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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战神掳走后(清麓)


凌息眼睛一亮,对啊,村长夫人肯定清楚村中人情世故,知道哪些人德行有亏,哪些人可以用。
而且往后他如果要扩大生产规模,建厂之类还得麻烦村长,与其后面再解释,不如一开始就让村长知道自己准备干什么。
两人围绕酒坊的事情商量,躺到床上,凌息打了个哈欠,“你不是会写字吗,暂时帮我记记账呗。”
霍琚怔了怔,他以为凌息说暂时,是因为打算酒坊走上正轨后招个账房先生。
“好。”
凌息想的却是,给霍琚找点活儿干,免得每天在家里窝着,寻求不到自身价值,搞抑郁就糟了。
次日天光未亮,凌息抗上自己的大镰刀出门,霍琚欲言又止好几回,最终败在凌息亮如星辰的眼眸中,“一路顺风,中午会早点给你送饭。”
“我想吃鸡丝凉面。”凌息咧开嘴角,毫不见外地熟练点菜。
“行,待会儿我去买只鸡。”霍琚家的鸡还是鸡崽,不到吃的时候。
想到鸡丝凉面的味道,凌息口腔中唾液不停分泌,咽了咽口水,同站在门口送他的霍琚挥手告别,“走了,你回去再睡会儿。”
霍琚颔首,似有若无地叹息,“要是不趁手,你找人借一把,别伤着自己。”
凌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潇洒的背影逐渐隐匿在黑暗中。
霍琚老觉着眼皮在跳,那么大把镰刀能好使吗?别没割成稻子,反而把腿给割了。
事实证明,霍琚身上有点玄学在,凌息那把大镰刀确实把腿给割到了,只不过割的不是凌息的腿,而是霍永登的。

按凌息说,霍永登纯属活该。
头天凌息一个人半早上干完两亩多地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霍永登特意找霍常安问过,即使霍常安告诉他是真的,他也不怎么相信,反而和霍常安吵了一架。
晚饭时听了赵秀娟的话主动给霍常安倒了杯酒,“常安,咱爷俩喝一个。”
他端起酒杯,借着酒意说:“刚刚是爹不对,话赶话说地重了些,你别放心上,你大哥总归是靠不住的,但爹知道你打小就是个孝顺懂事的乖孩子,不会学他的。”
霍永登作为长辈主动对小辈说软话,在父权为天的社会是很不得了的事,霍常安自幼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哪还敢端着架子继续同霍永登置气,即使心中仍憋闷也得压下,和霍永登碰了碰酒杯。
次日依然天光未亮就爬起来下地干活。
不过今天太阳高高挂在天际,霍永登拿着镰刀慢吞吞出门。
“哟,霍老二下地干活呀,真稀奇。”
“呸!瞎说啥胡话,老子哪年没下地啊?”霍永登远远冲田里干活的汉子骂道。
那些汉子高声回喊:“是,你年年下地,年年来扫尾。”
“哈哈哈哈哈——”
田野间四面八方响起大笑声,饶是霍永登脸皮厚,一张老脸也臊红了。
低下头快步朝自家田里赶,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霍永登年轻时做货郎,四处走街串巷,体力尚算不错,近些年岁数上去了,出去卖货的时间不如从前勤快,加上最大的三个孩子,一个接一个长大,他跟着赵秀娟耍起懒,干了没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大口大口直喘气。
“哎哟,上年纪了,人老了不中用了。”霍永登蹲在稻子前,突然摔了个屁股蹲。
霍常安吓了一大跳,以为他中暑昏厥。
“爹,没事吧?快去歇着,我来干就行。”霍常安急忙把人扶到大树下,给他倒了水。
霍永登闭着眼睛装虚弱,摆摆手让他去干活,“我自己休息会儿,你割你的稻子,别管我。”
霍常安担心地一步三回头,再三确认霍永登自己能行才下地去。
霍永登歇够了,从怀里掏出赵秀娟买的云片糕塞进嘴里,甜丝丝,又香又糯,怪不得价格金贵。
他往地里眺望,确保霍常安专心致志干活,起身背着手慢慢踱步去霍琚那五亩地的方向。
他倒要看看凌息是否真有那般神奇的能力,如果传言不假,这样优秀的劳动力怎么能便宜外人,试想一下,凌息一个人可以干十几二十号人的活儿,岂不是省了许多雇人的钱,称得上无本的买卖。
霍永登越琢磨心潮越发澎湃,加快脚步,迫不及待赶到目的地。
然而,等他小跑到霍琚的田埂上,尚未喘匀的呼吸险些岔气,老脸红得充血,“咳咳咳——”
他看见了什么!?
