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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师尊,三年死遁(梅听剑)


若天底下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惊鹊仙君会毫不犹豫选择飞萤。
纠结、犹豫、折磨与绝望,在惊鹊仙君的脸上纠缠。
麒麟幼崽最通人性,小心地踱步到惊鹊仙君身前,舔着她的眼泪。
而江荼已经下达最后通牒:“惊鹊,你尚有时间犹豫,但不会更多。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吧。”
煞气正试探着重新污染水源。
他们的时间不多。
惊鹊仙君必须在高溪山也被彻底污染前作出决定。
江荼后退一步,无需多言,叶淮便跟上他的脚步。
他没再逼迫惊鹊,有些话不必挑明了说,以惊鹊的才智,怎会想不到他未言的深意——
除非得到允准,否则想要取走仙山灵脉,首座必须陨落。
江荼缓步走到湖边。
黑色的水像潮汐受到月的吸引,却不敢冒犯阎王的威严,鼓动在他脚前毫厘,冲刷浅滩。
“师尊,”叶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鹊会动手吗?”
江荼客观道:“这对她太过残忍,恐怕很难。”
叶淮又问:“那师尊为何还要做此筹谋?不如直接放弃高溪蓝水,叫他们自生自灭。”
明知道九成几率,会葬身海底,又为何要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江荼将长发用簪子挽起:“哪怕只有一成把握,也要一试。”
正欲迈步,江荼察觉到什么,回过头去。
叶淮正认真地看着他。
从那双琥珀色眼眸里,江荼能够看到自己没有表情的脸。
叶淮问这个问题的深意,忽然昭然若揭,被江荼捕捉到。
——明知残忍,为何要做?
叶淮并不仅仅在问飞萤与惊鹊。
更是在问当年灵墟山上,逼迫他杀死自己的江荼。
江荼心想,好狡猾的小子,竟然套他的话。
即便叶淮就这么虔诚地看着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
但江荼太清楚他这徒弟了,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想得比谁都多。
他要是不说些什么,叶淮恐怕能自己把自己想得憋死。
江荼可以狠心不去管他,却在最后一刻转了方向,双手捧住叶淮的脸。
江荼道:“听着,叶淮,斩断退路,是为了再向前一步。”
斩断惊鹊的退路是,斩断你的退路也是。
哪怕这一步微小,似乎在原地踏步。
但仍在向前。
向前,才有未来。
叶淮一愣。
旋即,笑意一点一点爬上叶淮唇角,他绽放出一个温暖笑容:“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江荼没急着收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才恢复严肃,“走吧。”
他们会走完全相反的方向,由江荼维系高溪的灵脉,而叶淮引走蓝水的煞气。
叶淮忽然牵住江荼的手:“师尊,我们很久没并肩作战了。”
江荼身形一僵,深深呼吸以后,反握回去:“嗯。”
僵硬的轮到叶淮,江荼明显地感到他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块木头一样被江荼拽着入水。
江荼心里好笑,他们连最亲密的事都做了,叶淮却还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好像当年悄悄神交的不是他一样。
待海水彻底淹没全身。
预想之中的漆黑并没有降临。
叶淮的眼睛变作野兽模样,像两颗圆溜溜的灯泡,在江荼身旁亮起。
江荼蹙眉:“关了。”
叶淮委屈地眨巴眼:“师尊,我又不是灯…”
江荼无奈至极。
黑暗是未知,也是最好的保护色。
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向来难以被捕捉。
但光明就不一样。
站在光中的,会吸引最多的目光和恶意。
江荼已经听见熟悉的气泡破裂声。
无相鞭迅速沿着声音来处袭去,无声中将那怪物的脸颊抽碎,没发出一点动静。
比起被动迎击,江荼更喜欢主动出击。
一把地狱火烧了就是。
火光短暂照亮海的边际。
浮尸像生长在水底的树,笔直地悬挂在海水间。
光看数量,已然超过江荼来时。
江荼对这一幕早有预料,而叶淮也很平静,只是眼眸微微眯起,迟疑道:“师尊,这些人…好像是高溪山异化的修士。”
江荼赶来时直接这些修士已经异化,但叶淮是实打实经历过与他们并肩作战,再到不得不厮杀的过程。
每一次挥剑斩下他们的头颅,叶淮都会记下他们的脸庞。
叶淮没再说什么,但江荼已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忍。
江荼掀起眼眸,视线由近而远。
一、二、三…十…三十…
它们站的距离并不等长,有疏有密。
换言之,只要能够避开浮尸密集地,而从它们的防守漏洞走,那么战斗的压力也会随之减轻。
虽然他直接用灵力平压过去,也非难事。
但江荼的目标是蓝水灵脉,而非赶尽杀绝。
他道:“我会尽量避开它们。”
叶淮深深地望着江荼,忍不住又紧了紧手掌。
他的师尊,果然是全天下最温柔最心软的人。
江荼看了一眼叶淮不安分的手,把他的心思拉回正事上:“还记得我们的计划么?”
