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时间为八点整开始,林助理在外面算着时间,敲响了门。
坐上车的时候,我人还是恍惚的。
穿裙子让我十分不适应,假发戴着也非常不舒服,化完妆的脸也紧绷着。
到酒店外是七点五十分,傅宴礼乘坐另一辆车在路上,还有几分钟到。
林助理递给我一件外套:“外面冷,到时候你把这个披在肩上。”
我接过:“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下车了。”
林助理下车后,司机也跟着出去。我内心十分紧张,眼睛一直注视着车窗外,生怕错过任何一帧。
另一侧的车门打开,我侧过头,傅宴礼穿着黑色西装,量身定做的款式尽最大可能将他的比例延伸出来。
他伸出手来,我把手放上去。
傅宴礼手掌宽大,掌心有一层不明显的茧子。
“很适合你。”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温柔,神情也不似往日冰冷。
他演戏水平跟我不是在一个层面,我是才入圈的萌新,他是拿下数不清奖项的影帝。
宴会在室内举行,整个布局我只能用我贫瘠的几个成语来描绘。
富丽堂皇,纸醉金迷。
来的路上林助理事无巨细地简要说了一遍流程,今日是一位老总女儿的生日,让我不用太拘谨,到时候跟在傅总身边就好。
傅宴礼长得高,哪怕我穿了带跟的鞋,也要矮他十来公分。
说是吃饭,其实也是变相社交。傅晏礼的头脑清晰,面对他们的攀近能拿捏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并且十分健谈,和面对我时完全不一样。
我挽着他臂弯,嘴唇带着笑,静默地游走在他们之间,充当背景板的角色。
其中有不少人问起我,傅宴礼以女伴的托词回答他们。
然后我会得到一句来自他们的夸奖,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傅总好眼光。
我听到他们的夸赞,微笑着默认,坚决不讲一句话。
他们的目光带着欣赏,但我很明白他们不是欣赏我,而是欣赏发现我的傅宴礼。
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他的附庸品,没有他就没有我。
晚宴进行了一个小时,傅宴礼准许我出去休息会儿。
我提着裙摆往外面走,走廊上只有几个服务员。今天晚上的傅晏礼过于迷人,我好像更爱他了。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向我逼近,趋于本能,我回过头去,还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我被拉入安全通道。
当时我在想,如果我出事的话,傅宴礼会不会有一点自责。
幽绿的灯光刻在对方的脸上,我甩开那人的手,有些恼怒地喊道:“你干什么?”
捉住我手腕的人正是沈清,他今日穿着白色西装,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五官立体深邃。
沈清堵住出路,松开我的手腕,说了两声对不起,等我冷静一点,他才问我:“你最近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你?”
我瞪他一眼,提起裙子就要往上走,他小跑着拦住我的去路,我往哪边走,他就拦住哪一方。
一想到傅宴礼那几日的冷落,我死死盯着沈清的脸,“你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他这个恶心的同性恋离我远点吗?