霍琚那夫郎,究竟谁在传他天生神力,力大无穷?
那叫凌息的哥儿,竟然拿着把大刀在田里挥砍,周围许多村民在旁瞧热闹,每个人的眼神,表情,窃窃私语的模样都说明他们在看凌息的笑话。
偏偏凌息跟个耍猴的一样,充耳不闻,自顾自在那儿比划自己的大刀。
霍永登捂住胸口,好几次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由红变紫,脑袋好似下一秒就要炸掉。
这会儿他再顾不得装老弱病残,健步如飞冲进人群,指着凌息破口大骂:“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简直胡闹!你……你你你……你怎么敢的!”
突然窜出来的霍永登令凌息怔愣一瞬,仔细瞅了瞅才认出他的身份,原来是霍哥的便宜爹。
平日里跟死了一样,今天怎么莫名其妙诈尸了?
“诶诶诶,离远点,我可提前打过招呼了,刀枪无眼,后果自负。”
他的话一脱口,原本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做鸟兽散,唯独霍永登不退反进,“你!你反了天了,难不成你还敢伤我?我可是你公爹!”
“你敢伤我一丝一毫,明儿就请族老把你休了!”
民间除了丈夫可以休妻,一个宗族也能越过丈夫替他休妻,当然前提得是妻子犯了宗规戒律。
霍在邻水村算大姓,不过同别村绵延数代的宗族不一样,霍家尚且称不上有宗族,大事往往由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共同商定,修建祠堂,扩大宗族,一般由族中有大出息的人牵头,不过目前为止,当地姓霍的尚未出过啥大人物。
所以赵秀娟和霍永登天天指望自家小儿子能做这个牵头人,给自家长脸面,逢人便把小儿子的成绩吹得天花乱坠,弄得他家小儿子快成全村的希望了。
凌息眉眼冷了下来,“提醒你有危险,你还故意找死往上凑,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讹诈。”
霍永登怒发冲冠,狠狠吐了一口痰,“呸!老子需要讹诈你?你有几个铜版老子讹诈你,何况我是你公爹,你给我钱天经地义!”
凌息嫌弃地往后连退几步,太恶心了,没素质。
霍永登被他的反应彻底点燃怒火,“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糟蹋粮食!让你不敬公爹!”
这五亩地从前可是他家的,如果不是他那天煞的大儿子跑回来把地抢走,地里的粮食全都得进他家粮仓,而且地里的粮种还是前年他家留出来的,前面的辛苦活儿都让他们家干了,霍大郎和凌息直接捡漏就行。
霍永登越想越气,凭什么!?
今年地里的收成就应该是他们家的,绝对不能给那两口子糟蹋了!
这么大个人连稻子都不会割,镰刀也不会认,拿个大刀过来管什么用,徒增笑话。
“你最好别过来,我手里有镰刀。”凌息把镰刀横在身前警告。
霍永登根本不害怕,他笃定凌息不敢伤他,嘲笑道:“你那破刀也好意思叫镰刀,真叫人笑掉大牙。”
凌息懒得理他,个老逼登在这儿逼逼赖赖半天,说要动手半天纯动嘴皮子,耽误自己干活。
凌息故意走远些,“你要是闲得慌,借你把镰刀边儿玩去。”
话音落下,一把卷刃的镰刀扔到霍永登脚边,霍永登低头凝视着那把镰刀久久不语。
他怀疑自己被儿子夫郎嘲讽了。
凌息找好角度,长臂一挥,锋利的镰刀如疾风飞驰,迅速带倒一片稻子。
他在末世学过一点长刀,使用感受有点类似,凌息满意地欣赏着自己一刀割倒一大片的成果,除了费腰没啥大毛病。
“唔——血——”
身后迟缓地传来惨叫,凌息转身刹那带起几点血珠,他侧头注意到镰刀上除去草屑,还沾了些血。
视线落到抱着腿痛得在地上哀嚎打滚的霍永登身上,凌息眼睛里的喜悦消散,低声咒骂:“晦气!”
