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着眉,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先不管这个合作,不要同意,也别明确拒绝。”
“为什么?”
“霖世地产为了拉拢老股东,临时反水,拒绝了跟我们的合作,”许知言目光愈冷,“华登却突然来献殷勤,明显就是想趁我们闹矛盾,试探许家的态度。”
“我们同意就是站在宋二这边,不同意呢,就是相反,但总归都是在站队。”
一向生活在兄友弟恭家庭的许知礼自然有点疑惑:“可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这两兄弟不睦已久,以前宋二借着体弱多病,在宋城旭手底下潜伏了很久,谁知突然冒头,还一下接管了宋家底下一块人人眼热的大鱼,宋城旭早就急死了。”
顿了顿,许知言像是感叹一般:“这个宋二也不是一般人,能在宋城旭这种人眼皮子底下装那么久。”
“所以你还是离他远点,这次合作的事就由我来负责,省得你这只兔子被人家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许知礼撇撇嘴,却也没否认。
这个宋家二少爷从各个人口中听起来都是个挺不好惹的人物,他还是少招惹为妙。
从齐晏斋出来,陈墨先送了许知礼回去。
许知言一上车就又埋头自己的工作,快到公司时,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抬眼看向身边昏昏欲睡的许知礼。
他轻敲了几下座椅扶手,见人听见声音看过来,才幽幽道:“我听说,你跟那个什么,沈淞易谈恋爱了?”
许知礼愣了几秒,脑海里闪过多个告密的可疑人物,可在对上自家哥哥那双冷飕飕的眼睛时,还是乖乖地低了头:“是。”
对面人不说话了。
等了好一会儿,许知礼终于忍不住告饶:“哥,我”
“行了,”许知言没什么感情地打断,“你跟谁谈恋爱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也不会跟爸妈说。”
见许知礼面露喜色,许知言又转了语调,隐隐含着警告:“但是,玩玩就好。”
许知礼瞬间不乐意了:“哥,我是认真的。”
果然,许知言的眼神更冷了:“许知礼,你脑袋进水了是不是。”
“你不能因为他是男人”
“他是男是女都无所谓,”许知言再一次不耐烦地打断,语气却满含上位者的倨傲,“沈淞易是什么家庭,你是什么家庭,你觉得你们两个般配吗?”
“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人家那么多年,人家理都不理,怎么突然就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你不是小孩子了,许知礼,能别总这么幼稚吗。”
就算再习惯许知言这副霸道又绝情的样子,许知礼听见这话,也难免心头一堵。
最后这场争吵以许知礼摔门离去而结束。
陈墨在前面叹了口气,劝道:“少爷的小脾气是要哄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说得这么直白呢。”
许知言板着脸,看着许知礼离去的背影,嘴唇抿得很紧。
许久,他才道。
“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陈墨低下头,隐藏起眼里的情绪。
他启动车子,难得地没有回应许知言的话。———放假几天囤积的工作数量巨大,许知礼忙得晕头转向,中午的那点不愉快也很快跟着抛之脑后。
等到忙完,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下来。
许知礼这才有时间拿起手机,发现韩封给他打了四五个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是叫他去鬼混的。
不过今天沈淞易有事,他谈恋爱后也好久没跟韩封他们出去了,今晚正好空闲下来。
聚会还是在老地方,市中心的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高级会所,也是韩封手底下唯一一家没有因为长年亏损而倒闭的店。
韩封带了他那位挂在嘴上吹了几周的天仙,许知礼瞧了几眼,只觉得很一般。
皮肤倒是很白,眉眼纤细,看起来应该化了点淡妆,唇色鲜红,莹莹泛着光泽。
许知礼倒了杯果酒慢慢喝着,有几个人凑在一起玩牌,他就在旁边看,任苏青喊了几次都拒绝:“你牌技烂,我不和你玩儿。”
苏青笑骂:“得了吧,上次你出老千幸好被我发现了,差点就被你骗走五万。”
许知礼笑着没说话。
韩封那小美人儿出去上洗手间的功夫,他凑过来跟许知礼嘚瑟:“怎么样,好看吧?”
许知礼不好抹他的面儿,敷衍地应了一声,回答道:“嗯,还不错。”
“那当然,老子追了快两个星期呢,”韩封继续得寸进尺,“比起你那家那位怎么样?”
许知礼冷着脸:“比不了。”
虽说沈淞易性格气人,但那张脸着实出众得很,韩封见许知礼一副吃人的样,赶紧打着哈哈过去:“好好好,比不了比不了,这一包厢过去,还是我们阿礼最好看了。”
旁边苏青听见了,呕了一声,插话进来:“你俩能不能别像两个男同一样,成天卿卿我我的,恶心死人。”
韩封:“我俩本来就是男同啊。”
苏青:“”
许知礼:“你滚,他也滚。”
待了会儿,韩封叫人一起玩骰子,许知礼也闲得无聊,过去陪了几局。
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许知礼第二局就被开了,输得狼狈。
周围人闹哄哄地想怎么整他,不知道是谁喊了句:“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说你喝醉了,让他来接你!”
