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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以为朕会亡国(昼眠梦君)


被许多人偷偷斜眼打量的现任工部尚书,陆舫陆大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无辜淡定,就差把“与我无关”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高爱卿的户部尚书是朕任命的,这才上任几天,户部大门朝哪开都才弄清楚,能有什么罪责需要你担?”
郦黎一拍龙椅,故意怒道:“朕知道高爱卿责任心重,下属犯错,你作为上官也有管束不当之责,可也不是这么个承担法!该罚的另有其人,朕限你三日内,把名单交上来,不然朕就真要治你的罪了!”
高尚立马不干嚎了。
他利索地爬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声音洪亮地回答:
“多谢陛下恩典,臣领旨!”
“行了,就这样吧,朕也乏了,”郦黎揉了揉太阳穴,“退朝吧。”
大臣们只得纷纷跪下送别。
等散了朝,陆舫溜达到高尚身边,叹道:“陛下果然没看走眼,高大人,高啊。”
高尚冲他假笑:“还要多谢陆大人支招。”
陆舫:“高大人说笑了,我陆舫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平生最厌恶官场斗争人情世故,哪里想得出这种破局的法子?”
作为一个主动跳坑,一个被迫栽进了坑,但暂时也算是狼狈为奸的两人默契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局棋,他们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有分量的棋子。
唯有陛下,才是那位真正高超的执棋者。
“我现在开始相信你先前所说的了,”高尚说,“陛下年少聪颖,又洞察人心,心怀天下,将来,定会成为我大景名垂千古的一代明君。”
郦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明君。
他只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每一天都在“好想辞职不干”和“这国肯定要完”之间来回摇摆。
今日早朝,大臣们都吸取了昨天的教训。
——他们不针对高尚了,改针对他这个皇帝了。
这帮人不仅逼着他立后,娶所谓“名门望族”出身的女儿,还想要给他立规矩,拿所谓的祖宗天命来压他,叫他乖乖当一个懂事的好皇帝。
地方上的军情战报一日比一日糟糕,没了一个通王,剩下的各路藩王却都开始蠢蠢欲动;还有起义军的数量,在天气逐渐回暖、百姓日子本该好过些的时候,竟然还开始与日俱增了!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地方官员从上烂到下,老百姓是真的没活路了。
郦黎是想挽救这个国家的。
所以他努力改革,建设朝堂,然而他发现,这个国家似乎已经腐烂到根子里了,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饮鸩止渴。
而他在按照约定赴约,在和陈家大管家见完面回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连着在宫中解剖了三条鱼两只兔子,郦黎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朕出钱,朕出力,他们还想给朕下套,来骗朕的方子,”他边擦手边冷笑着对季默说道,“真是有本事!怪不得那赵应提前给朕打预防针,原来陈家所谓的‘合作’,只是想白嫖!”
季默问道:“陛下,需要派锦衣卫盯着陈家吗?臣怀疑,那陈家的大管家近期定会派人,会去探查城中各处生产青霉素的作坊。”
科学院的地方不大,而且也不是用来量产药品的地方。
考虑到日后要大量生产青霉素,郦黎便叫季默在城中收购了几家作坊,把制造青霉素的流程拆分,一个作坊只负责一个环节。
这样既可以提高效率,也能防止制作方法泄露。
郦黎当然不介意把制造青霉素的方法公布。
甚至可以说,他对此乐见其成。
但他担心的是,万一被那些豪门大族提前知道了生产步骤,从此把本该惠及天下人的药物当做独有秘方珍藏,高价售卖,形成垄断。
到时候,一切想要普及这种药品的人,都会成为世家的公敌。
他没有回答季默的问题,而是咬牙道:“谋逆的叛军想朕死,地方的藩王也想要朕死,就连朕朝堂上这些累世公卿的大臣们,也都瞧朕不顺眼,觉得朕的存在碍了他们的事!”
郦黎憋着一口气,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霍琮在信中劝他不要着急,要徐徐图之,放长线钓大鱼。
可看着躺在病床上,因换药而疼得浑身颤抖下半辈子尚且没有着落的孙树,看着街上那些背着背篓艰辛讨生活、还要被各种官员权贵搜刮压榨的百姓,他怎么能不急?
抛开他们之间如今一团乱麻的感情不谈,霍琮屡次对他承诺说,一切有他……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稍微任性一下?
郦黎猛地睁开双眼。
他走到书房角落里,抬起手抚摸着兰锜上放置的大景至宝山河剑,沉默注视许久,终于动了。
他握紧剑柄,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与其这样下去,不如朕就遂了他们的愿望,当一回举世公敌好了。”
说完,他拔剑出鞘,霍然转身:
“——锦衣卫指挥使听令!”
季默立刻单膝跪地,垂头道:“臣在!”
“你可愿与朕一道赴死?”
季默停顿了一秒,斩钉截铁道:“臣请先死!”
