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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关系(今天不想恰柠檬)


中午是张姨准备的饭,傅晏礼不回来,电话也不打一个。
我有几次拿起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又想起他的不耐烦。
还是不惹他为好。
吃了饭没什么事情做,我还是照旧看电视剧。
这次是找的动画片,我小时候从来没看过这些,只听别人说过《喜羊羊与灰太狼》《神兵小将》还有近几年很火的《熊出没》。
张姨没什么事做就在一旁织毛衣,一边跟我聊天。
我想起苏槐。
那天那样对他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像把溃烂的伤口切开,但放上去的不是药,而是盐。
我疼得龇牙咧嘴,但别人却不知道,只当是疗愈伤口的良药。
接下来的几日天气都还不错,傅晏礼没有回来过,我像只被忘掉的小狗,眼巴巴盼望着主人回来。
把买的那本书看完,实在找不到事情做,我打算去一趟咖啡店。
说实话,就这么离开咖啡店,我真的很舍不得,那是我有史以来最喜欢的一份工作。
我在手机上输入咖啡店的地址,比我意料之中近,仅有三公里远。
傅晏礼的家居然离咖啡店这么近,那他为什么很少去。
我收集的初雪冻在冰箱里,至今还没有送到我想送的人手里。
估计再等等我就送不出手了。
我走到咖啡店,看见店长姐姐正在忙碌。
咖啡店下午的生意不如上午,周末不如工作日。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去,自动响起“欢迎光临”几个字。
店长姐姐看到我,眉毛一抬,颇有几分惊喜的神态。
她朝着我走过来,语气激动:“小李,你还在川城啊?”
我有几分不知所措,“嗯,一段时间前回来的。”
当时辞职的时候我说我要去另外一个城市。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欲盖弥彰的用手去挠眼前的刘海,试图不让她看出我很紧张。
店长姐姐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走后那个叫沈清的来找过你,他找到你没有?”

提到沈清,不得不说,就算我刻意忘掉他,但他也会时不时出现在我脑海里。
宴会那天晚上,他说的那番话把我血淋淋地剖开,让我面对我最不想面对的现实。
其实道理我都懂的,只是我刻意规避。
我故作惊讶道:“他找过我吗?我手机当时丢了,嫌补卡麻烦,重新办了一张卡,等会儿姐姐加我一个微信。”
说谎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店长姐姐笑起来很温柔,没有怀疑,把我安排在座位上,问我:“好,那你想喝点什么?”
我不太喜欢喝咖啡,要喝的话也要带点甜味的。我不爱好甜,但咖啡的味道太奇怪,只有甜一点我能接受。
想起那次给傅宴礼泡的那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美式咖啡,又苦又酸,还很涩。
“一杯拿铁吧,要热的,谢谢。”我笑着说。
从踏进店门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没问题,那你坐坐。”
店长姐姐离开,我坐下来,望着窗外。
天空碧蓝如洗,一望无际。云朵很白,看起来很柔软。
可能是天生比较敏感,我很快发现一个人举着摄影机,镜头正对着我。
我反应过来立马侧过头,以防他拍到我。
镜头,是我最讨厌的一种视线。
不一会儿,我面前坐下个人,戴着黑色方框眼镜,胡子拉碴,抱着相机,穿着一件黑色厚重羽绒服。
这样看像是不着调的流浪摄影师。
“请问是帅哥还是美女啊?怎么称呼?”男人说话流里流气,夹带着不属于川城的口音。
他长得还不错,就是不打理,有一种粗糙的帅。
我觉得他很没礼貌,偷拍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找上来,带着几分调侃问我男的女的。
难道我是男的这么不明显吗?
我目光带着不悦,索性不搭理他,免得我一回答,他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不仅不在意,反而笑起来,眼神把我打量个遍,盯着我的喉结道:“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男人,失敬失敬。”
我夹枪带棒:“你说话挺难听的,我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既然他都不讲礼貌,我也不必要伪装自己的刺。
“也还行吧。”男人笑起来很像是流氓痞子,但是又要比流氓痞子少个流氓。
店长姐姐把咖啡端上来,看到一旁的男人,她有些惊诧地问道:“小李,这是你朋友吗?”
我刚要说不是,男人抢答道:“相遇即是缘分,我们正在向朋友方面发展。”
店长姐姐懵逼地点点头,既然是发展,那就还不是朋友。她也是个热心肠的,立马问男人要喝什么,男人说跟我一样的就行。
我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自来熟。
等店长姐姐离开,他抱着相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没一会儿他把手机给我看,屏幕上正是我。
没跑几个老婆,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
他像是发现了宝藏,很是激动:“有没有兴趣让我给你拍一组照片?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不见天》。”
我微微皱眉:“为什么?”
不见天,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的脸很漂亮,但是很压抑,符合我的审美。”
“我拒绝。”
“真的吗?都不考虑一下。”
我考虑什么,本来我就讨厌镜头,而且这人偷拍我,还敢脸皮厚的凑上来。
“不需要考虑。”
“别急着拒绝,我加你个好友吧,希望你在想想。我免费给你拍,场地什么的都是我提供,你只需要来个人就行。实在不行,你当我模特,我再给你开一天工资成吗?”
