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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师尊,三年死遁(梅听剑)


“托您的福,”江荼一哂,“不过,掌门昨日应该睡得不好吧?”
程让一愣:“您怎么知道?”
江荼盯着他眼下两坨乌青,不语。
那边程让自己找到了答案:“哦!小协和公子在一起,是不是?江公子都听到了?哦、哦,您就是为这事来的吧?”
江荼道:“是,实在抱歉,掌门好心收留我们,却害得来去山派陷入是非纷争。”
这段话他与程协也说过,如今看似走个过场再说一遍,却也是为了观察程让的反应。
彼时程协义正辞严引来一片叫好,但若江荼没有理解错,真正抗下劲风门压力的,似乎应该是他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正统掌门。
程让抓了抓头发:“江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师尊还在时说过,来去山派不考虑浮名利禄,若为了向上界献媚而不顾道义,等我死了,他要在阎王爷面前打断我的腿。”
江荼的唇角抽搐一下:...
程让无知无觉阎王爷本人就站在他面前,还在“哈哈”地笑:“江公子怎么这副表情?您放心,我是不会给师尊打断我腿的机会的。”
他的声音蓦地低落下去:“再说,师尊他早就形神俱灭了,我就算想让他揍我,也找不到人。”
江荼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苍生道对所有生灵一视同仁,除非得道登仙,否则修为再高的修真者,也有寿元竭尽而陨落的那一天。
他们的灵魂入了地府,与凡人无异,都要在阎王殿走一遭,再转世轮回。
唯一的不同,便是至臻强者的神识,尚且能弥留在世,保有一些神智。
而形神俱灭不一样,是肉.身与神识都灰飞烟灭。
简单来说,就是死得渣都不剩。
想到看不惯程让的来去山派修士,曾说过老掌门死有蹊跷,江荼神情微动,道:“节哀。”
顿了顿,他又开口:“形神俱灭并不可怕,你一日记得他的教诲,他就一日没有离开。”
死亡并不是终点,遗忘才会彻底抹消人存在的痕迹。
说这话时,江荼身上冷硬的气质似乎也变得柔软,似冰雪消融。
程让猛地瞪大眼睛,颇为触动地抹了抹眼泪:“江公子,谢谢你安慰我,你真温柔...”
江荼向他微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朵荼靡花落在程让颈侧,如血红的烙印深深嵌入皮肤。
程让似乎察觉到了,想要伸手去抓,然而下一瞬他的瞳孔陡然涣散,整个人直直栽了下去。
叶淮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发难的江荼。
江荼此时已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方才对程让展露的微笑好像只是错觉,叶淮突然觉得,江荼所做的一切,或许就是为了让程让放松警惕,好对他出手。
江荼用行动肯定了叶淮的猜测。
他缓步上前,长发披散变作雪白,比长发更加素白的手伸向程让腰侧的佩刀——
拔出长刀的刹那,一大片荼靡花随着他的动作在程让身下绽开,如翕动的心室,将程让淹没进花丛中。
程让只剩面部暴露在外,他的眼皮剧烈抽搐着,似乎深陷入梦魇。
而一座山洞吞没了掌门殿的景象,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江荼握着那柄长刀,粗重的长刀在他手里好像没有分量,江荼迈步走进洞窟。
阎王开府的能力仅仅针对已死之人,所以他们现在进的不是程让的记忆,而是来去山派已故掌门的记忆。
诚如江荼所料,这把由老掌门亲赠的长刀上,确实留下了老掌门的部分神识,即便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依旧足够江荼复原出老掌门死前的记忆。
应该说,庆幸程让刀不离身,带进了修炼洞窟,才能让老掌门当时即将魂飞魄散的神识,找到了栖身之地。
荼靡花铺成一张鲜红地毯,叶淮亦步亦趋跟着江荼,往洞穴里走,两侧荼靡像有自我意识,蹭过叶淮的指尖,又突然冒出点火光,将叶淮吓得炸毛。
江荼冷声:“别吓唬他。”
荼靡花瞬间乖顺地挺直茎秆,一旦江荼走过,就又开始摇摇摆摆,好像窃窃私语。
叶淮好奇极了,耳朵竖得老高,结果不仅什么也没听见,就连江荼停下脚步也没发现,一头撞在江荼的腰窝处。
