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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以为朕会亡国(昼眠梦君)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赔笑道:“这位客官,你是不知道,如今那些官衙里的老爷们,忙得个个是脚不沾地,什么修路修城墙,那都是最最基础的,算不得什么政绩。对了,你们可知道,新任的户部尚书,高尚高大人?”
乌斯点点头。
“每隔几日,高大人都要带一帮人乌泱泱地去城外,说是扶农助贫,推广新式农具,朝廷还弄出了一大片‘试验田’,打算培育良种,这事儿陛下可重视了!我有个外甥在衙门里当小吏,上次来还跟我们说,高大人经常撸裤管子,亲自下田呢。”
乌斯嗤笑一声:“当官的做戏罢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像咱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商家,经常遇到点风吹草动就容易关门大吉,但现在手头钱周转不过来的时候,也能去户部新开的银行申请补助和借贷了。”
客栈老板有点儿不高兴,但看在乌斯是客人的份上,依旧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我本来打算去的,但我家那口子把我拦住了,说再观望观望,可我隔壁那家开布行的,前天刚去申请,今早就已经拿到钱了!利息才十五抽一……”
“连隔壁花楼的老鸨都在跟我抱怨,说眼看着那群做酒楼生意的赚得盆满钵满,她这边又要担风险又挨骂名,再这样下去,她也要把花楼改酒楼了!”
客栈老板絮絮叨叨说着,还十分自豪地给他们指了指自家的牌匾:“还有这个,这是白鸽商会的标志!这次升仙大会期间,您来咱们家住店,还有特殊活动呢。”
王六一听兴奋了,连忙问道:“什么特殊活动?”
不等客栈老板回答,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黄龙教教主亲自开过光的法器,买一送一,童叟无欺!”
乌斯:“…………”
王六大惊:“真的吗?师父你什么时候开始赚外快了,居然不告诉我!”
乌斯阴沉着脸:“闭嘴。”
还记得他们在隐藏身份吗?
王六这才想起来,打了个哈哈把客栈老板糊弄过去了,又凑过去,把那人叫了过来。
“几位,要点什么?”
那人拎着篮子屁颠屁颠地过来了,和客栈老板交换了一个眼神,老板还特意解释道:“特殊活动就是但凡住我们家的客人,只要拿上这个标牌,买街上这些黄龙教相关的商品,统统打八折。”
王六又惊了:“真的吗?师父,好值啊!”
乌斯:“闭嘴!”
他觉得胸口仿佛憋了一口气,总觉得这钱不该他们赚,但又说不上什么道理来。
要是换做郦黎在这儿,肯定会同情地告诉他,这种行为叫做商业侵权,换做迪士尼,他能被法务部告破产。
但古代没有版权费,也没有什么专利版权保护法。
所以这笔钱,只能由他们来赚了。
“现在朝中,最有权利的是哪个?那个姓高的户部尚书?还是吏部尚书?”
乌斯不想看王六那副呆样,转而问那老板。
客栈老板呆了一下:“这个……在下就是个做买卖的,这种朝政大事,也都是一知半解。”
“但硬要说的话,”他思索了片刻,“应该是工部尚书,陆舫陆大人吧。”
“工部?”
乌斯对中原人的朝廷体制并不算了解,但也知道,工部这种负责干实事的,一向是又忙又缺油水,比起相当于朝廷钱袋子的户部和六部之首吏部,差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对,主要还是因为陆大人身份特殊,”客栈老板一说起这个,就又来劲了,他滔滔不绝道,“严弥摄政时,他虽官职微末,却是朝中最先站出来为陛下说话的;后来陛下亲政,也是陆大人从中出谋划策。”
“在下听说,陆大人才高行洁,不慕名利,为陛下举荐高大人任户部尚书,自己却屡次推辞丞相之位,还说要辞官隐居归乡。在下还听说,最后陛下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让他任了工部尚书,为民做事,陆大人这才勉强接受。”
客栈老板一脸的崇敬,拍案叫绝:“若是平生能得见此等高风亮节之人物,在下死而无憾啊!”
