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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师尊,三年死遁(梅听剑)


江荼仰起脸,指尖拨开叶淮额发,雨水触感湿黏,他便用衣摆擦拭叶淮的脸颊。
他摸到男人深邃的眼窝、挺拔的鼻梁,在叶淮闪烁不已又舍不得移开的注视中,将叶淮脸上的雨水擦干。
很好,又是一条帅麒麟。
江荼满意了,刚想撤手,叶淮便猝不及防攥住他的手腕,脸颊急切地往他掌心蹭:“师尊,您今天穿得好不一样,真好看。”
江荼一想到自己早晨特意加了配饰,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冷抽出手:“只是有事要办,才这样穿。”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善撒谎,虽然语气冷漠,但脸颊却泛着薄红。
叶淮盯着那抹红晕,用力掐着自己的腿根,才勉强克制住尾巴的摇晃。
江荼瞟了一眼麒麟尾,确认好好地垂着,便将灵力伞一分为二,金色那把推回给叶淮,自己撑着红伞:“走吧。”
“师尊…”叶淮紧张地眨眼,“下次,下次我什么时候来?”
江荼想了想:“七天后吧。”
叶淮眼中有着明显的失落,嘴上却逞强:“好,师尊,七年一点也不久,不过两千五百五十多个夜晚,我想着您,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脱口而出的数据让江荼有些意外,印象里他的小徒弟对数字并不敏感。
江荼问:“你数过?”
叶淮羞涩地笑:“弟子每天都…数着日子,等待与师尊相见。师尊!您千万别有压力,只是我太想见你了,每过一日,就好高兴…”
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就这么喜欢我?
江荼摆了摆手,意思是别再说了,你可以走了。
叶淮向他拱手行礼:“弟子告退…”
他说着告退,却一步也不退,还站在原地。
江荼发出一声疑问的催促音节。
叶淮却说:“师尊,您回吧,弟子在这看着您回去…等看不见您的背影,我立刻就走,绝不多留。我想再多看看您。”
江荼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七年不久么?”
叶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随你。”江荼丢下一句,不再管他,转身向着阎王府走去。
然而雨水如潮汐,不知怎的,江荼想起那些日夜,叶淮强忍伤口剧痛,蜷缩着呼唤他的模样。
他想,这蠢东西是不是在他面前逞强?
逞不逞强,实际与江荼无关;
但他在心里说服自己,压制煞气的药不过只有三颗,不够叶淮用七年。
嗯,只是因为药不够。
江荼停下脚步,转身,他想如果叶淮走了,那么他就当做无事发生,再好不过;
但叶淮就站在那里,明显因他的回眸而很是激动,还蠢兮兮地远远向他招手。
江荼觉得丢人至极,幸好附近无鬼看到。
他平静道:“三天后,我在奈何桥等你。”

第110章 相思桥(十一)
地府的雨仍未停歇, 本就漆黑的天幕变得更加黑暗,像一层厚重裹尸布,蒙着, 便没有一点光可以进来。
——除了江荼。
他有些无语地拧了拧眉心, 一团青赤祥云变作麒麟幼崽的模样,四只蹄子在地上踩着, 看见水泊,兴高采烈地跳了过去。
江荼及时制止:“站住。”
麒麟幼崽的耳朵在脑袋上动了动,金色眸子冲着江荼眨巴眨巴,一只蹄子悬起,悄悄准备落下。
江荼眼皮直跳:“赶紧回来。”
麒麟幼崽委屈地呜咽一声, 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江荼不让它踩水玩。
江荼被这双湿漉漉的眼睛盯得没办法, 脚尖点了点地面:“过来,踩这里。”
他脚下的是一片相对较小的水泊。
麒麟幼崽的眼睛迅速亮起,欢欣雀跃地蹭到江荼身边——
踩起一片凉水,全部溅到江荼衣服上, 弄脏了阎王爷精致的衣角。
麒麟幼崽愣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 耳朵都耷拉下来,讨好地蹭了蹭江荼。
江荼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麒麟幼崽的脑袋,年轻的神兽幼崽就是个小暖炉,江荼冰冷的手瞬间就感到了滚烫。
“下次还踩吗?”他捏捏麒麟幼崽的耳朵尖。
麒麟幼崽用力摇头,眯起眼睛蹭在江荼身边,很满足的样子。
总算是拴住了精力过分旺盛、又过分活泼的麒麟幼崽, 江荼继续往回走。
边走,江荼边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松口。
他本意是想渐渐拉远与叶淮的距离, 可现实却是他们见面得越来越频繁,而这甚至每次都是江荼主动提出。
——大概是因为,叶淮的那一句,“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
江荼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觉,就像平地落雷砸在脚边,又像穿云箭正中靶心。
为了我。
他用名为“为你好”的囚笼,锁住了叶淮的一生。
可他没有问过叶淮想不想,就像千年前也没人问他想不想。
他在无意中,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
而叶淮依旧毫无保留地爱着他。
这样炽热浓烈的爱,每一次都能撕碎江荼想要催眠自己的幻想。
尤其是,今夜雨幕中,那个苦等他整整三个时辰、孤零零的身影。
何止三个时辰。
这么多年,叶淮一直在等他。
一直都孤独地、执拗地等着他。
麒麟幼崽轻轻呜噜几声,小心地舔了舔江荼的手心,似乎在问:
你怎么不高兴?