江荼低头瞥他一眼,叶淮做贼心虚,不敢看江荼的表情,只能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
这一眼,超出叶淮所有心理准备,一声惊呼险些从嗓中滑出。
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冰凉灌入鼻腔,伴随着江荼身上特意的气息。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花香,起初是热烈浓郁的,但只有一瞬就被冰冷沉寂取代。
叶淮下意识又吸了一大口。
掌心一阵麻痒,像被舔了一下,江荼皱眉捂得用力了一些,把喷在掌心的气息尽数堵住。
这是别人的记忆,他们作为外来者,要么沉沦,要么旁观,就像侵入一场噩梦,断不能被梦境察觉。
不过,也不怪叶淮反应剧烈。
江荼看向眼前的景象。
一条巨大的蟒蛇,紧紧缠绕着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不知为何没有反抗,蛇躯越缠越紧,老者浑身经络暴突而出,在重压和窒息中毛细血管根根爆开,像是皮肤下也爬满了小蛇。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蟒蛇身上,浓郁翻滚的黑色气体。
——浊息!
这是一头鬼兽,在来去山派的地盘,不仅光明正大登堂入室,还袭击了正在闭关的掌门。
要多荒诞就有多荒诞。
江荼无声冷笑。
修士突破时,之所以要闭关不出,就是因为境界的突破,伴随着灵力的分裂与重组,就像蝴蝶破蛹,是侵吞从前的自己,而获新生的过程。
突破后有多强大,冲关时就有多虚弱。
所以大多数仙门,都会专门辟出一个洞府,为闭关的修士们提供庇护。
掌门冲关更该全门上下都慎之又慎,怎么可能放了一只鬼兽大摇大摆进来,竟无一人察觉?
是天河结界成了摆设,还是这个来去山派中,有些人的眼睛成了摆设?
思索间,掌下的身躯抽搐了几下,江荼这才想起他还捂着叶淮的嘴,分神看去,叶淮脸颊通红,正眼含泪光冲着他眨眼睛。
江荼一愣,缓缓撤开手,还他呼吸的自由。
叶淮急促地喘了两下,险些被捂死也挺乐意似的,躲到江荼的影子里面,看着眼前的巨蟒和老掌门。
鬼兽轻而易举就能要了这名老者的性命。
但巨蟒并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不断凌.迟着他,直到老掌门因窒息整个人都变得青紫,才忽地张开血盆大口——
巨蟒三角的蛇头整个钻入老掌门的腹腔,不断向内深挖,老掌门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胡须,却早已失去还手之力,只能任凭蛇头长驱直入。
蛇尾恰到好处地桎梏住老掌门的面部,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余两只苍老的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蛇头贯穿腹部!
血肉脏器盖了巨蟒满头,它的口中含着一枚金色浑圆物,从老掌门腹中钻出,蛇牙一咬,那金色球体上便出现一道裂隙,尔后如琉璃碎裂,转瞬彻底粉碎。
江荼唇瓣微动:“金丹。”
看其灵力光芒,大约在三阶初中期之间。
老掌门的金丹被巨蟒整个吞下,与此同时掌门陨落的灵力波动叫整个洞窟都摇撼起来。
洞窟外传来程让惊恐的大叫:“师尊?!”
叫声响起的刹那,巨蟒的身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手持长刀的程让出现在洞窟口,他看见老掌门浑身是血气息奄奄,长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师尊!”程让跑得比风还快,一把接住老掌门软倒的身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师尊!”
人前威武的雄狮此刻就像个无助的孩童,程让口中不断发出悲鸣,看得出他想将灵力灌入老掌门身体以维持生命,然而动作在看见老掌门下腹的血窟窿后彻底停住。
“金丹...呢?”程让好像懵了,极度的惊慌下大脑停止了运作,“是谁害你,师尊,是谁害——”
他的咆哮忽地停下,因为油尽灯枯的老掌门竟然硬生生发出了声音。
每说一句就有血溅在地上,程让颤抖着将耳朵贴向老掌门的唇瓣:“亦谦...你接任,掌门以后...”
