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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宿何昼)


盛明炀到底还是年轻,病来得快,去的也快,傍晚的时候他给自己量了体温,基本上已经退烧了,他慢慢下床,不知道裴温在书房里做什么,又怕他会厌恶自己的打扰,他似乎总也做不好,一路把两人的关系逼到了冰点。
可他现在,除了拦着裴温,不让他离开,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房子里响起了家具搬动的声音,盛明炀在打扫房间,他想要让裴温看到他现在是有价值的。
而裴温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他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听见洗衣机响起的声音,这些盛大少爷以前完全不会自己动手去做的事情,如今也变的熟练起来。
这三年,盛明炀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响起敲门声,裴温听见盛明炀在外面哑着声音问他想吃什么,自己可以做。
裴温怒火烧到头上,唰的拉开房门,眯着眼睛问他:“怎么不多休息?你的病已经好了?”
盛明炀的喉咙其实还很疼,嗓音也很粗粝,但他还是嗯了一声,尽量放缓声音不敢再在裴温面前做那个“麻烦精”。
“好了,所以你想吃些什么……”
未说完的话被面前人徒然靠近的动作打断,裴温扯下盛明炀身上的围裙,冷道:“盛明炀,你漂洋过海来墨尔本,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你难道是专程过来给我当保姆的?”
“那你想要吗?”盛明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裴温讥笑一声,眼睛落到脚上,示意他:“你觉得呢?”
“你觉得在你限制我人身自由的情况下,你做这些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盛明炀,我真的猜不透你现在在想什么?还是说你觉得,只要你将我从前做过的事情都做一遍,就能让时间倒流?真是可笑!你都没有因此喜欢上我,难道就觉得我会因为这个重新喜欢上你吗?”
“我没有这么想”,盛明炀的表情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幼兽,小心翼翼的既不敢大肆说出自己的委屈,又怕讨好主人也用错了方法,他摊开一只手,“我只是,想要把这个给你。”
盛明炀的手上赫然是一枚戒指。
和他自己手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一枚素戒,款式简约大方,没有盛明炀自己曾经审美下的那些繁复精美的花纹,而是裴温一看就会喜欢的类型。
“其实江渝生日过后,我就打算和你求婚的,之前给你订的那批配饰也都到了,我没办法全带过来,所以现在就放在我们家里。你以前的房子我也没有卖,我已经能够自己挣钱了,我给我们另外又买了一套,写的是你的名字,哥,以后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把你赶出去了,如果我惹你生气,你就让我去睡大街好不好?”
盛明炀表情央求,语气诚恳,裴温相信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太荒谬了。
和江渝的订婚宴过后,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江渝是他的未婚夫,是他即将携手度过一生的人,再跑过来要和他求婚吗?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裴温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砰的再次合上了房门。
盛明炀的手僵在空中,崭新的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银色的光,它还是没能等来有资格带上它的主人。
盛明炀做了饭,但裴温实在是不想再吃他做的食物,这总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就好似盛明炀有多么爱他似的,连食物都能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味道,但其实只不过是盛明炀自己吃惯了这个味道。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盛明炀一个电话,一个撒娇的眼神,他就会放下一切,将醉酒的盛明炀从花花绿绿的夜店里带回家,替他处理好那些纠缠不休的情人,再做上一顿符合盛明炀刁钻口味的饭菜。
爱上盛明炀的这些年,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冷静,是个理智的人,却居然能为了另一个人的一句话做到这种程度。
连一句不合的语言,他都舍不得说。
裴温想,大概没有人能对盛明炀毫无保留的做到这种地步,所以他才会不甘心自己突然的离开。
所以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明明饭桌上摆满了盛明炀费尽心思做出的精致美食,裴温却还是简简单单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素面。
若是换了旁人来看,只怕又会以为裴温是受了虐待。
盛明炀企图给裴温夹菜,但裴温只是沉默着瞥了他一眼,盛明炀嗓音发堵:“那我也不吃这个了,锅里还有面吗?”
裴温面无表情的回答:“没了,但你可以自己去做。”
“那我不要了”,盛明炀眼睛里笼起一片雾气,但他却不敢让裴温看见,低垂的脑袋快要伸进碗里去了。
两人吃了饭,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裴温是半夜又发现盛明炀开始发烧的。
他起来找水喝,屋子里黑漆漆的,周围笼罩着深深的寂静,只除了客房里传来的不断地咳嗽声。
盛明炀像是怕打扰裴温,但越压制,喉咙的痒意就越明显,他咳的就越发痛苦。
裴温没说话,开火煮了一锅雪梨水,放到盛明炀房间门口,然后敲了敲门,咳嗽声瞬间戛然而止,盛明炀许是认为自己吵到裴温了,却不知房间的隔音很好,裴温回了自己屋子,就再也听不到动静了。
但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盛明炀伸臂搂住裴温的腰身,手指从他肩上缓缓滑下,在昏暗天气里,他小心的贴着裴温的后背,说了声谢谢。
不一会,盛明炀就又推门出去了。
第二天,裴温问他可以解开链子吗?
