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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心(prove)


崩溃、紧张、兴奋汇聚在薄薄的身体内,汇集在陆琛指尖。
“看。”
游凭星看向镜中。
“我们第一次就是这种姿态。浴室中,我在你的身后。”陆琛拉起他的腿,看向镜中,“对,就是这样。”
“你的身体很暖,绞得我头皮发麻,差点儿直接交代了。你不舒服,说想吐,伤了我的自尊。”陆琛抱怨道,“你好坏,非要让我难受。”
陆琛抵在身后,隔着裤子蹭,故意讲述那些荒唐的过往,逼着他回忆曾经。
游凭星那时摒弃所有与陆琛一起,守着温存甜蜜固步自封,现在回想只有恨。
其实早有端倪,只是他对陆琛的情人滤镜太重,暂时麻痹了他的思考,没去深究。
陆琛善用毒,孕妇因服用过量致幻剂点燃煤气,肯定是他的手笔。梁栋查到孕妇死之前与陆琛见过面,但游凭星没有彻查,而是自以为是地对陆琛刑讯逼供。
梁栋怀疑陆琛是走狗,他一口否决,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对陆琛坦诚,暴露脆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唯独没怀疑过陆琛。
倘若孕妇死时他及时止损,再不济在梁栋怀疑时幡然醒悟,也不会落到此般下场。
对陆琛的情感干扰了他的判断,而陆琛利用了他的情感,将他一步一步算进去。
陆琛故意将他带到这里,通过让他难堪,暴露他最真实的情绪。
他们都太了解彼此,知道对方最怕什么。
真想现在就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但他不能。
仔细想想,之前就是不懂变通、自以为是,才会被陆琛算进去。
与一个疯子较什么劲呢?
是能摧毁他的信仰,还是能矫正他的认知?
都不能。
他的目标是杀了陆琛,与对方起冲突只会增加目标的完成难度。
只有顺着他,才能让他放松警惕。
游凭星说:“之前不知你为何喜欢我,现在知道了。”
“你怀疑我对你的情感?”
陆琛眸底寒光一瞬而过。
每当他产生可能质疑陆琛情感的言论时,对方都会立刻变脸。
陆琛用偏执的架构搭建了自己的世界,“爱他”是陆琛世界的顶层架构,堪比信仰。若直接对他的信仰进行攻击,就会遭到反噬。而反噬产生的结果,游凭星现在肯定承受不起。
所以他明知陆琛不爱,还偏要装作陆琛很爱,装作那些从前都是真的。
游凭星撩起盖住眼睫的卷发,漫不经心道:“你是双军统领,帝国所有人都听你的,长得又这么好看,我们差距太大,很难不怀疑吧。”
陆琛在肩膀探出个脑袋,指着镜中贴在一起的两张脸,轻笑道:“哪里差距大。很般配的。”
很养眼的两张脸,一张丰神俊朗,一张稚气未脱,单从样貌来看二人年龄差距很大,一点儿也不般配。
陆琛又问:“你之前怀疑,现在是如何确定的?”
游凭星眨眼道:“因为我好看啊。”
棕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镜中的他像个洋娃娃。
“虽然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游凭星垫脚环住陆琛脖颈,笑得像花儿似的,“你安排人照顾我,每天都来陪我。你有钱有权有势,还这么喜欢我。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他没了腺体还能活,定是做了换骨术。
现在这副稚嫩的、柔软的身体,是Omega的。
陆琛给他换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就是为了满足病态扭曲的欲望么。
看过、抱过、做过,还扭捏什么?
陆琛也跟着笑,“以前我没钱没权没势的时候,你也喜欢我。”
“哈哈。”游凭星笑得前仰后合,臀峰乱颤,镜子中的人儿又纯又欲,可爱中透着蛊惑。
“别逗了好嘛,‘以前’我只有半尺高吧。”
初见时陆琛摆出一副与驾驶官完全不同的姿态,以最快的速度博得游凭星好感。
所以曲意逢迎是下策,天真懵懂才能将猎物俘获。
游凭星吻着陆琛下巴胡茬,说符合身份的话:“不就是想睡么,不用讲那些故事哄我玩儿。比起那些烂故事,我更想知道,我是你养的第几个情人啊?”
