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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走那个白月光(双层深海鳕鱼堡)


韩封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许知礼被抓的有点痛,他蹙着眉,声音藏着怒气:“韩封,你突然发什么疯?他不知道我的指围,买错不是很正常吗。”
“这种傻瓜的借口也只有你会信了,”韩封嗤笑一声,“不知道他不会问吗?就算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知道,这些都不管,你的手指明显比他订制的指围要细上好几圈,他是没长眼睛吗!”
许知礼板起脸,彻底没了笑:“韩封,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封死盯着他,几秒后,又忽然像丧气的皮球似地低下了头,闷闷道:“抱歉。”
沈淞易明显就是给别人买的——这话太伤人,他实在说不出口,因为怕看见许知礼难过伤心的脸。
许知礼实在奇怪,韩封向来不过问他的感情状况,当初他和沈淞易在一起时,除了照常询问几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今天倒不知道是怎么了。
但他终究没跟韩封真的生气,毕竟结婚不是儿戏,韩封关心他,反应大些也可以理解。
于是他大度地拍了拍韩封的肩,宽解道:“行了,知道你是怕我结了婚会没法和以前一样和你们玩儿,放心吧,我不会干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兄弟的事的。”
但显然韩封并没接受他玩笑般的示好,又抬起眼,语重心长地说:“阿礼,我不是反对你结婚,我只是不支持你和沈淞易结婚。”
“但凡换一个人,我都不会反对的。”
许知礼抿起唇,将手收回来。
饶是再没眼色的苏青都看出了点不对来,他打着哈哈插话进来:“我说韩封,平常最讨厌沈淞易的不是我吗,怎么现在你比我反应还大啊。”
“再说,”苏青暗示般地轻按了下韩封的背,“这毕竟是阿礼自己的事,他心里有数,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韩封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三番两次给台阶但都没被搭理的许知礼也终于被惹恼了,他站起身,冷着脸看了眼一旁的韩封,抄起外套:“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韩封张口想要叫住他,奈何他走得太快,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许知礼怒气冲冲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后。
苏青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抓耳挠腮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突然演变成这样了。
有人上来当和事佬劝了几句,但韩封始终垂着头,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不说话,也不做出任何反应。
苏青也有点不理解为什么韩封今天反应会这么大,毕竟他一向都是兄弟团里脾气最好的那个,对谁都是和颜悦色,更别提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许知礼,就像是没脾气一样。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苏青劝他,“阿礼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和沈淞易结婚,难不成和你结婚啊?”
顿了几秒,韩封抬起眼,哑着嗓子回:“不行吗?”
苏青瞪着眼睛看了他许久,突然恍然大悟似地张大嘴巴,指着他结巴道:“韩封,你、你不会是”
韩封眯起眼,手掌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合拢握成拳状。
苏青嗓门大得将周边的音乐声全部掩盖住,生怕有人听不到他说话似的:“韩封,你为了应付你爹的催婚,把心思都打到好兄弟身上来了?真是卑劣,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韩封彻底对这个傻缺无语了,偏偏其他人都对苏青的话表示赞同,仿佛根本想过没有他喜欢许知礼这个选项的可能性。
“神经病,”韩封白他一眼,“兔子还不吃回头草呢,你和你那初恋分分合合八百次的事有谁不知道吗?”
苏青大叫一声扑上来,愤愤不平:“靠,韩封,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啊!”———从沈淞易口中得知他要和许知礼结婚的消息时,谷晟几乎要克制不住伪装出来的情绪,强撑着说了句恭喜。
他不敢问沈淞易,明明他喜欢的是宋砚珩,为什么还会向许知礼求婚,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沈淞易也不会给他任何答复,只会皱着眉让他不要再过问他的私事。
但谷晟向来沉不住气,等了几天之后,始终没有收到宋砚珩消息的他,还是没忍住发了条短信过去。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没对他的问题做出回应,只发来一个定位,以及简短的一句:
【晚上十点半,过来。】
定位在一个市中心的高级会所,光是基础消费都要六位数,谷晟没进去过,但不妨碍他知道这家会所是韩封开的,并且是许知礼他们聚会常去的地方。
他知道宋砚珩一向惜字如金,也讨厌麻烦,所以很聪明地没有多问,十点半时,按时到了他们约定的地点。
侍应生将他带到宋砚珩所在的包厢外就离开了,谷晟莫名有些紧张,挣扎片刻,才缓缓地推开了门。
包厢内的灯光昏暗,面积很大,谷晟扫视了一圈,才在角落处看见男人的身影。
他懒懒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双腿交叠,如玉似漂亮的脸一半隐没在黑暗中,听见谷晟出声喊他,才慢条斯理地抬眼看过来。
对上那双漆黑的瞳孔时,谷晟莫名觉得心神一震,男人左眼尾的那颗泪痣清晰地映入他眼里,晃得他有些不住的眼花。
宋砚珩依然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语气很柔和,仿佛他们两个真是普通朋友一般那样和他打招呼:“你来了,坐吧。”
谷晟顿了一下,许是男人这副和善的样子给了自己勇气,他清清嗓子,质问道:“当初我们不是计划好的吗,为什么你要突然变卦,这么早就拒绝沈淞易?”
