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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以为朕会亡国(昼眠梦君)


郦黎抱怨完,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终于开始说正事了:“陈家那边怎么样了?”
为了让自己有点事情干别七想八想,这段时间,他都在这处别院和医馆两头来回跑。
短短几天,靠着精湛的医术,他便在城中这一带打响了名气。
这附近的百姓都知道,有个姓霍的年轻小郎中给人看病的本事强,既体贴病人,说话声音又好听。
但就连被他救治的病人,都不知道这位霍郎中到底长啥样。
因为出于掩人耳目的目的,郦黎每次出门都会戴口罩。
他还顺便把口罩的作用在医馆普及开了,现在只要街上百姓一看到戴口罩的,都会知道这是医馆出来的人。
吴盐回答道:“今日季指挥使回宫时,有受过陈家提携的大臣拦下他的马车,当面痛骂他是不是故意圈禁陛下,想要借此操控朝政。陛下不必担心,指挥使让我托话给您说,他已经处理好了。”
郦黎“嗯”了一声,说:“辛苦他了。”
他这一手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宫中那边,沈江假扮他卧病在床,寝殿除了他指定的御医和安竹季默外,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想要探望的大臣也全被禁军挡了回去。
在这种压抑紧绷的氛围下,陈家主家一夜之间被烧,包括陈家家主在内的十几人因为涉嫌谋逆罪被下狱,可以说成为了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根引线。
季默的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因为郦黎很清楚,他们的时间不多,如果给世家留出太多周旋的余地,局面又会陷入僵持之中。
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先把人抓了再说!
“陛下,有一点我很好奇,”吴盐问道,“您为何只是用搜查刺客的名义查抄陈家,将陈家家主等人下狱,而不是直接处死?需知夜长梦多,如果是主公,一定不会对这些人心慈手软。”
“朕没有对他们心软。”郦黎摇头,“朕只是不希望英侠来替我当这个罪人。”
最快也是最省事的办法,自然是让季默带着锦衣卫连夜灭族。
等第二天太阳升起,其他两大家族再如何惊怒,也无济于事了,因为人死不能复生。
但这也意味着,季默得替他背下这口黑锅。
换做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皇帝,这种人都不可能善终。
郦黎不希望季默成为那样的人。
即使他可以保证在自己有生之年,绝不会做出对良臣鸟尽弓藏的事情。
“可如果不杀这些陈家人,傅家和范家便会对季指挥使施压,逼他放人,”吴盐一针见血地分析道,“为了对付他,世家又会拧成一股绳了。”
“谁说朕不杀他们的?”郦黎诧异道。
他的名单都快拉到下个月底了好吗!
吴盐一怔:“陛下刚刚不是说……?”
“朕只是不希望英侠当这个靶子,没说不能朕亲自来啊,”郦黎眯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只刚偷吃完的狐狸,“朕是为什么受伤昏迷的?刺杀!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陈家包庇刺客,意图谋害朕,你说,该不该杀?”
他用茶杯盖撇了撇浮沫,从容地抿了一口茶水。
很好,这次温度适中了。
“只要朕从昏迷中‘醒’那么一小会儿,肯定会怒下旨意,然后季指挥使恐有伤天和,苦劝无果,被朕革去职位。这样一来,大家都会以为他那晚以雷霆之势将陈家查抄,是出于保护对方的意图,是大大的良臣啊!”
“这样一来,该杀的人也杀了,该洗白的人也洗白了,剩下的傅家和范家,他们拿什么跟朕斗?或者说,还敢跟朕斗吗?”
看着吴盐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郦黎起身走到外面的空地上,毫无帝王威严地伸了个懒腰。
他迎着午后的暖阳,笑容却带着一丝睥睨万物的淡然:
“天街踏尽公卿骨?说得很好。”
“但朕要把天下平稳安定地交托到下一任手中,在此之前,只要朕在这皇位上坐一天,这京城,就乱不了!”
“陛下……”
“所以,”郦黎说完霸气侧漏的台词,缓缓转身看向他,“若雪先生,朕想拜托你一件事。”
吴盐立即起身下拜,心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陛下请说!”