正说着,隔壁花楼传来老鸨尖锐的叫嚷声:“快把人给我轰出去!有这霉星在,咱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另外一个男声竭力争辩道:“不是,舫只是想进去找几位知心姑娘小酌一杯,又不是不付钱,怎么就成霉星了?”
“你还好意思说!每次你一来,锦衣卫就上门来查我们,上次说消防不过关,上上次是服务流程不规范,你自己说说,你跟霉星有什么两样?亏你还和朝中那位陆尚书同名,真真是人比人丢死人了!”
“不是我……唉等等,别推,别推,舫自个儿走还不行吗?”
外面乱糟糟的声音逐渐远去,客栈老板翻了个白眼:“真是什么人都有,晦气,我要是这人,早就羞惭得改名换姓了!”
乌斯不置可否。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中原人对朝廷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信任。
也不知道官府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一个升斗小民,这样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讲话。
“那个李臻,”他不愿和对方多聊,最后问了一个问题,“现在住在何处?”
“李道长?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客栈老板说:“但你们要是想见他一面,倒也不难。”
“城东有棵大槐树,白鸽商会在那边建好了比试擂台,李道长每日寅时都会在那里打坐两个时辰,说直至月底为止,会一直在那里等待黄龙教教主应战。”
“说是今天到,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人还没来?”
郦黎在宫中急得团团转。
旁边的邵钱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李臻倒是十分积极:“陛下,不如让贫道卜上一卦,算算看霍大人何时抵达吧。”
郦黎:“不必了,我自己算。”
李臻大吃一惊:陛下何时学会了卜算之术?难不成自己国师还没当上,就要被抢了饭碗?
他紧张地看着郦黎随手折下一朵凤仙花,摘一片花瓣,念叨一句:“今天来,今天不来;今天来,今天不来……”
李臻:“…………”
“……今天不来。”
郦黎看着最后一片花瓣,脸色肉眼可见地灰暗下来。
他赌气地把手里剩下的残枝揉成一团,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庭院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夕阳。
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两人,没好气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邵钱你商会和银行那边的事都忙完了?黄龙教的车队都进城了,李臻你还不去加紧复习朕给你的那些资料?”
被无辜波及的二人同时低下了头。
邵钱压下了到嘴边的话,心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主公来了再禀报说不定还事半功倍。
他主动道:“既然如此,臣就不打扰陛下了。”
李臻也道:“贫道告退。”
人都走了,郦黎却没得到清净。
他一心惦念着霍琮那边,本来说是昨天到的,结果突然说有点事耽搁,可能要晚一些,他昨晚就睡了两个时辰,兴奋得今早起来还能生龙活虎地打了一套五禽戏。
可他在宫里等了一天,连今天也快过去了,人呢?
郦黎不禁怀疑起来:不会路上真出什么事了吧?
霍琮之前写信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嘴,说徐州和兖州豫州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他上任之后,曾经试图改善,但反而更差了。
究其原因,都因为兖州牧是个世家出身的官N代,很瞧不上霍琮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在霍琮担任徐州牧后,他还曾经在某场宴会上公开与宾客们说过“耻与布衣为伍”,就差没指着霍琮的鼻子骂他难登大雅之堂了。
然而从徐州到京城,兖州又是必经之路。
否则霍琮就要绕道豫州,路途远上上百里,多花费的金钱先不论,时间才是最紧要的。邵钱这次来,虽然没开口,但郦黎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又是来要钱的。
他心想,那次救驾时,霍琮只带了百人骑兵轻装简行,大部队是从西向东进发的,不需要经过兖州。
但这次可不一样。
那些辎重财宝在乱世中只能用重兵运送,否则过路的山贼水匪可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更别提在这个时代,还有些特别恶心的官军,甚至会伪装成匪徒强抢财货,到时候这帮人死不认账,有理都没处说去。
当初郦黎把宫中的宝贝运过去的时候,都是分批一点点来的,哪像霍琮这样大张旗鼓?
