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灵丹如此难得,外丹也终究是外丹。不同的灵药通过组合炼制可以拥有远超灵药本身的功效,但同时也会产生丹毒。所有灵丹之内都存在丹毒,只是看丹师的炼制手法,或多或少的问题。哪怕是天级灵丹内,亦存在丹毒。”
“一味靠服食灵丹,丹毒在体内积累,会损毁身体及神魂。且服食丹药而来的灵力非常虚浮,心境与神魂层次跟不上,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
“而拥有百脉通玄灵体的你,可以直接按照丹方吸收灵药的药效,不需要通过法决、异火将灵药炼制成丹药再服食。并且……你的体质可以完全排出丹毒,做到只吸收药效为己用。”
何不见听到这里,也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天级灵丹如此珍贵,就是因为失败率极高,有时炼制一枚天级灵丹,要按照丹方准备十数份各式灵药。
能炼制出天级灵丹的灵药何其珍贵,便是有人备好了这十数份灵药,也不一定能练成天级灵丹。
因为除了原材料外,还要仰仗丹师的炼制手法,配合天时地利、异火法器,度过威力巨大的丹劫。
而何不见就不一样,他只需要一份天级灵丹丹方中所载的灵药原材料,便可以自行吸收药效,使药效在内体组合起来,起到和天级灵丹一样的效果。
并且……还可以排除丹毒的隐患。
何不见心中微动,他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并不是原装,而是系统直接捏出来的。
“系统,我错怪你了,你还是给了我金手指的,我以为我只是单纯的工具人,呜呜呜呜呜……”
何不见在心里“感动”地对系统假装哭哭。
系统:“……”
李危弦看出了何不见眼中浮现的喜色,她暗暗叹息一声,话锋一转,道:“这世间事有好便有坏,福祸本相依。你知道这样的百脉通玄的灵体对于其他的修仙者意味着什么吗?”
何不见心里冒出的一点喜悦缓缓沉下去,他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的身体是最佳的夺舍对象,是最佳的炉鼎。”
李危弦神色严肃,她道:“修仙者在到达元婴境界之后,便可以主动选择夺舍,但大部分元婴老祖都不会去做。”
“因为神魂离开自己的身体进入别人的身体后,神魂与身体不匹配,不仅容易走火入魔,也更容易被天道盯上。”
“而你的身体是天生的炉鼎和容器,夺舍你的身体不会出现不匹配的状况,且能直接吸收灵药药效。有些元婴老祖寿数将近、无望突破的,发现你的体质,未尝不会选择主动夺舍你的身体。”
“除了夺舍之外,你的身体可以主动排出丹毒、完美融合灵药药效,对于那些炼丹宗师来讲是最佳的鼎炉。有些炼丹炼至疯魔、狂热追求天级灵丹的宗师,如果发现你的体质,未必不会对你下手。”
“此外,对于一些魔道修士就更不用说了,你的身体无论是做炉鼎还是剥骨炼血,都是最佳选择。”
“这也是在收徒大典上,师父没有直接说出来的原因。不论在外还是在宗门之内,你都要注意隐藏自己的体质。”
李危弦说一句,何不见的心就沉下去几分。
系统也用它的机械音补了一刀:“就是这样。”
何不见心如死水,回了系统一句:“……谢谢你啊,系统。”
“我明白了。”何不见回道。
李危弦见何不见很快接受了自己的体质,不由得暗暗点头。
室内一共就三个人,她也没忘观察越荒州。
在她讲到百脉通玄灵体的妙处时,越荒州没有露出什么羡慕嫉妒的神色;在她讲到百脉通玄灵体会带来的危险时,越荒州也未表露出其他神色。
李危弦一直觉得,虽然何不见看上去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越荒州只是个看上去才八九岁的孩童,但何不见与越荒州之间,反而是越荒州更为难懂。
他的心思藏得很深,也很少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李危弦不由得问道:“定虚,灵和是你的师兄,你是怎么看待百脉通玄灵体呢?”
