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筑巢行为(宿雪星)

少年黑发黑眸，无比沉静，冷冷的不怎么爱跟人说话，不像现在在阳光下有些软软的。
桑颜听到提塔斯的回答一愣，以为提塔斯因为自己一句话不敢用水，生生挺着难受。
没想到还是一条听话又礼貌的人鱼！
人鱼虽然被人类驯养，表现出一副美丽的模样，但本质还是野兽。
桑颜冒险带提塔斯回来时，一直绷着一根弦，在这一刻，这根弦才完全放松。
用桶装纯净水打湿小毛巾，桑颜递给提塔斯，难得用柔和的声音说：“给你湿敷不是浪费，我说的浪费是不要直接往尾巴上浇水。”
提塔斯接过打湿的小毛巾，他的尾部很多天不接触水也不会怎样，但湿润的感觉总归是舒服的，也是他喜欢的。
没人会拒绝喜欢的触感。
虽然小毛巾贴在尾巴上就只有小小一块，但提塔斯觉得整个身体都通畅起来。
打开冰箱，桑颜拿出一包牛奶和面包，不太确定的回头问提塔斯：“你们人鱼喝牛奶吃面包吗？还是说你们只吃海鲜？”
要是只吃海鲜的话他可养不起！现在干净的海鲜可是很贵的！
“杂食，什么都吃。”当然最爱吃海鲜，但提塔斯刚瞥见空空的冰箱，他觉得他还是什么都吃比较好。
桑颜多从冰箱拿了一份早餐，放在提塔斯旁边的茶几上，顺便给提塔斯说：“一会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下午回来。”
提塔斯昨天听见电话的内容，知道桑颜是要去美术馆。
在桑颜离开后，提塔斯从腹腔处的一片鳞片下，拿出手机。
现在的手机做的很小还防水，点开虚拟屏操作就行。
提塔斯打开手机，看见未读的消息。
【奥兰亚美术馆馆长：司塔先生，恭喜成功拿下Erio第一幅人鱼画，同时感谢您能同意让我们馆将这幅画展出半个月。为了感谢您，诚挚邀请您明日参加美术馆的小型画展，我们准备推出新的艺术形式。】
大概扫了一眼，吸引桑颜去的就是这个新的艺术形式，实话说他也有点好奇。
人类艺术发展到现在，可以称的上是后魔幻主义，尤其是现在浮躁的人类只会追赶潮流，他倒要见识一下这个新艺术形式。
只是...他能藏的了手机，却藏不住衣服。
占据大半沙发的人鱼尾巴瞬间变回双腿，提塔斯脚踩在地板，走近桑颜的卧室。
提塔斯打开衣柜，扑面而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海风气息，这是桑颜身上的味道。最终，提塔斯挑了一套桑颜最大的衣服穿上。
对桑颜来说是oversize的衣服穿在提塔斯身上被崩的很紧，胸前的肌肉形状都能看清。
不过提塔斯没有什么人类的羞耻心，他就是觉得衣服太小，难受，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总得穿套衣服前去商场。
在商场换完行头的提塔斯，看向穿衣镜里的自己，一身合身的休闲装穿在身上，他走之前将头发和瞳孔都换了一个颜色。
此刻，光看这身打扮没有人会发觉他是人鱼族，只是不能仔细的盯着眼睛看，否则越看越会觉得心惊肉跳。
奥兰亚美术馆内，馆长乔纳森是混血人种，皮肤很白，看起来热情健谈。
他正在跟桑颜聊天。
“Ezio，你一年的产量太少了，应该学学我们美术馆的画师，两三天就能出一副作品。”
“那照这个速度，Ezio很快就能爬上我们国家富豪榜了。”旁边另一位人打趣道。
桑颜笑笑，没有说话。
他其实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作画，只是他每年只会拿他自己认为最好的几幅出来拍卖。
“司塔，这边。”乔纳森看见门口出现的人影，挥着手臂喊道。
桑颜看见一位宽肩窄腰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对方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运动服，黑色口罩将大半部分脸挡住。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瞬间冲淡了对方散发的强烈侵略感。
“还用我介绍吗？”乔纳森看着眼前两个人，“还是介绍一下吧，这位我们画圈劲头很猛的新锐画家Ezio，据我所知，司塔可是忠实的粉丝？”
提塔斯对乔纳森只是微点了下头，转而看向桑颜：“司塔，很后悔近半年才发现你的画。”