郦黎越想越担心,连派人去刺探城中黄龙教情报也顾不上了。
在坐立不安了一刻钟后,他终于忍不住叫来沈江:“派锦衣卫去官道上看看,霍琮他们到哪里了……还有,记得伪装身份!”

郦黎原先已经做好了这边迎接霍琮,那边就派人去把乌斯“请”进宫里好好聊聊的准备。
谁知道霍琮这边不见人影,那边黄龙教的车队进了城后,就直奔京城最大的堂庵落脚,麾下护法对外只说教主舟车劳顿,需要闭关几日静心,具体闭关多久,也没个准话。
郦黎不是没想过下旨宣召对方入宫。
但一来,万一乌斯率教徒抵抗,很可能会破坏了接下来的升仙大会,邵钱的白鸽商会好不容易才把这次比试办得红红火火,可不能中途夭折了;
二来黄龙教经过百年岁月发展,在民间早已深入人心,连皇宫中都有不少宫女太监都是黄龙教的教徒,如果采用强硬手段,郦黎实在有点儿担心自己半夜会被宫女勒脖颈。
虽然在他看来很难理解,但邪.教的原理和传销一样,即使在现代也难以根除,因为他们针对的永远是最薄弱的人性。
这些教徒是真的相信,天元大仙能够“遁地飞仙、无所不能”,在黄龙教的教义中,只需要在朝着黄龙赐下的信物虔诚跪拜供奉,就能得到天元大仙和黄龙神的庇佑,“脱离尘世苦海”,飞升仙界,享受无边桃源之乐。
至于信物从哪儿来……
那自然是有讲究的,其中还大有门道。
第一等由教主亲自开光;第二等经过护法赐福;第三等由堂庵的堂主们所赐,这些成本不过几文钱的木雕挂牌,转手就能被炒到上百两银子的天价。
像是城外周伯之前从其他流民手里拿到的牌子,就是买不起这些信物的教徒或者二道贩子制作出来的。
虽然便宜,但也并非“正统”。
因此,很多百姓即使倾家荡产,也要去堂庵买一个有黄龙神法力灌注的“正统”信物供奉在家里,日日祭拜祷告。
他们坚信,只要有黄龙神力的庇佑,子孙后代定能一生顺遂,自己的人生也不用饱受苦难了。
可殊不知,往往这种行为,才是将他们彻底拖入深渊、妻离子散的开始。
“黄龙教那边先不管,反正只要人来了京城就跑不了,等到半月时间一过,李臻不战而胜,咱们钱也赚到了,岂不更好。”
郦黎一边穿上厚厚的连体衣,一边对安竹说道。
安竹看着他戴上第三层口罩,眉毛都快打结了:“陛下,您当真……当真要亲自进去吗?人家说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您这龙体,可是万金都比不上的贵重,为何非要去干这档子腌臜事?”
“你不懂。”
郦黎戴上最后一层口罩,呼吸声沉闷,连原本清亮的音色都听不太真切了:“朕心里烦,处理公务也处理不好,闲着也是胡思乱想,不如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
“沈指挥使已经带人去官道上探查了,应该只是天气不好耽搁了两日,”安竹还是觉得不妥,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再在外面等一段时间吧,吃点瓜果,实在不行我再给您念两本话本也成啊。”
“不需要!”
郦黎带上工具箱,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前方密闭的小屋子。
他要为大景的医学事业做贡献去了!
才不要为了个没良心的牵肠挂肚!
“……陛下,等等我!”
安竹踌躇片刻,一咬牙,也跟着换了一身防护服,结果刚打开房门,就被一股扑鼻的尸臭味熏得头晕眼花,差点一个踉跄栽倒。
“呕——”
这是什么可怕的味道?
居然比夜壶还臭!
安竹实在受不了了,躲到外面干呕了半天,才鼓足勇气回到门口,结果左脚刚迈进门,又被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味道熏得眼前一黑。
最后他服软了,站在门口喊道:“陛下,我给您把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就成!”
