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明娜是一个在社交方面心思细腻的聪明人。
温特为了坑其他人，和埃德加尔他们一起商量很久的。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不是嘛？
时间长了，在温特积极挖坑之下，威廉明娜也成功地掉坑了，顺利的悟出了温特想让她悟出来的剧本。
聪明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如果换成温特这种不喜欢问东问西以及瞎想的人，就算别人的媚眼抛到眼睛抽筋了他都不会懂的。
只会歪着头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表情。
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心理学又不是读心术，他怎么可能知道别人脑子里都想的什么，甚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都算是一种认知错误。
威廉明娜听到这种话，忍不住无声地叹气：“先生我可以和另外一个温特先生聊天吗？”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另外一个温特先生。
虽然谢吾德偶尔会代替温特表演一下“傲慢”，但是和威廉明娜接触的都是温特本人。
这是对他的演技的肯定。
温特看了一眼埃德加尔，他不太确定拿哪个身份和威廉明娜对话。
埃德加尔尾巴甩了两下，然后点点头。
温特懂了，但是他还是阴阳怪气地线说了一句：“人类，与我对话如此地荣幸……”
他话没说完，就停了，但是威廉明娜忙不迭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认为我没资格与伟大的死神使者对话。”
威廉明娜没觉得和她对话的是死神。
死神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怎么可能能和她好好对话，而她本人一点事都没有？
所以在她的想象之中，温特大概是被类似真正的“傲慢”之类的东西附体了。
这也符合之前吕戴安事件中的温特展现出了不符合常理的力量。
温特哼了一声，两秒之后，他又觉得自己非常戏精地发出了一点点鼻音，像是刚刚醒了一样：“威廉明娜？”
“对，是我。”威廉明娜松了一口气。
和温特聊天比和死神使者聊天要简单多了，至少温特单纯又不是很强，她也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你是想问什么来着？”温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虽然知道威廉明娜看不到，可是他觉得这样非常方便他入戏，“肉现在的脑子有点不太清楚。”
“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死神崇拜者的事情？”
“死神崇拜者？”
“对，最近有很多借助死神崇拜者的事情去贩卖一些药剂。他们声称这样可以让他们看见神明。”
温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有这样的崇拜者还真晦气。
说起这方面的药物，他立刻就想到了致幻剂，进而想到之前在吕戴安坑道遇到的那群人。
温特皱起眉：“刚刚听说，但是我认为这和任何一方都无关。”
任何一方指的是死神真正的仆从和科学议会。
“为什么？”威廉明娜也不是不信，而是想要知道这背后的理由。
“这不是死神的风格。”温特说道，“死神是被什么东西唤醒的？”
威廉明娜：“……我不知道。”
如果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大家一定会努力把死神塞回去。
“是混乱、愚昧和盲目。”温特说道。
“这听上去不就是死神崇拜者做的事情吗？”威廉明娜觉得温特说的话很符合她的刻板印象。
“不，不是这样的。”温特不想让死神和奥术师车上太多的关系，他以死神的身份说的话都是尽量把奥术师从事情中拎出来，对别人说的也都是“奥术师是外界认为是死神的信徒，而死神并不是这么认为”。
所以他不能把问题和奥术师扯上关联。
“这么说吧，怎么做才能把你从梦中唤醒？是温和的花香还是在你耳边制造猛烈的噪音？肯定是你不喜欢的东西才能把你唤醒。”
威廉明娜想想，她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死神要是能被这些东西取悦，他大概会睡得更香。”温特继续当他的大忽悠，“神和死神对信仰都没什么兴趣，这事你应该也能够想到。真正强大的神明怎么会对人类有什么所求？如果死神和神不是差不多强，祂又怎么配做神明的敌人？他做这一切只是让自己心情愉快。”
“心情不愉快才要让自己愉快。”
威廉明娜干巴巴道：“原来是这样吗？”
怎么感觉温特变成了死神的狂热信徒。
“那种低质量的东西……”温特想到谢吾德的口气，“给死神舔鞋，死神都要嫌弃他们歪歪扭扭的质量不佳。”
“……原来如此。”威廉明娜被皇储挤在正式调查之外，但是她凭借自己的力量还是找到了一些情报，也见过一些虽然不是正式的死神崇拜者，但是却使用了致幻剂的人。
他们使用药剂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不正常，看上去歪歪扭扭的，把他们送到杜哲帝国的城市宫，都得被仆人嫌弃让这里掉价。
死神自然也会这么想。
谁不想要好一点的仆人？
死神没神那么强，但是祂的仆从也不至于那么差劲。
威廉明娜想到《圣书》中的先知和英雄。