乔纳森：“幸亏你迟发现Ezio，否则他的所有画都被你买断了。”
“所以才说后悔啊。”提塔斯耸了耸肩。
桑颜觉得对方说自己名字的方式十分耳熟，下意识回道：“Ezio。”
反倒引的乔纳森调笑：“如果不是知道你们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对方，我都怀疑你们私下认识。说话风格相似，就连你们这穿衣风格都一样，还有这口罩是长在脸上了吗？”
“怎么？是不能见人吗？”
桑颜：“您还真说对了，确实见不得人。”
“我也，怕吓到别人。”
桑颜不禁看了一眼司塔，他俩的眼神撞在一起，有些心照不宣的弯了弯眼。
乔纳森小心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的眼睛都很漂亮，难道下半张脸很丑？
很快，来电打断了他的思绪，乔纳森接到电话后，匆匆离开。
小型画展搞的很神秘，据说在特别的封闭式展厅，距离说好的开展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美术馆内还陈列的有其他展厅，桑颜不想跟其他人再寒暄，准备逛一逛打发这半小时。
没想到司塔先开口邀约：“一起去展厅逛逛？”
桑颜：“好。”
来到某一个展厅时，司塔停下脚步，对着玻璃看向里面的陈列物，“没想到他们放在这个地方展出。”
桑颜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陈列物，微微一愣，这是他昨天义卖掉的那幅画。
画面上一条人鱼侧躺在礁石旁，银白色头发散乱的将大半脸遮住，剩余的银发搭在巧克力肤色的腰间。巨大的鱼尾一大半暴露在空气中，闪耀着黑金色，看起来如金属般冷冽。
远方近似透明的海浪卷起，快要将他兜头淹没，而这只雄性人鱼却舒适的躺着，像在自己家后花园。
这是他第一次做了有关人鱼的梦，画的第一幅人鱼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幅画昨天正是被眼前人拍下。
“你同意馆长提出免费在美术馆展览半个月的请求？”
提塔斯：“嗯，我觉得馆长说的没错，应该让更多人欣赏到这幅画，分享一种美，而不是独占。虽然内心中的独占欲蠢蠢欲动，但我更有一种炫耀的心情。”
桑颜愣住，难得听到这么直白的话。
“三年前的画，现在看笔触稚嫩，没那么好。”这是他画了几年画，小有名气之后，第一次尝试将梦境画出来，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确实不怎么样，想到这个人昨天以高价拍卖下来，桑颜一阵心虚，“你昨天最后加的数额太大了。”
“知道站在这幅画前我看见什么了吗？”提塔斯没有接桑颜的话头，转而另起了一个。
桑颜：“什么？”
提塔斯：“我感受到风，闻见海水的潮气，想到某个深远的记忆。即使他不完美，但能让我感受到这些，这个价也值了。”
桑颜有些被触动到了，正要开口，却听见对方下一句话。
“再说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有钱人，打扰了！花三千万买这一刻感受。
不过刚才司塔的话突然让桑颜想起家里的提塔斯，不知道那条人鱼在离海岸线还有三十公里的地方，能感受到一点海边的潮气吗？
还是会依旧干的受不了？
只可惜他没有净水器的申请权，不过奥兰亚公民每天能买到定额的纯净水，一般来讲足够用了。

第03章 人鱼缪斯3
人鱼成年后离开水能混迹在人群中，让人分辨不出。三年前实验室有人鱼出逃，刚好枯萎剂被研发出来，就被立即投入在全国大大小小的水池中。
即便有人抗议，也无济于事，上层对找到丢失人鱼感到十分迫切。
最后人鱼是找到了，但水系统也被破坏掉，虽然实验室那边一直强调枯萎剂对人体没害，但民众这次的抗议声不减。
最后只好推出每人每天领定额纯净水的规定，水净化器也被迅速研制出来，不过净化器要提前申请，价格也十分昂贵，除了实验室海洋馆以及一些饲养人鱼的权贵使用，普通人用不上。
但桑颜现在有了这份心思，以他现在赚的钱来说应该能够上申请人资格。
不行，桑颜想到申请人的资格跟房产挂钩，他住的那片区域完全被排除在外。
“Ezio你眉头紧皱，有什么烦心事吗？”司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也许是刚才氛围很好，桑颜难得对外人吐露想法：“想申请净水器的使用，现在有钱买了，但却没有申请资格。”
