有的却更加固执自己曾经的信仰，将一切的思维都封闭起来，不允许任何新的东西侵入到他们的脑海里。
普通人过得还算好，神职人员几乎都乱成一锅粥了。
这大概就是新大陆过去发生的事情的一次重演。
温特对此很是平淡。
该悲哀的也悲哀了，他的共情心也是有限的，在神职人员的崩溃上，他的脑子几乎已经麻了。
他就是有点好奇查理会是什么反应，他什么时候崩溃。
虽然他之前对查理猛地有点愧疚，可是他的腿一疼，这愧疚就一点点消失了。
按照他的这个年龄，能有这个表现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但是就是有点不解气。
温特不太想亲自动手，他想看着查理自己崩溃，这样他就没多少道德负担了。
这半年的时间，温特都没在科学议会现身，毕竟他现在还是在被控制的情况，他是冷处理科学议会里奥术师的质问的。
埃德加尔很擅长打太极。
图灵的计划明面上是用了自己曾经同事的遗体，但是背地里却是和温特进行灵魂学的合作。
准确地来说，温特只是对灵魂进行了简单的对接，剩下全都是图灵搞的。
其实这是一个相当跨学科的研究，整个生物学的奥术师对此都给予了相当积极的反应。
奥术比纯粹的科学强的一点就是它能够实现一些科学会需要大量细节补充的东西，能够省略一部分细节操作，直达最后的结果。
有些奥术师还会神术，所以适当地也添加了一些补充。
有了神术和奥术参与，这就不是一个可以大规模推广的工业项目，而是一个实验室产出。
不过奥术师们也不需要这个项目是可以推广的，这种不可复制性反而刚刚好。
在多个学科的努力下，那位被教会骑士砍掉头的奥术师在网络的世界被复活了。
那位女士对自己的复活以及新的生命形式表达了极大的欢欣雀跃，她本人也很满意。
在她复活后，有和她熟识的奥术师询问她只有他们自己之间知道的秘密，她也顺利地回答了上来，在确认了这是切实无误的复活之后，科学议会几乎从上到下都欢呼了起来。
即使是最抗拒灵魂实验的奥术师也忍不住过来看了几眼。
这像是人类宣告他们已经征服了死亡。
灵魂智能项目就算没有其他的产出，仅论复活本身的能力就让不少人选择在图灵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仿佛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幕式。
议会长看着眼前被撕碎的神灵残渣，就知道肯定是谢吾德先他一步来过了。
这个家伙本身就是更接近法网那一侧，离人类更远的存在，发现这些新诞生的神明速度比他快也是理所应当的。
议会长只觉得有点可惜，如果他的反应速度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能直接抓到谢吾德把他重新给封印起来。
不过他竭尽全力能够做到的也不过是封印谢吾德。
他们和这些被愿望创造出来的神明不同，虽然他们会被其他人的愿望所污染，但是他们本身就是法网意志，是一种近乎自然现象的东西。
人没办法杀掉自然现象，也没办法杀掉他们。
议会长所能做的只是压着他和谢吾德一起在现实的维度中沉睡。
杀死谢吾德的难度比议会长杀死自己差不多，基本上是可以放弃的了。
不过和他们比起来，其他的神明就显得脆弱了不少。
他们是法网的产物，远远称不上是自然现象。
有些人会幻想出创世神，但是世界本来就在这里，谁都不可能创世，在这个世界诞生的创世神又算是什么创世神？
时间是不可以逆转的，再强烈的愿望也不可以逆转时间，所以他们创造的更多的是把自己都一起欺骗，自以为是创世神的另类法网生物。
根本不会是他们期望中的那个样子，只是徒有其表。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的确就是不朽的。
可是对于熟悉法网的议会长和谢吾德来说，他们的杀法是另一个层次上的，想要杀掉他们也只是挥挥手的事。
这样的神明是植根于法网上，就像是树上的一片叶子，只要掐断他们和法网的联系，他们就会自然枯萎。
议会长蹲下来观察着谢吾德处理剩下的残渣，谢吾德处理这些事情比较粗糙，他没那个耐心。
