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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战神掳走后(清麓)


凌息态度大方地比了个“OK”,村长及身边人纷纷效仿手势,一脑门儿问号,啥意思?
凌息走到大灰身边,摸摸它的大脑袋,“辛苦了,回去吧。”
大灰依恋地在他手心蹭了蹭,一脚踏在张保顺身上借力跃上张家屋顶,冲着月亮仰头发出一声狼嚎:“嗷呜——”
无边黑夜中,数道狼嚎自四面八方响起,似在回应它,声声嘹亮悠远。
普通人肝胆俱裂,躲在家的老弱妇孺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祈求黎明早些来临,举着锄头菜刀的中青壮力浑身力量霎时被抽走,武器乒铃乓啷掉落在地。
这哥儿到底是什么人?
凌息和霍琚在村长家借住一宿,次日整个邻水村苏醒得格外晚,经过昨晚的惊心动魄,清晨起来众人依然心有余悸,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苏婶子,你烙的饼真好吃。”凌息一顿早饭夸了村长夫人无数次,村长夫人眉开眼笑,给他添了一碗又一碗杂粮粥。
“好吃你赶紧多吃点,瞧你瘦的,养好身子才好生养。”村长夫人上下打量凌息,模样是一等一的好,就是个子高了点儿,不过没关系,霍大郎刚好比寻常汉子高,俩人正般配。
凌息本地话学的不全,没听懂村长夫人的意思,旁边原本气定神闲,悄无声息吃饭的霍琚猛地被呛了下,偏开头咳嗽。
村长夫人眉眼含笑,拍了下霍琚的肩膀,“哎哟,还害羞呢,婶子说得是大实话,等你夫郎把身子养好些,你们再要几个孩子,可就热闹了。”
霍琚咳嗽得更加厉害,深色的皮肤也遮挡不住他侧脸的红。
听到关键词“孩子”,凌息明悟了,原来苏婶子在催生呀,果然无论哪个时代,生产力高低,都不缺催婚催生的人。
担心霍琚咳断气,苏婶子好心没继续打趣,换了个话题道:“方才我听人说,今早天黑着呢张家就把顺子送城里去了,貌似挺严重。”
“还好吧。”凌息夹起小菜放进碗里,云淡风轻地说:“断几根骨头而已,不会伤到根本。”
大灰昨晚离开前那一脚,没把人踩死只断几根骨头,张家人应该放鞭炮庆祝才对。
霍琚同样淡然地接道:“躺几个月养养就好了。”
若非知晓张保顺断了骨头,吐了血,昏迷不醒,光听他俩的语气,村长夫人当真以为张保顺只是小伤。
昨晚老头子回来告诉她,凌息竟然能跟狼王沟通,如今仔仔细细偷瞧了一早上,能把那样重的伤讲得轻飘飘,容貌身段万中无一,似乎真有几分仙人之姿。
前提是刨除掉少年热情干饭的样子。
腮帮鼓鼓,眉眼弯弯,唇角上扬,好似吃到了什么天上人间难得的珍馐美味,单单看一眼他进食的模样都会感到无比幸福,没有哪个婶子姨姨能逃脱,恨不得拿出浑身解数给他做好吃的,把人喂得白白胖胖。
昨天解决完张家的事,时间太晚众人身心具疲,霍二家分家之事不得不挪到今天处理。
一个早晨的功夫,村里传遍了凌息能号令狼王的消息,村民们对凌息既好奇又害怕,有人惦记起凌息的家底,却又忌惮他。
霍永登家里自然也知道了关于凌息的传言,赵秀娟便是惦记凌息家底之人,真没看出来,小哥儿瘦瘦弱弱的居然那么有本事,必须得想办法刮下他们一层皮。
青天白日,村中的老人们尚有精神,村长深知霍永登家中难缠,于是出面请了他们。
“好了,人都到了,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吧。”村长可不想再跟霍二家撕扯分不分家的事,直接从具体分些什么给霍大郎开始。
赵秀娟不料村长如此偏袒霍大郎,她本欲当昨晚无事发生,不同意分家,退一步允许凌息进门,把大房笼络住,如意算盘被村长打得细碎,扑了粉的脸越发青白。
霍永登在村中老人面前不敢耍横,任凭他们商量,腰侧被赵秀娟捅咕好几下也没反应,气得赵秀娟拿脚踩他。
