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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以为朕会亡国(昼眠梦君)


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着口腔中那阵子令人眩晕的苦涩味道散去,但脑袋并没有休息,还在思考着这段时间青州和大景境内的战局。
青州这边,北海已经被郦黎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被他带兵上门打过一圈招呼,还安排了亲信领兵驻扎在几个要地,基本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眼线传来情报,说樊王主力于昨日开拔向京城进发,但速度比想象中要慢,估计是吸取了通王的教训,担心他们会在行军途中设下埋伏采取疲军之策。
霍琮不是没考虑过,但同样的策略用上第二次,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樊王的实力也远比通王要强得多,无论从粮草供给还是兵将人数,都要远远胜过当年的通王。
季默那边还没传来匈奴的最新动向,是先斩断樊王的后路,还是北上驻扎以防万一?还是说选择第三条路,夺回兖州?
一条条路线和山川地形图纵横交错,霍琮不断推演着双方兵力的拉锯,还有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最终,箭头指向了——
霍琮猛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推着他胳膊的郦黎,郦黎正紧皱着眉头盯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但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郦黎停顿了一下,放慢了口型问道:
“我在跟你说话,能听到吗?”
霍琮沉默片刻,轻轻摇了一下头。
郦黎紧紧攥住了他的手,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又突然反应过来,霍琮现在已经听不到了。
“不要担心,”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不要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把自己的耳膜都震得嗡嗡直响。
但霍琮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笑了一下,低头吻了吻郦黎发颤的指节,然后很自然地松开,拍了拍郦黎的胳膊,示意他可以回去继续看书了。
郦黎勉强回应了一个笑容。
他脚步沉重地走回座位,在位置上坐立不安了一会儿,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个铃铛,用红绳穿着,系在了霍琮的左手腕上。
“有事,就用它叫我。”他用口型说道。
霍琮点了点头。
郦黎正准备转身回去继续看书,就听到身后传来“叮咚”的一声脆响,他立刻转身,紧张问道:“是又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霍琮说,郦黎这才想起来他只是听不到,并不是哑巴了,“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回头。”
郦黎:“……别闹。”
他无奈转身,结果又听到身后传来“叮咚”的清脆声响,这回还是两下。
郦黎:“…………”
再有多少伤感情绪,被霍琮这么一折腾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郦黎干脆把书都搬到了霍琮的床榻边上,自己拿了个软垫垫在腰后,低头翻阅起来。
霍琮也没有再继续摇铃铛,他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绳,视线落在郦黎清瘦的背影上,无声而满足地笑了笑。
第二日傍晚,郦黎满怀期待地看着霍琮喝下自己配制的新药,尽管知道药效不可能有这么快,但还是问道:“感觉怎么样?”
霍琮回味了一下,犹豫着说道:“……还好?但味道倒是比之前的好多了,感觉没那么苦了。”
“不可能啊,我这里面放的可是黄连!”
郦黎刚说完,就面色一僵:“你的味觉是不是也在衰减?”
霍琮由衷道:“这个可以有。”
“有个屁!”郦黎恨不得锤他一顿,“为了不吃药连味觉都不想要了,姓霍的你要死啊!”