好歹绝大多数神在人心中都是有着不朽的特性，而这种特性反映在了他们的身上。即使是谢吾德杀死，也要处理干净后续的东西，不然他们有概率借助一点点残骸重新复活。
不过议会长也觉得谢吾德不一定是真的做事不利索，他其实大可以直接把整片都炸干净，不用收拾残骸就一点不剩了，这更加符合谢吾德的性格。
他这么做大概是还有点期望这个什么能够复活，然后再被他虐杀一遍，就像是在路边摘一朵蒲公英吹一下解压，还期望种子能够散落一地，到时候能长出更多的蒲公英玩。
但是也不是没有意外。
的确有可能制造出真正“不朽”的神明。
意志是具有污染性的。
如果有人把他污染掉，那么就会自动从他身上获取永恒的属性。
不死不朽。
最危险的莫过于“他”被人认定为神明，又做出了符合那位神明的事情。
不过即使是他们，在不以处理掉所有生命为前提的情况下，他们都不可能真正地让“神明”消失，毕竟神明是诞生自智慧生命的愿望。只要人们还在思考，内心中还有迷茫，就总会有人选择将东西心灵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
这是属于生命的弱点。
议会长在处理好残骸之后又皱皱眉。
他看向四周，眼睛里带上了几分茫然。
还是不对。
他怎么觉得还有一个神明的波动没有处理呢？
而且感觉相当新鲜。
他之前以为是谢吾德没有收拾干净，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新的神明的概念诞生了。
议会长感觉了半天，都没感觉出新诞生的神明在哪里。
最后他只能怏怏地放弃。
他到底不是谢吾德，对这方面不是非常敏感，就像是牙缝里塞了一块肉一样，用舌头够得到，但是对着镜子用手扣却什么都扣不到。
大概是诞生自弱小概念的神明吧。
强大的神明就不是塞在后槽牙的肉了，而是摆在面前的肉了。
谢吾德看往法网看了一下，确定议会长并没有察觉出具体的方位，而且迅速放弃了。
议会长的精力是真的不多。
如同温特这样状态不错的样子都会时不时陷入困顿，更别提议会长现在状态不佳，本身就对很多事情提不起劲。
谢吾德摸了温特一把。
温特猛地一哆嗦。
他感觉有人好像摸了一把他的脑子。
“谢吾德，你在干什么？”温特精准地找到了罪魁祸首。
大脑虽然满是神经，但是本身没触觉，就算有人真的能够跨过身体本身对法术的干扰摸到他的脑子，也不应该被他察觉到。
他的身体会产生这种错觉，十有八九都是谢吾德的问题。
谢吾德哼唧了两声，听起来还挺像是撒娇的。
他没顶嘴。
甚至还有点乖。
温特觉得这不太谢吾德。
埃德加尔观察了温特一会，感觉他好像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神明的事情议会长并没有和埃德加尔分享过，他对于神明的概念和神明的诞生一直都不想告知任何人。
隐瞒一件事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任何人都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不是不够信任，而是无知就是最好的保密方式。
埃德加尔本身也并不拒绝议会长的保密。
议会长已经够信任他的了。
他把自己的绝大多数记忆都对埃德加尔敞开，埃德加尔可以随意翻阅他的记忆，这已经是对一个人的莫大的信任了，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能够更加体现信任，但是那就算是贪得无厌了。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即使对当时没有积极争取知情权感觉到后悔，但是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埃德加尔不可能事事都想得周全，他犯下的错误也不少，而且有着太多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种禁忌的事情在当时不去探索是最好的，他也没预料到自己会遇到温特。