自从许知礼公布恋情后,对沈淞易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都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把一向高傲的许少爷迷成这副样子。
果然这次一找到机会,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许知礼不太想打扰他,但周围人实在起哄得厉害,他拒绝也显得太小气,倒扫人兴致。
看了眼时间,八点半,沈淞易应该已经忙完手头的事了。
许知礼头疼地打断起哄的人群,拿出手机来给沈淞易拨过去,同时开了外放。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屏气凝神地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一声,两声,三声。
终于,在第四声时,对面接了起来。
清冷又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似乎压着点嗓子,声音很小:“喂。”
“怎么了?”
“你还在公司吗?”许知礼问。
那边有些吵,时不时的人声和脚步声路过,沈淞易应该还在公司里。
沈淞易“嗯”了一声,回答很简洁:“但是已经下班了。”
许知礼松了口气,对上周围人期待的目光,才想起正事来,语气不自主的温柔了许多:“我喝醉了,你”
对面忽然有人叫了声沈淞易,说了些什么,许知礼没听清,只听见什么“快到了”。
还没等他反应,沈淞易开口打断了他,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我这边还有事,”
“先挂了。”
然后紧接着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许知礼握着手机,低垂着眼睫,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全场静默了几秒钟,很快有会来事的人反应过来,缓解着气氛的尴尬:“肯定还在忙吧,正常、正常,也就只有我们这样的闲人才每天这么多时间出来玩,哈哈。”
“是啊,阿礼家那位就是个工作狂,”韩封瞧着许知礼的脸色,岔开话题,“这次不算,我们换个人,就通讯录第五位?”
许知礼缓了一会儿,见气氛冷下来,不愿意让大家都跟着他丧气,就顺着韩封的话点了点头,打开自己的通讯录。
数到第五位,许知礼的手顿住了。
韩封凑过来看,有些奇怪地念出来:
“不知名好心人?谁啊?”
他今天就不该来这场破聚会。
韩封看着他这幅模样,吃瓜的雷达滴滴响着,故意添油加醋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毕竟备注这么神秘,看起来不像是能见得光的人,应该很特别吧?”
“滚,”许知礼忍无可忍地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走,点下拨通键,“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许知礼只期盼对方看见陌生电话能挂掉,省得他们两个以尴尬的身份在这个尴尬的场景相遇。
结果电话刚响了一声,那边就响起那人低沉的嗓音,语调像是带着钩子,尾音缠绵:“喂,哪位?”
许知礼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男人的声音太好听,从听筒里传出来时,竟有种失真的遥远感,像与这个次元脱离。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连起哄得正在兴头上的韩封都乖乖地闭了嘴。
许知礼深吸一口气,“喂,你好。”
那边静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脚步声,似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过了会儿,对面才回复:“请问哪位?”
许知礼措了下辞:“我是那天和你一起吃饭的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对面又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记得。”
“记得就好。”许知礼松了口气,刚想说车钥匙的事儿,却听见身边人刻意的咳嗽声,冲他挤眉弄眼着,这才想起他打电话的目的。
他清了两下嗓子,尴尬和窘迫让他不自主地低下声音,反而显得像是真的喝醉了:“我好像喝醉了,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对面又沉默了。
长时间的安静让许知礼想一头撞死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都怪该死的韩封出这种馊主意,他跟人家就见过两面,现在就敢打电话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人家不报警告他性骚扰就不错了。
就在许知礼已经做好被骂神经病并被挂掉电话的准备后,那边却忽然开了口。
“在哪儿?”
许知礼一下子懵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来接自己啊?不会是要带警察来抓他吧?
还没等许知礼解释,旁边已经有嘴快的报了这里的地址,那边应了一声,很快挂断了电话。
直到韩封搂住他的一脸兴奋,问他:“这谁啊,看起来关系不太一般呢,一个电话就把人叫来了——不会吧阿礼,你刚谈几天恋爱就出轨啊!”
许知礼这才回神。
妈的,他根本就没喝醉啊,这不是平白无故把人溜了一圈吗?