“好,”郦黎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他把那柄剑交到季默手中,“但如果可以的话,咱俩谁都不要死。”
“——因为该死的,另有其人。”
翌日午后。
京城有一商人献神药于陛下,说此药可治百病,能活万民。
陛下龙颜大悦,亲自前往制药作坊验看,期间却遭到歹人行刺,重伤昏迷不醒。
当晚,锦衣卫包围了陈氏府邸。
一夜之间,火光冲天,朱楼倾塌。
锦衣卫指挥使还当众放下狠话,说陛下一日不醒,查抄清算便一日不休。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正在书房中批阅公文的霍琮听闻来报,瞳孔骤缩,霍然抬头。
“你再说一遍,谁出事了!?”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没人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
屋内针落可闻,身后的侍从们噤若寒蝉,只能隐约听到前方青年低沉而压抑的呼吸声。
被那双黑沉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来传禀的人骇得脸色惨白,顾不上太多,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大人,这随情报一同发往徐州的信,请……请您过目。”
熟悉的信笺,让霍琮沸腾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定了定神,伸手接过信笺。
拆开时,手指还带着一丝急迫的颤意。
霍琮用生平最快的阅读速度把信看了一遍,等看完最后一个字后,一颗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还好,还好。
他没出事。
郦黎在信中说,原本的计划,他不打算继续执行了。
因为现在大景朝中的局势就是一潭浑水。
他确实可以坐山观虎斗,分化瓦解各方势力,但需要的时间太长,他等不起,京城和天下的百姓也等不起。
“我擅作主张,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但今天我真的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他们在前朝后宫处处找我麻烦,口口声声说着严弥误国,罪不可赦,但人人都在干着和严弥一样的事情。”
“我仔细想了想你跟我说的话,确实,我明明有禁军,还有锦衣卫,如果再加上火药和青霉素,为什么还要跟这帮喋喋不休的大臣们纠缠呢?我知道治国需要的是政治智慧,可你不在京城,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一点儿也不想再跟他们虚与委蛇下去了!”
墨汁力透纸背,彰显着写信人当时心情的不平静。
“所以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伪装遇刺转移矛盾的法子。如果我持续昏迷不醒,那些人的矛盾焦点就会从我身上转移到他们内部,他们越着急,暴露出的纰漏越多,我能抓住的把柄也就越多。”
“最关键的是,在这场局中,我作为皇帝是完全清白的,他们再不满,也没法在一个重伤昏迷的人身上找茬。”
笔画从这里开始,慢慢变得平稳起来。
“听英侠说,陈家家主在大牢里用撞墙威胁我来见他,一听我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就傻眼了,哈哈!我才不会见他呢,我还要他把这些年侵占的良田商铺,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原原本本吐出来!”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我现在人在宫外,但状况比严弥那时候好多啦。朝中我也有人,宫外我也有人,陆舫高尚都知道我的计划,还有锦衣卫,他们都会帮我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只需要看热闹就好了。安好,勿念。”
“ps:上次的信你为什么不回?”
最底下还有一行挤在角落里、歪歪扭扭的小字:
“……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隔着薄薄的纸张,霍琮仿佛看见了郦黎就站在他身边不远的位置,修长的眉毛拧成一团,瘪着嘴巴,跟他细数着生活中遇到的各种糟心事。
一般这种时候,他只需要静静听着就好了。
而每每说到后面,郦黎都会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戛然而止,偏过头,用略带歉疚的眼神盯着他问道:“那个,我是不是抱怨得有点儿多了?你要是不爱听,我就不讲了。”
霍琮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垂下眼眸,又从头到尾把信看了一遍。
视线落在最后的“英侠”二字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将信笺折好放起。
下方正是那张写着“朕实在不知拿你如何是好”的回信,能看出来收信人翻阅时的爱惜,但因为拿起放下了太多次,信纸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些微软化的褶皱。
霍琮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对侍从说道:“召集众人,就说我有要事要在会上与他们商议。”
“是。”
作为空降的州牧,霍琮在徐州上任时,自然也遇到了郦黎所担心的问题——被架空、被使绊子,下属对他的命令阴奉阳违。
还有人想借他新官上任的机会敲打他,企图把他这个年轻的州牧拿捏在手中。
他们以为霍琮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
但实际上,霍琮和郦黎的情况既相似,又在某方面全然不同。
他率领黎山军发家,本就有自己的一套班子,再兼之京城千里救驾名动天下后,四方英才都来投奔,所以麾下文臣武将,一应俱全。
霍琮在赴任第一天,便召集众人公开说,自己只会给他们一次机会。
既然还有人不信邪,他也毫不客气把这帮人全都处置了,不过一日时间,府内上上下下,全部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是我考虑不周,”等众人到齐落座后,霍琮简单讲了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只想着稳妥和安全,没有体谅陛下的心情。”
下方所有人或深思、或惊骇,但无一人吵闹,也没有人质疑,为何陛下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霍琮。
霍琮也并不担心会有人泄密。
因为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他的心腹。
他是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人,霍琮始终相信,自己能给这些人的,远比其他人要多——人与人之间,背叛也是需要筹码的。
短暂寂静后,席间有一武将大声道:“主公,不如我们把陛下接来吧!我们不会让陛下受委屈的!”
“就是!”立刻有几人应和道,“与其呆在京城受那鸟气,还不如到主公这儿来,陛下不是与主公关系好吗,他为何不来徐州?”
