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经过紧急通道口时,许知礼忽然听到虚掩的铁门后,似乎有交谈的声音。
应该是知道这里没人,两人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其中一个人的声音许知礼听着还有点耳熟。
但许知礼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只停顿了一瞬,就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宋砚珩那小子——”男人恶狠狠的声音从那边清晰地传过来,“他必须死。”
这个名字太熟悉,这句话又太过恶毒,许知礼的步子一顿,硬生生停了下来。湳沨
另一个男人应该是他的下属,很恭敬地应和了一声,又问道:“那是自然,我会为您扫清障碍的——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
男人似乎被这么临近的期限惊了一下,但又很快地反应过来,“是,我会安排下去。”
“就扔到海里,让他去喂鱼。”
那人轻飘飘地下了命令,过了几秒,许知礼听见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糟了!
他迅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电梯边,疯狂地去按电梯按钮,然后摆出一副正在等电梯的闲适姿态。
随着铁门发出的轻微晃动声,那人应该是走了出来,看见不远处站着的许知礼,明显动作一顿。
许知礼只低着头,看自己手里的手机。
皮鞋踩过柔软的地毯,发出有点刺耳的咯吱声,一步、两步,最后在许知礼身边停下。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忍不住转过头去,跟那人对上了眼睛。
在看清那人的下一刻,许知礼的瞳孔微缩,强撑着才没把手机扔到他脸上。
——是宋城旭。
男人的视线像滑腻的毒蛇,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在他身上审视片刻,又露出了那副虚伪的温和笑容:“好巧,还记得我吗?”
许知礼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当然记得,好巧啊,宋总,您怎么在这儿?”
“有东西落在这了,回来取,”宋城旭解释,又将试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呢?”
许知礼沉默片刻,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一起来的朋友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人,就来这里看看,”许知礼一副很焦急的模样,“您有在这里见到他吗?”
宋城旭的视线在屏幕上停留片刻,看到十几分钟前他给对方发过去多条询问消息,和并没得到回复的界面,才松了口气。
刚刚防备的姿态放松下来,宋城旭双手插兜耸了耸肩:“抱歉,刚刚在房间里找东西,没有注意。”
电梯门打开,许知礼等宋城旭进去,才跟着走进去,站在与他并排的位置:“没事,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走出客房区,与宋城旭彻底分开时,许知礼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从刚刚那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脱离出来。
妈的,这男人也太恐怖了,怪不得都说宋砚珩厉害呢,竟然还能在这种人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换他早得抑郁症了。
想到这,许知礼不免回忆起刚才在楼梯间里听见的谈话。
宋砚珩也来了?那他知道这件事吗?如果不知道的话岂不是
“许知礼。”
肩膀忽然被轻握了一下,许知礼回头,看见沈淞易正站在自己身后。
思绪被打断,许知礼皱皱眉,不太高兴地拉住沈淞易的手臂:“你干嘛去了,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
沈淞易安抚似地拍了下他的手,却并没说自己刚才去了哪儿,只模棱两可道:“里面太热了,我去透透气。”
——可明明刚刚许知礼把外面露台甲板都找遍了,也没看见他。
不过许知礼没计较,拉着他重新进了客舱,里面韩伯父已经开始演讲,说完对韩封的生日祝词,又感谢了半天在场来宾,最后还含沙射影地提了下韩封的情感状况。
许知礼边吃盘子里的开心果千层边竖着耳朵听,时不时跟身边的沈淞易耳语几句。
演讲结束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韩封和许知礼他们一众人离开大厅,去了一旁的主客。
房间很大,里面又都是相熟的人,大家卸了刚才端着的劲,随意地分散在房间各处。
许知礼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沈淞易跟着他坐到一旁,韩封则坐在许知礼的另一边、长沙发的最中间。
不少人已经默默打量了半天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有人小声问:“这位就是许少新找的男朋友?”
“是啊,今天见了真人,忽然能理解为什么能让人魂牵梦绕这么多年了。”
那人不太理解:“不至于吧,他是长得挺不错的,可这个圈子里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未必就没有比他长得好看的。”
“你懂什么,重要的是气质、气质懂不懂,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任谁都想把这种高岭之花拉下来,让他臣服于自己吧。”
苏青一向不待见沈淞易,他和韩封不一样,连面子上都懒得搭理,看着许知礼替沈淞易喝下韩封递来的酒,撇着嘴不满道:“一个大男人酒都不能喝,不知道在装什么,阿礼还惯着他,换我早灌他嘴里了。”
终于到了韩封最期待的送礼物环节,有人送珍藏的红酒,有人送手表,琳琅满目地堆在地上,韩封脸都要笑歪了。
沈淞易送了一条铅灰色的领带夹,是他和许知礼一起去挑的,韩封看出来那是许知礼的品味,还是很给面子地戴上了。
等到最后,韩封才看向旁边悠哉悠哉的许知礼,摊开手:“阿礼,你的礼物呢?”