江荼看着它。
这小东西说不好是不是叶淮故意留下的。
江荼说出“三天”以后,就立刻转身离开,为了避开叶淮惊喜的眼眸,说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但身后一直有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一扭头,就对上麒麟幼崽好奇又大胆的目光。
而对上视线的刹那,麒麟幼崽就像一枚小炮弹,扑进了江荼怀里。
和当年扑进他怀里的小少年简直一模一样。
江荼拍拍它:“别和你爹学,他太笨了。”
麒麟幼崽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叼起江荼的衣角,脚步轻快地与他在雨中漫步。
走着走着,江荼捕捉到一阵喧嚣 。
闹出动静的人声音很熟悉:
“疼!疼死我了你轻点!范无咎,我靠你——”
谢必安猛地噤声,瞳孔涣散地看向面前的红衣男人:“…阎王爷。”
江荼低头与谢必安对视。
谢必安生得高瘦,常是一张笑面,此刻却有些笑不出来,将腿往白袍子下缩。
江荼冷冷:“躲什么,你腿怎么了?”
“没,没怎…”谢必安话都没说完,江荼就蹲下,一把掀开他的衣服!
——被黑色雾气笼罩的腿部猝不及防出现在江荼面前,江荼伸手一拨,煞气便以飞速向他袭来!
谢必安范无咎惊呼:“大人小心!”
轮不到江荼动手。
麒麟幼崽四蹄踏地,金光万道如锁链,将煞气迅速锁住!
旋即它张开布满利齿的口腔,将煞气咕嘟吞下,尾巴甩了甩,打个饱嗝:“嗝。”
紧接着,在黑白无常惊讶的注视下,小家伙羞涩地躲到江荼身后,只留一对大眼睛机敏地看着他们。
谢必安张大嘴:“这是,您和神君…都有孩子了?”
范无咎手中出现一根麻绳,兜头往谢必安脖颈上一勒,堪称汗如雨下:“江大人,他在阳间挨了打,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您千万别介意。”
谢必安被勒得翻白眼。
江荼没说什么,麒麟幼崽怕生的模样也和小时候的叶淮一模一样:“叶淮的,跟我没关系。”
黑白无常一高一低对视一眼。
江荼的注意力已经在谢必安的腿上,两鬼的小动作悄悄从他眼下溜过。
赤色灵力在谢必安伤口处流转,很快替他弥补好阴气的肢体。
谢必安总算能从地上站起,方才他甚至跌坐在雨水中。
江荼转眸看去,这里距离土地庙入口还有些距离,可见他们并不是寻常返回地府;
而范无咎的锁魂链附近,空间仍在动荡。
换言之,是范无咎强行用锁魂链撕开了地府入口,将受伤的谢必安拖了回来。
地府建立至今,黑白无常身为鬼差之首,虽然偶尔也会在拘魂途中受伤,但决计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江荼冷下脸色。
他本就生得五官锐利而锋芒毕露,是第一眼惊艳,第二眼敬畏的类型,此刻面色一沉,本就因骤雨而极地的气压瞬间更低。
就连麒麟幼崽都缩起脖子,脖颈上的绒毛迅速膨开,一副下一秒就要冬眠的模样。
遑论被江荼注视的谢必安,铆足了劲往范无咎身后藏。
江荼只道:“范无咎。”
范无咎没有表情的脸上滚落一滴冷汗,在江荼迈步之前向旁侧一让。
谢必安大骂:“你这个完蛋冰块脸!你卖兄弟——阎王爷,我…”
江荼的唇角扬起一个堪称恐怖的弧度:“到底怎么回事?”