盛明炀愣了一下:“所以昨天晚上的梨水是因为这个?”
裴温没说话,盛明炀的眼圈却又红了,他拳头握的指尖都在发麻,咬牙说:“不。”
裴温失望的摇摇头转身走了,但当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盛明炀已经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我的病完全好了”,盛明炀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像小时候那样就行。”
裴温则平静的看着他:“那么会放我出去吗?”
“不会。”
“那你也不会。”
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很多天,裴温每天都会问他一遍,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不”,而盛明炀会在每晚半夜的时候拿着藏起来的钥匙悄悄打开裴温的房门,抱他一会儿,又在天快亮的时候离开,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样,就不算是答应了裴温的交易。
裴温就当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是半夜多了个暖炉,白天依旧关起门来在书房做着自己的事情。
公司合伙人还是没有着落。
而他,也在等,盛明炀是不可能一直待在墨尔本的,他首先是来这里工作的,其次盛世也会有许多事务等着他回去处理。
不出他所料,一个星期以后,裴温便经常会听到盛明炀打电话的声音,有时候是布置工作,有时候是开视频会议,而两个人每天的交流不超过三句话。
盛明炀却每天乐此不疲的想要逗他笑一笑。
裴温几乎不会理他,他计算着时间,也在书房里写着自己的企划书,可他没想到的是,率先要求回国的人竟是他自己。

“怎么了?怎么了?!哥,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赶回去啊!”
盛明炀今天实在是拖不下去了,走之前他把房门从外面反锁,又把扣了两个多星期的裴温的手机还给了他,他正在公司里查账,却突然接到了裴温的电话。
那一刻,他的心脏像有一根烟花在绽放,他在想,裴温是不是想念他了,又想裴温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我要回国,盛明炀!你回来把锁解开,把我的护照也还回来!”
盛明炀一边轻声的安抚裴温,让他不要挂断电话,另一边又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工作,让助理开车带他回去。
盛明炀的温声软语不断,但裴温似乎忘了自己还在打着电话,他快要被屏幕上的亲子鉴定报告给弄疯了。
他想不通,江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伪造这样一份报告难道就为了哄骗他回去好继续折磨他吗?
裴温的目光紧紧盯着鉴定结果,赫然显示裴温和江城建,也就是江家现在的掌权人存在父子关系。
可这怎么可能?
盛叔叔不是一直都在帮他寻找亲生父母吗?
他又怎么会是江家的孩子?
裴温坐在沙发上,握住手机的手心浸满了冷汗,这已经是三天前发来的消息了,江渝用的还是从前那个手机号。
裴温像尊木头人,无助的僵硬了身体。
门锁发出的响声像溅入油锅里的一滴冷水,盛明炀惊慌的出现在门口,走之前精心打理的发型已经全乱了,他冲过去,什么都没说,就先将裴温抱进怀里。
“我要回国。”
裴温的眼睛很红,声音也很哑,听起来就像是盛明炀生病时发出的嗓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哥,慢慢说,一切都有我呢”,盛明炀轻轻揉着裴温的后颈,帮他放松下来。
他的手很暖,握住裴温时也很有力,隐隐中含着坚定的感觉,让裴温不自觉萌生出一丝依靠。
自他懂事开始,就已经是在孤儿院里生活了,有时候,身边的小伙伴也有被自己的双亲寻回的家,裴温也会羡慕。
但大部分的,都是被刻意遗弃的孩子,裴温知道,自己就是属于这一类的。
在他五岁时,意外偷听到院长说,将他送过来的好心人,是儿童乐园的工作人员,监控里一个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将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把彼时尚在襁褓的他丢下他后,就飞速的跑走了。
从那天以后,裴温就不再奢求会有父母来将他领回去了,每次有好心人来访,他也基本不会露面,当然,他那个时候尤其的沉默寡言,也不会有领养家庭看得上他。
可现在,江渝突然冒出来说,自己原来是有父母的,而且还就在自己身边,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
何况,他已经出国三年了,也不可能还会有留存他DNA的物品在国内,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回去,才能确切的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哥?到底怎么了呀?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商量”,盛明炀的声音沉稳又有耐心,他不想促催,又怕过了现在,裴温又不愿意将遇到的难题告诉他而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
“对了!江渝呢?明炀,你有他电话吗?”裴温突然反应过来,他伸手扯了扯盛明炀的衣袖。
给他发鉴定报告的号码,裴温已经尝试了好几次,全都显示空号,他猜想可能是用了某种特殊技术,但不管怎么,江渝总不会不理盛明炀的。
盛明炀心中陡然升起了几分警惕:“哥,你找他做什么?江渝三年前——在你出国后不久,江叔叔就把他送到国外进修去了,所以我们也很久都没有联系了。”
所以裴温这么失魂落魄,是和江渝有关系?盛明炀眼神暗了暗。
“你说他…出国?”
那更不可能了,裴温苦恼极了,那这份检测报告又该怎么解释?
