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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走那个白月光(双层深海鳕鱼堡)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
等了将近一分钟,宋砚珩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许,他向会议室大门看了一眼,仿佛能透过严实的大门,看见在外面焦急等待的谢杰。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宋砚珩站起来,“那么我们就开始投票。”
命令下达的下一秒,助理已经将程序发到每个人的手机里。
两分钟的时间中,那些从前颐指气使的老股东,忽然觉得像死亡的倒计时。
很快,两分钟过去,投票结束。
投票结果很快投在大屏幕上。
铭沣的支持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而胜券在握的谢氏,只有一票。
宋砚珩只随意扫了一眼屏幕,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对事情的结果毫不惊讶,又或许是因为这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结果。
“那么就这样定了,”宋砚珩将那份标书放在最上面,覆盖住其余的文件,“散会,大家可以离开了。”
会议室大门缓缓打开,股东们从里面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却没一人愿意停下来,和旁边上前询问的谢杰说一句话。
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谢杰上前一把抓住陈龙湛的手臂,“结果怎么样?我合同都拟好带来了,就等着签约了。”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毫不留情地甩开,陈龙湛冷漠地看着他:“你没中标。”
谢杰愣了几秒,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你们支持我,谢家事后会和你们分成的”
陈龙湛皱着眉,看见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宋砚珩,立刻后退一步,拉开与谢杰的距离,同时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你误会了,公司的大小事务都由宋总决定,我们无权干涉。”
谢杰几乎被气笑了,他一把推开谢龙湛,冲进会议室,看向还没来得及关闭的投影。
记名式的投票,能清晰地看见每张投票的归属。
属于他的,唯一的一张票,来自宋砚珩。
谢杰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字,转回头,对上宋砚珩温柔微笑的脸。
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谢杰冲上前,扬起拳头就往那张可恶的脸上招呼。
结果很快被轻而易举地握住,男人唇边的弧度没有改变一丝一毫,眼里讥讽的意味却浓重得快要溢出来。
“谢叔叔,”宋砚珩亲昵地喊他,“我投了你一票,你该感谢我才是。”
手臂被人用力一扯,力度大得似乎要将他的腕骨拧断。
谢杰终于忍不住吃痛叫出声来,宋砚珩一放开他,就浑身脱力倒在了地上。
男人蹲下身,和他对视。
“我最讨厌别人拿和爷爷的关系要挟我,”宋砚珩收起笑容,面色慑人,“后面该怎么和爷爷说,你应该清楚。”
身后的助理很有眼色地递来一方手帕,简单的四方灰色手帕,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价格绝对不低于五位数。
宋砚珩接过手帕,仔细地擦拭刚刚碰到过谢杰的那只手。
下一秒,手帕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男人站起身来,径直离开。
“疯子。”
谢杰这样评价他,却只敢低声细语,不敢让他的声音传一点到男人那边去——毕竟如他所说,宋砚珩就是个疯子。

第40章
从公司走出来时,宋砚珩拿出手机,随意扫了一眼不断亮起的屏幕,一连串的消息,全部来自沈淞易。
【最近很忙吗?】
【今晚有空一起吃饭?】
【这几次约你,好像总在拒绝我。】
宋砚珩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最近他和沈淞易走得很近。
可以说从第一次他没有拒绝沈淞易的吃饭邀请时,事情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掌控沈淞易很容易,只需要不对他的邀请做出反复拒绝、相处时偶尔笑几下、空闲时主动发一条消息过去,他就会牢牢地被固定在自己身边。
而谷晟总会适时发来消息,向他汇报沈淞易和许知礼的感情状况——一个喜欢沈淞易多年的男人,宋砚珩不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就可以让他全无保留地和自己合作。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抱歉,今天要参加一个订婚宴,实在走不开,下次约你。】
仅仅是最后简单的四个字,那边就被哄好,很快回过来:【好,我等你。】
宋砚珩按下锁屏键,司机正巧开车过来,为他开门,他微微倾身坐进去,黑色的屏幕映照出他冷漠平静的神色。
今晚是容家和王家的订婚宴,本来和宋砚珩没什么关系,偏老爷子吩咐他,要他代表宋家来致一份礼。
所以宋砚珩本打算将礼物送到,就找个机会离开的。
结果刚进会厅,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动静,容家的人立刻带人迎了上来,水泄不通地将他围了起来,路过的人差点要以为宋砚珩才是今晚要订婚的主角。
幸好宋砚珩已经对这种场合习以为常,一面露出温和得体的笑,一面低下头毫无痕迹地给安禹发去求救信息。
同样被邀请来参加订婚宴会的安禹收到他的消息,很快从外面的花园进来,精准地找到了被围在中间的宋砚珩。
“宋总,”安禹拉住他,一脸焦急的模样,“麻烦您来看一下这个合同,是不是有点问题。”
宋砚珩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无语,他看了一眼安禹,眼神明晃晃地在说——大哥,你的理由还能再牵强一点吗。
安禹瞪他一眼——大哥,我能来救你就不错了,别这么多事儿。
宋砚珩仍旧笑着,似乎并没有对他们接连的问候和讨好感到丝毫不耐烦,反而带着歉意冲众人半鞠躬道:“抱歉各位,我这边有些急事,需要先失陪一下。”
话已至此,没人敢再拦着他,宋砚珩趁着空档,跟着安禹到了相对僻静的后花园。
那边还坐着程路几个人,见宋砚珩来,给他让了个位置,还没等人坐下,程路就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凑过来:“有个超级劲爆大瓜,想不想听?”