霍永登要死要活地嚎叫,不知情的以为凌息把他腿砍断了,其实只割到了肉,大概和切菜不小心切到手指差不多,连骨头都没见到。
霍常安被叫去地里背他爹回去时,脸色铁青,若非凌息是个哥儿,他早打上去了。
家里有驴车的汉子帮忙去接草药郎中过来,凌息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在田里干活,一旁瞧热闹的村民,哪个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把自己公爹砍了还能若无其事割稻子。
普天之下,他们只见过凌息一个。
不过话说回来,凌息那大镰刀原来真能割稻子,唰唰唰,砍瓜切菜似的,速度别提多快了。
要是他们能使,家里田地岂不是几天就可以收完,可惜瞧凌息把大镰刀挥得虎虎生风的劲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年轻的汉子们小声嘀咕:“幸亏我娘给我说的小哥儿性情出了名的温和,凌息那样的好看是好看,就是跟个汉子似的,我才不喜欢。”
“你们别是怕婚后吵嘴,打不过凌息吧?”
“呵,咋可能,凌息再厉害能有汉子厉害,真动起手来他那小身板,我轻而易举制服。”
凌息听得清清楚楚,全然没有要辩驳一句的意思,和傻子论长短有什么意思,反正他又不可能嫁给那些人。
“凌息,你咋还搁这儿干活呢?”村长被霍莺请去主持公道,经过田野,大老远居然望见霍琚的田里有人在埋头割稻子。
好家伙,定睛一瞅,不是凌息是谁。
霍永登家里闹得火烧眉毛,凌息这边岁月静好,半点不耽误农忙。
怪说世上那么多人,独凌息可以指挥狼王呢,瞧瞧这心态稳得,绝非常人。
凌息抬起手臂挥了挥,“村长,你们先聊着,我还有点活儿干完就过去。”
村长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听这话,不知道的当凌息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他恨不得抓住凌息的肩膀使劲摇醒对方,你醒醒!你把你公爹腿砍了!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啊!
村长无奈叹气,顺道叫来凌息周围的村民,“你们有人目睹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凌息拿了个大镰刀过来,我们围着瞧稀奇呢,霍老二突然冒出来指着凌息骂他糟蹋粮食,还说要请族老休了他。”
“不对不对,是霍老二说凌息不敬公爹,要收拾凌息。”
“我咋觉得是凌息举着大刀威胁霍老二,要是敢让他和霍大郎和离,就砍了他。”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村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亲眼见着凌息砍霍永登了?”村长追问。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摇头,“我们有活儿要干呢,而且凌息警告我们别靠近,伤到他不负责,我们就回去干活了。”
村长大概了解完事情经过,依他的经验,多半是霍永登主动惹事,凌息虽然有脾气,但基本是别人惹到他,他才会出手反击。
“这个霍老二!”村长摇摇头,脑壳疼。
村长赶到霍永登家,屋子里哭哭啼啼,吓得他以为霍永登没了。
“村长!村长!你一定要为我家永登做主啊!”赵秀娟一见到村长立马起身小跑上前,麻溜儿给人跪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遍。
村长一激灵,想把人扶起来,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急得一脑门儿汗,扭头发现霍常安在自己身后,赶紧道:“常安,快把你娘扶起来,像什么话。”
霍常安回过神,大跨步上前把人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显然他同样被赵秀娟的举动给震到了。
“村长!今日那煞星敢对他公爹动手,改日就敢对我们全家动手,我家常安尚未娶妻,莺莺待字闺中,常荣满腹诗书,只待他日高中,光宗耀祖,我和永登两个老不死的没了就没了,他们可不行呀!”