净水器？桑桑怎么突然想申请净水器？难道是为了他？
这个念头一出，提塔斯有些愉悦，直接对桑颜说：“我可以送你一台。”
提塔斯想到他现在住的地方好像不止一台。
桑颜一愣：“你都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净水器吗？而且净水器私下是禁止转赠的。”
“你既然要，就一定有原因。”提塔斯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那里的红光早在一分钟前熄灭，“这件事你知我知，你不用担心其他。快到开展时间了，我们现在过去。”
这次的小型画展被馆长说的十分神秘，并且所在的展厅也挺神秘，在走廊尽头有一个全封闭式展厅。
当桑颜和提塔斯走进去后，看见展馆内已经有人提前到来，正在四下观看。
完全封闭的四面墙，一面墙上挂着一副一米乘三米的竖长条形画。不大的展厅，当人们聚集在中间时，有种被四幅画包围的感觉，山水花鸟，最普通的画面，就连画法也极为普通。
桑颜这一刻有些迷惑，这哪里能看出新的艺术形式？
不止是他，周围的人也都很疑惑，窃窃私语不断地响起。
“无聊。”旁边的司塔更是直言不讳。
就在讨论声到达鼎沸之时，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周围一阵惊呼，但随即便听见“哇塞”之类的惊叹声。
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四幅画是亮着的，不是因为画框周围暗藏什么灯光，而是画面本身在发光。也不是一整个同样的荧光，而是各种原本色彩的亮光。
模糊的，梦幻的，朦胧的淡淡光辉，将这四幅画镀上一层神秘色彩，并且多了一份在灯光下说不出的美感。
夜光画？
桑颜往前走了一步，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面前是一副郁金香花田，黑暗中颜色层次也是细腻丰富的，带着梦幻的感觉。但这不过是吸引人眼球的把戏而已，一时的新鲜之后桑颜更失望了。
连奥兰亚美术馆也开始搞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了吗？
但其他人还真的被这种花哨的方式吸引住，除了他旁边的司塔。
“欢迎各位尊贵的宾客来参观这次画展，相信现在大家理解我所说新的艺术形式是什么？”黑暗中馆长的声音响起。
有人夸赞：“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会在黑暗中欣赏一副画，这真是闻所未闻，只是我很好奇是怎么做到的。”
馆长说：“这是我们馆画室的新发现，我们发现人鱼鳞片磨成粉末，与颜料中的一种物质结合后，画在特制的这种画布上，便会产生这样的视觉效果。”
乔纳森完全不怕把独门秘方说出去，即便如今普罗大众都能到动物园看人鱼，有的权贵家中甚至能买到被繁育的第三代人鱼，但由于人鱼繁殖率低，仍是稀缺品。
因为稀缺，所以人鱼的一切被附上极大的金钱价值，血液、肉.体现在就连身上的鳞片也被加以利用。
真是敲髓吸干，一点都不浪费。
桑颜突然感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无法呼吸，而身边人还在兴奋的讨论，这样的画绝对会引发一阵新的潮流，卖上好价钱，让美术馆获得巨大的利益。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年代，所谓艺术品也不过是有钱人开发的另一场游戏。
真是一场实实在在的亵渎。
相比周围人的兴奋，桑颜十分冷静，失望的摸黑走掉，走出门见到亮光时，才发现司塔居然跟他一起出来。
“看来只有我们两个觉得无聊。”桑颜对司塔说。
提塔斯：“不止无聊，还很恶俗。”
桑颜：“哗众取宠而已，现在还在人鱼热时期，不管什么只要跟人鱼沾边，就能炒出很高的价钱。”
“等人鱼热度褪去，回头再看就是一堆垃圾。”提塔斯直接犀利的说。
不仅仅是生产垃圾的问题，提塔斯作为人鱼族中的提钽族，天生感受力比普通种族人鱼强上很多倍，他能感受到画纸上传来的情绪，那种拔鳞挫骨之痛。