宋砚珩笑眯眯回答:“不想。”
“我就知道你想听,就憋着等你过来说呢,”根本不管他说什么,程路继续道,“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容家的小儿子,就是今天订婚的那位,之前一直吵着要取消订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现在却乖乖地同意了,你们猜是怎么着?”
安禹不以为意:“能怎么着,我们这种,家里一断经济来源,立刻就听话了。”
“你小瞧人家了,这位爷之前可是为了他的白月光女朋友,不吃不喝好几天,还出去租了单间住,宁死不屈呢。”
有人看不下去:“得了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为什么又同意了?”
程路瞪他一眼:“你急什么,我不是正要说吗——是因为啊,他有个兄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铁得不得了,他兄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这女人不喜欢他只是玩玩,和他说了好几次他也不听,就想出个损招,自己去招惹人家女朋友,结果还真成功把人给勾跑了,闹得两人分手了,那容家的小公子知道真相差点没把他兄弟大卸八块泄愤。”
“更离谱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程路哈哈笑了两声,“最后他兄弟和他说其实他喜欢他,所以才搞出这么一招,现在好了,两人彻底闹掰,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众人一片唏嘘,一直在旁边沉默,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的宋砚珩却忽然抬起眼,定定地看向兴致昂扬的程路。
程路被他盯得有点毛骨悚然,顿了几下,才结巴道:“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他的兄弟不是在帮他么,”宋砚珩的语气很平淡,像是随口一问,“那个人不爱他,在一起也没有结果。”
安禹觉得他奇怪,“嘿,真难得啊,你还能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宋砚珩没理他,只静静等着程路的回答。
“这你就不懂了吧,”程路一脸高深莫测,“我可以自己知道他不爱我,可是如果你横插一脚的话,我只会觉得是因为你,他才不爱我的,这两者可差得多了。”
宋砚珩顿了几秒,垂下眼,没说话。
几个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这场荒唐的故事,背景音很嘈杂,宋砚珩却出了神,似乎再听不见什么声音。
左右不过是一场饭后笑谈,他总不能真听入了心去——可程路最后那番话,他却觉得有些道理。
若沈淞易真顺了他的意,和许知礼分手,那么一旦知道了沈淞易和他分手的原因,许知礼会和他毫无隔阂地继续相处吗?
一想到许知礼可能会对自己出现防备厌恶的样子,宋砚珩就觉得心口处一阵发闷。
等安禹回过神来时,宋砚珩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向宴会大厅走去。
安禹在后面喊他:“哎,你要干嘛去?”
“有点闷,”宋砚珩摆摆手,没有回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儿。”
男人的背影很快远去,安禹回过头来,奇怪地看了几眼程路。
程路莫名其妙:“看我干嘛?”
“你有没有觉得,”安禹说,“自从你说完那个故事,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差?”
“谁啊,阿珩吗,”程路看着背影从尽头处缓缓离开,“好像是有点,不过这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安禹望着那边若有所思了一阵,才悠悠道:“不知道。”
“靠,亏老子等你这么久,就放出这么一个没用的屁来!”———投标结果出来几天后,许知礼才收到了宋砚珩打来的电话。
这期间他犹豫了好几次,要不要主动和宋砚珩提及这件事,又怕会打扰了他,毕竟华登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合作,实在是他们高攀,几乎是消息一放出来,铭沣这个名字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或许宋砚珩如今才给他打电话,也是为了避过这次的风头。
许知礼很快接起电话,没主动开口,静静地等待着那边的反应。
“恭喜,”没有任何开场白,电话那头直接了断地说,“合作愉快。”
许知礼笑了一声,语气颇为愉快:“谢谢,合作愉快。”
那边很快接着问,“今晚有空吗?”
许知礼看了下手表,下午六点,原本打算下了班找沈淞易吃饭,但并没收到回复,他沉默片刻,回答:“有的。”
“要出来吃个饭么?”
许知礼顿了顿,“就我们两个吗?”
听出对方话里的犹豫,宋砚珩知道他是在避嫌,很快补充道:“不是,会有华登的几个高管一起来。”
许知礼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们的策划书很出众,”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许知礼的疑虑,宋砚珩有意似地道,“爷爷看过后,赞不绝口。”
爷爷?不会是宋家那位老爷子吧?
许知礼有点受宠若惊,毕竟宋老爷子的要求有多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能让他满意,说明这次的投标书确实优秀,这些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是吗,”许知礼说,“谢谢宋总赏识。”
那边静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问:“谢谢哪个宋总的赏识呢?”
