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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战神掳走后(清麓)


虞阿叔亲手把二人带大,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一人敲了下脑门儿,“见着漂亮小哥儿就走不动道。”
“别肖想了,人凌息是外村嫁来的,你们当然没见过。”
人高马大的俩小伙齐齐唉声叹气,“啊——怎么这样!”
虽然晓得凌息已经嫁人,但两人依然忍不住冲凌息献殷勤,打定主意干快点儿,晚点去帮凌息割稻子。
然而,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日头逐渐高起来,埋头苦干的人们慢慢受不住热,直起身擦擦脸上的汗水,缓解会儿疲惫的腰,视线随意扫过四周,心里暗自比较各自的进度。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去!那是哪家的地?一早上干了那么多?莫不是请了十几个人帮忙。”
一嗓子喊得震天响,凑热闹从不迟到的村民跟地里的向日葵般,不约而同转向太阳的方向。
“老天爷,那是谁家的地,是施了法术吗?”
“天啦天啦!你们快看,稻子倒下的速度!”
村民们个个目瞪口呆,揉揉自己的眼睛,他们绝对没睡醒,要不然就是碰上神仙施法现场了。
人群朝着那块诡异的田地蜂拥而至。
眼前投下片阴凉,凌息莫名其妙,抬头一看,无数双眼睛震惊地盯着他。

第66章
村民们以为按照稻子倒下的速度,至少也得有十几二十个壮汉同时割,谁能料到居然只有凌息一个人。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凌息手里的镰刀,好家伙,居然没咋除锈,这样钝的镰刀能割出这速度,凌息莫非会什么仙法?
镰刀是凌息昨晚连夜上霍永丰家借的,霍永丰要做猪肉生意,会晚两天下地收稻子,凌息想着自己收得快,早借早还,然而看大伯母最后拿给他的镰刀,显然他们家人并不相信凌息的话。
借给凌息的也是已经搁置不用的镰刀,凌息倒是想直接拿上自己的死神镰刀下地,这不是工种不熟练,打算先找人学会如何割稻子,再换新工具,现在稳扎稳打保守点好。
由于他初学者的身份加上农具不好使,凌息割稻子的速度受限,割得慢了些,所以他全然不懂大家围上来干嘛,有什么稀奇可看吗?
“凌……凌息,那些都是你自己割的?”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出声。
凌息不明所以地点头,他家地里就他一个人,不是他自己割的,莫非是鬼割的?
“嚯——”
哗然声起,村民们交头接耳朝着凌息指指点点,把凌息搞得更懵了。
“凌息,你莫不是会仙法?否则咋能割得那样快。”
对上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凌息抬起袖子擦掉额头的汗水,语气透出丝嫌弃,“会啥仙法啊,就我这乌龟爬一样的速度。”
众人:“……”
如果凌息的速度叫乌龟爬,那他们叫什么?
“还有事吗?没事我继续干活了,争取今天之内干完。”凌息出声赶人,他忙着呢,除了地里的活儿,还有许多事要忙活。
干燥的风将凌息的话语带入村民们的耳朵里,又从另一边耳朵带出来,等等,他们刚刚好像有一瞬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一定是幻觉,哈哈,一定是。
那可是五亩地,身娇体弱的小夫郎咋可能一天收完。
他们欲再问些什么,凌息已经弯腰继续割稻子,手起刀落,割麦子的动作隐隐散发出肃杀气,宛如杀人如麻的罗刹。
众人舌桥不下,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好几步。
难怪凌息愿意嫁给霍大郎,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俩口子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主儿。
“我的老天爷,头回看人割稻子手能割出残影。”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别是啥畏罪潜逃的通缉犯藏进咱们村了。”
“呸,你少瞎说,凌息人美心善,水车那样好的东西他也不藏私,任由咱们使用,刘枝受曹家磋磨,也是他出手相助。”
“我听丹桂她们讲,凌息能识文断字,家境必然不俗,高门大户培养哥儿可跟咱们不同,习些武术强身健体也是常事。”
“那可不,我家要有干活这么利索的夫郎,我做梦都得笑醒。”
“如此看来,凌息嫁给霍大郎当真可惜了,一穷二白又无父母兄弟帮扶,成天吃糠咽菜哪抗得住这样大的体力消耗啊。”
“瞧瞧那小腰细的,身体养不好啥时候才能要孩子哟,有了恐怕也保不住。”
“哎,凌息若是愿意和离就好了,咱们村不说家境殷实,但能让他吃饱饭的人家还是有的,汉子虽说比不得霍大郎高壮,但至少没病没灾,腿脚齐全。”
大家边走边聊,距离凌息越来越远,架不住凌息耳聪目明,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手上动作不停,内心吐槽同时进行。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嫌弃他配不上霍琚的也是这批人,现在又开始指责霍琚配不上他了,明明他和霍琚看上去并无多少变化。
说到底,这些人从前看不上他,是因为他来路不明,又差点嫁人,在他们眼中已经失了清白,霍琚虽然一贫如洗,但他是当地人,又是头婚,自然高他一等。
现在,他们看到了凌息能够提供的更大价值,清白跟这些东西相比,立马变得微不足道,恨不得把凌息吹捧到天上去,而有腿疾,无法下地干活,且没有营生的霍琚则在此时同他调转了地位,转变成村民眼中瞧不起的对象。
可霍琚的腿是今天伤的吗?今天才突然变穷的吗?