思来想去,裴温只能无奈的摊开手给盛明炀看,表情带着几分怪异,这样一个来自国内的陌生号码,他不知道盛明炀会不会相信。
盛明炀接了过来,当看清楚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炫目,紧接着是不可思议,结合方才裴温问到了江渝,他舔舔嘴唇紧张的问道:“这是谁发给你的?是江渝?”
“是”,裴温轻轻吐出这个字,“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我、我帮你查,放心,哥,我会帮你查的”,盛明炀从口袋里摸出脚链的钥匙,他知道裴温有多想要一个家,这件事情如果解决不好,会是裴温一辈子的心病。
他希望裴温开心,将人捆在身边不是他的目的,这一场滑稽的囚禁轻而易举迎来了结束。
“我们买明天的航班回去好不好?我让助理订票,这些事情还是要回到国内才能查的清楚。”
“你真的相信我?”
比起这份尚不知真假的报告,盛明炀此刻毫无反驳的信任才更让裴温感到震惊,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盛明炀任由他看,他心里其实很为自己能够对裴温有用而高兴,但他还牢记着礼仪老师的话,企图为自己已经全盘崩坏的幼稚形象进行挽回。
于是矜持又淡定的问:“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相信你?”
裴温垂下眸子:“你以前,不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江渝吗?这样一条无名无分的短信,我说是江渝,你就信了么?”
“哥,我……”,盛明炀想起了促使裴温离开的那个“计划”,当时江渝告诉他,老爷子要对裴温不利,他才会配合着要演那样一出订婚的戏码,到头来,老爷子病发,裴温出国。
直到一个月后,老爷子清醒,他去询问的时候才得知这合同是七岁的裴温自愿签署的,根本就不是像江渝说的那样。
当时他一边照顾他爹,一边还要学着如何管理公司,忙的脚不沾地,等想起要找江渝讨说法时,他也已经离开了。
后来,他和老爷子又进行了好几次谈话,想要从他嘴里知道裴温的下落。
老爷子每每叹息:“小温喜欢你,我很早就知道了,在他第一次去国外留学的时候,是我逼着他走的,我有错。但这一次,他离开却是因为你。明炀,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如果不喜欢他就不要去招惹他?小温重情义,你伤了他多少次?你又要和江渝订婚,你难道还要让他留下,为这个公司,为你和江渝以后无忧无虑的生活而继续负担吗?”
“说句不好听的,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为你感到羞耻。”
盛明炀忍不住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爸,我在努力了,我是真心喜欢裴温,以后他想去公司就去,不想去我一个人也可以。您真的不能告诉我,他去了哪儿吗?”
盛老爷子惆怅万分:“不能。明炀,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会带小温回来吗?”
这件事情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盛明炀嗯了一声,若是换了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允许别人尤其是盛老爷子,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提到他母亲的。
可现在,他只要闭上眼睛,就是裴温当时从不可置信到失望最后再到绝望的表情。
裴温留下信里的每一句话他都看了,他说得对,逝者已逝,而他却一直沉浸在过去,执着于让还活着的人一起分担这份痛苦。
裴温又何其无辜?
他太自私了,可是醒悟的太晚。
“当年出事之后,你一直待在屋子里,整整一年,怎么叫都不肯出来,也不愿意和我沟通,从前明明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却要我看着你日渐消瘦,作为父亲,我十分痛心。”
“所以您想到了要带我去孤儿院寻一个玩伴?结果却让裴温承担了原本的责任?”
盛明炀想,真是如出一辙的自私。
“是”,盛老爷子并没有否认,“但也不全是。我本意是想要带你去医院,但当时你爷爷垂危,给他请的道士,你爷爷非要给你也算一卦,结果算出来你命里缺水,火气太旺,去孤儿院也是为了给你找一个命中带水的孩子。”
盛明炀嘴角抽了抽,他现在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封建”的一层原因。
“我拗不过你爷爷,只能带你去了,你应该也多少有些印象,当时我点的是花名册中一个叫做池渔的小孩,不仅名字带水,长的也是水灵灵的。可你不喜欢,一眼就看见了裴温,院长说,那孩子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却进去喊着哥哥将人拉了出来。那是自从你母亲走后,你露出的第一个笑容,我觉得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而那孩子,居然也真的同意了,我也只能说服你爷爷‘温’也是带水的。”
“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阻止了你,坚持带了池渔,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不可能的,爸”,盛明炀压根就不记得还有池渔这一号人,他斩钉截铁道,“不会有这种可能,如果当时你选了别人,我理都不会理,只会更恨你的专制。”
“这么多年来,咱们爷俩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论这些,没有争吵,你也没有再像从前一样一点就炸”,老爷子话锋一转,“明炀,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老爷子眼底划过一丝悲伤:“你跟我太像了,我们都辜负了自己爱的人,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你母亲的事情不只是你的心病,也是我的,在确诊的第一时间,我想到的是终于可以下去和她道歉了,可又想起,她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照顾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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