“多谢村长和各位祖爷爷,我离家这些年一直是常安在照顾家中,我确实没出什么力,无颜拿家中的东西。”霍琚冷不丁出声,所有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或惊讶或疑惑或满意。
满意的自然是霍永登夫妻,算这小子有自知之明。
霍常安却是呆若木鸡,心中有如巨浪翻滚,霍大郎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他明明嫌贫爱富,当初不声不响抛下他们,一走就是十年,现在突然回来,不就是因为家中日子好过了,有人可以照看伺候他。
霍永登扬起嘴角,“算你小子明事理。”
话音未落便被村中老人剜了一眼,十分不满他的得意忘形,哪有半点做爹的样子。
“大郎,你身上有伤,还有个夫郎,什么都不要你们吃啥住啥?别逞一时之快。”村中老人到底是过来人,语重心长地劝道。
“谢谢祖爷爷,我心意已决,还望祖爷爷成全。”霍琚不卑不亢地说。
老人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随你吧。”
霍永登夫妻别提多高兴,嘴角都快翘上天了,心里一个劲儿骂霍大郎傻子。
他们心中的霍大傻子话锋一转,视线落到他们身上,“我退伍时,军营发了我三十两抚恤银,十两用作盘缠请人送我回村,五两交给娘做公中。”
预料到霍琚接下来要说什么,赵秀娟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嘴唇被她无意识咬得泛白。
霍常安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霍琚,娘不是说大哥在家白吃白喝吗?
他的大脑嗡嗡嗡作响,天旋地转,一时不知该听信谁的话。
“剩下十五两放在我睡的床板下方的砖缝里,麻烦爹娘让我回屋去拿一下。”
今日是霍永登家里分家,自然是在霍永登家大堂议事,里里外外看热闹的人不少,听说霍琚拿到三十两抚恤银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妈呀三十两!好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有妇人夫郎小声嘀咕,“霍大郎拿了五两银子,秀娟咋说他一分钱没给,成天在家吃白饭呢?”
“那可是霍大郎卖命的钱啊,足足五两,她愣是只字未提。”
赵秀娟耳朵不聋,听清了周围人的议论,各种视线更像针扎似的刺向她,令她坐立难安,面无血色。
连霍永登也扭头向她问罪,“你不是说他把抚恤银藏起来了吗?他给了你五两银子你居然不告诉我!?”
原来赵秀娟不单单瞒着村里人,自己枕边人也没告诉,要不是霍大郎主动提起,五两银子她多半就昧下了,旁人不知情还得帮她骂一句霍大郎丧良心。
在村里名声向来很好的赵秀娟,顿时受到无数质疑的目光,让她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霍琚没理会赵秀娟有多丢脸,杵着拐杖往外走,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目睹他走进了破旧的杂物间。
“啊?那不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吗?”
“那地方能住人?赵秀娟不是说她天天在家衣不解带地照顾霍大郎吗?咋让病人住杂物间?”
一道道疑问此起彼伏,犹如魔音贯耳。
村长和村中老人们面沉如水,霍大郎好歹是保家卫国的将士,走到哪里都会受百姓爱戴敬仰,家本该是最温暖的地方,却成了虐待他的虎穴。
老人们气得双手直抖,拐杖在地上敲得哐哐响,怒发冲冠破口大骂:“糊涂啊!霍永登你糊涂啊!哪有你这般虐待亲子的!”
霍永登被骂得缩起脑袋,看向赵秀娟的眼神逐渐怨恨,要不是赵秀娟告诉他大郎一分钱没拿回家,他哪至于把他赶到杂物间睡。
跟随霍琚进杂物间瞧热闹的村民们惊呼声震天响:“十五两没了!?”

