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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渣攻he指南(心向神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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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
沈缘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里,历经过数次这般状况,他已经不想再去奢求什么了。
师尊这些年闭关不出,一切关于他的事都不再过问,唯有涉及到闻修决此人,林鹤延方才能屈尊来他的屋子里,不过也是责询几句话,他已经再也提不起任何勇气去问问他,问问他的师尊,为何突然之间待他如陌路。
“是,恭送师尊。”一直到最后,沈缘也没有再站起来,那只尴尬停留在半空,被林鹤延躲过去的手,已然是在他的心尖再次划上了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
夜风寂寥,沈缘腿弯跪得僵硬麻木,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微微挪动着步子拎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仰头一口饮下去,冰冷的茶水淹没喉咙,顺着脖子一直流到心口里去,冻得他浑身发颤,却依旧盖不过那道伤痕之上层层冰霜。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点点的失望慢慢聚集,逐渐化为无可挽回的彻底绝望。
他那么一点儿希冀,轻易被敲碎成齑粉。
沈缘后悔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如果他不再对昔日浓厚之情谊再抱有任何希望,那么面对那只朝他伸过来的手,即使面前是养了他快二十年的师尊,他也应该毫不犹豫地拍开他的手,凭着自己一人,在师尊的面前站起来。
你该要自己站起来了。
沈缘侧卧在冰凉的被衾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捉紧了被子的一角,将自己整个肩膀完全盖住,却依旧抵挡不住因身弱而无法抵御的寒气,即使念决也无济于事。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绝对不能去怪谁。
沈缘忍不住翻了个身,杂乱的思绪将他紧紧缠绕着,大夜早已过半,他却依旧清醒,脑海中的回忆犹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那些模糊却快乐的日子早已经淹没到了时光的洪流里。
他九岁时,身体尚还处在一种十分艰难的境地,若非是那些灵丹妙药堪堪吊着他的命,他恐怕就要在那个发高热的夜晚一命呜呼了。
沈缘真真是个药罐子,各类各样补身体的药,他吃得只多不少,从漫长噩梦中惊醒时,在床边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林鹤延,师尊握着他的手腕,正在给他传输着真气,那股暖意,沈缘到现在还记得。
孟师叔说:“你病成那样,你师尊担忧得要命,守在你身边一夜没敢合眼。”
萧师叔对他说:“这万剑宗上下,你师尊是最疼你的,向来炼药堂中的上品丹药,都是要够了你的份儿才给别人,你往后可千万要康健些,时刻注意着身子才行。”
厉师叔不爱说话,在他病好了的第二天,端着盒子为他送来一整盒的护身符令,一个一个地讲给他听,教导他应该如何去用。
沈缘犹然记得,当时他问:“这是师叔为我画的吗?”
厉城扬罕见地笑了:“这么久了,小缘还不晓得我不擅符令啊?”他话锋一转道:“这是你师尊画的,我们想插手帮帮他,你师尊也不准。”
后来他的病大好,终于可以暂时脱离那些苦涩的药水下床肆意行走了,师尊那时每日都抽出时间来看他,次次来都不空手,看着他面色转好,林鹤延说了一句话。
“你该要自己站起来了。”
这句话中有为师之严苛,亦有为父之疼惜,师尊握着他的手传输真气时,那种真心实意的疼爱绝对做不得假,沈缘记这句话记了很多年,这短短几个字,在他的心尖刻上了烙印。
“师尊方才,或许是要说这句话的。”
沈缘仰头漫无目的地乱想——师尊收回手的时候,他该说这句话的,叫他自己站起来,像当年那样,可如此这般,沈缘却再也不能复刻师尊当年那句话中蕴含的所有宠溺疼惜的意味,留下的只是生疏和严苛。
林鹤延没说。
可沈缘已经在心里为他补上了。
万剑宗内门弟子需在卯时三刻前起身,前往论剑坛一同修一个时辰的剑方才能去用早饭,宗门内一直以来除林鹤延之外,属厉城扬剑法最好,故而这桩任务便落到了他的头上,他日日不落地看管这些弟子修习剑法,偶有遇见天赋极佳的弟子,兴致起时便会强硬要求对方试剑。
虽名为试剑,可厉城扬指导弟子时却丝毫不徇私,对上任何一个人,哪怕他看上的只是一个年纪尚轻略有几分天资的后辈,出手也毫不留情,直到将人练得筋疲力尽才会停手,他虽不善言辞,可在训诫弟子这方面,像是开了灵通,字字珠玑,将人骂得抬不起头来。
万剑宗弟子之间流传着一句俗语——厉城扬,阎罗王。
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
今日被阎罗王选上台去试剑的是闻修决,他持树枝与闻修决浅浅过了几招,却发觉这人是实实在在的天资卓越,那些比他年纪还大的弟子未练熟的剑法,闻修决却使得炉火纯青,姿态坦荡,丝毫不落下风。
再这般下去,他手里的树枝恐怕要保不住。
“厉师叔!”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从论剑坛下传上来,台上两人同时收了身法,厉城扬将那根树枝随手扔到台下,看见来人时禁不住担忧地蹙起了眉。
“师叔,”沈缘一身白衣翩然,笑着劝阻道:“修决年纪尚小,剑术不精,还请点到为止吧!”