他并不是第一个找到我拍照片的人,在我刚来川城那年,就有人想约我拍照,不惜花重金买我一天。
但是当时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之后我便很讨厌镜头。
我刚刚看他镜头里的自己,有一瞬间的出神。
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我,因为我在别人的镜头里不会有那么丧气的表情。
可谁知道呢,自己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沈清说我笑起来像是在哭,可是我在镜子里看着那个他,我觉得他笑起来是明媚的。
开不开心也不重要。
“我不需要。”我冷漠的拒绝了他,因为我知道,不这么做,他就还会想着有机会说服我。
有时候你的推推阻阻在别人看来就是欲拒还休,所以不愿意就要一口回绝,不要给人留下遐想。
“靠,你真的好无情,连个联系方式都不肯给我。”
“你刚拍我经过我的允许了吗?你已经侵犯别人肖像权,我没起诉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好奇你到底是懂法还是不懂法。”
“不懂,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文盲。”
“我可以教你啊,留个联系方式呗。”
我两口喝完咖啡,不再搭理他,起身就往外面走。
在温暖的地方坐了一会儿,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我有一瞬间想要把脚收回来。
回到别墅,傅晏礼竟出奇地回来了,正在沙发上看iPad。
“傅先生。”
我叫他,他侧过头来看到我,勾了勾手,我就朝他走了过去。
坐在他的身边,我没有刻意靠近,怕引起他的反感。我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把他惹怒了。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傅宴礼问我。
他对那几天的缺席不做任何解释,完全忘了一样。我不知道他本身是这样一个人,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不得而知。
“我都可以。”他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只要他把我带上。
傅宴礼把iPad递给我,那是一座山,被雪淹了山顶,原本是郁郁葱葱的树也染上了白,大自然的鬼斧天工,漂亮极了。
我觉得这个地方很美,美的纯粹,美得让我感觉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哪里?”
“川城最美的山,珂香雪山。”傅宴礼用手把我圈在他的臂弯里,这样亲昵而暧昧的举动让我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我问:“要去吗?”
“你想去吗?”他不答反问。
“跟傅先生一起就想去。”我真庆幸有时候自己的情商不算太糟糕,这样的情话对我而言还不算太难。
一个人去确实没什么意思,但我不知道跟着傅宴礼去会不会变得好玩。
最终傅宴礼决定,在一月十五号带着我去一趟雪山。
看吧,我就说他只要给我一点甜头,我就能忘却所有的不好。他之前放我鸽子,我完全没放在心上,只要我还在他身边就好。
晚上睡觉前,我在整理羽绒服时,摸到衣服里面居然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联系方式。
是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摄影师留下的电话号码,为了方便看的人,几个数字一个空格。
我随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想再出现在镜头面前,被男人赤裸裸的欲望注视着。
我讨厌这样的视线,像扒光了我的衣服,被各种视线盯着,一点自尊都没有。
一月十五号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我起的很早,可能是因为太兴奋,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洗漱好出房间,隐隐约约能听到楼上传来的声响。傅宴礼雷打不动的作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要在家,那一定会上三楼锻炼。
我下楼的时候张姨已经来了,正在准备今天的早饭。
接了一杯水来喝,我在一旁帮忙,找点事情做。
傅宴礼七点五十五分下楼,张姨准备的是清淡的吃食,因为我们等会儿会坐很久的车,吃油腻很了,一定会不舒服。
吃了早饭,傅宴礼去书房打了一通电话,我趁这个空隙,再次清点了一下行李,以免漏下什么。
由于上山路崎岖,弯弯绕绕,傅宴礼专门安排林助理找了个经常跑山路的司机。
司机是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国字脸,脸上堆着点肉,笑起来憨傻,对傅宴礼算得上殷勤。
车子匀速行驶,到了一个特定位置,车子必须停下来上铁链,以防轮胎打滑。
我晕车难受,靠在窗边闭着眼睛,呼出的气在车窗上形成雾,又很快消散。
想睡睡不着,有时候也挺羡慕一上车就睡觉的人。
“不舒服吗?”傅宴礼手贴在我额头上,温热的。他若即若离的举止让我好想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说:“有点晕车。”
傅宴礼便让司机找个地方停下来。
他好难懂啊。
司机在一座房子前停下来,傅宴礼递给我围巾,一副手套,没有说什么。
我接过下车,或许是穿得严严实实,大雪纷飞,并不觉得有多冷。
世界笼在一片雪白之中,天地间的绿都隐匿在白色下,远处的云雾是大自然的滤镜,美的那么不真切。
山间的空气没有我想象中好,我看向傅宴礼的方向,他穿着黑色,立于一片白色之中。
好想把他装进我的相册,仅供我欣赏。
我这般想着,拿出手机,对焦,按下拍摄的那一刻,傅宴礼刚好看过来。
就这样,我们隔着屏幕对视。
我要把这张照片设置成我的内屏保。
车开到酒店外面,傅宴礼包的司机,所以在山上这两天,司机也可以在山上游玩。
我是跟着傅宴礼出来玩,住哪里都是他一手安排。
来之前我在网上找过雪山的风景,除了可以看日出,附近还有一个滑雪场。
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傅宴礼先是带着我去吃了午饭。别的不说,一个番茄炒蛋收四十二块钱,干嘛不去抢!