叶淮正色:“当然,我会吸引煞气,趁煞气稀薄,师尊就潜入最深处取走灵脉。”
——好歹还没忘。
江荼深吸口气,柳叶眼转向前方,是叮嘱也是关心:“海上见。”
叶淮本能地向前伸手,想要抓住江荼,却到底强行克制:“师尊,海上见。”
江荼夸他:“乖。”
叶淮露出一个灿烂微笑,旋即坚定地潜入深海!
金色灵光大亮,像海底也有了日出,慷慨的日光不会抛弃哪怕最阴暗的角落,光明降临的瞬间,无数张惨白的脸,本能地向着叶淮追逐而去!
借此机会,江荼向着先前计划好的路线下潜,在水中也如履平地。
滞留在原地的浮尸纷纷向他伸出手掌,想要撕扯他的衣物,锁住他的四肢,要将他的衣服撕成碎片,将他的身体也撕成碎片。
但即便手掌就朝着江荼的脸颊抓来,他也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眼睛也没眨一下。
而当浮尸的手伸到最长、够到最远,它们终于惊讶地发现——
那抹距离它们不过唾手可得的红,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
它们的口中发出渴望的咆哮,本能驱策着它们不断像江荼追去,前方有其他浮尸,也不懂得避让。
气泡的破裂声狂响不止,嘈嘈切切纷乱不止,浮尸撞在一起,相互攻击、攀咬、撕扯。
不懂配合,让它们的追击反被拖累,反而给了江荼机会。
任何空隙也不放过,江荼从尸体之间穿过,不断向着最深处潜下。
蓝水是高溪的倒影,那么高溪的灵脉有多高,蓝水的灵脉就有多深。
由于水被污染,氧气不再作用,甚至变得稀薄。
江荼必须用灵力凝聚起水中硕果仅存的氧气,维持基本的呼吸。
他终于看见了蓝水的灵脉所在。
——一尊沉默的塑像,牢牢坐在水底沙砾之间。
水冲刷着塑像的边缘,隐隐露出其中鸟兽的形貌。
但它们不似人间鸟兽——
马生鸟翼,狮有蛇尾,鱼不再用鳃呼吸,而有六足。
远古的圣兽。
又或者,是异变后的鬼兽。
江荼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他注视着塑像最顶端,那振翅的巨鸟。
它有六头,每一颗头都似鹰,鸟喙锋利、眼目锐利;
它的翅膀比刀锋还要坚硬,披着铠甲,足以切断砖石。
上古神鸟。
江荼与神鸟对视。
神鸟似乎与他心意相通,目光相接的刹那,本不该有反应的石像,竟然发出一声嘹亮啼鸣!
紧接着,石缘崩裂,漆黑喷涌,神鸟将自己的身躯震碎,煞气狂喷而出,像章鱼的墨汁,一团浊黑凝聚在江荼身前。
而在无边无际的黑色中,江荼隐隐看到其内里,残存着金色的种子。
江荼猛地让灵力爆裂!
煞气被如此纯粹而强大的灵力吸引,疯了似的向江荼袭来!
但很快,一道剑光,在更远处爆开,其璀璨甚至替海水镀上一层浮光。
叶淮来了。
煞气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越过江荼,争先恐后向叶淮追去。
江荼心下稍安,手掌用力一抓!