青年自台上一跃而下,来到沈缘的身旁,伸手娴熟地搭了搭小侄儿的脉络:“小缘怎么来这里?你伤好了么?”
沈缘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厉城扬细心地摸着他的脉,闻言斥道:“你的伤要精细养着才行,这才几天就出门乱逛了?别说你不心疼自己,你瞧那日你诸位师叔,有哪个不把你挂在心尖儿上的?”
沈缘垂眸抿了抿唇,复又抬起一双清冽似月的眼睛道:“我知晓师叔们都疼我的,可说到底来,师弟都在修剑,我身弱便更不能懈怠了,稍练一练总是好的。”
厉城扬便问他:“敕风卷修到第几重了?”
沈缘握着剑摇了摇头:“只看了剑解和释义,还没来得及练剑,故而才来此,想请教一下已经学了敕风卷的诸位师弟 。”
一道声音插入进来:“师兄,修决可以教您!”
厉城扬下意识皱起了眉,他撩起眼皮看了眼靠近过来的闻修决,狭长冷淡的眼眸里尽是深不见底的墨色,开口时音色一片冷淡:“哪里需要你来教?滚回去继续修你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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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
闻修决个子高挑,又生了张冷峻立体的脸,一旦脸色沉下来之时,这张原本单纯无害的少年面容便会充满攻击性,叫人好一阵胆寒,如若不是厉城扬站在这里,换做其他人来,定会出一身的涔涔冷汗。
他耍了个利落的剑花,站在论剑台子边缘,轻轻地俯下身,只问道:“我也可以教您,师兄想让修决教么?”
沈缘莫名其妙地看向他,眼中一夜未歇好的疲惫还未消散,青年眉眼温和,瞳孔处依旧明亮,眼下却模模糊糊地像蒙了一层薄雾,闻修决刚愣了愣,却见对方轻轻弯起唇角,微斥道:“别闹,厉师叔在这儿,还不见礼?”
闻修决道:“我已见过礼了。”
沈缘便温声道:“那就去练剑吧。”
闻修决没应,只是不厌其烦继续问道:“师兄愿意让我来教吗?”
厉城扬终究是看不下去,语气一沉再沉:“你自以为天赋过人,便能越过我来教你师兄了?好好地练你自己的剑,小缘的剑法自有旁人来教!还轮不着你置喙!”
他倒并不是说真心不喜欢闻修决,这不是他的缘故,这样有天赋的好弟子,不论被谁收入门下,想必皆是一片欢喜。
可他偏偏却成为了林鹤延的关门弟子,沈缘与这山中其余弟子皆不能同论,这是他们几个师兄弟一起养大的孩子,虽说是弟子弟侄之间相互关照,谁也不能心有偏袒,可林鹤延如今的态度却叫厉城扬多少有些觉着早年看错了他。
他不是讨厌闻修决,只是无奈于若这万剑宗中视诸弟子等同,那便再也没有人疼沈缘,再没有人偏心着他了。
看着长大的孩子,总比其余那些弟子更叫人疼惜,他师尊不再疼他,那他们这些做师叔的,便更要护着他才行——在自己家反倒受委屈,那怎么能行?