男人转了下手里的水晶杯,没什么起伏地回答他:“我有安排。”
“什么安排?”谷晟一想到沈淞易和许知礼结婚的事,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语气也愈加犀利,“现在沈淞易跟他求婚,也是你的安排吗?”
“明明可以等他俩分手之后再拒绝,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捞着,还加速了人家两个的感情进度,你”
“砰”,很轻地一道碰撞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谷晟——是宋砚珩直起身子,将杯子放在了面前的酒桌上。
不知何时,男人脸上的笑意消失,一双眼沉沉地看着他。
“谷晟,”宋砚珩很轻地唤他的名字,声音低沉,“我说,你做,这件事很难吗?”
见惯了宋砚珩永远笑着的温柔白月光形象,忽然见他冷下脸来,谷晟怔愣了几秒,极浓的压迫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宋砚珩是谁。
宋家的二少爷,华登的总裁,无论是哪个身份,只要惹了他不高兴,随意勾勾手指,就有一堆人上赶着替他解决烦恼。
而他因为所谓的“合作”关系,就真将自己放在了和他同样的位置,甚至还找上来咄咄逼人地质问。
简直是送上门来找死。
终于被找回来的理智让他立刻闭了嘴,站在原地等待宋砚珩的制裁。
幸而宋砚珩似乎并不想和他计较,绕过他,将包厢的门打开:“麻烦你以后放聪明点,我讨厌和蠢货浪费时间。”
谷晟涨红了脸,紧紧咬着唇,被人这样羞辱让他十分愤怒,可他却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真惹恼了宋砚珩。
清淡的香气彻底离开,谷晟盯着他的背影,死死握紧了拳头。另一边。
冰凉的水冲淡了湳沨点躁意,宋砚珩低着头,用纸巾将手上的水擦干。
“诶诶诶,”刚走出拐角,一道急促的男声忽然将他叫住,“上次那个帅哥,是你吧?”
宋砚珩顿了步子,转回头去看。
苏青看见他的脸,一拍脑袋,兴冲冲地走上来:“嘿,还真是!我,苏青,上次我们一起打牌的,你还记不记得?”
见宋砚珩的面色平淡,似乎对自己并没什么印象,苏青一急:“就是当时阿礼带你来的,我们一起赌牌,玩十三张那次!”
“啊,”男人顿了下,终于有了点反应,冲他笑笑,“是你,一百万。”
“哈哈。”
被人戳到痛点的苏青尴尬地笑了两声,“真是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我前两天还念叨你呢,许知礼那家伙,说要把你推给我,到现在都还没推,不知道在藏什么呢。”
听见熟悉的名字,宋砚珩抿了下唇,“没关系,我现在加你吧。”
加上苏青的联系方式后,又被他缠着说了半天的话,宋砚珩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眯了下眼,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人是许知礼最好的朋友,韩封。
苏青顺着宋砚珩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那边,走过去拍了下蔫巴巴的韩封:“得了,别这副死样,打个招呼啊。”
韩封依旧一脸死样地招了下手。
苏青恨铁不成钢:“别理他,那家伙正为阿礼要结婚的事儿闹脾气呢,劝了半天还是这样,不管他。”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
苏青大大咧咧地继续八卦,过了好半天,他才发现男人似乎也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倒和韩封那副半死不活的氛围有点像。
这一个个的,都更年期了是不是。
最后说得实在没趣,苏青终于肯当过早已疲倦的宋砚珩,摆了摆手:“行了,不耽误你时间了,下次有空一起约着喝酒啊。”
宋砚珩应下来,目光却重新回到一旁韩封的身上。
苏青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低声开口,“不想让他们结婚么?”
韩封沉默片刻,似乎觉得奇怪,抬起眼看了他一会儿,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很巧,”宋砚珩坦然地回应他的目光,“我也不想。”韩封愣住了。
明明他们只是第二次见面,可看见男人平静的脸色时,韩封莫名就有一种——他一定有办法的感觉。
“这几天多叫阿礼来这里,”宋砚珩轻声道,“会有惊喜的。”
【作者有话说】一些伏笔(对不起宝宝们更新晚了

十二月,伴随着一场十年难遇的大雪,长夷正式进入了冬季。
气象局正式发布了橙色预警,要求居民非必要不外出,向来繁华热闹的市中心只有轰隆作响的清扫机器,漫天的雾气中,大雪似乎要吞噬一切。
原本和华登计划的会议不得已改成了线上,许知礼不太熟悉网络会议的操作,自顾自地捣鼓了半天,才点进助理发来的链接。
这次会议由华登和铭沣的高层,以及企划项目的几个主设计师参与,等许知礼好不容易进去时,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
他慌张地开了麦,向或许已经等他许久的众人表示歉意:“抱歉,我不太会搞这个,让大家久等了。”
有人温声回应他:“没关系,时间刚好。”
许知礼扫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华登一部的项目总监,江应晚——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当初来送合作书的那个人。
江应晚说完后,气氛陷入沉默。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等待着那位主事人说话,他的摄像头和麦克风都没有打开,不知在做些什么,却也没人敢去提醒。
几分钟的静默后,许知礼看见他的麦克风终于被打开。
“许总,”男人的声音顺着屏幕传过来,或许是因为音量有些小,显得很模糊,“你的摄像头没有开。”
许知礼愣了一下,几秒后,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快速浏览了一圈,他发现其他人确实都开着摄像头,露出正襟危坐的上半身,大多西装革履,最不济都是一件简单的衬衫。
许知礼一直不太理解开线上会议开摄像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检查有没有认真听课吗?