但霍琮目前刚刚失去听力,还做不到凭借口型就能完全判断出一句话的意思,因此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郦黎表情愤怒,嘴巴拼命开合朝他说些什么——大概率是在骂人吧。
作为被骂的对象,霍琮的世界一片清净,表示接受良好。
没多久郦黎就骂累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对着一个聋子骂街实在没啥意思。
他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床边,垂着头盯着地面发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灰心丧气的意味。
一只大手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郦黎闭上眼睛,将后背靠在霍琮温热的胸膛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霍琮瘦了许多,但隔着胸膛传递而来的心跳频率,依旧平稳、有力而坚定。
感受着那稳定的心跳,郦黎的心情也随之慢慢平复。
他放松身体,仰头靠在霍琮的一侧肩膀上,看着带着几分病气的男人披散着长发,垂眸温柔望向自己的模样,忽然伸出双手,泄愤似的用力揉搓了一通霍琮的脸颊。
“我怎么就碰上你这个冤家了呢!”他愤愤地嚷嚷道,“还告白!告你妹!还不如当兄弟呢,存心叫我守活寡……”
隐隐的震动声从耳膜处传来,这么近的距离,霍琮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也从口型中大概明白了郦黎的意思。
他任由郦黎把自己的脸颊揉到通红,等郦黎发泄完、气喘吁吁地躺在他怀里装咸鱼时,才安抚地捏了捏怀中人的右手。
“对不起,”他说,“我太自私了。”
郦黎哼了一声,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怪霍琮自私?他自己都承认了,而且那时候久别重逢,谁能想到未来不久就会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就算知道了……
郦黎绝望地发现,就算那时知道了,自己大概也不会后悔。
“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我的五感大概会在一星期后全部丧失,”霍琮见他不说话,又冷静地做出判断,“但军队不可能一直驻扎在这里,去兖州还是去京城,由你来决定。”
“我?可我又不会领兵打仗……”
“那也比到时候是个废人的我强,放心,下面的人都会听你的。”
郦黎一瞬间心里堵得难受,他很想大声质问霍琮什么叫废人,可又明白霍琮说的是事实——五感尽失,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怎么可能作为三军统帅领兵出征?
“那、那你现在就得教我,”郦黎紧张道,“这可是十几万人命,我万一走错一步,他们就都要跟着我这个主帅丧命了!”
“不要害怕,”霍琮看出了他神色中的仓皇,伸手覆在郦黎的额头上,“我从前已经教了你很多,足够用了。你只需要冷静下来思考利弊,从那些谋士的献策中选择对我们来说利益最大化的那一条,就可以了。”
说起谋士,郦黎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把解望派出去了?这种时候比起我,他在军中坐镇指挥不是更好吗?”
霍琮默然片刻,说:“他在京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郦黎不解:“什么作用?”
霍琮的视线越过他,望向帐外缀满枝头的雪白梅花,但无论郦黎如何追问,他都不再回答。
“可怜梅花各心事,南枝向暖北枝寒。”
乌斯站在宫中一树盛放的梅树下,望着那在日光照耀下近乎刺目的无暇雪白,仿若自言自语一般地念道。
随即他转身面向来人,语气无波无澜地问道:“陆尚书找我何事?”
陆舫审视地看着这位陛下的同胞兄弟,面上仍是带着笑,双手插袖,客客气气道:“舫确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乌斯用嘲讽的语气说:“我可不是什么‘殿下’。”
“殿下说笑了,”陆舫说道,“以殿下对陛下的心意之深厚,将来封王自然不在话下。”
“我可不要当你们中原的王,”乌斯冷笑一声,“从通王,到樊王,再到接下来的什么西北王西南王,你自己看看,哪一个能有好下场?”
陆舫摇摇头:“殿下不必如此情绪激烈,我们并不是敌人。我知道您想要回草原,但樊王背信弃义,不仅不遵守承诺,还派刺客伏击你。如今你手上没兵没将,就连黄龙教也已经分崩离析,能依靠的,唯有朝廷的援助了。”
“……这是郦黎的意思?”
“不,是霍大人的意思,”陆舫狡黠一笑,“‘那位’让我转告你,如果答应了,等到大景安定后,他愿意随你去一趟草原。”
乌斯的喉结瞬间滚动了一下,他显得有些焦躁,或者说,是紧张,“姓霍的想让我做什么?”