蓝水的灵脉没有拒绝他,反而像久别重逢的故人,顺从地被他抓在掌心。
江荼将之握紧,向旁侧游去,灵脉的流光在神鸟的断翅下轻微闪烁。
计划稳步推进。
叶淮已把煞气带到海的另一边,不会阻挠江荼的距离。
就在这时。
——他的脚踝忽然一重!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无相鞭刚要挥出,就被另一只冰冷的手压住腰腹。
无数双手,拖拽着他向海底深处沉没。

然而那拽住他的手不仅没有松开,竟然抓得更紧。
漆黑的指甲抠入江荼小腹,鲜血狂流不止, 浮尸的指甲好像染了毒, 腰部以下瞬间失去知觉,被麻痹一般难以动作。
刺与麻的痛瞬间席卷, 江荼发出一声闷哼,脑后有阴影侵袭而来,旋即,他的口鼻都被捂住。
氧气被彻底阻断。
江荼强迫自己不要继续呼吸。
即便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人在震惊之下本能的抽气, 依旧让些许气体涌入鼻腔。
腥臭如被水泡久了的泥土, 弥漫着植物根茎腐烂的气息。
江荼的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青筋自江荼脖颈暴起,他没有片刻犹豫,锁住穴脉阻止毒素蔓延。
此刻江荼的头颅和腰腹都被挟制,身躯难以转动, 便艰难地转眸,看向灵脉的方向。
——他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睛。
飞萤仙君惨白的脸, 就悬浮在他的身侧,眼眸只微微转动,贴凑上来。
她的四肢已经全部变成水母触须,而江荼骇然发现,那些他以为是手掌的东西,其实正是飞萤仙君的触须!
怪不得毒素如此激烈,却又不在江荼的预料之内。
兽毒非修真界药修研习的范围, 恐怕也只有高溪蓝水首座能够运用自如。
呼吸越来越困难。
而飞萤仙君的触须还在不断收紧,紧到江荼似乎能听见脚踝被勒断的声音。
他的口鼻被触须牢牢缠住, 一旦试图呼吸,就会吸入水母的毒素;
但人的闭气时长很快就会到达极限,肺腑正火烧火燎般灼痛,警告着江荼快要窒息而亡。
江荼遗憾地想,看来惊鹊依旧没能下手。
他并不责怪惊鹊仙君的选择,但确实给他造成了些许麻烦。
男人的呼吸逐渐微弱。
飞萤仙君怜悯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只脆弱的天鹅,因被捕食者咬住脖颈,而无力地张开翅膀。
但捕食者不会因为天鹅的美丽就放弃进食。
咬断天鹅的脖颈。
光迅速从江荼眼中消散,一切抵抗都随着身体死亡而卸下,他苍白的手垂下,整个人呈现上浮的悬虚姿态,好像随意拍来的浪花都能将他裹挟。
飞萤仙君操控着触须收回。
每一根触须下发,都缠绕着更多细小的触须,泛出碧绿毒液的颜色,就像琵琶的弦,极细却又极锋利。
一旦江荼挣扎,他就会死无全尸。
细小触须割破江荼的皮肉,贪婪吮吸着飘逸而出的鲜血,才依依不舍回到飞萤仙君体内。
飞萤仙君任凭江荼的尸体漂浮在水中。
她的目标并不是江荼,而是江荼手中的灵脉。
煞气跟随在她身后,如去而复返的蝗虫,逼近即将秋收的庄稼。
触须从她袖中腿间无限伸长,像一张细密织就的缚网,向江荼掌心罩去!
金光在江荼指尖如浮萤光辉,天地之初的灵力与天地之初的创立者产生灵魂深处的共鸣,无数光点正在江荼掌心跃动。
他们即将融合,而蓝水即将死去。
飞萤仙君驱策触手,钻入江荼掌心,包裹住灵脉——
她扑了个空。
先前还在目标范围内的灵脉,竟然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抹微红出现在网线间。
飞萤仙君的动作诡异地一顿。
就在这个瞬间,火焰烧到她的面前!
像鱼群迁徙时鱼尾摆动的气泡,一尾鱼掀起的气泡,与无数尾鱼的气泡聚在一起,扑到飞萤仙君的缚网上。
触须抽搐着扭动,发出尖叫。
烧焦的触须化作黑灰坠落,飞萤仙君引以为豪的毒素来不及释放就被烈火燃尽。
“怎么可能…”飞萤仙君猛地命令触须袭向江荼面门!