赵秀娟涕泗横流,宛如护崽的母鹿在绝命哀嚎,周围不少妇人夫郎默默红了眼睛。
不约而同给凌息脑门儿安上了“潜在杀人犯”的名头。

凌息扛着镰刀慢悠悠走到霍永登家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中气十足地吼叫。
嚎得那么凶,还以为要死了,这不挺健康的吗。
“凌息,凌息来了!”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侧目,不约而同给他让开一条道,凌息恍惚有种被夹道欢迎的错觉。
除去村长,霍永丰一家也被请了过来,他们本不相信凌息敢对公爹动手,瞧凌息事不关己,姗姗来迟的态度,心里又不太确定了。
即使不是凌息动的手,对公爹这般轻慢也是万万不行的。
草药郎中推开门出来,适时打破满院子僵持的气氛。
霍永丰上前询问草药郎中霍永登的情况,草药郎中捋捋胡须摆手道:“一点皮肉伤,不妨事,按时换药,过些时日便能痊愈。”
听完草药郎中的话,凌息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隔老远都能听到霍永登鬼哭狼嚎的声音,结果仅仅是点皮肉伤。
村民们交头接耳,“我当多严重呢,把人凌息传成了杀人犯。”
“我五岁的儿子被刀割到手都没霍永登嚎得厉害,真不怕丢人。”
“个老不羞的,当年他爹娘死的时候也没听他哭这么凶过。”
霍永丰同样觉得丢人,赶紧给媳妇儿使眼色,媳妇儿从草药郎中手里接过药方,走进屋找赵秀娟要诊金,赵秀娟扑在霍永登身上哭个不停,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
如果是从前,霍钱氏肯定以为赵秀娟伤心过度,沉浸在痛苦的情绪中,可自打前阵被丈夫点醒后,她逐渐警惕起赵秀娟,这会儿下意识打算同往常一般替霍永登家垫钱,脚步刚迈出去,立马察觉不对劲儿。
说起来,自己给老二家垫的钱,貌似向来有去无回。
钱氏醍醐灌顶,原来搁这儿算计他们家呢。
她转过身回去,伸手推了推赵秀娟的肩膀,故意扯着嗓门喊:“秀娟啊,郎中跑一趟怪辛苦的,你咋能让人在门外等那么久呢,不知道的还当你准备赖账呢。”
外面凑热闹的人群突然躁动,“啥?赵秀娟要赖诊金?”
“怪不得郎中一直在堂屋站着呢。”
“连诊金都要赖账,他们家又不缺那个钱,不晓得咋想的。”
“心肠歹毒呗,故意欺负人草药郎中脾气好,也不怕往后家中有个头疼脑热没人上门诊治。”
村里人嗓门大,哪怕在屋里赵秀娟和霍永登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二人臊红了脸,赵秀娟奇怪今天大嫂脑子咋突然灵光了。
急急忙忙解释:“大嫂你说哪里话,我们家可从来没赖过谁的账,抱歉抱歉,怪我太过关心永登的伤势,怠慢了郎中。”
“请问诊金多少?”
草药郎中一把年纪哪看不出其中弯弯绕绕,垂了垂眼帘,没跟她计较,再次报了诊金。
“您拿好,多的算您的辛苦费,劳烦您跑一趟。”赵秀娟和颜悦色,似乎担心夜长梦多,立刻叫霍常安去送草药郎中。
村民们听她大方地多给了银钱,接二连三有人替她说好话,“赵秀娟对霍永登真是情深意切,刚刚肯定太担心霍永登所以才没记起付诊金。”
“是啊,办事如此妥帖,哪会故意赖账。”
钱氏翻了个白眼,赵秀娟话说得好听,若非她亲眼所见,多半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赵秀娟多大方呢,其实拢共也才多给了草药郎中五文钱。
霍常安送草药郎中出去,经过凌息身旁,盯着他的眼神宛如吃人的野兽。
凌息丝毫不怵,霍常安这种小崽子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站在凌息附近的人接触到霍常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齐齐扭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果然是霍大郎的弟弟,跟他大哥有的一拼。”
“你们瞧见霍常安那眼神没?要撕了凌息似的,啧啧啧,记恨上嫂子了,不晓得霍大郎夹在其中会咋办。”
“你夫郎砍了你老子,你难不成要保你夫郎?小心天打五雷轰。”
凌息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朵里,暗暗翻了个大白眼,黑小子哪能跟他哥相提并论,从头到脚,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毫不担心霍琚夹在其中难做,哪怕他和霍琚并非因为爱情住在一起,凌息依然笃定霍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
“说说吧,咋回事?”村长把主要人物叫到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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