陆舫拍拍手,跟在他身后的小黄门深深弓着腰,快步上前,将东西递到了乌斯的眼皮子底下。
那是——
一件龙袍。

郦黎刚出军帐,就被一名将士拦了下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身量高大的军汉,个个佩剑,不动声色地包围了郦黎,堵住了他的所有去路。
为首那人盯着郦黎的眼神都十分不善,“我们已经快三日没见到主公了!军中所有命令都是你来传达,就算你是主公的表弟,也不至于越俎代庖至此吧?还是说……”
他的视线扫过一圈周围,见四下无人靠近,这才向前一步,语带威胁地问郦黎:“——是你将主公软禁起来了?”
郦黎并没有因为这几人的来势汹汹而慌张,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因此已经提前与霍琮手下几名重要人物打过了招呼。
至于这位的话……
应该是某个对霍琮忠心耿耿、消息却不太灵通的中层将领,郦黎只记得他姓谭,具体姓名忘记了,印象不算太深刻。
不过看在他对霍琮的一片忠心上,郦黎并没有生气,而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你们主公身体不适,所以让我代为行使一些权力,不过你放心,这些命令只是由我代为下达,绝不存在什么软禁一事。”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那将领却丝毫不信,咄咄逼人道,“叫我见主公一面!不然我今天就要——”
“就要什么?”
他身后传来一道呵斥:“谁准许你对小军医无礼的!混账东西,快给我把剑放下!”
几人猛地转身,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上司,郦黎看到来人,也惊讶地挑了挑眉——是那位当初霍琮派来给自己送暖手炉的牙门将。
那牙门将先是一脚把领头闹事的踹到在地,随后又用刀鞘狠狠抽了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军汉,怒骂道:“老子都还没找人家小军医要说法,轮到你们来出这个头吗!”
“可是大人……”
“大你个奶奶的球!”
牙门将毫不客气地又踢了他一脚,还正正好好踢在腹部,疼得那人立马哎呦喂捂着肚子叫唤起来,“你们是睁眼瞎?看不到这段时间小军医为伤兵营的兄弟们在这儿忙前忙后?不说别的,你那二姑妈的三表嫂的侄子,不也被小军医治好了腿吗!你小子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在这儿堵人家,就问你丧不丧良心?”
“我,我知道!”那人艰难地抬起头,梗着脖子说道,“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就想知道主公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不肯直接下达命令,难不成是……”
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惶恐之色。
“这事不归你管,闭上你的嘴巴,”牙门将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冷冷道,“再让我在军中听到你,还有你们几个到处乱嚷嚷这些有的没的,我就先割了你们的舌头,再按军法处置!”
“…………”
“行了,”郦黎站出来缓和气氛,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军汉,对那牙门将说道,“他们也是好心,提点一下即可,处置便不必了。”
牙门将叹道:“小军医你还是太好心了,我是知道主公有多信任你的,可你对待下面这些不服气的,也得用雷霆手段好好树一番威信才是。”
“我没有吗?”郦黎反问道,“前段时间北海太守的事情,你们难道不知道?”
“什么,北海太守那混球是你把他给办了的?”
不等牙门将说话,倒是那军汉先叫起来了。
他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起来了,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郦黎面前,死死抓着他的肩膀问道:“军医,真是你把他给干掉的?真的?”
牙门将怒道:“老子在你面前,你还敢动上手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军医!”那军汉赶忙撇清自己,又扭头满怀期待地盯着郦黎,“军医,我父亲就是因为北海太守私吞良田,才带着我们一家逃荒到徐州的!这事儿要真是您做的,那您就是我老钱一家的恩人呐!”
郦黎被他突然转变的热情态度吓了一跳,犹豫道:“呃,是我做的,不过……”
没等郦黎说完,那军汉就当着众人的面,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恩人!”他嗓门响亮得差点把郦黎的耳膜都震破,“我钱老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还误会了您,实在是该死!”
他先啪啪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又对目瞪口呆的郦黎铿锵有力地说道:“您要是不解气,再抽我两巴掌也成!我钱老三皮糙肉厚的很!”