许知礼慢腾腾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勾在手指上转了转,然后抛给韩封。
“你说一直想要的那辆迈凯伦P1,”许知礼用手指撑着头,懒洋洋地笑着,“你爹给你买来了,就停在游艇旁边的停车场里。”
一声巨大的尖叫声过后,许知礼垂眼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热泪盈眶的韩封,有点嫌弃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惊喜一下得了啊,别把鼻涕蹭我身上。”
“最爱你了,我的宝贝阿礼!”———等到宴会结束,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许知礼困得直打哈欠,韩封终于肯放人,瞬间人作鸟兽散,一股脑往客房区涌去。
许知礼和沈淞易的房间挨在一起,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才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房卡放在门把手上,发出“滴”的一声,许知礼刚准备进去,却听见沈淞易喊了他一声,依旧是平静的语调:“许知礼。”
许知礼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沈淞易忽而又沉默了一阵,才道:“你跟韩封关系一直这么好吗?”
许知礼不明所以:“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最铁了。”
沈淞易又沉默下来。
等到许知礼都有点焦躁的时候,他才轻声开口:“我总感觉,他对你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才沈淞易没再犹豫,直视他的眼:“他喜欢你,是不是?”
——这并不是沈淞易随意推测。
从高中开始,韩封和许知礼就形影不离,不管是许知礼有困难,还是生病受伤,他都是第一个冲出来关心帮忙的。
起初沈淞易只觉得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感深厚,可那次许知礼发烧,他被老师喊去送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韩封正守在许知礼的床前。
许知礼沉睡着,脸因为发烧而红扑扑的,倒没了往常的戾气,显得温和乖巧。
而韩封伸出手,像是爱人一般,缠绵而暧昧地用手指轻抚过他的脸,眼神是沈淞易没见过的温柔和留恋。
听到响声,韩封的手猛地收了回来,然后跟门边的沈淞易对上了眼。
自那之后,他们俩的关系就更差了,韩封总爱有意无意地针对沈淞易,而沈淞易也懒得理他。
如今,再次看到韩封对许知礼亲昵的姿态,和许知礼毫无察觉的模样,沈淞易终于想起这个被他尘封的回忆。
许知礼却拧了眉,显然觉得他这话很荒谬,但又很快笑起来:“沈淞易,你吃醋就吃醋,干嘛拿这个来开玩笑,怪吓人的。”
沈淞易沉沉盯他几秒,“我没开玩笑。”
许知礼有点不高兴了。
沈淞易吃醋他确实还挺开心的,可韩封和他这么多年的兄弟,一下被人冠上了爱情的名号,还是自己的男朋友说出来的,未免有点太不尊重他。
“沈淞易,我跟韩封不可能有什么的,你想多了”
话还没说完,一声砰的关门声,许知礼被隔绝在了门外。
第17章
凌晨两点,整个游艇都陷入了极深的寂静之中,点点的星光透着窗子照进来,隐约能看见游艇在波澜的海面上行驶。
明明刚才还很困,现在许知礼却有些睡不着了,闭着眼睛,脑袋里很乱。
沈淞易的话他并没放在心上,只想着明天再去哄哄就是,只是沈淞易接二连三地、习惯似地拒绝与他沟通,让他有点难过。
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发出细微的响声,许知礼刚涌上来点困意,忽然又猛地睁大眼睛。
今天无意中听到的那段对话,许知礼一直挂在心上,他在聚会上张望了很久,并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晚上是还专门问了韩封,韩封同样没印象。
“宋砚珩——我不认识,但宋家的人到哪应该都被围着吧,或许是早早的下船了,有人不喜欢睡在船上。”
韩封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男人就是宋砚珩,但也只能有这个解释了,毕竟那样醒目的人,在人群中都能一眼望见,不可能存在许知礼找不到的情况。
所以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到了深夜,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来。
翻来覆去了几分钟,许知礼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披上外套,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外面的雨还在下,落下来又很快融入大海,黑色的海面翻涌着,仿佛能吞噬一切。
打开舱门,许知礼迎着风走出去。
甲板上有暖黄色的射灯,照得外面温暖又明亮,伴随着雨声和海浪声,如果忽略冰冷刺骨的寒风,在这里睡觉估计十分惬意。
许知礼找了个靠椅坐下,刚想半躺下休息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他这个位置在角落里,那人并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肆意的海风中,男人用手臂撑着栏杆,微微地倾出身子去,左手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明灭的火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他垂下头,看着不断起伏的黑色海面,眸色漆黑得看不出情绪。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许知礼一时沉默,并没有出声打破这美景。
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许知礼刚准备惬意地阖了眼,就看见一抹黑影从舱门口蹿出来,然后慢慢地靠近宋砚珩。
白天听到的话猛地钻进他的脑海,动作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许知礼腾地站起来,像阵风一样跑到他身边,然后一把拉起男人的手腕,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男人手里的烟被碰掉,骨碌骨碌从木质地板上滚落到远处。
许知礼拧着眉看向舱门口的人,还没看清那人的脸,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几乎只有一秒,他已经从刚刚占有主导权的姿势,转换成了被男人禁锢的被动位置。
——他被宋砚珩像个犯人一样压在了甲板的栏杆上。
推门出来找宋砚珩的安禹被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眼前瞬息万变的景象,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位是?”