“你要不替朕写封信,旁敲侧击问问你家主公吧,”郦黎忧伤道,“要不这样,你就跟他说,朕生病了,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给朕回信?”
吴盐一时无言:“…………”
什么病,他默默腹诽道,相思病吗?

郦黎的烦恼,终止于收到霍琮回信的那一刻。
即使屋外阴雨连绵,雨声淅沥,也丝毫没能阻挡他的心情变好。
他现在身处的医馆,是仁心堂在京城中开的一家分馆,午时刚过,这是郎中们的休息时间,医馆里只有寥寥几位来抓药的客人。
郦黎给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带着那使者绕到在医馆后堂一偏僻角落,坐下来,愉快地捏了捏信封的厚度。
嗯,看样子起码四五页纸起步。
霍爸爸既然还愿意跟他写这么多,就说明没有真生气。
“你说,霍琮派人来接替若雪先生的差了?”
在拿到信后,郦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询问起了面前传话的使者,“他在京城呆的好好的,为何忽然要换人?”
使者不敢抬头,小心回答道:“霍大人本打算派一位将军前来相助,但解军师说,陛下这边兵力充足,劝他不必关心则乱,不妨先派一位能言善辩之人,去稳住京城几大家族之心,也好借机为您传递情报。”
“最终霍大人采纳了他的建议,正巧此时邵钱邵金玉先生自告奋勇,州牧便让他带着属下,先行来找您了。”
郦黎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关心则乱?朕给他写的信,那么多日才回,你家主公明明是稳坐钓鱼台嘛。”
使者额头渗出冷汗:“不,这个,霍大人他其实是……”
“好了,”郦黎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当然不会没事为难一个传话的使者,“那你口中那位邵先生呢,不该跟你一起过来吗?”
这名字起的也怪有意思的,郦黎心想。
姓邵名钱,还字金玉。那他爹妈究竟是希望他缺钱呢,还是不缺钱呢?
“邵先生他,”使者为难道,“此时恐怕在与人吵架吧。”
郦黎:“嗯?”
他一下子感兴趣起来,直起身问道:“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真是奇也怪哉!”
不等那使者开口,陆舫的声音就远远从前院传来:“舫在京城生活多年,也知居于城中大不易,但还从来没见过外地人跟牙郎讨价还价,气得牙郎要拉人去报官的。”
他啧啧感叹着迈过门槛,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郦黎面前的那位使者。
陆舫诧异道:“哎,你不就是跟在那人身边的……?”
使者无地自容地深深垂头。
郦黎心中好奇,但还是先问道:“元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陛下‘病重’,早朝不上了,舫身在工部,每天只需要盯着火.药的制作进度,又不像高大人那样在户部有乐子可看,便来瞧瞧妙手回春、远近闻名的小霍神医了。”
陆舫一边巧妙地拍郦黎的马屁,一边把一团用荷叶包好的烧鸡放在桌上,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这是城中最大酒楼卖的叫花鸡,一口下去,能香到后脑勺上!我特地绕路城南,排队买了一只带来孝敬您,新鲜出炉,还热乎着呢。”
郦黎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某些人工作时间想偷懒吃鸡,大可不必拿我来当借口。”
“陛下说笑了。”
被戳破真实想法的陆舫不但厚着脸皮不肯承认,还十分殷勤地搬了个板凳坐下,洗手为郦黎撕起了鸡肉。
郦黎听他说得如此玄乎,捻了一条放入嘴里,嚼了两下,眼前一亮。
“不错吧?”陆舫乐呵呵道,“这可是家老店,他家的黄酒也是一绝。为了这一口,让舫在京城再做十年官也愿意啊。”
“少来这一套,还连吃带拿上了。”
郦黎斜了他一眼:“说实话,到底为什么来的?”