越荒州平静道:“体质如何本是天生天赐的,师兄亦不能改变。那就尽其所用,至于其所带来的危险……我与师兄会一起面对。”
“善。”李危弦脸上露出笑意,她道,“你们师兄弟本是一体,这也是我在你们两人面前解释百脉通玄灵体的原因。”
随后,李危弦道:“好了,现在我来正式引导你们修道。”
“修仙九大境界,第一境界为炼气。炼气的起始点便是感气,感应天地灵气。玄都位于灵天之内,灵气比小世界内浓郁得多。”
“你们二人现在坐好,闭上双目,平心静气,收拢所有念头,将注意力全部灌注在自己身上,自然而均匀地呼吸。”
何不见和越荒州依言照做。
“在天地之间,你如此强烈也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存在。”
“随后,缓缓延展开自己的所有感官,心中默念《真经》的入门心决。”
“灵气充塞于天地之间,你们自然而然就能感觉到天地之间的灵气。”
何不见闭目凝神,如李危弦所说先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时,习以为常的呼吸和心跳的存在感突然增加。
何不见维持着平和自然的呼吸,缓缓将感官延展开来,同时默诵赤元子传入他意识中的《洞玄太无元传得道真经》入门部分。
失去视觉之后,他最大的感觉不是来自于听觉或嗅觉,而是皮肤传来的感觉。
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空间的存在。
随着持诵心决,他渐渐在这无垠空间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灵气,是充塞于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灵气。
何不见刚一感受到灵气,随之感觉到的就是自己体内的空荡。
他的体内空空如也,包裹着他的那些灵气雀跃地与他产生联系,往他的体内疯狂涌入。
何不见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块刚接触到水的海绵,很快他就感觉到体内经脉隐隐作痛。
越荒州的脸色也渐渐泛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李危弦全部心神都放在这两人身上,她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周围灵气的暴动。
李危弦立刻打散了聚集过来的过多的灵气,轻声道:“默诵心决,将灵气小股小股导入体内经脉。”
何不见默诵心决,将涌入体内经脉的灵气疏导开来。
灵气沿着体内经脉不断运行,转过三十六周天后,何不见才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他睁开眼,就感觉体内有种隐隐的胀热感,此外更是出了一身热汗。
越荒州仍在闭目行气,只是他的神色间带了些隐忍之感。
越荒州与何不见不一样,何不见天生的百脉通玄灵体,体内经脉本就是贯通的。
而他长期营养不良,虽说从天苍山到太无宗这段日子,蹭了秦停的侍从准备的饮食,好歹算是吃饱了。
可他仍然瘦弱,体内经脉窄而薄,更有不少经脉中淤积了阴寒之气。
太无宗所在的玄都灵气实在太浓郁了,加之旁边还有个能引起灵气暴动的何不见,越荒州第一次第一个感气、引气的量太多。
灵气冲刷着窄薄的经脉,逼出他体内的阴寒之气,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痛楚。
越荒州迟了一些才睁开眼,睁开眼后他就发现自己体表蒙着一层灰黑色的杂质。
李危弦笑了笑,说:“你们都很有天赋,居然一次就感气成功、引气入体了。”
“有些天赋不佳的人,光感气就要数次才能成功,更别说引气了。”
这时,乖乖缩在一旁的紫藤伸了藤蔓进来,比划了几下。
何不见身上的热汗已经冷了下来,身上满是粘腻之感,他道:“紫藤说它已经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了……”
“去吧。”李危弦道,“这就是我说的没有杂役会不方便的地方,你们第一次引气入体,这样是难免的。”
何不见与越荒州起身跟李危弦告辞,两人一起走到浴室。
何不见所住的宅邸蛮大,浴室自然也是他与越荒州一人一间。