“…”谢必安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在生死面前他的嘴就像没有把门的一样快,“您别问了,鬼帝大人不让我们告诉您…”
江荼即刻调转方向,往鬼帝府而去。
他身后,范无咎无奈地低头:“就这么出卖鬼帝大人?”
谢必安将缚魂铃往腰间一别:“这事本就不该瞒着阎王爷的,我们不是还在发愁该怎么开口么?大概这就是命数。”
范无咎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温度:“也是,不然你的另一条腿也得断。”
谢必安瞪了他一眼:“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刚刚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我要是被阎王爷吃了呢?”
范无咎又恢复冷漠:“你知道在阎王爷面前,说什么都是垂死挣扎就好。”
——鬼帝府。
江荼站在府门前,麒麟幼崽的脑袋贴着他的掌心。
江荼揉着它的麒麟毛:“你要跟我进去?”
麒麟幼崽立刻叼住他的袖子,一脸“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的坚定表情。
江荼心软了,灵力化作一枚项圈,又成红绳,牵着它推门而入。
他走过鬼帝府的院子——
花草零落,桌椅斜倒,这里的时间好像停滞,定格在江荼与宋衡大吵一架的那天。
江荼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自己这位老朋友。
过去他没有记忆,对宋衡有身为下属的恭敬,更有误以为他愿意收留自己而生的感激,而更多时候,他们是能够对谈花鸟风月的密友。
就像过去的曜暄与神通鬼王。
江荼一直以为,宋衡时常陪他下棋对弈、对他的关心远超其他鬼界官役,是因为他们堪称知己。
原来却是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宋衡的每次到来,都是又一次的欺骗。
今日亦是。
江荼登门入府,登堂入室。
没有客套、连礼节也摒弃,看见宋衡那张脸的刹那,江荼发现自己并不需要打任何腹稿。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至极,因为从黑白无常的话里,宋衡又一次欺瞒了他。
但江荼出人意料地平静。
他站在门口,而宋衡坐在鬼帝的宝座上,地府本就稀薄的光因暴雨而更显昏暗,他们本该同在黑暗里。
但江荼身边,麒麟幼崽尽心尽力地发光发热,竟生生为江荼送来几抹光明。
于是一明一暗,从此立场再不相同。
江荼抚摸着麒麟幼崽:“宋衡。”
宋衡缓缓放下批复公文的笔,目光落在麒麟幼崽身上,什么也没说,又看向江荼:“江大人。”
他的态度和语气,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江荼还被蒙在鼓里时一模一样。
江荼便也公事公办:“地府从未有过黑白无常受伤被迫返回的事,是怎么回事,鬼帝大人?”
鬼帝大人。
宋衡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您不必知道。”
“我必须知道。”江荼不退不让,一步踏入鬼帝殿,走到宋衡面前,“鬼帝大人,您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宋衡仰起脸,江荼的面容逆着光,看不分明,他却能够想象到江荼的神情。
宋衡道:“你的责任已尽,只需在阎王殿,在我的鬼界,好好休息。”
江荼反问他:“谁来评判?”
宋衡似乎有些无奈:“江大人,何必如此字字计较…”
“是你来定?”江荼并不理他,“还是祂?”
宋衡的眼眸猛地一缩,迅速向四周看了一圈,压低声音:“曜暄!够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阳间已经因为你不必倾覆,你现在这样紧追不舍,是为了谁?是为了叶淮?还是叶麟?”