琢磨清楚其中本质,凌息摇了摇头,拿起竹筒喝了口水,润润干涸的嗓子。
视线落到生锈的镰刀上,大概他用力过猛,本就有些缺口的镰刀,缺得刚厉害了。
他似乎要把这把镰刀干废了……
虽然镰刀是淘汰品,但不能有借无还,更不可能就这样还回去,怎么也得买把新的。
又要花钱,而且是冤枉钱,凌息一阵肉痛,早知道就不借了,直接拿自己的死神镰刀来。
“咕咕——”
凌息再度埋头苦干,肚子传来饥肠辘辘的动静。
“凌息,快别干了,休息会儿吧。”虞阿叔在田埂边喊了声。
凌息回头,不知不觉,他距离虞阿叔家的地已经很远了,怪不得虞阿叔得用喊的。
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眯起眼睛望了眼日头,确实该休息了。
提起镰刀朝虞阿叔的方向走去,虞阿叔赶紧给他倒了一碗水,“快喝点。”
“谢谢虞阿叔。”凌息双手接过,咕咚咕咚喝起来。
“客气啥,你午饭咋解决?要不跟我们一起吃点?”虞阿叔家只有他们仨,他体力最差,提前回去烧火做饭,两个儿子顶着大太阳在地里继续干。
做好饭装进竹篮里,过来给两兄弟送饭。
凌息摆手,顺便擦掉嘴角的水渍,“谢谢虞阿叔好意,我家霍哥应该快来了。”
虞阿叔笑得慈眉善目,“你家大郎会做饭呀?”
凌息点头,坦然道:“嗯,我厨艺不太行,家里都是他做饭。”
一旁休息喝水的兄弟俩惊奇地瞪圆眼睛,村中汉子肯进灶房的屈指可数,更别提城里的,读书人讲究君子远庖厨,其他汉子则认定那是女人哥儿们干的活,哪家汉子要是成天守着灶房过日子,是要被笑话的。
二人小声嘀咕,“霍大郎居然会做饭,怪不得能娶上这么漂亮的夫郎。”
“哎,咱俩都不会做饭,没戏了。”
这话若是被他们阿爹听见,铁定一人一个脑瓜崩,人凌息早成亲了,你俩就是大厨也没戏!
田地旁栽种着几棵大树,遮天蔽日,正好可以乘凉,挨家挨户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送饭,大家纷纷从地里上来,到树下边乘凉边吃饭。
无论何时何地都少不了攀比心,你看看我碗里的菜色,我看看你碗里的菜色,有的人碗里清汤寡水,有的人碗里能翻出大片肉,农忙时节必须得吃好,这会儿还拿不出啥吃的人家,显然过得非常艰难,从每个人碗里的菜色就能瞧出各家日子过得如何。
“嚯哟,平时看着老何家日子过得紧巴巴,抠抠搜搜,他家儿媳妇刚过来送饭,一打开没给我香死,又是鸡蛋又是肥肉,馒头有我拳头那么大个。”
“霍永登家成天说他家小儿子以后要当大官,我当他们家多有钱呢,刚才他家霍莺过来给霍常安送饭,只有几个窝头和野菜,边儿上还有点咸菜,霍常安当时脸色就变了。”
“有这事儿?人常安小子天没亮就起来干活,忙到这会儿,就吃这些东西?”