江荼漂浮着的身影,也幻化做浮沫,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到极致的脸。
触须猛地一停。
飞萤仙君的身躯后仰些许:“…姐姐。”
惊鹊仙君的眼里满是泪水,她身上血迹斑斑,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是细小触须勒出的痕迹。
煞气正顺着她身上的伤口侵入皮肉内里,但惊鹊仙君没有露出丝毫痛苦,只是认真看着变作鬼兽的妹妹。
飞萤仙君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你放了江荼?你为什么要放了江荼?!他死了,高溪蓝水就不会毁灭,你不明白吗,惊鹊!”
惊鹊仙君摇了摇头,脚掌在水中拨动,好像鱼尾一摆,整个人轻盈地漂向飞萤仙君。
飞萤仙君后退,触须疯狂向四周扭动,却被她死死摁在原地。
可她眼底的郁结越来越深重,可怖的漆黑彻底占据眼白!
触须也在这时暴涨到极度粗壮,像无数条手臂,向惊鹊仙君抓去。
惊鹊仙君只是闭上眼睛。
触须的阴影笼罩下来,死亡的恐惧面前,惊鹊仙君张开双臂,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手中也没有武器。
触须在惊鹊的鼻尖前停了下来。
飞萤仙君的脸上浮现无穷的挣扎,触须似乎并不与她达成合意,还在挣扎着向前,要扎入惊鹊仙君的皮肉里。
飞萤仙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但也只有一瞬:“惊鹊,快走!!”
惊鹊终于明白过来。
飞萤根本控制不了煞气,是煞气在操控她。
煞气放大了她内心的不满,让一山首座沦为囚徒。
那些阴冷的、黑暗的袭击,根本不是她的本意。
而现在,飞萤仙君面对着姐姐,终于短暂取回了神智。
惊鹊仙君怎么会不知道,飞萤哪怕自己死去,也不舍得伤她分毫。
从来都是这样。
惊鹊脸上带着悲伤的微笑:“飞萤,我知道,哪怕有一点点机会,你也要拼尽全力守住灵脉。如果蓝水不是高溪的倒影就好了,如果、如果当年被选中成为影子的是我就好了。”
回忆在二人眼前展开。
那时飞萤与惊鹊都是只有三岁的小娃娃,她们手牵着手,被母亲领到蓝水岸边。
从投映在水中的倒影里,她们看见海底的生命,如此广袤而自由。
在那以前,她们从不知道,高溪之下,蓝水也是修行之地。
身为高溪首座的母亲带她们看过蓝水,忽然跪下,虔诚地求告:“主!请您降临,请您指引…”
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长出一只金色的眼睛。
两姐妹只觉得恐惧又好奇,她们本能地模仿母亲的动作,在金眸前跪下。
金眸审视着她们,慈爱的目光,最终落在飞萤的身上。
母亲向着祂磕头,身躯却颤抖着,半晌也没有抬起:“我明白了,多谢您的指引。”
姐妹俩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很快,蓝水翻滚起浪花,旋即有一条通路破开水流,一道身影出现在海里。
海中的人,与母亲有着一模一样的身姿。
她垂眸,看向飞萤,张开双臂——
她拥抱了飞萤,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拽入海中。
惊鹊尖叫着扑上去:“不要带走我的妹妹,不要带走她!”
母亲却一把拦住了她,这时惊鹊才发现,原来母亲方才颤抖,是因为泪流满面。
就这么片刻,飞萤已经被海里的女人带走。
惊鹊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金色眼眸!
是祂让海里的女人带走妹妹,在那之前她们根本没见过蓝水海底还有个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
惊鹊向着金色眼眸,用力地大骂:“还我妹妹!还我…”
母亲又捂住了她的嘴。
在惊鹊的挣扎中,母亲强压着她的头颅,让她向金色眼眸磕头。
“主人,我们感激您的恩赐。”
惊鹊仙君从回忆中抽离:“飞萤,自那以后,我们过了十年才重新见面。”
“你还记得那时的样子吗?”
在神鸟塑像前,母亲第一次允许惊鹊触碰神鸟。
少女小心翼翼地抚摸神鸟的羽翼与头颅,忽然注意到神鸟轻轻眨了眨眼。
惊鹊惊讶地看向母亲:“它动了!”
母亲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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