坐在霍琮下方首座上的解望淡淡道:“因为藩王。”
“军师,这是何意?”
“主公确实可以将陛下接过来,但主公刚到徐州,根基不稳,一旦开战,到那时,我们便是四方皆敌。”
那武将回道:“四方皆敌又如何?有军师在,有主公在,咱们还有重骑铁甲营,还怕他们作甚!”
解望反问道:“那粮草呢?你可知道,徐州这边粮仓里还剩下多少粮草,够咱们大军吃几天的?陛下要是来,宫内宫外,还有朝臣和他们的家眷,若是和藩王开战,仅凭一个徐州,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张嘴?”
那武将被问得哑口无言,结结巴巴辩解道:“这个……军师,我,我又不是军需官……”
霍琮开口道:“好了。”
解望也靠回轮椅上,心中暗叹,还是时间太不巧了。
现在才刚播种不久,改良的农耕用具都还没完全普及,屯田也才初见成效。
去年大疫徐州饿死了不少人,许多农田都荒废了,但凡在秋收之后,凭借主公的名望与实力,他们绝对有底气与天下任何一支精锐军队正面迎战。
与通王打的那一场,之所以能大胜,第一是因为通王轻敌,第二便是对方长途行军,从凉州到京城跋涉千里,战线拉得过长,导致士兵疲敝不堪。
徐州周边的藩王和叛军可没有这样的困扰。
“一国不可一日无主,我现在担心的是,会有人利用这个机会扶持新帝上位,”霍琮环顾四周道,“若雪在京城也呆的够久了,我打算派人顶替他,顺便带一支人马过去帮助陛下,有人愿意吗?”
郦黎仓促之下做出的决定还是有不少漏洞,但是不要紧。
他会把这些漏洞一个个填补上。
在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都向霍琮道别,离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独留霍琮和解望两人继续商讨。
“若雪还是没找到你说的那人?”霍琮问他。
“是。”
“还有必要找吗?”霍琮说,“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如果他想要穿过边境北上,得先经过黄龙教把持的地盘,半道上还有被朝廷打散的小股叛军。大景百姓,尤其是边民,大多对匈奴极为痛恨,更别提他的身份还是匈奴王子。”
“乌斯是混血,并不是纯粹的匈奴人。”
霍琮盯着他:“就算是这样,你依然觉得,他可能成为单于?并且还有统一草原的野心和实力?”
解望略一点头:“只要他能活着回到匈奴部落。”
“我会派人继续找的,”霍琮最终选择了相信解望的判断,“游云,你的腿,是不是因为那乌斯才……?”
他盯着解望盖着薄毯的双膝。
解望淡淡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膝盖,摇头道:“不,这是望咎由自取。”
他很快就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主公,你这段时间,真不打算再进京去见一次陛下吗?”
霍琮低头翻阅公文:“徐州百废待兴,我这边走不开。”
“哦~”解望转着轮椅过来,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揶揄,“我还以为,是主公你怕又被陛下当面拒绝呢。”
霍琮抬头:“你翻我东西?”
“是主公自己放在桌上的,这可怪不得望。”解望敲了敲桌面,“那天望来与主公商讨屯田事宜,主公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怪望好奇多看两眼吧。”
他打量着霍琮沉郁的脸色,忽然笑道:“望还是第一次见主公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想知道,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霍琮很短暂地勾了一下唇,视线望向远方,“他是一个,身边人人都会向往追随的人。”
他则是最忠实的拥趸之一。
“完了,霍琮他好像真生我气了。”
京城一处偏僻别院内,郦黎垂头丧气地坐在吴盐面前。
吴盐起初还对陛下毕恭毕敬,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后,发觉了陛下的真实性格,他也淡定了不少。
所以这会儿只是从容地递过来一杯茶,“主公怎么会生陛下的气,陛下莫要多想了。”
“不,你不懂。”
霍爸爸生起气来可是超级可怕的!
吴盐又劝道:“上好的毛峰,盐从主公那里讨要来的,陛下尝尝吧。”
郦黎本想推辞的,但听完这句话,立刻绷着一张脸接过茶杯。
“……好烫!”
“陛下慢着点,”吴盐叹气,“这是刚倒的新茶。”
怪不得主公老惦念呢,就陛下这个性格,换谁谁能放心得下。
郦黎嘴唇都被烫红了,唇瓣麻麻的,动一下都疼。
他用指尖碰了碰,嘶了一声,从旁边药箱里翻出药来,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涂上。
郦黎在这附近的医馆里忙了一上午,看了二十几个病人,这会儿终于有时间休息了,却还是忍不住跑过来和若雪先生大吐苦水:
“我不就是没提前跟他讲吗?信也第一时间寄过去了,他肯定早看完了!徐州又没出什么大事,还连着好几天都挂黄灯笼,连个音信也没有,这又是做什么,存心让我睡不着觉吗?”
“我很早就发现了,他这人问题很大,表面看着挺沉稳挺可靠的,实际上心思一点儿也不少……”
吴盐已经养成了左耳听右耳出的本领,闻言便只是一边泡茶,一边沉稳点头,嗯嗯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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