江荼一字一顿:“为了天下苍生。”
“哈!”宋衡发出一声泄气般的笑,“荒唐!你看这天下人,又有谁还记得你的功绩?他们不仅不记得,他们还否定你、责骂你、鞭笞你,将所有的苦难归咎于你…”
他猛地站起,绕过桌几,走到江荼面前:“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江荼未曾后退,任凭宋衡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宋衡俊朗的五官开始浮动,这张脸本就是神通鬼王的假面之一,此刻即将崩溃,最狰狞的鬼面隐约可见。
青面獠牙,齿间暗血涌动,食人恶鬼莫如是哉。
但江荼并不畏惧,他见过神通鬼王所有的样子:“宋衡,我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么对视。
宋衡的眼眸从平静到愠怒,眼底布满血丝,眼眦尽裂。
而江荼的柳叶眼越来越平静,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是麒麟幼崽,伏低身子朝着宋衡呲牙。
半晌,宋衡松口了:“…煞气和当年的浊息一样,正在吞噬阳间,就连鬼差都会受到侵蚀,你还记得句曲山么?三年前句曲——”
就在这时。
麒麟幼崽忽然警觉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吼声,尾巴却夹在两腿之间,似乎恐惧至极。
而宋衡一把攥住江荼的手腕,用力拖拽着江荼向鬼帝宝座走,又重重将他推到帘后。
宋衡的眼中也满是惊惧:“躲好,曜暄,千万别让祂知道你在这里!”
他猛地将帘子拉起,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整理衣袍。
——一只金色的眸子,就紧贴着他的脸出现!

金色眼眸的眼皮轻轻颤动几下, 贴着宋衡的脸睁开!
祂先是环视一圈,看到凌乱的桌几,瞳孔转了转, 又看到脸皮正在浮动的宋衡。
一道揶揄却冷漠的声音响起:
“神通鬼王, 你在做什么?”
堂堂鬼帝,因为这一句话,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主。”
苍生道没有立刻回应。
金色的眼睛没有生理机能,无需眨动,祂的瞳孔正对着宋衡,就能将他整个人都纳入眼中。
不止宋衡。
祂能看到整个鬼帝庙。
江荼被宋衡藏在帘后,手掌掐得极紧, 几乎要抠破掌心。
他能感到苍生道窥视的视线在转向帘子, 这一刻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血液的乱流让眼前景象都开始虚焦。
天然的、超脱力量约束的压迫,伴随着千年前血液飞溅的悲惨场景,让江荼感到血脉里的本能恐惧。
他的双腿在发颤, 甚至想要跪下。
——江荼并不畏惧苍生道,也绝不会向苍生道俯首称臣。
但这一千年。
苍生道接受凡人的供奉、修真界的追寻、神界的敬仰, 祂的力量比千年前更加强大,祂的权威比千年前更加难以撼动。
江荼在心底叩问自己。
江荼,你还敢吗?
你看着苍生道只手遮天的权柄,可敢再向祂发出一句质问?
你当了一辈子的异类,被排挤被唾弃,一万人受你恩惠,却只有一百人感激你。
好不容易有了阎王爷的高位, 你不必再参与修真界的纷争,鬼帝宋衡有愧于你, 地府众鬼敬重你,你大可在地府安度余生。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已经失去得够多,还要将自己仅有的安宁也舍弃么?
苍生道的金眸正在逼近。
祂越过宋衡的身躯,逼近到帘前。
宋衡猛地站起:“主!”
祂是怎么察觉到的?
祂是怎么发现江荼在那里的?!
苍生道眨了眨眼。
眼眸眨动间,狂风骤起,猛地将帘子掀开!
宋衡的身形瞬间僵硬,冷汗从发间滚入衣服深处,背在身后的手紧绷到青筋暴起。
他的视线一点、一点移向帘后。
然后,悄悄松了口气。
——空无一人。
江荼半蹲在房梁上,无相鞭另一端还卷着麒麟幼崽。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金眸与宋衡。
只要金眸将视线抬起,江荼就会无处遁形,立刻被抓个正着。
但苍生道习惯了俯视,绝不会仰望任何人。
祂似乎有些意外,紧接着转动目光。
轰!地一下将宋衡压倒在地!
宋衡猝不及防,双腿生生折断,白骨刺出膝盖,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无穷无尽的漆黑。
宋衡即便是鬼,依旧会有痛觉,他疼得眉眼抽搐,身子不断颤抖,却连一声痛哼都不敢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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