“臣以为,火候差不多了,”陆舫也没有再绕弯子,神情正经起来,“昨晚诏狱之中,指挥使的人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狱卒,发现这人竟然把钥匙藏在了裤兜里,想要偷偷带进去。”
他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口吻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郦黎脸上的表情。
“今日上午,又有一群大臣堵在穆大人府前,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愿意听从他的指挥,暂时拥立新主上位,重启早朝。其中大多是范、傅二家的人,听说高大人去户部上班时,整个户部都空了大半。”
郦黎叼着鸡腿,摇摇头。
“陛下何故摇头?可是觉得这帮人又想重蹈覆辙,不过几日功夫便原形毕露,可笑至极?”
“不,”郦黎含糊道,“我只是在想,这烧鸡要是再加点孜然,就更好吃了。”
陆舫:?
要是换做旁人,听到郦黎这样的话估计会忍不住大皱眉头。
但陆舫的脑回路本就跟正常人不同,他甚至还挺感兴趣地问了一句:“何为孜然?”
“应该是一种西域作物。”
郦黎也不太确定孜然的具体产地,只知道它是在丝绸之路开辟后传入国内的。
说起丝绸之路……
虽然很心动,但郦黎还是逼着自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还是先把国内这堆烂摊子处理好吧,他想。
“既然他们等不及了,那就安排一下,送他们早日上路吧。”郦黎拿帕子擦了擦手,“跟剩下那些家眷说,让他们分家,朕会把他们各自送到不同地方去安顿下来。”
“要是不肯分的话,就一起打包送到南边,给朕开荒种地去。”
他当初发过誓的,要把这帮家伙全都送去挖运河。
接着,郦黎又把那使者的身份简单向陆舫介绍了一遍,然后问道:“那邵钱便是霍琮派来协助朕的人,你今天在街上碰见他了?”
陆舫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忍俊不禁起来。
“是,说起来这也是件稀罕事。陛下没经历过,不知道在京城租房的难处,价格贵是其一,舫要不是家中还有些余财,光靠每月这点俸禄,估计到七十岁才能全款买下一栋前堂后室不漏雨的屋子。”
“还有便是这些个牙郎,个个都是伶牙俐齿,精于算计,普通百姓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骗去一大笔介绍费,到头来还租不到什么好屋子。”
郦黎笑了笑没说话。
他当然租过房。
不过确实没和中介打过交道,因为房主就是霍琮。
霍琮直接在他大学边上买了一栋房子,房租减半,还跟他说,自己平时最多也就是放假回来住几个晚上,所以卧室只布置一间就行了,让他放心住……等等。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某人的真实目的后,郦黎的脸色绿了。
幸好陆舫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那位邵先生可真有本事,不但大景律法倒背如流,心算更是一等一的快,”他赞叹道,“舫甚至怀疑他脑袋里装了一个算盘。”
“看来确实是个人才,不过好好的,那牙郎为何要拉他去报官?”
“因为……”
“因为钱不愿被那牙郎白白骗去辛苦钱,便跟他讨价还价半天,谁知道,还惹得他恼羞成怒了。”
一道凉凉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谈话。
郦黎和陆舫同时一愣,扭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身着朴素布衣的高瘦男人站在门槛外,双手并拢身前,朝着郦黎深深一拜:
“邵钱邵金玉,见过陛下,陆尚书。”
这人长相普通,衣着更是简陋,旧衣的衣襟已经浆洗得有些泛白,里面还隐约能看到补丁的边缘,衣摆因为一路走来,还沾染上了不少泥点和潮湿水渍,像是街上做生意的卖货郎。
但他的气场却出奇的凌厉,抬头看过来时,剑眉斜飞入鬓,鼻胆高悬,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锋锐,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
“免礼。”郦黎本着吃瓜的心态问道,“那你是怎么处理这事的,那牙郎真拉着你去对簿公堂了?”
邵钱昂首回答:“去了,赢了。”
“你是怎么赢的?”
“臣跟那主事的说,我乃霍州牧麾下淮阴令,他便态度大变,不仅杖责了那牙郎,还说要作主送臣一套京城的别院。”
郦黎的眉毛高高挑起:“你接受了?”
