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步伐越来越慢,他握紧了手电,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后,他调转步子就准备往回走,却在月光下看见了顾言。
此时的顾言和往常很不一样,她面色很冷,双眼毫无情感波动,她穿着运动服,背上背了很大的旅行包,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
殷白瞧见她,心中一松,连忙迎了上去:“顾言,你去哪了,你奶奶很担心,我们一直在找…”
“闭嘴——!”
顾言突然大喝,姣好的面容也在这一刻变得扭曲。
殷白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立即噤声,步子往后退了退,手心里全是汗,他目光向顾言手那里看去,眼睛倏地的瞪大,嘴唇颤抖了半天却不敢问出一句话。
因为她发现,顾言手里正握着一把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顾言也察觉到殷白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匕首上,她微微眯了眯眼,抬起手把玩着匕首,眼神落在了殷白身上。
“真是个没用的男人,竟然因为于娇娇的死被吓出病了,殷白,我算是高看你了。”
仅仅一句话,殷白便立即知道,眼前的顾言,也是与他一起参与游戏的亡魂!
霎时间,他额上冷汗涔涔,论打斗,他绝对不敌眼前的顾言,看她耍匕首的样子,绝对不止杀过于娇娇一个人!如此,他也只能装傻了。
“顾言,你在说什么…你别让奶奶担心了,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我的家可不在这里。”
顾言笑了,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接近了殷白:
“我原以为你也是参加这场游戏的亡魂,没想到,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既然知道了我的事,那我也留不得你了。”
顾言笑得灿烂,那种天真娇美的脸上眼神却是那样冰冷,与从前的她截然不同。
殷白知道,她已动了杀心,顿时浑身汗毛炸起,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顾言却不紧不慢的打量着殷白,红唇一启一合:
“不过,你倒是长得很不错,从前我也玩过几个你这样的,可是都没你长的好看,和你相处了一段时日,你这脾气我也喜欢,不如这样吧…”
顾言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购买一件商品:
“你跟了我,我们快活一阵儿,我留你一命,如何?”
殷白何时被人这样调侃过,一张脸是红了又白,他嘴唇颤动了几下,顾言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殷白随即抬脚就跑,回过神后,顾言瞬间恼羞成怒,恨恨的攥紧了手中的匕首,抬脚便跟了上去。
殷白是男性,终归体力比顾言强,顾言气喘吁吁,眼见着殷白突然猛地驻足,然后顺势拐向了旁边的暗巷,她冷笑一声,握着匕首紧跟其后。
她喘着气堵在巷口,抬起了手,眼神凶狠:“这下你没得逃了吧?你放心,我会动作快些,让你不那么痛苦。”
“是吗?你觉得你能杀了我吗?”
殷白背对着他,身形佝偻,月色映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顾言也不再愿意废话,她提起刀猛的冲了上去,一把将殷白拉过了身子,她的动作确实很快,而且直插胸口,可尖刃即将刺进皮肤时,她却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人定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顾言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神情,不论她如何挣扎,握着刀的手依然无法移动,她小喘着气,抬起头望向前方,在看到从月色下渐渐走出的殷白,顾言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瞳孔也因为惊惧而骤然缩小。
眼前哪里是什么殷白。
那人脸色泛着青色,双眼漆黑,眼眶中正不断渗出血液,他的手臂不知被什么动物啃食,可见森森白骨,正在不断向地面滴着献血,他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根,顾言看见他口中入鲨鱼般尖锐的牙齿,正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光。
“你…你不是殷白,你是…”
这人可没兴趣与顾言多言语,他猛的瞪大了双眼,长大了嘴,无数的血液从他口中渗出,他抬起双手猛的扼住了顾言的脖子,十指收紧。
“除了我,没有人能接近小白…你竟然也配肖想小白,小白是我的,是我的!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的面目愈发狰狞,顾言被他掐的气喘吁吁,一张脸逐渐泛紫,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时,耳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是那些镇民,他们找到这里了。
下一瞬间,只见面前那人面容扭曲了一瞬,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在了暗巷,顾言无力的倒下,她喘着粗气,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咬牙,压着声音,拖着身子钻进了
垃圾桶里。
掐他的人不是殷白,从他狰狞的面容来看,应该是非人类,也就是鬼。
他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小白,应该就是殷白...但这人是谁?难不成是陆望?不对...陆望和殷白素日并无交集,不至于为了他来杀自己,所以这只鬼,到底是谁?
她思来想去,愈发觉得殷白不对劲,她咬着后槽牙,将刀刃收回刀鞘。
不管怎样,殷白此人是不能留了。
殷白一路小跑着,竟然不知何时跑到了学校,更奇怪的是,原本明朗的月夜,此刻已经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从头顶落下,狠狠砸在了皮肤上。
下雨了,而且雨势还不小,殷白环顾四周,竟然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后有顾言追杀,此地不宜久留,思来想去,他还是来到校门前,也是在这时,他惊奇的发现,上了锁的大门今天竟然没锁!