更致命的问题是——天气逐渐冷了起来,他一向怕冷,身上正穿着早早翻出来、非常厚实的棉质睡衣。
可宋砚珩已经提了出来,在这种情形下,他自然不好再推拒。
于是许知礼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下楼,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还算体面的外套穿上,又气喘吁吁地跑了上去,打开摄像头。
宋砚珩坐在软椅上,一双眼很平静地盯着屏幕,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他看见男生慌慌张张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应该是在仔细调整角度,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角度不太好,又将脸凑近摄像头,一张脸几乎要将屏幕完全覆盖。
倒腾了将近一分钟,男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心满意足地坐直了。
可宋砚珩还是眼尖地看见了他故意隐藏在外套下的,裹着一层很蓬的白色绒毛,还印着几只小羊的衣领。
看起来是一件睡衣,摸上去肯定很软。
指尖不经意地轻轻捻了几下,他已经戒烟有一段时间了,可在心烦意乱时,还是改不掉捻烟时的小动作。
或许是为了改掉这个恶习,宋砚珩垂下手,又将手指放在了柔软的皮质扶手上。
他紧盯着屏幕上那张脸,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来回摩挲。
许知礼调整好摄像头,下意识地看向写有宋砚珩名字的小屏幕,发现仍旧是一片黑暗。
——明明自己都没开,还要来说他。
许知礼不太高兴地撇了下嘴,听见宋砚珩已经开始说开场白,疏离客套的语气让他莫名觉得陌生。
等到宋砚珩说完,他看着屏幕,忽然脑子一热,没等大脑处理,话已经先一步从嘴里蹦了出来:“宋总,你的摄像头好像也没开。”
话语刚落,有几个没有关麦的人,许知礼似乎听见了他们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迎接他的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
说长,是因为许知礼刚说完就自觉惭愧地闭上了眼,尴尬到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恨不得立刻钻进地里去;说短,则是因为宋砚珩并没有真的让气氛僵持太久。
只一小会儿,平板听筒里就传来男人很低的笑声,轻到近乎气音。
带着笑意的,男人回答他:“多谢提醒。”
长久黑暗的屏幕终于亮起来,许知礼看见宋砚珩那张依旧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的脸出现在屏幕后面,一件纯黑色的衬衫,愈发衬得他眉眼浓重,衣袖被挽到手肘处,领口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和一小段脖颈。
因为离摄像头的距离并不远,许知礼只能隐约看清他的办公桌后,是一架摆满模型、奖杯和书籍的柜子,风格像是家里的书房。
“好的。”
许知礼垂下眼,恹恹地回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宋砚珩计较有没有开摄像头的事,真是有够小学生的。
会议逐渐进入正题,作为项目的主设计师之一,许知礼拿着笔记本,时不时记下关键信息,很沉浸地投入进工作中去。
在上次竞标的标书中,铭沣已经将酒店的大致的设计都写了明白,这次就是要商讨一些问题,将工程项目大致确定。
前面的讨论还算和谐,大家你来我往,倒也算得上是各抒己见。
只是在阐述后面的套房设计时,许知礼将大致思路讲了一遍,原本一直沉默的宋砚珩却突然出声打断:“套房的户外空间设计,会不会有安全问题?”
此次在户外设计上,许知礼确实突破常规,加了些很少见的元素进去,而宋砚珩提到的安全隐患,他确实没有考虑到。
许知礼不愿意将这次他很满意的设计去掉,于是据理力争道:“但这种概率非常低,基本不可能发生,只需要做好安全提醒就好。而且之前我们都有实地考察过,这种设计很受当代年轻人喜欢,调查问卷里显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情侣都对此表示支持”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男人忽然笑了一声。
和以往温和调笑的意味都不同,许知礼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笑声中含着冷意。
“许总的意思是,”宋砚珩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不满,可话却不甚温和,“为了所谓的浪漫,要不顾存在的安全隐患么?”
不等许知礼回答,男人紧接着说,语速快得近乎咄咄逼人。
“还是说,许总最近因为沉溺于浪漫,所以其他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许知礼实实在在地语塞了许久。
明明是酒店设计,他搞不懂为什么宋砚珩突然就将事情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且许知礼不傻,从一开始,宋砚珩喊他打开摄像头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向以温和稳重著称的宋总,为什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调他没有开摄像头,还故意在他提醒之后,才又打开自己的?
——宋砚珩是在表达不满。
至于他到底为什么不满,许知礼不太清楚,可隐约觉得是和他结婚的事有关。
他有什么可不满的?
许知礼抿了唇,没说话,脸色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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