沈缘连忙拦住行走在暴怒边缘的厉城扬:“师叔……师叔!”
厉城扬剑锋挑起,指向台上的闻修决:“目无尊长,你师尊是如何教导你的?!”
沈缘依旧没有挪动位置,他看着沈缘的背影,倔强地站在论剑台边缘处,只差半步便会跌落下来,面对师叔的指责充耳不闻,似乎在场根本没有这号人一般,手里的那把灵剑嗡鸣作响,似乎感受到了杀气腾腾的战意。
在场所有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剑,万剑宗里多枯燥乏味,没有丝毫乐趣可言,这么一场偶尔的争吵辩论,倒能在一天之内从内门传到山脚下,成为所有人偷偷摸摸议论的饭后闲谈。
“咳咳咳……”沈缘正拦着厉城扬,却忽觉一阵叫人眩晕的力道从喉咙里涌上来,他忍不住低声咳起来,低头时眉心微微皱起,眸中正是一副娇花照月的水润之意,看着叫人无比揪心。
“小缘!”
“师兄!”
闻修决翻身从论剑台上跳下,还未来得及去触碰到沈缘的肩膀,还未能看到他的面容,一个巴掌却用力甩了过来,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沈缘垂下有些颤抖的手,眉心依旧未曾舒展开来,胸口处的疼痛似乎依然有加重的趋势,他想迈步先离开这里,手腕却被厉城扬紧紧抓住,两根手指摸在他的脉上细细检查着。
厉城扬疑虑道:“方才不是还好着么?怎么这时又……”
沈缘摇了摇头。
被打得侧过脸的少年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的眼眸空洞无光,失了神一般怔愣在那里,紧紧握着剑的手指指节有些泛白,闻修决仿佛被某人带入到了湖底深渊一般,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上一世,师兄没有这般打过他。
上一世,师兄要他教剑法的……
闻修决脑海中的麻绳绕来绕去,打成了一个死结,他感觉到自己的口中溢出了血腥的味道,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是他不由自主地咬破了舌尖,看着沈缘痛苦的模样,他忍不住上前两步……
“——噗”
一口鲜红的血吐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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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故意的

第12章 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
这回的血是真真切切地溅到了他的身上,闻修决伸手去摸了摸自己下巴处的血水,没觉得脏污,只摸到一片痛意,他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眼见着面前沈缘踉跄身体后仰,脑袋里嗡的一声,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破了耳朵。
“师兄!”
他下意识上前接住了沈缘,轻飘飘的重量昭示着沈缘的身体已经到了一种……油尽灯枯的地步,他不愿这么去想,可在这混乱杂碎的思绪中,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词可以更好地形容。
“怎么回事?”厉城扬一下子冷了脸色,屈身伸手想将闻修决怀里的小侄儿抱到自己怀中来,好带着他去问问精通医术的孟长乐,究竟是怎样的伤,才能叫他的身子每况愈下?
“师兄……”闻修决的手搂得很紧,怀中青年薄唇微张,眼眸紧合,一双秀眉轻轻皱起,断断续续地喘着气,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嗓子里,叫他不能呼吸。
“闻修决,把小缘给我来!”厉城扬见他状况不好,也不再论什么礼节,心里焦急得只想将这世上所有灵丹妙药为沈缘搜罗来,好好地给他治病。
闻修决抱着沈缘站起来,脸颊上的红印子还没褪去,只是沉声道:“师叔请带路,我抱着师兄就好 。”
厉城扬再没心思与他争论,他右指成剑决,朝着晴朗天幕中一划,一道信号便如烟花般绽开,堂中重钟敲响,将消息传递给了在药堂中著书的孟长乐。
他再管不了那么多,在所有弟子面前使用了百年前师尊还未仙逝时,教予他用来保命万不得已之下绝不能使用的术法,只见场中气息撕裂,凭空划出一道裂缝,厉城扬朝着闻修决抬了抬下巴:“快走!带小缘去找你孟师叔!”
闻修决来不及道谢,他快步走入那道裂缝,须臾之间,一明一暗时空交转,再踩到平地上时,已然是到了药堂之中,孟长乐正挽起袖子在数十本竹简中翻找,听见脚步声,她回头讶异地看了一眼:“这么快……小缘!”