不管三七二十一,殷白钻了进去,为了防止顾言找到他的位置,他刻意在楼梯下的杂物间门口坐了一会。
雨势很大,殷白的身体被雨淋湿,他瑟瑟发抖的躲在暗处,双臂环着自己,试图取暖。
殷白搓着手臂,并没有注意到暗处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那双沾了污渍的球鞋正不断渗出雨水。
好可怜啊,小白。
陆望悄无声息的贴近了殷白,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对于殷白的怜惜,他痴痴的望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简直就要控制不住自己邪恶的欲望了。
他不想吓着小白,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他想小白触碰他,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哪怕杀了他他都不在乎,只要小白眼里有他…
殷白对此毫不知情,他等待许久都没有看到顾言的身影,于是定了定神,飞快的向自己的教学楼奔去。
“轰隆——”
伴随着闪电而来的,便是倾盆大雨,夏末的天气就是这么奇怪,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便是电闪雷鸣。
殷白站在走廊处向下望,校园内漆黑一片,冷风裹挟着暴雨飘进走廊,整个走廊都是水,殷白被大雨吹得冷极了,他搓了搓手臂,赶忙进入教室。
他不敢开灯,害怕被顾言发现,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周遭更冷了,殷白呵出一口冷气,随即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雨这么大,他不会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吧,他倒没事,就是原主那对奇怪的父母比较难缠,再过一个小时如果顾言没追上来的话,他得赶紧回去,不然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幺蛾子。
“碰碰——”
外边突然传来了敲窗的声音,殷白被吓了一跳,他侧头望去,外边很黑,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隐约看见个人影,殷白一时也不敢起身,迅速将自己身子掩藏在了黑暗之中。
外面那人不说话,不断敲着窗户,敲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殷白觉得心里发毛,一动也不敢动。
对方敲窗的声音很重,听起来不像是女生能敲出来的力气,如果是顾言,何必敲窗,她大可以直接闯进来杀了他。
窗外这人,一定不是顾言。
殷白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呼吸有些急促,他小心翼翼的壮大了胆子靠近窗户。
隔着玻璃,他侧过头看向外边,可是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清楚,此时,恰巧天空之中划过一道闪电,窗外那人高大的身影被闪电的光芒映衬在教室的地面上。
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殷白脸色瞬间苍白,他瞪大了双眼,瞳孔微缩,身子猛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直到腰窝碰到了坚硬的桌角,疼痛使他立即清醒了几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殷白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他的双眼倏地瞪大,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
他没有看错吧...窗外的那人,怎么那么像已经死去的陆望?
第16章 祭品14
窗外,陆望离玻璃窗很近,他浑身湿透了,那件发白的校服泛着青色,手臂上烧伤的痕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什么东西啃噬的咬痕,血液已经凝固。
闪电的白光映衬着他苍白的脸色,殷白看见他那张精致的面容上,一双漆黑的双眼正死死盯着他,眸光闪烁间,炙热的情绪根本无法掩藏。
他看见殷白在看他,很高兴,他笑了,那双黑色瞳仁里透露着自己对于殷白的爱意,他又离窗户近了些,那张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了,隔着玻璃,殷白都能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殷白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小白...给我开门好吗?”陆望说。
殷白不吱声,待在原地,满脸的恐惧。
见殷白如此抗拒,陆望眼底炙热的情绪渐渐熄灭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与悲伤,他后退了几步,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给我开门啊小白,那我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去上学的吗?你都忘了吗?”
“你不是陆望!陆望已经死了!”殷白大声说。
陆望兴奋地神色渐渐沉了下去,他看起来很难过,“你在怕我...我以前那么丑的时候你都没有怕过我。”
他抬起手,落在了自己的脸侧,“我现在已经变得好看了,给我开开门好吗,我想见你。”
殷白倔强的摇了摇头,继续沉默不语。
窗外的陆望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他神色一瞬间有些疯狂,他猛地扑在了窗户上,双眼中绽放出兴奋的光彩: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从前的我?你把门打开好不好?我可以变成从前的模样,只要你喜欢!”
“什么?”殷白蒙了,他什么时候有说过自己喜欢陆望?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窗外的陆望突然不见了,就好像是殷白的错觉,他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窗外哪里还有陆望的身影?
殷白摇了摇头,小跑着来到窗前,他不敢开门,只敢打开窗户,窗外雨声不减,走廊处潮湿无比,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更别提陆望那样高大的身形了,整个走廊根本没有可以藏匿身形的地方。
也许...也许是他出现幻觉了...?
“抓到你了,小白。”
“什...”