那些人是神明的仆人，那么死神的仆人也应该只比这些限制和英雄弱一点吧？
低质量的人类谁都不想要。
“好吧，但是这件事情的恶劣影响还真不小，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有不少人觉得死神强大，想要使用那些药剂。”威廉明娜之前本来不打算向温特求助的，毕竟他和死神的关系实在是太紧密了，和温特求助就好像是在挑衅死神一样。
不过她现在从温特口中得到了死神真实的态度，她觉得好像求助一下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我们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垃圾货色成为死神崇拜者，这实在是影响死神的威严。你有什么办法吗？”
威廉明娜依然信仰着神明，不过她也可以随口胡说，让事情顺利一点。
温特思考了一下，然后对威廉明娜说道：“最近我会给你发一本新的小说。”温特弯下腰，从自己脚边的木头书箱里拿出了一个黑皮的笔记本，上面全都是自己撰写的小说大纲。
这两年为了保持自己的人设，他还真没有再出版过什么小说。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写。
温特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吃饭就是写作绘画雕刻之类相当文艺的兴趣。
闲来没事，就算不是为了生计，他也很愿意写点什么作为休闲。
他的目光落在了“鸦片战争”这四个字上。
虽然“寒冬先生”这个身份已经很久没有写小说了，但是这个身份的影响力只增不减。
用这个身份倡导禁毒，让原本对这些东西懵懵懂懂的普通人产生警惕，应该能够有一些作用。
这和温特熟悉的时代并不同，这些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大多还是一个稀奇玩意，甚至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成瘾性危害。
之前温特还在吕戴安做他的禁书作家的时候，药店里就有人卖某种后来成为违禁品之王的药当止咳糖浆，而且居里夫人的镭也被人当成“永恒之火”到处添加。
科技发展得太快了，快到许多人还来不及接受新的消息就已经中招了。
担心死神崇拜者抹黑死神只是他行动的最微不足道的理由，他实际上做这个只是因为真的很讨厌这些会控制人类精神的药物，造成的损伤是直接对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将原本治疗的药物用在娱乐上，这其中造成的破坏几乎成了历史的血泪。
只要想想就让他恶心。
不管这背后有什么考量，这都是遗毒万年的策略，更何况是在这个宗教气氛狂热的世界把这种东西和神明联系在一起。
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他都想要关门放谢吾德了，甚至他都要叮嘱谢吾德玩得残忍一点。
真是缺德得要命，完全可以上历史的耻辱柱的。
“哦，你要出新的小说了吗？”说起这件事情，威廉明娜也有点兴奋。
就算是单纯地出于长见识的目的，她也很喜欢温特的小说，很能让她长见识。
“是的，感谢喜爱。”温特实在是有点开心不起来，这种和他相关的事情让他有了这样的声誉危机，就算威廉明娜带着他的祖父把他的马屁吹上天他也很难笑得出来。
威廉明娜看上去心情大好，然后和温特说了一通目前她掌握的关于皇储和教会联合的情报，并且告诫他教会是奥术师的敌人，他们很有可能会将一些事情移花接木到死神身上。
这一通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多少寒暄，基本上就是纯粹的情报交流。
挂了电话，温特翘起腿，他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埃德，你说这事可不可以利用一下反向搞一下教会呢？如果给他们挖个大坑，似乎也能让杜哲皇帝对皇储大大地失望，他们对我们的抹黑的可信度也不会很高了。”
就是他在具体怎么操作这方面没什么主意。
“或者说……”温特偏着头思考了一下，“这是不是也是威廉明娜想要暗示我做的事情呢？”
如果没了皇储，那么威廉明娜几乎就是板板钉钉上的继承人了。
弯弯绕绕他不懂，但是从最后获利最大的方向思考一下谁是最大的获利方，就能够猜到威廉明娜想要引导他去往那个方向。
温特把手里的本子丢到一边。
他是无所谓啦，只要威廉明娜能够承担继续和他合作下去的风险。
埃德加尔用爪子翻了一下温特的本子。
在鸦片战争这个小标题往后再翻上几页，赫然是“我们联合”。
埃德加尔咕地叫了一声。
果然是沉重的代价啊。
这可真是对威廉明娜那个阶级的人一个过分沉重的代价。
温特话是这么说，但是无论威廉明娜是否向他求助，他总会推进这个计划的。
不过是这个计划进行得有多顺利地区别。
埃德加尔把温特的笔记本合上。
温特却又伸手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回忆着自己都写了什么。
一开始他是按照时间来的，后来不少内容都是随着他的需求而进行选择。
有好几个朝代没有具体去写，只是在时间线更靠后的部分模糊地提到过。
也许是越残缺的越能够吸引别人的眼球，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一样。
没能写完的作品，如红楼梦，总是让人会浮想联翩，对失去的内容感慨万分，哪怕根据前面的内容对于结局已经有了猜测也是一样。
很少有人会对温特之后的发挥有什么质疑。