“要...善待你的师弟,不可再...意气用事...”
程让猛地一僵:“您说什么呢,师尊,不是说好让小协接您的班...师尊?...师尊...”
老掌门永远不会回答他了。
洞窟里只剩下程让的呜咽在回响。
空气骤然定格,连同程让颤抖的哭泣。
叶淮眨了眨气氛影响下泪眼朦胧的双眸,不解江荼为何这时插足记忆。
江荼向老掌门和程让走去。
他做了一个让叶淮匪夷所思的动作,在老掌门原先打坐的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
紧接着,江荼眯起柳叶眼,不看程让,也不看老掌门的尸体,锐利而冰冷的视线,直直射向前方。
叶淮颇为不解,跟着走到江荼身边。
江荼坐下的高度和他蹲着差不多,小少年忐忑地蹲下身.子,顺着江荼的目光看去。
“...!”惊叫还是脱口而出。
视线所及之处,有一块突出的岩石。
岩石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岩石所在的位置很巧妙,若隐匿声息,从入口跑进洞窟的程让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可从老掌门的角度,要看见这个人,他甚至都不需要抬头。
叶淮总算知道,为何程让跑进洞窟时,老掌门看似在看他,眼神却微微上扬抬高。
老掌门是在看这个人!
这个出现在洞窟里的人,绝对就是把鬼兽放进洞窟,害死老掌门的凶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临死前,他却不把自己看见的景象告诉程让?
而那个神秘人,又为什么要故意让老掌门看见自己?
叶淮的头皮有些紧绷,脑袋瓜里一团浆糊,是用脑过度的表现。
他的目光到处转,想再找些蛛丝马迹,然而除了程让下巴尖上那一滴眼泪,整座洞窟只剩空旷。
甚至老掌门的身体,也因为金丹碎裂,而呈现出透明和消散的征兆。
是了,形神俱灭,连尸骨也不会留下。
叶淮只能去看程让的眼泪。
晶莹的 ,像一颗钻石,如果不是江荼停了时间流动,恐怕还会有更多汇聚起来。
程让俊朗的脸因五官的抽搐而扭曲,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只剩下崩溃。
他明明那么伤心,可来去山派的人,却话里话外,都觉得是他害了老掌门。
叶淮的眼睛酸胀,很为程让难过。
“走吧。”江荼道,视线从岩石后收回。
老掌门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便是身死神灭,可惜洞窟昏暗,照不出岩石后那人的面容。
江荼望向叶淮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头疼。
多愁善感,以后怎么靠无情道飞升?

从回忆里出来,程让还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的脸结结实实挨着地面,叶淮出来时还险些踩了他一脚。
江荼俯身将长刀重新插回刀鞘中,动作忽地一顿。
他伸手揪住程让的后领,将程让从脸朝下翻了过来,尔后冰冷的手探入程让胸口衣物。
掏出一张符箓。
这张符箓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字迹潦草,一看就没用心去画,江荼平日对这种丑东西第二眼都不稀得瞧,此刻却凝眸注视半晌。
良久,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来去山派。”
叶淮在一旁缩起脖子,他从未见过江荼身上如此恐怖的杀意,和面对劲风门或者千瓣莲佛时都不一样,带着隐隐怒气。
江荼生气了。
为什么?
叶淮往那张符箓看,很快知道了江荼生气的原因:“...多福村...!”
这张符箓与多福村中被撕毁的那张一模一样!
来去山派和多福村、和千瓣莲佛有关!
他想起王盼娣曾说,村长一烧符箓,宝人参就会一夜之间消失。
叶淮咽了咽口水,掌门殿的陈设在他眼里,一瞬间都变成了千瓣莲佛的鬼手,皓日当空,只觉得脊背冷津津的。
符箓是从程让身上摸出来的,和多福村联络的人会不会就是程让?