语气和刚刚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仿佛又回到了两人相处时的轻松状态。
许知礼不知怎的,心里忽然轻松许多,他跟着笑了下,“两位都感谢。”
“嗯,嘴很甜,”声音含笑,那边轻描淡写地又接道,“为了让你两位都感谢到,我和那位宋总都会来。”
许知礼刚放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瞪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重复:“谁会来?那位宋总?不会是你爷爷吧?”
宋砚珩平静地“嗯”了一声,又忍不住故意逗他:“不喜欢么?不喜欢的话我让他别来。”
许知礼将骂他神经病的话努力咽回去,强颜欢笑道:“没有,当然喜欢,几点开始呢,我留点时间收拾一下。”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松散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这几天太忙,实在有点不像样子。
“不着急,”宋砚珩说,“七点半开始,我去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本来就怕别人误会,他们要真一起去,更是百口莫辩了,“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宋砚珩没坚持,“好,一会儿见。”
回去换了身相对正式的深色西装,许知礼看着抽屉里令人眼花缭乱的领带,挣扎几秒,还是随手选了一个蓝黑色的戴上。
他不太爱戴领带,觉得束缚,只有在很正式的场合才会戴。
宋砚珩发来的地址是一家没听说过的餐厅,许知礼特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发现是一家私密性很高的私厨,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非常抢手。
餐厅的位置也很偏僻,许知礼不知经过了多少条曲折的山路,才终于隐隐看见了餐厅的全貌。
他下了车,理了下西装外套,确保没有一丝褶皱之后,才快步往门边走。
门口有专人接待,确定了他的身份信息后,才将他带入餐厅内部。
包间在餐厅的顶层,挑高的穹形犀顶,环式的玻璃外部可以全方位看到墨蓝色的夜空和闪烁的繁星。
侍应生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慢慢地打开包厢门,向许知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看到满屋西装革履的人齐齐向自己看来时,许知礼还是感觉眉心重重跳了两下。
他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十分,他竟然已经成了最晚到来的人。
好在今晚的东道主还没到——许知礼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宋老爷子和宋砚珩的身影。
没等他主动开口,已经有人用不太友善地目光盯着他,脸上满是上位者的倨傲:“小朋友你是不是走错了?”
许知礼看他一眼,面色平静:“大家好,我是铭沣的总经理,许知礼。”
那人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铭沣的总经理这么年轻,更重要的是,许知礼这个名字,他不可能没听过。
没人能想到湳沨许家竟然舍得把自己家的宝贝儿子分配到这么小的公司任职——宋序轻蔑地笑笑:“原来是最近正出名的铭沣啊,我还说到底是哪尊大佛这么有本事,把谢家都耍得团团转,原来是许家的。”
明明这件事与许家毫无关系,偏他就要生拉硬拽到上面来,明摆着是对这次合作不满,明里暗里地嘲讽许知礼。
宋序听说过这位小公子的名儿,纨绔不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拿下这次合作,他之前迫于宋砚珩的压力,只能投票给铭沣,如今抓住机会,自然要好好出口恶气。
谁知传说中脾气暴躁一点就着的许公子并没有如他所料大发脾气,反而温和地笑了笑,眼神不躲不避地对上他:“您抬举了,这次能和华登合作,还要感谢您的支持。”
这是在回讽他,铭沣能获得这个机会,不管他是否情愿,当初终究是投了同意票的。
宋序下面讽刺的话被他通通堵了回去,他被吊在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受得很。
宋序哪能忍受一个小辈这样下他的面子,伸出手来指着他,语气恶劣:“你——”
“舅舅。”
一道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音量不大,气势却重,只一声,宋序就悻悻地止了话头,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他身后。
下一秒,圆桌上的人全部站了起来。
许知礼被这齐刷刷的动静吓了一跳,反射般地转过身去。
一回头,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
他左后方是一位眉眼凌厉的老人,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手持一根质感极好的槐木手杖,脊背挺直,浑身散发着一种多年上位者的压迫感。
不用介绍,许知礼很轻易地认了出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宋禾庭。
宋砚珩站在宋禾庭的身边,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似乎更白了些,在深色西装的衬托下,脸像一块冷白的玉,清冷又漂亮。
此时,他正垂下眼,和许知礼对视。
对上视线,他冲许知礼轻轻眨了下眼,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意。
下一秒,宋砚珩抬起眼,刚才那抹笑意似乎刹那间消失不见,冷漠地看向桌前正诚惶诚恐的宋序。
尽管宋砚珩喊他舅舅,可他不过是宋家旁系末枝里一个远房得不能再远房的亲戚,不过是给他面子,才喊一声舅舅罢了。
而刚才那声,明显是带着冷意的。
宋砚珩唇边覆上一抹笑,表情依旧是温和无害的,说的话也听不出丝毫攻击性:“这位是我今天邀请来的客人,华登的合作方,您这样为难我的客人,是不是不太好?”
宋序顿了两秒,脸上却浮现出慌张的神色,刚刚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消失殆尽,立刻冲着许知礼道歉:“抱歉啊,我不知道,我这个人嘴就是快,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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