“可不是,霍莺估计看出他哥脸色不好,在旁磕磕巴巴解释,娘今日身子不爽利,让他凑合着吃,等明儿好点儿再给他做肉菜。”
“情有可原,能理解。”
“哈哈哈哈哈你咋和霍常安一样傻,赵春娟哪是身子不爽利,分明是故意不给霍常安吃好东西,把他当驴使呢。”
换作从前必定没人相信,自从出了霍琚分家的事后,赵春娟真面目被揭露,整个村子都晓得了赵春娟究竟是个啥样的人。
“啧啧啧,后娘就是后娘,人常安小子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心肠咋就那样歹毒。”
“要我说霍永登也是脑子有病,他家小儿子考学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不还得靠霍常安,任由赵春娟磋磨孩子,万一哪天霍常安跟他大哥一样跑了,看他怎么办。”
霍琚走在田间小路上,手里提着竹篮,村民们交谈的内容随着风吹入他耳朵里。
曾经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弟弟,如今在他心里掀不起丝毫波澜,一次次失望堆叠出的结果,一经选择他便不会回头。
如果这就是霍常安期望的生活,那就好好享受吧。
“大……大哥!”树荫下一道身影猛地站起来,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地盯着霍琚。
霍琚扭头与他对视,漆黑的眼眸深沉如海,静谧无波。
霍常安似乎想靠近,又迟迟无法踏出脚步,他深呼吸好几次,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霍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道高大挺拔如山岳的男人伫立在阳光下,背着光她无法看清男人的面貌,但那周身气度却是这个小地方无人拥有的,霍莺嘴巴微张,心脏重重一跳。
莫名的,她竟对这样一道身影生出股不敢造次的敬畏之情,余光扫过男人的拐杖和残疾的一条腿,那股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她可是要嫁进高门大户的人,怎么可能敬畏一个残废。
霍琚收回视线,不再等待霍常安,察觉霍琚要走,霍常安慌乱之下不再犹豫追了上去。
“大哥!”霍常安年轻力壮,双腿健全,很快追上霍琚。
霍琚目色沉沉地注视他,等待他开口。
对上男人沉静的双眸,到嘴边的话突然堵住,一个字也蹦不出。
挠挠后脑勺,半天挤出句:“你……你去给嫂子送饭吗?”
“嗯。”霍琚不咸不淡地应答。
发觉霍琚对自己的冷淡,霍常安收紧拳头,唇边泄出丝苦笑,“我……我改天能去找你吗?”
“找我做什么?”霍琚问。
霍常安茫然抬头,从未想过大哥会问自己这种问题,换作从前,大哥肯定会直接答应,这种反问,搞得好像……好像大哥不希望自己去找他一样。
“我……我有话想和你讲。”
霍琚扫了眼手中篮子,担心再同对方磨叽下去饭菜该凉了,随口答应:“可以。”
霍常安喜出望外,“我我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霍琚已经加快速度离开。
霍常安脸上的笑容僵住,就那么迫不及待见到那哥儿吗,明明大哥以前最关心的人是自己。
“凌息你家大郎咋还不来?该不会不来了吧?”有好事的村民故意阴阳怪气。
虞阿叔白了对方一眼,“给自家夫郎送饭,为啥不来,当人大郎是你家懒汉子呢。”
“嘿,你啥意思?”那夫郎挽起袖子作势要打架。
虞阿叔独自带俩娃,同样不是好欺负的,站起身瞪回去,“我哪句话说错了?收稻子这样大的事,你家懒汉子都不来,恐怕还在床上没睡醒吧。”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挑事之人气得面红脖子粗,“我家汉子懒,但能让我吃饱饭,他家汉子连饭都不敢来送,怕是没啥拿得出手的,担心惹全村人笑话,打算等我们吃完了再来。”
他说得有理有据,刚才那群可惜凌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村民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接二连三附和,甚至有人小声怂恿凌息另寻良配。
“霍大郎,霍大郎来了!”不知谁高声喊了句。
大家齐刷刷回头朝小路望去,那架势弄得霍琚像前来开演唱的大明星一般。
凌息忍俊不禁,抿了抿唇强按捺住压不下的嘴角,画面实在太过搞笑。
霍琚从一群人杂论的声音中,敏锐捕捉到劝凌息另寻良配的,他眼神似刀,黑沉着脸精准甩向说这话的人,对方是个胖胖的妇人,鼻翼有颗痦子,笑起来不怀好意。
被霍琚眼刀子一刮,她浑身血液逆流,如坠寒潭,连手指头尖都冻得僵硬,双腿无法控制颤抖,等霍琚走到她面前,身体彻底失去力道,大庭广众下“扑通”一声重响,给霍琚结结实实磕了个。
现场霎时鸦雀无声,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
啥……啥情况?