温特不觉得自己有哪个本事能和四大名著相比，但是在这个世界，他们不知道温特手上有这么大的外挂，他们只觉得里面很多东西都能够和之前的一些内容联系上。
温特写的东西一开始爆火就是因为不少人都看出温特的小说有着详细独特的世界观。
以前按照时间顺序写的时候给众人的感觉像是在看一篇史诗，但是在跳着写了一部分之后，他们又忍不住通过字里行间的蛛丝马迹去推测温特跳过的内容。
即使有所猜测，但是他们还是忍不住抓心挠肝。
或许在某个恰当的时间，温特应该再把其他内容补充了一下。
可是他现在真的很忙。
这不是温特拖延症发作的借口。
温特看向埃德加尔，戳了一下他：“埃德，你擅长写小说吗？”
埃德加尔无语的看了温特一眼：“让猫写小说，你小子也是绝了。你还是让我写社科类的东西还可以。”
埃德加尔无情地拒绝了。
如他所说，他就是一只小猫咪。
他不是人类，也不是纯粹的人工智能。
文艺创作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做事是有点超纲了。
“你能不能给我几本历史书让他们自己看？”温特忽然想到了正经的历史书。
“但是没有合适的翻译本啊。”埃德加尔摇头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我的翻译水平有限，到时候还要你再推敲一遍。”
这并不比从头写一本简单。
“实在不行你让谢吾德写。”埃德加尔的话，突然把在温特脑海中沉睡的谢吾德给惊醒了。
“我听到有人好像在念诵我的名字，但是是一种非常邪恶的力量。”谢吾德神神叨叨地念叨。
埃德加尔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可怕的存在盯上了，毫无疑问，那就是谢吾德。
如果谢吾德不是看在议会长和温特的面子上，大概早就把埃德加尔杀了无数遍了。
温特当即反驳：“最邪恶的难道不是你吗？”
这话在谢吾德听来实在是顺耳。
没错，他最坏了。
他从温特的身体里出来，打量着埃德加尔，温特也打量着谢吾德，把谢吾德都看得都毛骨悚然了：“你要干什么？”
温特觉得埃德加尔的建议非常好。
谢吾德也是他。
虽然谢吾德学习能力和心智受到了神明属性严重的限制，可是他们在灵魂层面是一个人。
两个人的写作风格和他应该是相似的。
只要写完，他在谢吾德的基础上修修改改就大致能够懂。
谢吾德是会这个世界全部的语言的。
这算是神明属性中最不起眼的特点了：他总得能够理解他的信徒向他祈祷什么。
虽然他学不会，但是这又不是他学的，信徒也无法观测到他不会他们语言的状态，有种薛定谔的猫的感觉。
温特觉得自己像诱拐小朋友的狼外婆一样对谢吾德说道：“我记得你最近已经吃腻了吧，要不要换点别的有趣的东西？我们不都喜欢写点东西吗？”
但是前提这是娱乐休闲而不是一份工作啊……
作为一个神，为什么还要有工作？
谢吾德又不是那种用努力工作换供奉的神明，他都是等着舔狗主动凑上来。
谢吾德看看埃德加尔，又看看温特，好像嫌弃埃德加尔把温特污染了，用力地啧了一声，然后诚恳地用典型谢吾德式直白地回答评价：“你可真不要脸。”
温特从埃德加尔口袋里翻出一包海带丢给谢吾德：“谢谢神明大人。”
这就是策略大正确。
相比起议会长和谢吾德对着干，把谢吾德拉过来给他干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啊。
谢吾德还是好哄的。
他虽然挑剔，但是那是对其他人。
温特是他的人，就算是和他不对付的议会长也是一样。
只要他们愿意哄他，让他做的事情又不怎么和他冲突，他就自然干了。
虽然他的性格坏掉了，可是无论是议会长还是温特都对物欲和感情需求不是很高，他自然也不知道能让他们提什么要求。
而且自己就是个傲娇性格，求他已经让他舒畅了。
不过哄着去干活是一码事，这并不妨碍谢吾德盯着温特哼哼唧唧地，好像遇到了应该被吊在路灯上的黑心资本家。
“你之前说反坑教会的事情，我其实之前已经安排了。”埃德加尔对温特说道，“你都培养了人手，我不可能没有培养人。”
埃德加尔冲着温特晃晃手指：“我知道教会肯定会想坑我们，所以我有个计划。”
“什么计划？”温特积极提问。
“我有一个朋友……”
“你说的朋友该不会是你自己吧？”温特又忍不住打岔了。
“当然不是。”埃德加尔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他作为猫去潜伏去偷听还好，但是如果像人一样混进哪个组织就比较困难了。
他是女巫，人类形态是收不掉自己的耳朵和尾巴的。
想要混进某个组织，总会需要他摘下帽子脱掉外套，他很容易在第一部就卡住了。
他的非人类特征是摆在明面上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人形没竖瞳，不然他还得再戴个隐形眼镜，那就太难受了。
用之前的全息投影倒是可以隐藏，但是使用超出这个世界的科技是不太被议会长允许的。
之前也就是温特开口说想要，所以他才拿出来。
而且他到处丢分身可不是让自己掌握一切，而是不用白不用。
这招用不了他还有别人可用的。
“我可是现充。”埃德加尔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而且是有无数个身体的现充，社交拉满的含金量你懂吗？”
“我有个朋友，我委托他加入死神崇拜者，他已经是一个小队长了。”
埃德加尔的行动相当神速。
就像他说的，他在哪里都有认识的人，而且基本上每个身份都会适当地制造出一点差别来，让人很难在几次对话中把他和他的其他身份关联上。
只可惜埃德加尔是由人类创造的类人类。
以人类对美学的要求，这群类人类的相貌都是相当优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