意识到后果的许知礼赶紧拿起手机给这个号码重新拨过去,响了很久却没人再接听。
多次无果后,许知礼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揉了揉头昏脑胀的脑袋。
不行装醉算了。———灯火通明的高楼里,几个员工穿着平日用不到的正装,分排站在大门两边,等待着公司主人的到来。
队伍最末尾的一个女孩儿偷偷弓了腰去揉酸软的小腿,“我说这都快一个小时了,长夷市中区再堵车也应该到了吧”
女孩儿声音并不大,只是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有些突兀,旁边人戳了戳她,示意她噤声:“总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别抱怨了。”
女孩撇撇嘴,目光不自主看向前面。
尽管已经站了将近一小时,男人却依旧身子笔直,棱角分明的颌骨因他微微侧头的姿势而显得更加清晰,像亭亭而立的青松。
“明明这事儿跟沈总监也没什么关系,”女孩小声道,“早点回家不好吗,还主动在这陪我们等着。”
旁边人应道:“是啊,谁知道呢。”元生也奇怪。
在公司里,他和沈淞易关系最好,深知他表明一副工作狂的样子,其实是因为每天除了完成任务以外,他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所以才造成只热爱工作的假象。
平时对于这种视察,特别是对于非沈淞易管辖部门的检查,他根本管都不管。
可今天沈淞易不仅主动加班,还陪他们一起等总部的人来检查一个与他无关的项目。
对此,沈淞易只是轻飘飘地看了眼门口,解释道:“我是总监,自然要履行我的职责。”
可元生分明看见他看向门口时,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期待。楼下。
安禹停了车,和宋砚珩走进大楼。
一路上他始终低着头摆弄手机,甚至在等电梯时还在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有人上来迎接他们,宋砚珩礼貌地笑笑,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状似认真地听人介绍。
结果没过几分钟,安禹就看见他动作迅速地将刚放进口袋的手机拿出来,看都没看手机屏幕,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奇怪,这家伙平时会装得很,礼貌得要命,从来不会在别人讲话的时候接电话的。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宋砚珩直接比了个你们自便的手势,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安禹等了他几分钟,谁知接完电话,这大爷直接从他手上抄起车钥匙,“我有点急事先走了,麻烦你替我上去吧。”
“哎,”安禹喊他,“什么事儿这么急啊,再说,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留给他的是男人和那天从车上离开时如出一辙的匆忙背影。
安禹被赶鸭子上架,跟着人上了顶层。
幸好这次只是来走个过场,安禹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领导范,来迎的人为他介绍:“这位是安总,大家热烈欢迎。”
有人小声道:“不是宋总来吗,怎么变成安总了?”
“人家大老总多忙啊。”
不过大多数人并不在意到底是谁,只知道是总部高层来了人,除了站在前面一直沉默的沈淞易。
他怔然地看着来人,在同事的提醒下才恍有所觉般扬起一个有点艰涩的笑。
安禹奇怪地看了他两眼。
刚刚他走进来时,这位可是第一个冲出来的迎接的,现在却像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了。而且他眯了眯眼。
总感觉这位长得有点眼熟。———大概二十分钟后,有人敲门进来,侍应生小跑到韩封身边,低声道:“老板,外面有人来找,说是姓宋,您认识吗?”
本就心不在焉的许知礼看见有人进来,立刻甩了牌过去,坐到韩封身边,有点紧张地问他:“这么快,他来了?”
“应该是,姓宋,是他吧?”
许知礼沉默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姓什么这件事。
最后,他还是抄起外套打算出去接人,韩封却一把拉住他,显然对他这种奇怪的反应感到十分好奇。
就韩封这种性格,一旦对什么事情感兴趣,绝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把事情搅得一团乱是轻易不肯罢休的。
果然,韩封直接招了招手,冲侍应生说:“是客人,把人好好接进来。”
“好嘞。”侍应生领命而去。
许知礼狠狠踩他一脚:“你要干嘛?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哎呀,”韩封拍拍炸毛的许知礼,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你朋友就是我朋友,不得进来好好招待一下?再说了,人家都特意来接你了,门都不让人进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许知礼根本不吃他那套,又恶狠狠往人裤子上踹了脚泄愤:“狗屁,我看你就是想看热闹吧!”
拉扯间,包厢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个子一米八的侍应生在后面那人的衬托下竟显得矮了不少,男人一身剪裁得当的深蓝色西装,身姿挺拔,单是站在那,就让刚刚还乱糟糟的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是个极漂亮的男人,不同于韩封那位娇俏的美人,反而线条流畅锋利,带有一种冲击力很强的美感。
男人微垂下眼,跟沙发的许知礼对视。
包厢里灯光暗,许知礼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从头到脚将他扫视了一番,像是在确定什么。
将近一分钟的寂静后,韩封才想起将人迎进来,很热情地伸出手:“你好,我是韩封,阿礼的朋友,那个是苏青,那边是”
韩封一上来就把人名介绍了个遍,许知礼暗暗嗤笑,这二傻子以为是相亲会吗,一上来这么多人能记住才怪。
男人倒是一一看过去,脸上挂着温和礼貌的笑容,还时而点头示意,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介绍完毕,男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许知礼身上:“听你说喝醉了,我来接你。”
许知礼闻言,立刻向罪魁祸首韩封使了个眼色,自己倒像个鹌鹑似地把头低了下去。
“不着急,阿礼现在已经清醒了,刚刚就是他太久没见你了想你了,这不是想着朋友聚一聚,顺便找个由头把你也喊来嘛!”
“”这傻逼!
许知礼猛地抬头,咬牙切齿道:“韩封,怪不得你叫这个名字呢,我迟早拿针把你的嘴封上!”
他和这人只见过两面不说,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韩封这话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况且,他是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万一以为自己对他生了什么不轨之心怎么办?
就在许知礼以为百口莫辩的时候,男人却忽然坐下了,就挨着他,仿佛两人真的是什么多年的老朋友。
“是吗,”他不轻不重地开口,语气并没有什么奇怪,似乎是对这个理由接受良好,“那你应该早点给我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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