在两人分开之前,何不见对越荒州道:“师弟,我的住所就是你的住所,有什么需要就喊紫藤,它能够听懂人言。”
越荒州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走进浴室,何不见用先用热水冲洗了一下身体,再坐进满是热水的浴桶中,顿觉舒爽无比。
沐浴结束后,何不见换上了紫藤准备好的新衣,轻快无比地回到了前厅。
越荒州比他早到前厅,李危弦也没走。
等何不见坐下后,李危弦招了招手,一朵白云载着托盘缓缓飞了进来,托盘上是各色珍馐菜肴,看得何不见不自觉咽口水。
紧接着,陆续又有白云载着托盘飘进来。
这厚实绵软的白云,好像现代酒店的自动送餐机器人啊……
紫藤的藤蔓卷起托盘上的菜肴放在桌子上,又为何不见与越荒州准备好了餐具。
李危弦笑眯眯道:“炼气阶段也是不断排出身体杂质、强身锻体的阶段,你们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物。”
“吃吧,尤其是定虚。”
何不见早就觉得肠胃空空,此时看到满桌佳肴,顿时食指大动。
何不见与越荒州享受这顿丰盛的餐食时,李危弦站起身,道:“好了,今日便到这里。你们用完餐之后,不要急于继续修炼。”
“一定要把握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起你们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说完,李危弦便飘然而去。
这时何不见还没听出李危弦话后隐含的危险。
他和越荒州两人一起,将满桌的菜肴扫荡一空。
用完餐后,越荒州也站起身告辞。
何不见吃完后,有些撑得慌,干脆离开屋子去院内逛了逛。
去到院中他才发现,原本满是荒草的小院焕然一新。
在他不在的时候,紫藤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架子,给自己搭了一个攀爬架。
茂密繁盛的紫藤不仅爬满了半个房屋外墙,还爬满了整个攀爬架。
架子还下垂着两个秋千,走过去就能坐在紫藤投下的荫凉里。
除此以外,院中还布置了一个躺椅和茶案。
何不见倒是没坐在躺椅上,而是走到紫藤荫凉下的秋千处坐下,遥望着天际。
微微清风撩动紫藤垂下的花絮,一两点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发上。
何不见随着清风缓缓摇动秋千,觉得自己从内而外都是轻盈愉悦的。
何不见还跟系统感叹道:“怪不得人人想修仙。”
何不见拉开脑海里的剧情长卷,看到黯淡的遇仙节点之后,是一个名为荒寂的节点。
这节点的简介只有寥寥几行:拜入外门的越荒州修炼至炼气期大圆满后,随文清一出宗游历。两人于太元世界内与一筑基期大圆满敌人力战,文清一身死,越荒州领悟荒寂剑意,突破至筑基初期。
荒寂节点之后,便是拜师节点。
拜师节点也只有短短几行简介:觉醒荒寂剑意、突破至筑基初期的越荒州被纳为内门弟子。后在十年一度的内门大比中,以筑基中期力战筑基后期、筑基大圆满弟子,被了灭真人萧淡水收入门下,成为其真传弟子。
何不见读完,问系统:“只有这些信息吗?系统不能提供关于原时间线上更多的细节吗?”
“不能。”系统回道。
对于这个“不能”,何不见倒也心中有数,他也没想着过多依赖系统。
何不见反复看着这两段梗概。
荒寂节点写明了文道长在原时间线上死去了,而越荒州却活了下来还领悟了荒寂剑意。
这也正是当时初见文道长时,何不见敢把他们二人遇见仙蜕之事直言告诉文道长的原因。
在面对实力远超文道长和越荒州的敌人,文道长愿意以命相搏,为越荒州换取领悟突破的机会。
这次时间线上,何不见很想救下文道长。
毕竟文道长在天苍山上捡到他们两人,一路上也是他耐心为两人答疑解惑,带着两人回到了太无宗。
论恩情,文道长对他们俩至少有半师之恩。
这一时间线尚且如此。
原时间线上,越荒州并未遇见仙蜕,是文道长捡到他,发觉他有修仙的根骨,才带领他加入太无宗,使越荒州成为太无宗的外门弟子。
对原时间线上的越荒州而言,文道长就是他的师父和引路人,是文道长把越荒州从一个快要冻饿而死的孤儿引上修行大道的。
何不见难以想象当文道长死在越荒州面前,甚至是为了保护他才死在他面前时,越荒州是什么心情,也难怪他会在生死之间、临危领悟荒寂剑意。
这一时间线上,文道长依旧有恩于他们二人,何不见是肯定要想办法救下文道长的。
可那又怎么才能让越荒州领悟荒寂剑意呢?