许知礼愤怒地转过头,先跟一边的安禹对上了眼睛。
于是安禹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宋砚珩一只手将许家那位小少爷的一双手腕完全控制起来,不留力气地压制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肩膀,腿则扣在他的膝窝处,看起来用了点力,让他无法动弹。
如果是刚刚,安禹可能会以为是扣押什么危险分子,可在他看清许知礼脸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这个姿势变得莫名暧昧又亲昵。
他倒退回舱门内,在关上门的上一秒,留下一句:“我先告退了,你们好好玩儿。”
在许知礼回头的时候,宋砚珩也看清了他的脸,少见地愣了几秒,才松了动作,一脸愧疚地道歉:“抱歉,我没看清是你。”
许知礼揉着酸痛的肩膀,不太高兴地瞪他一眼:“你下手还真狠,手差点被你掐断。”
男人半低着头,盯他被捏红的手腕,微挑的眼型此刻耷拉着,看起来是真的很愧疚。
许知礼大度地摆了摆手,“算了,没什么大事,你有点警惕心是好事。”
“不过,”许知礼看了看他身上单薄的风衣外套,“你大半夜在这儿干什么呢?”
“睡不着,”宋砚珩自然地靠近一步,背过身依靠在栏杆上,侧着头与他对视,“你呢?”
许知礼学着他的姿势半靠着,“一样,房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男人顿了下,忽然倾身过来。
“为什么?”他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吗?”
“”许知礼沉默了。
为什么感觉他这副表情这么幸灾乐祸?看起来欠打得很——可偏偏他又说对了大半。
见许知礼不回答,宋砚珩知道自己说对了,笑意更深:“怎么每次见到你,你总是在因为他难过?”
许知礼怔了怔。
第一次是因为跟沈淞易吵架喝酒,第二次是因为沈淞易挂掉他的电话,第三次又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地质问和生气。
他张嘴,想替沈淞易解释:“不是的,他平时对我很好的,只是、只是”
——只是他并没有那么爱自己。
许知礼说不出口。
许是看清许知礼的无措,宋砚珩并没有再咄咄逼人地追问,换了个话题:“对了,刚刚你怎么突然冲出来?”
刚才许知礼那迅速的动作让他多年以来养成的反射条件被激起,以至于弄疼了他。
许知礼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在五楼时无意间听到的话大概告诉了他,又问:“你和你哥哥关系很差吗?”
宋砚珩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没否认:“是挺差的——恨不得我立刻死在他面前的那种。”
许知礼忽然想起之前在云中酒庄时听到的对话,那人说宋砚珩似乎是宋家的私生子,那他应该和宋城旭是同父异母,关系差点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差。
“那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两人不算熟,但人命关天的大事,许知礼没办法坐视不管,“如果今晚他们真的对你动手怎么办?”
宋砚珩垂着眼,表情漠然:“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吧?之前在房间里,一直听到外面有动静,我嫌吵就出来了,刚刚又有人在后面走动,被我发现就跑走了”
顿了顿,他笑:“不知道是不是宋城旭派来的,手段也太低级了点。”
大哥,是你神经太大条了点吧。
许知礼无语,想着这游艇上处处都是监控,宋城旭动手很难,更何况,刚刚宋砚珩压制住自己的那副架势,看起来也不是吃素的。
他给韩封发了条信息,让他加强船上的安保措施,又喊了两个自己带来的保镖,叫他们跟着宋砚珩回去。
事情办完,许知礼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困意也慢慢涌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冲宋砚珩摆摆手:“行了,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许知礼脱掉身上碍事的外套,一股脑爬进被子里,舒服地打了好几个滚,合了眼准备睡觉。
下一秒,门铃响起,尖锐又突兀的铃铛声响灌满整个房间。
许知礼猛地睁开眼睛,脖子上已经起了点惊吓过后的鸡皮疙瘩。
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准备,他才慢吞吞地挪到门前,透过猫眼去看这午夜凶铃的来源。
然后他就看到宋砚珩那张漂亮的脸出现在猫眼里。
许知礼默默松了口气,打开门:“你不好好呆在自己房间到处跑什么——”
“许知礼。”
男人出声打断他。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
小宋:老婆我来啦!*′`*
第18章
许知礼瞪着一双眼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久,还是没搞清楚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男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畔,许知礼一转头,就能看见沙发上蜷着长腿、裹着夏季薄被睡觉的宋砚珩。
就在几分钟前——宋砚珩抱着一只柔软的白色枕头,个子高得几乎要碰到门顶,脱了刚才在外面时穿着的风衣,露出里面参加宴会的正式西装,纯白色的基础款也被他穿得格外亮眼和清爽。
可惜许知礼并不吃这套,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他几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男人抢过话头:“刚才回房间,我发现之前夹在门缝里的纸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宋城旭的人现在很可能就藏在我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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