进去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把昨天吃下的晚饭都全吐出来。
郦黎在里面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至始至终,他连头都没抬过,如果不是手里拎着一条大腿骨,那这场面或许还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情调在。
安竹对郦黎现在是十二万分的敬佩——陛下居然能像仵作一样,面不改色地处理尸首!
只是他不太能理解,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难不成,这是什么借尸还魂的鬼魂妖怪必须要做的仪式?
安竹一下子紧张起来,四处观望着,生怕被人看到。谁知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年轻人拎着同款工具箱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怒气冲冲的老太医,嚷嚷着要找陛下要个说法。
安竹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陛下此时正有要事,不得入内!”
“就是陛下吩咐我们过来的。”为首的那年轻人说道。
安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等开口,就听到后面传来郦黎的声音:“对,让他们穿好防护服进来吧,正好我教教他们解剖。”
古代虽然没有福尔马林和低温速冻的大体老师,但新鲜去世的尸体,那可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郦黎还特意叮嘱锦衣卫,叫他们多给这些人家一些钱财,就是知道古代人注重入土为安,死者为大。他这种做法,虽然有仵作验尸在先,却还是让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如果不是实在揭不开锅,没有人会愿意把亲人的遗体拿出来卖钱。
但人伦要顾及,医学也要发展,没有自愿捐赠的遗体,郦黎只能尽可能地多给大体老师的亲人家属一些补偿。
他叫来的这些年轻人,都还不是太医,只是太医的学徒。
因为郦黎很担心那些老太医上了年纪,观念落后,也受不了这种刺激。
谁知道这边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一群老太医中气十足的嚷嚷声:
“陛下,凭什么不让老臣进去?”
“我们虽然年纪大了,但经验丰富,哪怕只在边上旁观,给陛下您打打下手也成啊!”
“对啊,我那徒儿懂个屁?他连断肠草和金银花都分不清!这种好事就该老夫上!”
安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须发花白、平日修心养身的老太医群情激奋,激动得个个脸红脖子粗,还对自己徒弟们嫉妒到眼睛都发红。
不是,处理尸体这种腌臜事儿,居然还能算得上是好事吗?
甚至还需要人人争抢?
安竹觉得,自己有点儿搞不懂这个世界了。
郦黎只用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闭嘴了:“防护服就剩两套了,你们选两个代表出来吧,一老一少。”
太医们瞬间安静下来。
这边一个鹤发长须的太医抚须说自己师承某某杏林国手,那边立马有太医打断他说你师父曾经是我祖师的手下败将,这边又冒出来一个声称自己为大景三代帝王配药治病的老资历……听得一旁的徒弟们瑟瑟发抖,倒是非常迅速地选出了一位年轻人作为代表。
最后在众人羡慕嫉妒的注视下,一位最为德高望重、医术精湛的老太医昂首挺胸地朝着四周人拱手,带着那位年轻人换上自制的防护服,进了屋子,给郦黎打下手去了。
“等下,”之前那位给徐少使看病的老太医忽然出声,“这不是还有一套吗?”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齐齐扭头,盯上了安竹身上的那件衣服,那眼神,就跟一群三天没吃饭的饿狼看见肉了似的。
安竹:“…………”
他瑟瑟发抖地把衣服脱了下来。
他欲哭无泪地想,沈指挥使,您到底啥时候回来啊!就算您人不到,至少也带个话回来吧?
您再不把霍大人带来,陛下在宫里,都快等得走火入魔啦!
郦黎倒完全不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了。
虽然条件简陋了点,但今天这番教学,倒是让他重温了一遍在医学院给学生上课的乐趣。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大夫,每次在停尸间看到学生们惨白的小脸,总能让他回忆起青春的欢乐时光。
他先前想的一点儿没错,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老人家呆,那位老太医才进来不到一刻钟,就觉得喘不上气来,强撑着又看了一会儿,还在嘴里含了片参片吊气,倔强着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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