何不见思考了一会儿,又问系统:“如果越荒州没有领悟荒寂剑意,未来的大罗金仙定虚仙尊会不会被抹杀呢?”
系统沉默良久,才回答道:“不一定,大罗金仙的命数很难推算。失去荒寂剑意的结果,必须要继续往下度过数个节点,才能显现出后果。”
也就是说,是好是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不见望着远方渐渐染上昏黄之色的天际,他忍不住想到。
如果有机会直接询问未来的定虚仙尊,何不见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期望再经历一次视若师父的文道长死在眼前,自己觉醒荒寂剑意;还是失去荒寂剑意,踏上一条充满无数变数,有可能再也修不到大罗金仙的道路?
而自己,作为一个突然介入过去时间线的变数,又有什么资格去替越荒州作出选择。
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何不见一时想不到答案。
文道长还会在太无宗内停留一段时间,等到这一次的招收外门弟子结束之后,才会离开太无宗,回到太元世界。
他还有一段时间犹豫,思考。
何不见看到天际残阳沉到云海之下,天空慢慢暗了下来。
原本吹花拂面的微风渐渐大了起来,掀动他的衣袂,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风大了……”何不见不自觉地喃喃道。
天色已晚,何不见收拢飘散的思绪,站起身返回卧室,满心复杂地睡下了。
李危弦离开何不见的住处后,回到了紫虚大殿。
元辰掌门还在大殿里,之前提前离去的萧淡水也在。
李危弦对元辰掌门道:“二位师叔已经引气入体了,灵和师叔确实是百脉通玄灵体,初步引气便引得天地灵气潮涌。而且我在告知他何为百脉通玄灵体时,他也确实表现得像是第一次知道。”
“弟子并未看出什么异常。”
萧淡水在旁开口道:“我去询问了文清一,他并无欺瞒之处。”
“弟子之前派人前去太元世界天苍山查探的人回来了,他们说越荒州确实是出身天苍山的孤儿,但何不见却是突然出现在天苍山的。”
“没有查到他的父母,没有查到他的户籍,更没有查到他在天苍山生活成长过的痕迹。”
萧淡水有些顾虑,道:“师父……这……”
百脉通玄灵体,最怕的便是有某些老怪、老祖,乃至渡劫失败的散仙夺舍或转世重修。
若是善意还好,怕的是和太无宗有怨,或对太无宗传承有所图谋之辈。
元辰掌门沉吟片刻,道:“紫虚云卷也未看出他身体与神魂不符之处,赤元师叔也愿传《真经》予他。既然如此,只要他不背叛师门、残害同门,其他便罢了,依旧以真传弟子待他。”
“你们二人也不可将此事外传。”
萧淡水与李危弦一同应声道:“是,师父。”
这一夜何不见睡得很沉,然后……
在天还没亮之时,他就被紫藤从床上给揪起来了。
在何不见还睡眼朦胧时,紫藤捆住他狠狠来回摇晃了几下,另外几支藤蔓拼命指着旁边的衣服。
“嗯?”何不见昏昏沉沉的,感应到了紫藤传过来强烈的神念,他突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你说了灭真人已经到院子外了?”
何不见赶紧换上紫藤准备好的衣服,匆匆洗漱完毕,直奔院子里。
他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花架下仰望紫藤、腰间挂着一把断萧的了灭真人萧淡水,和站在他身边的越荒州。
不知道是不是何不见的错觉,他总觉得一夜之间,越荒州的身形就不像之前那样瘦得骇人了。
这时,萧淡水收回视线,侧头淡淡看了何不见一眼。
何不见忍不住屏住呼吸,不自觉站得更直了些。
萧淡水与总是眉眼带笑的李危弦不同,他虽然俊朗不凡,但身上却总带着一股落拓、萧索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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