第25章
坏掉的木板床依旧放置在原地,干草散落一地,由于霍琚行动不便,村长夫人开口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找,这话若换作旁人说恐会落得个贪人钱财的名头,毕竟整整十五两,再小心谨慎些都不为过。
“劳烦苏婶子了。”霍琚颔首示意。
“客气啥,小事一桩。”村长夫人性子直率,霍琚是她看着长大的,见他在家日子过得这般艰难,在外还落不到好名声,心生怜悯,能帮一点是一点。
周围人打量四周环境,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霍老二家是要熬死霍大郎啊,让一身伤病的人住这种地方,好人也会变成病人,那床都塌了吧,就一堆干草,亏得是夏日,换作秋冬时节,霍大郎哪有命在。”
“啧啧啧,赵秀娟那个女人真不简单,这么多年愣是不显山不露水,我还当她是个好的,把家里里外外照顾得格外周全,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不是,想想就吓人,面上和颜悦色,背地里心狠手辣,这人咋还有两幅面孔呢。”
“哎,老话说得不假,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假若霍大郎亲娘还在世,哪会允许赵秀娟这样虐待自己儿子。”
“说起来赵秀娟还是霍大郎亲小姨,真是半点情分不念呀。”
村中年长些的夫郎婶子们絮絮叨叨,又是一番感慨,小年轻们可不晓得竟还有这桩事,好奇地凑近耳朵。
原来霍永登娶过两任妻子,在赵秀娟之前有个叫赵秀芙的妻子,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赵秀芙性情顺和,是真温柔贤惠,自小便宽容大度,妹妹争抢她的东西她从不会生气,反而对妹妹照顾有加。
外面都传赵家两姐妹感情甚笃,赵秀芙撒手人寰之际,她的三个孩子尚年幼,离不开母亲照看,妹妹赵秀娟为了让姐姐放心走,自愿嫁给姐夫霍永登,替姐姐照顾三个孩子。
姐妹共事一夫本就不稀罕,何况赵秀娟是为姐姐和三个孩子,两个村子的人非但没对她指指点点,反而夸赞她深明大义,赚了个好名声。
如今回头看,假若当初赵秀娟嫁给霍永登真是为了照顾姐姐留下的三个孩子,霍大郎又怎会落得睡杂物间的下场,回顾霍大郎的童年,真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在做,小小年纪成天吃不饱穿不暖头顶烈日在地里干活,尚在发育的身子被压弯了腰,佝偻似老人。
十五岁后霍大郎参军离开邻水村,霍永登家中活计落到霍常安手上,霍常安接替霍大郎成为他们家新的牛马,以至于二十二岁还未娶妻生子。
赵秀芙的三个孩子,也就小女儿霍宁日子好过点,嫁给了府城一位秀才,那还是霍宁命好,随赵秀娟进城烧香被人秀才公瞧上了。
大家正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听村长夫人语气慌张道:“没有啊,大郎你确定没记错?”
霍琚颔首,目光坚定地回答:“没记错,我亲手放进去的。”
村长夫人再三拨开干草,翻开砖缝查看,里面啥也没有。
“没有,天啦,别是丢了吧!”村长夫人惊呼。
这一声惊得村民们失声高喊:“十五两没了!?”
于是外面的人一窝蜂涌进屋内,犹如洪水倒灌,差点把杂物间的门挤坏。
十五两银子丢了可不是小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来,霍琚站在人群中央,本就染着病气的脸貌似更加苍白。
想想也是,霍大郎分家啥也不要,就指着这十五两抚恤银把日子过下去,现在银子不翼而飞简直要命。
银子好好放在床底下,肯定不会自己长腿跑了,必然是有人偷拿了,大家稍稍思索便眼神怀疑地扫视霍永登家几人,最近村里不太平,每天关门闭户的过日子,极少有人出去串门,偷走霍大郎十五两银子的贼,只能在霍永登家中。
霍永登眼珠子一瞪,“你们一个个啥眼神,我是他老子,还能偷他银子不成,就算我拿了,儿子给老子钱天经地义,哪能叫偷!”