有时候真的克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欲望,但好在我受过教育,学习过法律,心中也有为人的自制力。
沈清站的比我高,只能垂下脑袋才能看着我的脸,而我必须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楼梯间有声控灯,只亮了一瞬,幽幽的绿光让我不至于看不清楚沈清。
他嘴唇蠕动,声音很小,“对不起,我只是很担心你。”
我发现不管是沈清还是傅宴礼,他们只会给我带来压力。
“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说罢,我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从出口出去。
沈清不言,用极其复杂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视一圈。我面红耳赤,那条裙子一瞬间成了让我羞耻的存在。
明明在宴会厅都没有这种感觉,沈清一看那种感觉就浮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真相,也知道我不是女人。
艹他妈的。
我脸烧了起来,慌不择路,偏偏沈清还拦住了我的去路。我突然有些恨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让我这么难堪。
去死,都去死。
“可是你真的过得好吗?”沈清的话语里有几分嘶哑,质问我的时候,我却莫名地想掉眼泪。
我想我过得只是不快乐。
“我们才见过几次,你了解我吗?你凭什么说我过得不好?”我胸口剧烈地起伏,似乎在平定一种内乱,那种让我焦急,无处安放的惊恐。
我相信爱情足以惊天动地,但是我和沈清相处仅有那么几次,他又怎么可能轰轰烈烈,像挚爱太阳一样爱上我。
这不科学,也不可能。
沈清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好像对待一个漂亮但是容易碎的搪瓷娃娃。
他甚至不敢伸手拉住我,只能用似是而非的正常腔调向我证明,他很在意我,也舍不得我因为他的话难过。
他说:“我有在了解你,你每次笑的时候在我眼里都好像在哭。你在勉强你自己。”
我心脏抽动,很害怕他下一句话说,你在向我求救。
操,去你妈的,我有什么可哭泣的,给傅宴礼当情人,光是躺着就有钱赚,我过得难道还不好吗?
比起那些在工地里上班,用生命赚钱的,我不知道好多少倍。
我不耐烦地说:“沈清,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你是不是以为你能救我?”
真搞笑,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天神,能救我于沼泽吧。
沈清脸上没有一点敷衍,相反,他的神情特别认真,认真到我不知道怎么骂他,更让我把想踹他的脚暗暗收回来。
“我不能,我只是想拉你。”
“滚——”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吼道:“我不需要你!”
沈清到底是个有教养的人,哪怕我对他再凶,他也只是露出受伤的神色,“你需要傅宴礼对吗?”
终于,我终于明白那不对劲在哪里。
或许在我离开川城之前,沈清就知道我被傅宴礼包养这件事,所以那天晚上他才会问我是不是同性恋。
但到现在我还是想说,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是跟任何男人都能谈恋爱。
那个人只能是傅宴礼,除了他,我无法接受自己跟男人在一起。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他就是想把我变得不堪,让我亲口回答我有多么卑贱,卑贱到要依附男人才能活下来。
沈清立刻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慌张张地伸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急忙地拉着我的手,向我道歉,可在我这里,他的罪状不可饶恕。
“放开我。”
我甩开他的手,提着裙子往外面走,由于不习惯带跟的鞋子,右脚崴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强忍着疼痛继续走,等回到宴会厅,我四处张望傅宴礼的身影。
他好像不在。
“在找我?”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回过头去,他刚好凑上来,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挨在一起。
我的背靠在他的胸膛处,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我仿佛看到他微扬的嘴角。
傅宴礼是不是笑了?
“嗯。”我没有否认,我确实在找他。
傅宴礼揽着我的腰,他喝了酒,气息之间带着几分酒意,人似乎也有些醉了。
宴会厅上方有专门的休息室,受到邀请的宾客都有一张房卡。
乘坐电梯上到五楼,傅宴礼拿出房卡,滴的一下,房门开了。
一进房间,傅宴礼圈住我的腰,俯身吻上我的嘴唇。
这个吻里带着酒香,诱着我沉醉于此。
我感觉自己被凌迟了几千刀,只有傅宴礼的吻才能让我不痛。
他的手搭在我冰凉的背上,客观点评道:“太瘦了点。”
“对不起。”我说。
傅宴礼的气息变得灼热,喷洒在我耳边,“李辞,刚刚我喝的酒里掺了药,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能把我留下来。
事实如此,我无法拒绝傅宴礼,尤其是此刻的他。
傅宴礼脸微微红,有点像擦了胭脂,鼻翼煽动,眸子很黑,深不见底。
不管看多少次,我都会被他的眼睛吸引。明明是个无情的人,偏生了多情的桃花眼。
今晚的他是我两年半来见过最诱人的他,脑子变得迟钝,眼神因为药效也变得迷蒙。
“你是故意的?”我问的是他是故意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
他把我抵在进门口的墙上,背部的皮肉紧贴着墙壁,前面又是傅宴礼火热的胸膛。
“不是,是喝了才知道。”傅宴礼的手紧紧扣着我的腰,我贴在他身上,能感到他的**正在瓦解我的理智。
许是傅宴礼嘴里残留的酒精和药卷入了我的胃里,滴酒未沾的我脑子也变得晕乎。
我大胆地勾住傅宴礼的脖子,将自己送到他嘴边,念念道:“我不出去,我给先生当**好不好?”