想到王盼娣的可怜遭遇,叶淮原本对来去山派的一点点愧疚荡然无存,紧接着,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来去山派宁肯得罪劲风门也要保护他们,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口中,济民的祖训么?
会不会其实另有所图?
“恩公...”叶淮下意识靠近江荼,寻找安全感。
江荼抬指轻抵唇瓣:“嘘。”
叶淮迅速噤声。
下一刻,地上的程让呻.吟一声,捂着鼻子坐了起来。
他懵懵地眨了眨眼:“我怎么躺地上去...我记得我刚刚好像看见了红色的花...”
江荼道:“您操劳过度,这两天多休息才是。”
程让狐疑地四处看看:“不对,我刚刚绝对看见了红色的...”
江荼语气肯定:“您一定是太累了。”
“...”程让没找到能够佐证自己想法的证据,被唬得一愣一愣,“我...都累出幻觉了...?”
江荼给予他一个确信的眼神,话锋一转:“您听说过多福村么?”
他其实有很多试探程让的方法,但江荼不想浪费更多时间,与其屡屡试探打草惊蛇,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接抓住七寸,让蛇无处可逃。
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很难掩饰第一反应。
程让“啊?”了一声,并没有多少迟疑:“当然,多福村是南涂县的一个偏僻村落,靠近乱葬岗那块,江公子问这个做什么?...您是从多福村来的?”
江荼摇了摇头:“只是路过那处村庄时,恰巧遇到了劲风门的追踪,被程协长老所救。”
程让不疑有他:“南涂县这么大,小协偏偏能够与江公子相遇,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程让的反应并无破绽,江荼注视着他傻呵呵嚷着“有缘”的眉眼,并未全信,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当真是有缘。”
若说先前他只觉得古怪,那么符箓的出现便是如一只手搅浑池水,同时也是抽丝剥茧的最后一步。
来去山派就是一张巨大的棋盘,多福村、劲风门、包括来去山派本身,都是棋盘的一部分。
既然背后布棋的人想将他们留到最后一刻,那么江荼也不介意留下观棋。
但他很不喜欢被人当成棋子的感觉。
所以他准备直接掀了棋盘。
江荼迈步,漂亮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凑近程让时长发轻轻蹭过他的面颊。
程让脸颊一红:“江、江公子...”
江荼道:“安静。...”
他在程让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因为刻意压低了嗓音,叶淮竖起耳朵也没有听清,只知道程让起初的羞涩一点点消失,最终变作满面凝重。
江荼说完了话,抽身而去毫不留情:“掌门,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而非不忍动手。”
程让低垂着眉眼。
江荼不再多言,拱手作揖:“有劳掌门。”
就这么风平浪静过了几日,还剩一日就是掌门擢铨。
江荼带着叶淮在来去山派漫行,这些天他几乎踏遍了来去山派每一处角落,包括天河结界的边界。
自然,是和程让一起。
三人形影不离,引起门中诸多非议。
一道不屑的目光落在江荼身上。
“掌门可真有雅兴,还能在这里散步,”说话的又是齐净远,“你可知道劲风门今日向上界呈书,以来去山派强占这小炉鼎为由,请求将来去山派逐出仙谱,永世不得重归中界?”
程让点头:“知道。有本事就来抢,没本事,就、闭、嘴。”
“闭嘴”这两个字时几乎是被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像要闭嘴的不是劲风门,而是齐净远。
齐净远当然察觉到了,顿时咬牙切齿:“程亦谦!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当了掌门就能胡作非为了?老掌门在世时就一直属意少辅继位,你的位子怎么得来的、老掌门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砰!!
齐净远话音刚落,程让猛地揪住他的领子,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将齐净远从地上提起。
他愤怒地大吼:“你他*的再说一句试试?!”
程让连吼了几句脏话,江荼皱眉轻捂住叶淮的耳朵。
叶淮不明就里地眨眨眼,声音听不见了,就用眼睛看。
程让的修为明显甩出齐净远数条街,人又高大健壮,齐净远在他手里就像个鸡崽子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和齐净远一道的修士想要上前阻拦,然而爆裂的灵压轰然压下,他们被程让重重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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