陆琛神色稍滞,表情有些微妙。游凭星仔细分辨,其中并无不悦。
“只有你。”
“我不信。”
“真的,只有你。亲爱的,我好想你。”
游凭星的膝盖隔着陆琛的裤子向上,明知故问,“哪里想?”
“哪里都想。”
“喜欢我?”
“嗯。”
游凭星主动环住他,眨眼问:“喜欢我哪里?”
陆琛摸摸他的头,说:“我喜欢你头发长一些,像可爱的卷毛小狗,毛茸茸的。”
原来陆琛把他当狗。
也对,他就是条会叫、能玩、用完就杀的狗。
陆琛教会他,要懂得示弱。
转变身份就要做之前绝对不可能会做的事,这样才真。
与疯子相处,当正常人做什么?
陆琛疯,他也跟着疯。陆琛是变态,他也变成变态。
他要比陆琛更疯更变态。
游凭星长时间卧床血液不通导致腿部纤细,陆琛的手掌刚好能够握住他的大腿。
陆琛眼尾含笑,语气温柔,说出的却是不容置否的命令:“别拒绝我。”
游凭星放松紧绷的腿部肌肉,纤长的睫毛扫过眼下红痣,轻轻蹭了下他的鼻尖。
陆琛想吻他,被躲过。
“不给亲。”游凭星尾音上挑,眼尾含笑。
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勾得陆琛暗下的眸色有些缓和。
“不给草,还不给亲?”
游凭星眯着眼伸出软舌,舌尖扫过陆琛唇缝,眼底戏谑一瞬而过。
“不给亲,是怕你亲完要草。”游凭星像之前陆琛那样示弱,“我,我还没准备好呢,不知道要怎么做。”
“我教你。”陆琛亲吻棕色的卷发,眼下红痣似灼烧的欲火,在暗夜中闪烁,“放松些,放松就好,交给我。”
“可我怕疼。”游凭星声音闷闷的,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上去可怜极了。
此前怕陆琛不尽兴一直忍着,现在他恨不得陆琛渴死旱死,憋到爆炸才好。
陆琛妥协,“那回去做?”
游凭星勾住他的脖颈,笑道:“可以先给你点儿别的。”
操控情绪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陆琛此前就是这样对他做的。
游凭星在火辣的注视下,缓缓分开自己。
镜子中陆琛的手掌揽着稚嫩的少年,掌下是性感的腰窝。少年的一条腿在地上,另一条腿在陆琛肩膀。
双腿大张。
游凭星问:“可爱吗?”
喜欢可爱,就可爱给你看。
“嗯。”
游凭星尾音上扬,眼尾含钩,“要吃吗?”
你就是个喜欢吃的变态。
“嗯。”
游凭星一脚踩他脸上,笑道:“不给吃。”
让你太容易得到,就不好玩了。
陆琛骂了句脏话。
布局要调动对方的情绪。
游凭星故意在稚嫩的嗓音中掺了些喘,在陆琛情绪达到顶峰时,提出需求:“宫殿呆着好闷。白天我想出去散步。”
陆琛讲等价交换,游凭星用身体交换离开房间。
“好。”
陆琛俯首向下。
游凭星面无表情地喊出从前不会发出的音节。
很骚,很荡,很浅草。
从前陆琛对他进行精神操控,现在换他来操控陆琛。
只要放下身段,他就可以精准操控陆琛的欲望。
他躲在面具后,窥探陆琛逐渐幽深的眸色,血脉偾张的欲望,求而不得的疯狂。
伪装情感,其实也蛮简单的。
使些勾人的小伎俩,目标就会容易实现许多。
陆琛之前不也是一直在伪装么。
他做的不过是将对方对自己做的,原封不动还回去而已。
就跟逗狗似的。

第60章 镜花水月
午后的皇家花园披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光辉,游凭星在日光下躺在摇摇椅小憩。
雪白的手臂没有伤疤,仿若情期出征划胳膊保持清醒,只是他的臆想。脖颈没有腺体,仿若饱受腺体衰退折磨痛到咯血,也是他的臆想。
陆琛每晚都会抱着他,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他们曾经很幸福。
游凭星每次回忆曾经,都是在用火烧自己的心。
用灼心的痛,打破镜花水月,来佐证残存的记忆。
他分裂成两个,一个与陆琛柔情蜜意,一个恨不得将陆琛抽筋扒皮。
陆琛漆黑的眸深情又温柔,每当要对身体进一步探索时,游凭星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
“你不愿意?”