霍琚动作敏捷地向旁边跨步,躲开妇人的磕头,他和凌息得继续在村子里生活段时间,他一个小辈受长辈跪拜万万不可,即使是意外也不成,会产生无数流言蜚语。
凌息同霍琚交换个眼神,立刻站起身去搀扶妇人,“婶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咋突然倒了呢?还醒着吗?”
凌息拍拍妇人的脸,趁人没回过神,掐上对方人中,只听一阵惨叫,妇人总算回魂儿,惊悚地望向一旁的霍琚。
没等她开口,凌息直接上手把她脑袋掰过来,面对自己,表情担忧,“婶子,你知道你刚才突然晕倒了吗?要不还是找草药郎中看看吧,身体重要啊。”
周围人闻言,顺利被凌息带偏,真以为妇人方才晕厥过去,凑上前劝她回家,妇人百口莫辩,不可能实话实说,自己被个小辈吓破胆,借坡下驴,由几个妇人陪同回家去。
凌息偷偷露出狡黠的笑,霍琚悄悄朝他竖起大拇指,凌息笑容更深,跨步上前,“我快饿死了,你怎么才来?”
霍琚被他自然而然的撒娇可爱到,唇角微微上扬,然而本人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在同霍琚撒娇。
“抱歉,有点事耽搁了,明天早点给你送。”
凌息没追问具体什么事,目前他眼里只有篮子里的饭食,拉着霍琚到树荫下坐下,“没事,那不重要,快让我看看今天吃啥。”
四面八方无数道视线投向霍琚的篮子,他们同样好奇里面装了啥,不会是咸菜和杂面馍馍吧。

第67章
寻常农家子的饭菜基本用一个大碗装着,若吃米饭,则类似盖浇饭,若吃馒头窝头一类则会用上两个碗。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粗粮细粮混着吃,即便是村长家也没日日吃细粮的实力,而霍琚的篮子一打开率先看到的就是一大碗晶莹饱满的白米饭。
热腾腾的大米饭香气扑鼻而来,引得围观众人直咽唾沫,眼珠子看直了。
能吃得起大白米饭,菜色应该也不差吧。
在一群人期待的视线中,一道萝卜炖肉,一道油焖大虾,一道清炒时蔬,叫人目不暇接,食指大动。
“我滴个老天爷,吃的这么好,啥家庭啊?”
“好香,感觉比城里食肆的饭菜还香。”
“咕咚——”
刚才嘲笑凌息家没有拿得出手东西的夫郎,这会儿属他咽口水的声音最大,眼神贪婪地盯着篮子里的菜。
一双双眼睛期待地望着二人,哪怕心里清楚在人家吃饭时这么守着不太好,但他们哪有机会一次性见到这么多肉啊,何况味道香得人馋虫都快顺着喉管爬出来了。
凌息抬起头对上无数双直勾勾的眼睛,莞尔一笑,大家心头一喜,凌息一个新嫁来的夫郎想必抹不开面拒绝他们,怎么着也会开口请他们尝尝味道。
凌息笑容乖巧,“各位叔叔婶婶,多谢大家担心我饿肚子,霍哥现在也来了,你们快回去吃饭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猝不及防碰了个软钉子,即使再不情愿,他们也得离开,其中不乏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嬉皮笑脸凑上前评头论足:“霍大郎,你厨艺不错啊,这油焖大虾一看就地道,我跟你说,做这道菜最讲究的就是火……”
那人说着就要上手预备趁他俩不注意捞一块油亮亮的大虾吃,脏兮兮的手尚未触碰到篮子就被霍琚眼疾手快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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