可能是饭菜不合胃口,傅宴礼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问我想去哪里玩。
“去滑雪吧?”还没有去过,真的很好奇滑雪是什么感觉。
男人颔首:“可以。”
滑雪场分了等级,像我这种菜鸟,只能去新手场地。
傅宴礼穿着雪橇,手持滑雪杖,姿态如履平地。
他长得高大,新手场基本上都是小朋友,多少有些违和。
我就不好受了,第一次玩,老是摔跤,要不是垫了东西,屁股估计会摔成四瓣。
他看我像看蠢货。
有一次摔得狠了,坐在地上不想爬起来,傅宴礼朝我伸出了手,我伸出手,他又迅速收了回去。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傅宴礼可能有那个厌蠢症,眉头都皱了起来。
“傅先生教我好不好?”我不生气,嬉皮笑脸,还冲着他撒娇。
他凛我一眼,“不想玩就回去。”
傅宴礼不是会迁就我的人,在他提出来雪山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也想来雪山,我不过是附带的。
“玩的玩的。”我笨拙地爬起来,身子往前压了一点,尝试滑冰一样滑雪,但滑雪难度比我想象中高,不出意外,我摔了个狗吃屎。
真他妈难,滑雪到底是谁发明的啊?
我恨恨地爬起来,看向傅宴礼。
他居然在笑!
天啦,这是什么惊天的新闻,又是何种动地的喜悦。
我痴痴地看着他,说道:“先生,你笑起来雪都失色了。”
傅宴礼在我三米开外,我的声音是在被风吹散之前刚好带到他耳边的大小。
“李辞,你喜欢我什么?”男人的声音也不大不小,被风吹散之前刚好带到我耳边。
我手里拿着滑雪杖,慢慢滑向傅宴礼。
在他面前停下来,他垂眸看着我,黑色的瞳仁像是明镜,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我,以及一望无际的白。
我是笑着的,眼里也是笑意,用一种念情书的口吻和羞赫说道:“喜欢不准确,对你的感情我更愿意用爱来表达。”
我并不算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也称不上是理想主义者。
这句话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我好像一个穿书者,殚精竭虑地攻略系统挑选的目标。
三十一岁的傅宴礼,好像比三十岁的傅宴礼多了一抹温柔。
“那你爱我什么?”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语气听不出来情绪,只是一双眼利落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不能被形容的一种感觉。”
我也不知道我爱傅宴礼什么,他长得帅,有钱,但我不应该是那种庸俗的人,只爱他的身外之物。
可是我和他接触不多,所以我也不能把爱具体象。它存在我的心中,不能被挖掘,也不能有人窥视。
傅宴礼无奈地叹口气,“李辞,我没有困住你。”
“我知道。傅先生,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应该在笑,可能没那么好看,因为我内心是无法言喻的悲伤。
不管是爱他还是留在他身边,都是我心甘情愿。
他看不清楚我,我看不清楚他。他懒得猜测我的想法,我却努力想看穿他,只因为这样距离总归不会太远。
我想对他说,别喜欢沈清了,分一点心来喜欢我。一点就够了,这样就足以让我爱他爱到老去,死去。
但怯懦的人不会开口请求。

从滑雪场回来,傅宴礼在阳台上坐了近半个小时。
男人姿势慵懒,翘着二郎腿,右手手臂放在扶手上,左手指尖夹着一根烟,遥望远方。
他眉间结着一层淡淡的霜,那双眸子又冷又硬,仿佛是冻结的水。
不管风有多冷,他指尖的烟都没有熄灭。
他与世隔绝,与大自然融于一体。
傅宴礼本身就是雪山。
我永远都融化不了他。
看清了这件事的本质,心情也短暂得到了安慰。
我在房间里坐着,我应该也需要一根烟,再来一瓶酒更好,这样所有的忧愁随风散去。
无法排解的忧愁只能交给时间,看来我给傅宴礼添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我走到傅宴礼身边,半蹲下去,手放在他手上,他的手冷得像冰锥子。
“对不起。”我把怯懦奉为美德,它总能给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跟想说话的人开口。
他点了点烟灰,侧目看我,“明年二十一对吗?”
“农历二月初二生日。”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我,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他收回视线:“你想出国吗?”
“为什么?”我的词典里可能还要再加上一个为什么了。
他结着霜的眉眼看过来,“在你眼里我是好人吗?”
“除我哥,你是最好的人。”他还没办法和我哥站在一起,但在我心中,他的地位比我还高。
“那就在此刻停止吧。”傅宴礼语气十分淡然,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他站了起来,走进房间。
我不理解他的意思,连忙追上去,傅宴礼已经拿起手机出了门口。
让一切都停在此刻。
他说的对,我应该放开手。
没有人困住我,我也不能把自己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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