游凭星不愿意,每根毛发每个细胞都不愿意,他觉着比起自己,身体的主人更不愿意。
但想要话语权,就得有控制对方的筹码。现在唯一能当做筹码的,就是这副不知是谁的身体。
在不是自己的身体内注入虚假的情感,只为控制憎恨的人。
游凭星用陆琛对待自己的方式,向他报复。
他变成了自己最憎恶的人。
“愿意。你想要随时都可以。”逗狗的精髓就是要没脸没皮,游凭星说出与想法相悖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或许是发展太快,我很不安。你就当我是矫情做作又当又立,不要哄我了。”
又茶又婊,陆琛最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陆琛没生气,反而耐心哄着他。
今晚,陆琛为他剪指甲。
“我可以自己剪。”游凭星的声音青涩稚嫩,闹别扭时的语气像是在撒娇。
“之前也是我帮你剪。”陆琛将他圈在怀中,下颚抵着肩膀,手臂绕至身前,俨然一副亲密的姿态。
之前满心甜蜜,现在只觉着恶心。
或许是觉着不够亲密,陆琛脱掉皇服,与他肉贴着肉。
陆琛每说一次甜言蜜语,游凭星罐子就多装一份恶心,今日罐子装满了恶心,压抑着的所有恶心都在这刻爆发,游凭星片刻不想与他亲密。
他推开他。
陆琛神色骤暗,游凭星回神,在陆琛发疯前转移话题:“你身上怎么都是疤啊。”
深邃的眼恢复温柔,陆琛说:“我的疤大多是被刺客伤的,还有一部分是跟人打架自己作的。”
“喏,这条新疤,是驾驶战舰时弄的。”陆琛指着从大臂蜿蜒到胸口的长疤,说,“第一次驾驶战舰,就来个高难度的,差点儿给自己搞废。”
之前游凭星见不得陆琛受伤受委屈,就连云慕连欺负陆琛,都要为他出头;现在游凭星完全不关心这伤疤的来历,但还得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
又茶又婊地给狗演戏。
深邃的眸翻涌墨色,幽深的眼痴迷又狂热,陆琛总是能将扭曲的逻辑自圆其说:“我为了争权,遭暗杀、做实验、驾驶战舰……在身上留了一身疤,所以皇位是我应得的。”
“我想要你,也可以付出对等的代价。”
“所以,你想要什么?”
你身上留疤,就认为所有人都亏欠你,皇位是你应得;按照这套逻辑,贫民区所有饱受欺凌、身上有疤的人,都可以当皇帝了?
你为了皇位践踏情感,弑兄杀父,机关算尽,现在用一身伤疤卖惨。
真是好笑。
游凭星说:“我没什么想要的。”
陆琛又在盘他那套自洽的逻辑:“你向我要什么,我给你,你觉着欠我的,就不会拒绝我。你若是什么都不要,就总有理由拒绝我。”
与疯狗谈话,多说无益。
游凭星挑开他的裤带,整个人爬到他身上,轻轻吻他的唇,一下两下三下,很轻的吻,吻中透着蛊惑。
陆琛智商奇高、阴险狡诈,怎会轻易相信他失忆。
从正殿的镜子开始,陆琛一直在试探。陆琛讲那些过去,就是想逼出他的真实情绪。他才不会上当,更不会暴露真实想法。
他不会说想要什么,他要陆琛主动说,会给他什么。
陆琛按着他的后脑,像野兽般极力搜刮他的气息,吞进未尽的言语,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纠缠的呼吸变得灼热,吻得难舍难分之际,游凭星揉揉眼睛说:“困了。”
陆琛半眯着眼,伸舌舔舐柔软的唇,躁动暧昧的姿态,吐出的字却含着几分凉薄:“为什么总吊着我?”
“我没……”
陆琛摆出副“我理解你”的模样,语气温柔,“这些天你一直在听我说,有些事情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
“你想看看那些曾经吗?”