现在后悔再去要议会长把事情和他说清楚，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议会长和温特一样，都是平时脑子里不愿意想太多事情的人，是那种觉得学习和工作已经够难的了，生活和人际交往的问题如果有可能就不忘脑子里塞得心大的类型。
但是按照议会长对这类事件的敏感性，他绝对刚说几个字就该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有时候撒谎的坏处真的是太多了。
埃德加尔无奈地叹气。
观察了好几天，温特还是活蹦乱跳的……哦，不对，他现在大概不太能蹦蹦跳跳了。
想想还有点地狱笑话。
总之还是能吃能睡，和平日相比没有什么区别。
和温特相比，新大陆那边就真的不活蹦乱跳了。
新大陆基本上已经被科学议会全盘控制了。
新大陆本身就商业活跃，颇有一种认钱不是特别认教会的感觉，随着笼罩在新大陆的黑幕降临之后，这一点更加明显了。
埃德加尔在新大陆那边的身体变成猫的形态，还给自己染了几撮毛，变成了一只主要还是黑色的奶牛猫。
烦人的教皇把“警惕黑猫”这事传播开来，搞得他时不时地得给自己染一下色。
不过这也足够了，染发的潮流还没传播开，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想到一只打印到最后没墨水的“奶牛猫”实际上是一只给自己染了毛的黑猫。
即使埃德加尔给自己染色染得很敷衍，但是也是一样。
新大陆是有自己的政府的。
科学议会名为议会，但是不是政府机构，精通管理的人不多，就算管也只是管一个实验室，对于国家的管理就束手无措了。
新大陆的政府虽然渐渐地有变成科学议会傀儡的趋势，但是他们背后财团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觑。
埃德加尔对新大陆政府一直都很警惕。
这个世界的各个国家是有着自己的原型的，虽然是多个时代的融合，但是国家基本都是有烙印的。
比如杜哲帝国对应的基本上是神圣罗马帝国到第二帝国，但是无论是哪个，都是会积极对外扩张和侵略的；昂各帝国的搅屎棍策略依然是深入骨髓；而新大陆对应的美国……那自然是资本主义的天堂了。
更何况这个国家的历史是真不长，不长的历史上写满了金钱，不管与其他时代如何对冲，它都是这个样子的。
只能说幸亏这个新大陆上没有原住民，要不原住民也会按照历史近似的轨迹变得物理意义上的“头皮一轻”。
他看新大陆的数据，新大陆的一些大城市似乎有测试成绩下滑的趋势，奥术师们汇报似乎有违禁药品出现。
死灵系和惑控系的奥术师确定，这基本上就是致幻剂。
有人聚众使用违禁药品。
这不得不让埃德加尔想起了一件事。
这已经是温特在吕戴安出事之前的事情了。
在那个地下坑道，有人到处给人下药，如果不是温特有点洁癖，说不定还真的会中招。
当时埃德加尔基本确定那群人是新大陆来的。
结合这个世界的原型世界来看，这猜测并不离谱，说不定还是新大陆政府做的。
原本世界，他们就到处给人下药测试药性，中招的甚至包括他们自家将军。
他们本就天高皇帝远，胆子格外大一些，对奥术和科学不是那么抗拒——但是不是要他们这么不抗拒。
不过当初埃德加尔的迅速反应似乎让他们背后的人变得警惕起来了，短时间居然没再被埃德加尔抓到把柄，只能把这件事情搁置处理了。
看来现在他们最后还是没办法抗拒研究违禁药品的诱惑。
其实他挺想带着温特一起来的，温特这人还挺记仇的，对这种着实是触碰到他底线的人不介意重拳出击。
只是现在温特不太适合离开吕戴安，被人发现了很难解释他这个被控制的人是怎么能够随意脱离死神的控制来处理科学议会的事情，只有埃德加尔可以出来。
染了毛的黑猫轻巧地跳到房梁上，闭上眼睛，避免眼睛在黑暗的地方发光，耳朵冲着可疑人员的方向转动。
猫的耳朵比人类不知道好用到哪里去，即使隔着很远，埃德加尔也确定了那群可疑人员的身份——一群死神崇拜者。
不是奥术师，而是真正的、将死神作为神明供奉的死神信徒。