“臣接受了。”
郦黎声音渐冷:“那你可知道,这是官员之间的私相授受、互相包庇?”
“知道。”
“知道居然还敢当着朕的面说出来,邵钱,你好大的胆子!”
郦黎猛地一拍桌案,吓得旁边使者脸色惨白,“霍琮派你到京城,就是为了让你仗着他的名声捞钱的吗?”
“房子,臣不会住,钱,臣也不会花,”邵钱却毫无惧色,坦坦荡荡地说道,“但这些东西,臣必须得收下。”
“臣明白霍大人派臣来相助陛下的目的,所以为了最快打入世家之中,获得情报,臣只能与他们同流合污,请陛下见谅。”
郦黎看着他一身称得上破旧的衣裳,许久后,稍稍缓和了声音问道:“所以你是专门换上这身衣服来见朕的?为了以证清白。”
“非也,”邵钱说道,“这件衣服臣已穿了十年有余。”
“为何不买身新的?”
“没钱。”
郦黎:“……霍琮不给你发月俸吗?”
“太少,如今大景米贵,油贵,柴也贵,还有租金和孩童上学的笔墨钱,光靠臣一人养活家小,已是十分艰难。”
邵钱的话直白的有些扎心了,“不知陛下这边,能否再给臣多发一份俸禄?不然臣在京城,恐怕只能和下属每日三顿喝稀粥了。”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陆舫手中的鸡翅膀上,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
郦黎猜测,他可能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可没有陆尚书这么好的条件”。
正吃得津津有味、看戏看得也津津有味的陆舫,手中抓着喷香油亮的鸡翅膀,忽然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陛下,”他扭头对郦黎解释道,“臣平时也是十分节俭的,自打在京城买房后,家中多年无余财,臣和老母亲三日才能吃上一回肉,这鸡还是为陛下买的。”
他重点强调了最后半句。
然而邵钱直白道:“臣已有月余没尝过肉味了。而且臣都看到了,陛下方才只动了几口,就属陆尚书吃得最多。”
陆舫嘴角一抽:
不是,吃只鸡而已,这人有毛病吧?
郦黎憋着笑:“很好,看来又来了个能治你的。你俩不如到一旁交流交流感情如何?医馆下午病人多,聊了这么久,也到了该出诊的时间了。”
他起身对邵钱说道:“你说的俸禄,朕会考虑的,虽然国库紧张,但如果你真能做到你说的那样,朕年底还给你多发一笔奖金。”
邵钱立刻躬身下拜,“多谢陛下恩典!”
陆舫趁机把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仓促擦了擦手,也跟了上去。
他本以为陛下在这儿给人看病,只不过是出于年轻人兴趣的玩闹,在听闻这一带“小霍神医”的名头时,还觉得怕不是姓季的或者沈江宠溺陛下,才有意散播这些传言。
但只在医馆呆了短短一下午,陆舫就彻底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看法。
陛下绝不仅仅只是在玩闹。
他是在认真聆听每一位病人的痛苦,用自己的语言将那些含糊不清的病情具体描述出来,然后再对症下药。
无论他出现在哪里,都会是人群的焦点。
所有病患和家属,都用信赖的眼神注视着这位年轻俊秀的郎中,即使他脸上并没有象征着阅历的沟壑。
因为他对待每一个病人,态度都是温和而镇静的。
无论病人的态度如何恶劣,语气如何急躁。
他身形清瘦,一袭青衣端正坐在那里,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金针,稳稳扎在病人身上的穴位处,从头至尾,表情丝毫不变,就像是万顷平波、风平浪静的湖水。
但在听到那些贫苦病人倾诉的苦楚时,那双年轻清澈的眼眸中,却会流露出不太符合他这个年岁的、一丝平静的悲悯。
很浅淡,却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样温谦的人,谁能想到,竟然是居于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呢?
恐怕就连古书上写的圣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舫站在角落里,非常大逆不道地盯着郦黎的脸发起了呆。
邵钱也走了过来。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陛下,又看了看医馆墙上明码标价的药材价格,紧紧抿着唇,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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