回避型人格不想面对,游凭星不想看,但他逼着自己点头,说:“好。”
没有执念时,游凭星为了活着,遇到什么事都会逃。
他鼓起全部勇气,不顾一切地与陆琛一起,却没想他的孤注一掷,在对方看来是甘愿入局。
陆琛偏激,游凭星也好不到哪去。他认定了陆琛,明知对方利用他争权,也甘愿配合;即便所有人都说陆琛不好,也不会放手;明知时日无多,也要在一起。陆琛亲手摧毁了他的信任,从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现在游凭星的执念是杀了陆琛,为了达到目的,他不会逃不会躲,甚至可以舍弃自我。
仇恨是他在皇宫苟活的唯一动力。
陆琛牵着游凭星的手走进会客室,这里是帝国政要决策重大事件的地方。数百张座椅正对着巨大的放映屏幕,一排庄严肃穆景象。
游凭星被陆琛抱起,放置在正对着荧幕的桌面上。
虽然这次没有脱光,但他很不自在,与在大殿脱光时一样不自在。
陆琛打开投影,游凭星听到熟悉的音乐——这是他十年前授勋元帅时的奏响的音乐。
他瞬间明白了陆琛想做什么,支撑在桌面上的手臂抑制不住地颤抖。
真想立刻杀了这个疯子。
视频中,云齐朗诵游凭星在星际战争、帝国建设等方面所做出的杰出贡献,虚伪地表达对元帅的崇高敬意。
陆琛说:“他是云齐,我的父亲,一个自私、狠毒又胆小的人。”
宣读功勋后,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陆琛又说:“这些是帝国愚昧无知的蝼蚁,完全不值得同情。”
云齐将元帅的军衔授予游凭星,并与他握手,游凭星回以军礼。
陆琛说:“这是你,曾经的你。第一次见你的照片是在10年前的新闻报道中,在你之前我从未见过有谁能把军装穿得那样好看,白色真的特别配你。”
“之后我看了关于你的所有新闻,你纵横星际的样子刻在我的脑海里,这辈子都不会忘。”
这是陆琛第一次突破他的心理防线、第一次告白时说的话。
他逼着他回想那些第一次,游凭星只觉着痛。
满心的痛。
陆琛亲吻没有血色的面颊,语气温柔:“我想进入穿军装的你。”
帝国虚假的崇拜,驾驶官们的曲意逢迎,随时可以收走的功勋……庄严肃穆的影像中,一切都是假的;
炽热的身体贴在胸口,灼热的呼吸打在耳畔,柔软的舌舔舐身体……不合时宜的淫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游凭星更希望影像是真,眼前是假。
时过境迁,陆琛说着相同的话,屏幕中出现相同的人,光影陆离中,过去与现在于这一刻重叠,尘封的记忆在脑中不受控制地涌现,游凭星心如灼烧。
荧幕中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在嘲笑现在的自己:“下贱的东西,用别人的身体讨好恶魔。”
他用不是他的身体,讨好他最憎恶的人。
贱到骨子里。
陆琛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曾经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他所拥有的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一碰就破。
他从前误将豺狼当做狗,放松警惕;现在自以为可以控局,却不料豺狼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掀了棋局。
他一直没认清自己的对手,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豺狼,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爱不是本能,而是后天习得的情绪。豺狼口口声声说我爱你,实际根本没学会爱。
游凭星双目空洞地看向桌面上的茶水杯,觉着自己也是桌面上的摆设。
陆琛将他的身体当做物品,所以才会提议:以物易物。陆琛不尊重他,所以才会一再试探他的底线,故意让他难堪。
他不能拒绝。
他承担不了拒绝的后果。
他没有选择。
庄严肃穆的授勋仪式,身着洁白军装的游凭星说:“我会为帝国贡献所有力量。”
百人会议室,一丝不挂的游凭星说:“好。”
荧幕中的元帅矗立于高台之上,宛如雪山之巅的圣洁雕塑,俯瞰众生;
桌子上的游凭星双腿大敞,似泥沼中蝇营狗苟的蝼蚁,腐烂到骨子里。
陆琛从桌儿下的抽屉中摸了套军装,将满是勋章的上衣披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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