话音未落,殷白便觉得自己腰间传来了冰冷的触感,有一只冰凉的手从他校服下穿进,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让殷白打了个寒战。
他低头一看,一双泛着青色的双手正掐着他校服里的腰间,冰冷的吐息喷洒在耳廓。
殷白面色瞬间苍白,可他却因为过度惊恐发不出任何叫声。
他无声的张着嘴,喉咙中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叫声,透过玻璃,他看见陆望正眷念的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脖颈间,高大的身影将他桎梏在怀中,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透着诡异的青色。
殷白剧烈挣扎着,推搡间,殷白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惧意,一巴掌打在了陆望的脸上,将他的头硬生生打偏至一侧,陆望似乎也没有料想到殷白会打他,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殷白见此机会,猛的推开了陆望,随即飞快的跑离了班级,他脚步飞快,顺着阶梯一步步飞奔下楼,可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前方的路都很难看清,这样漂泊的大雨,他跑不出一百米就会被抓住。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陆望,他更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总之,跑是不会错的…
殷白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后方,陆望还没有跟来,他想了想,转身向左侧的教师值班室跑去。
那里有座机,可以联系到原主的父母,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对夫妻身上,毕竟他们对待自己的儿子掌控欲如此之强,必然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受到什么危险。
幸好雨声够大,遮住了他的脚步声,殷白匆匆跑到教师值班室,还好,没上锁,殷白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后,他小心翼翼的进了教师值班室,顺手将门反锁了。
值班室内,空无一人,桌子上的台灯还亮着,仿佛有人曾在这里坐过,桌上放置着座机,殷白连忙坐下,在书包中翻到了原主妈妈的电话号码。
他深吸了两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稳,随即拨通了电话号码,在长久的等待之下,电话那边并没有得到回应,殷白紧张看了一眼大门,继续锲而不舍的拨打着号码。
他从来没有这样期望过那个妈妈能和自己说说话。
“滋滋——”
不知在拨打了多少次相同的号码后,电话那边传来了电流的声音,殷白心头一喜,握紧了电话,不多时,里面果然传来了熟悉的女声,不等对方回答,殷白立即开口:
“喂?妈妈,是我!我是殷白!”
“啊…小白,怎么了?”
“妈妈…我…”殷白本想让她来接自己,可突然心头一跳,顿觉不对劲。
下这么大的雨,自己的儿子却没迟迟未回家,以原主的妈妈性格,语气不会这样平淡。
“小白,你在哪里,我马上就来找你啦。”
对方语气越发温柔,甜的几乎发腻,殷白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鸡皮疙瘩直起,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猛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这个人绝对不是原主的妈妈,绝对不是…对方到底是谁?
“叮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混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殷白不敢接电话,他抬起手关上了桌上的台灯,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躲进了桌旁的储物柜里,电话铃声依旧响着,殷白不敢接,只得咬紧牙关躲在里面不敢出声。
虽然他已经成为亡魂很久很久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怂货,既怕疼,又怕死,胆子还小,什么男子气概通通没有。
他真是不明白,像他这样的夯货,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以至于要受到如此折磨,更离谱的是,同样都是鬼,为什么别人气场这么足。
殷白一边唾弃着自己怂包样,一边又害怕的不敢出声,只苦着一张脸将头埋在了臂弯之中,期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些。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终于停止,殷白疲惫的抬起眼,透过储物柜的缝隙,他看见外面似有幽光。
他咬紧牙关,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刚想推开储物柜的门,视线范围内却突然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依稀可见那人小臂上凸起的青色血管。
殷白顿时心跳如擂鼓,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他想要收回手,可那人却突然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捏的殷白痛呼出声。
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捏痛了殷白,那人如触电般缩回了手,殷白抓住机会就想推开柜门离去。
他快,那人更快,趁殷白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背后将殷白搂在自己怀中,那双有力的小臂将殷白搂的紧紧的,恨不得想将他揉进自己早已冰冷的骨血之中。
“找到你了...”
殷白惊恐的回头,发现陆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衣柜之中,他紧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面上满是隐忍,二人离得很近,背后不断传来陆望冰冷的体温,殷白浑身肌肉紧张,牙关都在打颤。
“小白,我好想你,不要再躲了好吗?我不想吓你。”
陆望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狭小的空间内,二人距离极近,殷白终于看清陆望的样子。
他早就没有了生气,脸色白到发青,双眼之中眸色如墨,像化不开的夜色。
殷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将二人的距离推远些,可陆望却不由分说的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手心贴在了自己面上,望向他的双眼中好像多了些别的情绪,那张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
“小白...”
陆望轻声低喃,微微侧过头伸出舌尖舔舐着他的手心,那双漆黑的瞳仁却紧紧盯着他,眼神炙热,眼中的欲望不加掩饰。
殷白手心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他一张脸是白了又红,他怂了,几乎是欲哭无泪的低低求饶:
“陆望,我错了,我以前不该和别人一起欺负你,不该对于你的遭遇袖手旁观,你留我一条命吧,我真的错了...”
“错?你怎么会错呢?小白永远都是对的。”
殷白差点就要哭出来了,陆望这话说得像是在威胁他似的,为什么要舔他的手啊...是准备吃了他吗?从前那个谨小慎微的陆望去哪了,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陆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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