也许我的举动取悦了傅宴礼,他手一伸,把我抱起来。
我因为失重感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腿缠在他的腰上,俯下身,吻在他的眼角。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以前不敢。今天的我要到了一个特别的恩赦,所以做了梦寐以求的事。
他对我来说是罂粟花,一尝便上瘾,之后无休止地为他沉沦,哪怕杀人放火,哪怕死无葬身,我都要在他这里堕落。
要是能跟傅宴礼殉情该有多好。
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照明,他抱着我去的浴室。
傅宴礼身上异常的滚烫,今晚的他也格外的滚烫,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他的魅力。
再次醒来,我看着熟悉的装潢,几经确认才敢相信我已经回到别墅。
听张姨说我才知道,我发高烧,睡了三天三夜。
怪不得我觉得好累,每一根骨头都是软趴趴的。
这个时间点傅宴礼在公司,张姨打着毛线,我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讲的什么,我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那天晚上傅宴礼的态度让我感觉我在他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可是我没办法验证。
而且他知道我的心意还把我留在身边,到底是何居心。
当天晚上,傅宴礼从外面回来,他身上带着寒意,我接过他的大衣,对他说:“先生,我能留下来照顾您吗?”
我很难鼓起勇气要一个结果,但是傅宴礼让我心甘情愿当一次飞蛾。
傅宴礼洗了个手,回来坐在餐桌前,向我勾手,我朝着他走过去,他牵着我的手,“我给你个机会。”
居然没有遭到拒绝?
我结巴了,“什……什么意思?”
傅宴礼似笑非笑,“字面上的意思。沈清心有所属,我也不想再对他死缠烂打。”
“可是……”我一下子没了底气,傅宴礼喜欢沈清十几年,怎么会轻易放弃。
难道真的是因为沈清心有所属,发自内心想要成全他吗?
“可是什么?”傅宴礼的眼神温柔下来,好像那次我在医院看到的那样,化冰的水。
“没什么,谢谢您。”我赶紧摇头,生怕他把特权收回去。
吃了饭,我去洗碗,下定决心,明天开始我要向张姨学习厨艺。
十二月底已经开始步入最冷的阶段,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已经有人开始往门前挂灯笼。
自那以后,傅宴礼没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以至于我还可以跟着张姨去逛商场。
张姨挽着我的手,一路上有说有笑,有时候我会生出一种她好像我妈妈的错觉。
如果妈妈没死,她是不是也会像张姨一样温柔?
我不敢深想,不是怕没有妈妈伤心,而是害怕妈妈也不喜欢我,认为我是灾星。
商城还算热闹,上下五层,有三层都是人挤着人,尤其是路过电玩城,里面的噪音简直是这一层最吵闹的地方。
我发现,基本上大的商城都有一个这样的游戏世界,并且受众不完全是小孩。
成年人也需要乌托邦,需要一个能短暂放松的地方。
张姨去男装店给她儿子买了一套衣服,她说她儿子比我矮一点,不过他今年才十七岁,说不定还有长势,又说南方长个一米七也差不多,只不过长高一点好讨老婆。
我笑着说是,竟然有些羡慕素昧平生的张姨的儿子。他的妈妈好温柔,不管是说话还是想法。
逛完商场,准备回去,我在软件上打车,听到有人叫我,随即一个巴掌拍在我的背上,力道不算太重。
“操,真**是你啊,一直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被傅宴礼弄死了呢。”他说话向来口无遮拦,说完注意到我身边的人,又问:“这是谁啊?”