他这话可谓越描越黑,怀疑他的目光越来越多。
霍莺不高兴地撇撇嘴,“我们压根儿没听说过他身上有那么多银子,更没有见过,他说丢了十五两就十五两,凭什么呀。”
“嘿,你个小女娃倒是牙尖嘴利。”村中长辈指着霍莺教训:“大人说话哪有小孩儿插嘴的份儿。”
霍莺眼眶一红,吓得泫然欲泣,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年轻的汉子们坐不住了,“牛叔,霍莺只是合理提出疑问而已,您干嘛那么凶,瞧把人都吓哭了。”
年轻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愣是逼得牛叔半天没插上一句话,粗糙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妇人们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小小年纪就学会狐媚子手段了,不愧是赵秀娟亲女儿,我们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儿。”
“别说,人可看不上咱们这些泥腿子,瞧赵秀娟往日的气焰,女婿至少也得是个秀才。”
闹闹哄哄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啊!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赵秀娟是不是找过村长,说她家丢了银子,必定是村里人偷的,叫村长帮忙查出小偷。”
短暂的安静后,屋内爆发出七嘴八舌的交谈声。
确实有此事,大清早的赵秀娟哭哭啼啼跑到村长家,试图让村长帮忙挨家挨户翻找,这跟抄家有啥区别,村民们当然不同意,村长问了晚上巡逻的人,那晚压根儿没人上过他们家,于是事情不了了之。
赵秀娟浑身像被冻住,脚指头失去知觉,无法移动半分,心头慌得宛如野草疯长,她想扭头就跑,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头顶仿佛悬了一把大刀,隔着一段距离,她却能感受到刀刃上传来的森森寒意,此刻她就是断头台上待宰的囚犯,手指尖都在发颤。
“赵秀娟丢了多少钱来着?”不知谁问了一句。
村长掷地有声地抛出答案:“十五两。”
“哐啷——”
闸刀落下,人头点地,赵秀娟好似经历了一场死亡,全身猛地一抖,瞳孔涣散,手臂到头顶爬满鸡皮疙瘩,整张脸都是木的。
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无数视线刹那聚集在她身上,犹如无数把利箭穿过她的身体,将她凌迟。
她确实拿了那十五两,但也确实丢了十五两,她该如何辩驳?
不止左邻右舍,连霍永登和霍常安包括霍莺都看向了赵秀娟,他们一个比一个难以置信。
一天之内,赵秀娟费尽心机塑造的贤妻良母形象岿然崩塌,“我……我没有……”
她的嘴唇颤动,狡辩的话语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巧合,一定是巧合。”霍常安嘴角僵硬地替赵秀娟辩驳。
猝不及防对上霍琚深潭般的眼眸,看似平静的双眸中暗藏数不清的情绪,或许有一种叫做“失望”。
霍常安倏然被人掐住嗓子,嘴巴张张合合,再吐不出半个字,面颊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阵阵发烫,他无法坦然与霍琚的目光对视,最后落荒而逃地转过头。
一直沉默的凌息倏然开口:“要不我请狼王来帮忙闻一闻,狼王鼻子很灵的,只要放过钱袋的地方必然残留有霍哥的气味。”
赵秀娟大惊失色险些尖叫出声,村民们同样惊惧地瞪着凌息。
听听!快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不不不,不必劳烦狼王大驾,这点小事我们自己能处理。”村长连连摆手,其他人也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凌息一脸单纯耸耸肩,“哦,好吧,有需要可以告诉我,狼王很闲的。”
众人眼珠子快瞪出眼眶,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求求了,让它闲着吧,别来村子里嚯嚯他们,他们胆子小容易吓死。
站在凌息身侧的霍琚不动声色偏头,与少年灵动的眼眸四目相对,少年朝他狡黠一笑,眨了下眼睛。
一贯不解风情的老实木讷男人,胸口猛地一跳,恍惚回到他初次在军营里喝酒,仰头望见满天繁星,重重叠叠数也数不清,脚下好似踩在云端,飘飘乎不知所以然,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血色扩散到脖子耳朵,乃至整张脸。
霍琚堪称慌张地扭头,庆幸自己皮肤黑,若换成凌息那样白瓷般的肤色,不知道会有多丢人。
这场分家,最后在赵秀娟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痛苦中结束。
强忍肉疼拿出十五两银子“还”给霍琚,偏偏霍永登还怀疑她平日是不是偷藏了银钱,拿回去补贴娘家人或者她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
毕竟赵秀娟先昧下了霍琚给的公中五两,后偷拿了霍琚的私房钱十五两,整整二十两银子,不声不响,家里无人知晓,若非有见不得人的私心,她干嘛这样做。
赵秀娟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她自然是藏起来为她的荣儿日后做打算,但这话不能在全家人面前讲,不患寡而患不均,明晃晃的偏心容易引起不满。
“有什么可说的,最后总归是用在你们身上。”
几人思忖两秒,似乎有道理,他们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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