“是的，的确有人在惊恐之下死掉了。”埃德加尔听到有人这么说道，“但是这就是死神，祂没有虚伪的仁爱，只有特别的灵魂才有成为他的信徒的荣幸。那些人只是没经受住死神的考验。”
“但是你肯定不一样。”
这都是什么话？
埃德加尔一直说自己不擅长学术，但是在科学议会待久了，他本能地想到这种无法证伪的话基本上就是滋生骗子的温床。
就算不提这种无法证伪的话术，这种让自身陷入毫无解释权的情况实在是不明智。
埃德加尔理智上知道这实在是一个再普遍不过的情况了，但是感情上还是有点郁闷。
他就讨厌这种骗子在制造一堆受害者之后还能拍拍屁股翩然离去。
议会长经常和他说，无论是信徒还是投机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相当擅长胡说八道。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他们试图传播的东西就是他们想要的事实。
就算是所谓的神挡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敢顶嘴。
这句话说得可以说是字字泣血，全都是议会长这个人的真实遭遇。
其中无视神明随意乱搞的佼佼者莫过于议会长和谢吾德的那位教皇了，简直可以变成典型的精神病案例反复研究了。
虽然这些神经病信徒的确很烦人，也罔顾他们的意志，但是好歹是真信奉自己的神明。
如果议会长和谢吾德同事对某件事情表示不满，那再怎么喜欢发癫的信徒，也得屈从于他们的意志。
可是埃德加尔怀疑这其中有新大陆政府的人。
死神也不过是他们的幌子，他们重点还是想要测试一下药效，或者说想趁机控制一些人。
在科学议会“可恶事迹”在前，他们做什么都像是他们得到了科学议会的授权。
这么想的人是对科学议会不够了解的人，也不清楚科学议会的伦理道德协议，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有几个人对科学议会有着充分的了解？
绝大多数人也就是知道一个大概，他们凭借着口口相传的刻板印象和不知道真假的博人眼球的新闻，这才对科学议会有着肤浅的了解。
不过这骗的就是那些绝大多数不了解的人。
这其中也有死神崇拜者的参与。
死神崇拜者。
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了。
议会长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群体了。
在吕戴安的灾难以及黑幕正式降临之前，死神崇拜者的数量就已经不少了。
他们一般情况下被归为“巫师”，也就是和奥术师是同一个群体，但是这是对奥术师的侮辱。
奥术师依靠的是经验和理性思维，但是那些死神崇拜者往往是依靠着某种幻想，做着自认为正确的事情。
死灵系奥术师会收集尸体，他们收集尸体用于解剖学研究，但是死神崇拜者收集尸体是为了举办各种奇奇怪怪的血祭仪式。
死神崇拜者的存在很合理。
人类都是慕强的，对强大的个体有着天然的崇拜。
很难不说有一些奥术师就是有点崇拜死神才选择成为奥术师。
一些人是喜欢标新立异，每天耳朵里听着别人歌颂神明，时间长了就难免的想要逆反一下。
还有一些人自作聪明，觉得信仰神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神明不一定能够注意到他，但是信仰死神的人不多，如果他选择信仰死神的话，死神会格外青睐他。
好歹是一个神。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即使是神明也应该是一样的。
《圣书》故事中的一些人在他们也就那样，如果他们能够被神赐福，那也能够成为被人崇拜的对象。
死神崇拜的源远流长，基本上不可能追溯最开始的源头了，它有可能有多个起源，最后被合并在一起。
随着科学议会的扩张，以及奥术师和死神崇拜者在外界的高度重合，死神崇拜者的组织也同样有了相伴的扩张，所以埃德加尔也有点难以追查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