苏槐的朋友手里提着东西,慌慌张张地捂住他的嘴,一脸赔笑地说道:“抱歉,他性子就是有点急,但没什么坏心。”
“没关系。”我也笑着,然后在苏槐的目光下回答他:“前段时间出省了。”
苏槐显然不相信我的措辞,用一种面对朋友时冷声冷气的口吻:“出省没必要把联系方式都换了吧?更没必要把我微信删了吧?”
我点点头:“确实没必要。”
见我这般唯唯诺诺,没有丝毫反驳的样子,他火气一下子起来了,肩膀都在发抖,“不是,李辞,我他妈的招你啦?妈的,早知道你这样,我也是贱才贴上来。”
说罢,他狠狠地瞪我一眼,拉着他的朋友快速离去,连我旁边是谁他也失去想知道的欲望。
回到别墅不过是下午五点,张姨要准备晚上的饭菜,我没什么事情做,就在一旁帮忙,但总感觉越帮越忙,好在张姨没有嫌弃我。
傅宴礼到家的时间基本上是七点,算上堵车的时间也不超过七点半。
冬天黑得早,五点钟的天已经慢慢黯淡,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暗下去,升起来的灯是夜晚的标志。
差不多七点,阿姨准备了三个菜,我馋的厉害,用手挑了几块腊肉。
这是张姨家里自己腌的肉,还用烟熏过,味道好极了,偷尝了几块还是想吃。
张姨就笑我:“急什么,有得吃,下次姨来给你带香肠。”
她笑起来眉间是皱纹,一条一条,不过她在我心中可美了。
我也笑着,真心的,“好嘞,谢谢姨。”
她温柔,对我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好喜欢她这样对我,这种感觉很幸福。
张姨准备好饭菜,放在保温板上,以免天气冷,菜凉掉。
我和她聊着天,电视放着《倩女幽魂》。
她没走,陪着我说话,“小辞啊,你长得这么秀气,怎么没想去当演员呢?”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
我自得地说:“有星探给我递过名片,但是我感觉我没那个本事。”
她揉了揉我的后脑勺,虽然我还不能接受这么亲昵的举止,但是她的手法很轻,说不出来的舒适,“没试试怎么知道呢?”
语重心长的句式,带着几分怜爱。
我应该怎么回答她呢,我说我没有那个勇气去尝试,还是说我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
自己的人生都乱糟糟的,还要去演绎别人的人生,怎么可能嘛。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道:“今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我把张姨送到门口,她骑着电动车离开,还不忘对我说,快进屋,外面冷,感冒了要受罪的。
我说好的,还是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才进屋。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和傅宴礼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并不觉得自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内心的感受,他对我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唯一一点变化,他会跟我搭话。
汽车轰鸣声在院子里熄灭,一听到声音,我连忙跑到门口去,傅宴礼下车后,对司机说了句明天早上不用来。
寒风冷冽,我只穿了一件毛衣,傅宴礼走到我面前来,带着一身的寒意问我:“不冷吗?”
我扬起笑容,“不冷的,先生今天回来的有点晚。”
“年底公司忙,等段时间就好了。”傅宴礼照旧把大衣脱给我,在玄关处换鞋子。
吃了饭,傅宴礼找到一个电影,问我要不要一起看。
影片叫做《蓝宇》,我听过,这是一部同志电影,而且尺度不小。
电影结束时,傅宴礼突然出声:“你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线奇怪吗?”
本来我还陷在沉痛中,他的声音立马把我拉回来。
“为什么奇怪?”我不解地反问。
他的脸被灯光切割成了无数个碎片,语气不冷不淡:“蓝宇爱陈捍东什么?”
我想了一下,看向他,很坚定地说:“反正不可能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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