一百年过去，当年叛逃的人鱼也尝到了代价，该是终结的时候。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下雨，临到分别时，提塔斯拿出通讯设备，自然的对桑颜说：“加个联系方式吧，你把你家定位发给我，最快今晚就能把净水器给你送过去。”
桑颜身体稍微顿了一下，他不爱加任何人，有事情都是别人给他打电话，但他对司塔的观感比其他人好多了。
加上联系方式后，提塔斯看见对方深蓝色头像，忍不住点开在屏上放大看。
“博莱斯海湾。”提塔斯说出画面中的海域。
桑颜忍不住诧异：“这都能看出来？”
提塔斯：“我对那很熟。”
博莱斯海湾曾经被称为死亡海湾，是连接东西大陆的一条狭窄海域，那里常年闪电风暴肆虐，吞没过不少船只。以前去东大陆交通只有海运，路途危险重重，不过现在这条线已然变成观光浏览路线。
对方大概经常去那观光浏览，才会说出很熟的话。
“你一会有事吗？如果没什么事，要不然我现在跟你回去取？”桑颜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住在哪，“今天我刚好开车了，晚上就不麻烦你再送过来。”
桑颜说完，看向司塔，发现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说：“可以。”
“那我跟在你车后面，或者你给我发一个地址定位。”桑颜说完走到他的小破车旁。
打开车门坐进去后，另一边车门也被打开，副驾坐进来一个人。桑颜的车子是很早之前买的mini车型，他坐进来刚刚合适，但司塔这个大高个坐进来，头都顶在车顶板上，并且因为对方的体重，车子还晃了两下。
“这个...”桑颜看到对方的上半身完全将座椅挡住，双腿伸展不开，只能蜷缩在一起。
提塔斯身体也微微躬着，转头看向他，抱歉一笑：“我今天没开车来，就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明明是他占了对方天大的人情去取净水器，却被对方说麻烦送回家，桑颜看到对方不自然的姿势，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不客气，那给我一个定位吧。”
“唔...先往东城区开，定位很快给你。”
提塔斯的声音听着很淡定，实际手指在手机上滑的飞快。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哪来着？
人鱼的定位靠气味，不像人类靠科技，所以导致他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住在哪，但大致方位他还是知道的。
先发个大概定位过去，到时候再说。
提塔斯找到东城区最显眼的那个点给桑颜发过去，桑颜收到信息后一挑眉。
那片区域不仅仅是富人区，是权贵集中的地方，尤其提塔斯给他发的那块，基本外人进不去。
等到了地方后，最初是有人拦住桑颜的车，毕竟在来往车辆中，桑颜开的车过分的显眼。但都是提塔斯将他那边车窗打开，说上几句话就放行了。
谁都没看见提塔斯对窗外人说话时，眼睛虹膜的变化。
“这边上去往左拐。”在跟着导航行驶一段路后，旁边的司塔突然出声。
桑颜疑惑：“导航显示右拐。”
提塔斯略有心虚：“我刚刚定的有点偏差，走到这才发现，你现在不看导航，听我的就好。”
根据提塔斯的指示，桑颜终于将车开到一扇大门前。
确实离刚才的定位不远，桑颜不疑有他，大门打开后，桑颜直接将车开进去。
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司塔的家是大别墅不说，外面还带这么大一个游泳池，桑颜觉得今天是开了眼界，就是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安静的有点太过分。
“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取净水器。”等车停下后，提塔斯对桑颜说完，便打开车门。
桑颜跟着下车，听见司塔这话后，停在原地，看着司塔的身影进入房子里。
透过大门，桑颜感觉房子里也没其他人。
这么大一个地方，就司塔一个人住？
桑颜忍不住在水池边溜达起来，走到另一头看见地板上有一个正方形的铁门，上面是电子锁。桑颜看着旁边的水池，再看着这个铁门，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