郦黎:“……倒也不必。”
他把人扶起来,笑了笑道:“既然误会解开,那就没事了,你也不必叫我恩人什么的。我此前并不清楚你与那北海太守的恩怨,我除掉他,也只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
“不,您就是我钱老三的恩人。”
但那军汉是个认死理的,硬是不改口,坚持说要报恩。郦黎没办法,只好拍了怕他的肩膀:“报恩就不必了,你只需要替我办一件事就行。”
“别说两件事了,两百件也办得!”
军汉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换来牙门将一声冷哼:“少吹牛了,你小子几斤几两我不知道?别把小军医给你布置的事情办砸锅了就成。”
他担心下属不牢靠,所以也没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听郦黎讲究竟是什么事,要是这小子不靠谱,自己说不定还能在旁边搭把手。
“替我找根结实点的细木头来,削成大概这么长,”郦黎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米多的长度,“表面打磨成没有倒刺的光滑样子,两头都紧紧缠上布条,能做到吗?”
“这简单!”
军汉一口答应下来,没过一个时辰,就把东西送到了郦黎手上。
“多谢,”郦黎由衷道,“帮大忙了,我最近忙得厉害,实在没工夫做这事。”
别说他了,就连安竹都忙得脚打后脑勺,郦黎这边主要负责霍琮,伤兵营的事情就被交托到了他手里,各种药材的处理分类、伤兵的诊治处理等等,可以说除了吃饭睡觉,一天七八个时辰都泡在伤兵营内。
“哪里,能帮上恩人的忙就好。”那军汉憨厚笑道,又忍不住问道,“恩公要这个,是用来做什么?”
“我有个怪癖,睡觉不抱着棍子睡睡不着,”郦黎睁眼说瞎话,“但又怕木棍上的刺儿扎到自己,所以自大来到这儿之后,一直很苦恼。”
军汉:“啊?……哦、哦。”
他虽然不理解,但试图尊重恩人的喜好,带着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离开了。
等他走后,郦黎带着那棍子回到帐中,献宝似的递到霍琮面前,还半跪下来,抓住他的手握在那棍子上,“当当——我亲手给你做的拐杖,怎么样?”
霍琮微微眯起眼睛,不仅是听力,他的视力这段时间也衰退得厉害,看东西已经像是近视几百度一样模糊了。
但拐杖这东西,只要摸摸就知道长什么样了。
他用手抚摸着那木棍的表面,随口问道:“你自己做的?”
“对、对啊。”郦黎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很快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自己要是没下令诛杀那北海太守,那军汉就不会把自己当做恩人;不把自己当做恩人,就不会给霍琮做这个拐杖。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怎么不算他自己做的拐杖呢!
“刀法很老道,”霍琮夸赞了一句,又捏着郦黎双手看了看,“嗯,还很天赋异禀。”
郦黎眨了眨眼睛,用口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霍琮勾唇:“第一次做木工活,居然没有割到手,手上也没有任何痕迹,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
郦黎老脸一红,像头恼羞成怒的小牛犊,低头把霍琮顶回了榻上。
“就你话多!”
霍琮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咳嗽几声。
他的眉毛拧起来,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副隐忍的神情,郦黎的心一下子就绞在了一起,他飞扑道一旁给霍琮递来缓解痛苦的药丸,颤抖着手喂进了对方紧抿的双唇之中。
但可能是因为病程快到后期的缘故,这次蛊虫发作得格外激烈,霍琮虽然一言不发,但他的双手死死地攥着身下的被褥,浑身已经紧绷得像是一块石头。
小小一颗药丸,郦黎硬塞了半天也塞不进去,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次,过了两秒又被霍琮吐出来了。
霍琮紧咬着腮帮,额头脖颈上青筋乍现,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做出吞咽动作了。
郦黎心急如焚,最后没办法,心一横,把药丸先含在唇间,俯身嘴对嘴给霍琮喂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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