青年已经完全闭上了双眸,比起那日伤重,更加无法预测,他的身体向来都不大好,只是幼时娇养着,才慢慢稳定了一些,简单地修个剑,练一个仙法倒是无可厚非,可不知从何时起,沈缘不仅仅是身体羸弱下去,就连气息也乱了个彻底。
孟长乐摸着他的脉搏,越摸越是心惊胆战,心里有一张鼓不停地咚咚咚地乱敲,指尖脉象微不可查,原本稀薄却应当肆意涌动的灵力四处留置,在他的筋脉中断成无数小节。
闻修决半蹲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师兄怎样?可是害了旧疾?”
孟长乐是公认的脾气好,可面对闻修决,她很难有张好脸色:“你还敢说?若不是小缘拼了命地救你,你焉能有命在这里说风凉话!”
闻修决的睫颤了颤,脑海中交缠着两世记忆,各种各样的碎片已经完全混杂在了一起,沈缘两次救他,得到的确是完全不相同的结果,上一世沈缘修养半月后便如常人一般,一直到他被折断双腿,盗取金丹,沈缘才残忍地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
“若非如此,如何能取得你的信任?”
闻修决流着泪问他:“师兄舍身救我,难道也是假的吗?”
“假的。”
他这一世也依旧这样认为,沈缘是个聪明的人,既然要取得他的信任,有些东西难免少不了,却绝不会以自身为代价,闻修决自重生以来,他一边刻意地铭记仇恨,一边又将那份记忆压在心底,肆意享受师兄还未曾待他如蝼蚁蛇蝎的温暖日子。
可这口血把他吐醒了。
这和上一世不一样……他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呢?
闻修决在不知不觉中跪倒在了地面上,沈缘那张毫无血色苍白病弱的面容,在他新一层的记忆里慢慢成形,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将今生与前世完全分隔开时,脑海中忽然犹如万千根长针扎入,他看见沈缘没有丝毫生机的尸身被他的下属潦草地扔到了大殿上……
白衣染血,膝下寸寸根骨尽数断裂,沈缘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袖口的翻花被利器划碎,毫无清风皎月君子模样可言,他以一种狼狈的姿势,像一个投降的失败者一样,趴在地面上,带着细碎伤口的脸颊只漏出来不逾半张,却依旧能叫人完全认出来。
闻修决目眦欲裂,手中酒杯打翻沾污了华贵衣裳,殿中嬉闹声瞬间停止,所有的下属噤若寒蝉,在看见魔尊冷如冰霜的脸色时,一个个地翻身跪倒,闭口不言。
“师兄?”
魔尊掀倒了面前长桌,各式各样的菜肴洒了一地,他踩着墨染玉石慢慢地走下去,愈来愈近……最终却脚下一软,完全跌到了地面上,心爱却无法触及的师兄距离他仅有几步之遥,闻修决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沈缘冰冷的手腕,可他只是紧了紧手指,一声声的碎裂声音从他的耳中传入……
他的腕骨,也碎了。
闻修决提着那把剑颤抖着站起来,黑沉沉的眸扫过在场所有人,那日外人只听说魔尊忽然疯了,屠尽了整个修缘殿,上下无一活口,可无人知晓,魔尊拽着一个一个人的领子,身体颤颤巍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泪流满面地质问他们:“谁动的手?!”
“谁准你们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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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
少年魔尊状若疯魔,抱着怀里早已经失去了体温的青年人又哭又笑,跌倒了又再度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上了那方高坐,没叫怀里的破碎尸身再受到一点儿伤。
“他,死了。”
闻修决笑着说出这句话,嗓音里夹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在极其癫狂的嘶吼之后,他似乎又重新成为了那个高高在上,一根手指便可叫人灰飞烟灭的少年魔尊,下属摸不清他的态度,只跪伏在地面上,不发一言,肩膀不停地因恐惧而发颤。
“尊座……高兴吗?”说话的人是为闻修决修复了双腿,重塑金丹的一位魔族医者,名叫从归,放在整个修仙界,他的医术也可以称得上是一骑绝尘,说一句“活死人肉白骨”绝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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