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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十昼春)


周遭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就算迟钝如他也终于觉出了些不对劲,悄悄闭上了嘴。
片刻后便听见高台上的人问道:“名字,籍贯。”
“江东赣州人氏,陈方平。”
“考中了?”
这下有些羞愧了:“未能考中……”
沈瑞看着他,哼笑一声:“我记住了,下次科举考中的人里若是瞧不见你,你就完了。”
那人下意识颤抖了下身子,觉出了些来自于夫子的压迫感,头上顿时生出好些密密麻麻的汗珠出来,但心中也知晓算是沈瑞的好意,连声应了下来。
沈瑞忽而轻笑了下,而后朗声道:“诸位,今日之事真正应当感谢的并非是我,而是诸位自己。”

第184章
明帝斜倚在床榻上, 听着太监侍卫往来传递消息,一向自恃威严的面上也禁不住露出一点笑意来。
他旁边坐着几个大臣,若是沈瑞一一问过名号, 大约也能觉出些耳熟来,毕竟放在原书之中,这几个人就是明帝打压世家一手扶持起来的班底。
未必都是出身于寒门, 但却始终仰仗着皇权, 是以也算是忠心。
此刻听着宫外的消息,互相对了对目光, 面上的神情着实是复杂。
原本他们还以为自己可以仰仗着此次的机遇,一举将沈家一并拉下水,以此加固自己在明帝心中的地位, 日后自然是官运亨通。
确是没想到, 到最后倒霉的只有一个陆家, 沈家那般的人家之中, 竟然也能养出个沈靖云这样的人物。
但这却不妨碍他们给偷偷上眼药。
毕竟这朝廷上下多少官员,皇帝心中有了这个就不大能有那个, 沈家势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们闲置。都不需要太久,只要搁置一个月,新的朝官上任, 皇帝哪里还能想得起他们来?
是以只是略略踌躇之后,便故作不经意道:“当真是想不到, 沈公子竟然还有这般的才能, 真是为陛下解了燃眉之急啊。”
“正是正是, 只是臣心中顾忌着陛下,总觉着此事还有些不妥当的地方。”
看着明帝将目光投过来, 他心中一时之间也说不清究竟是得逞的欣喜,还是使坏的心虚,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般的地步,就万万不大能搁置。
是以,他吞咽了一口,而后装出一副一心为着君王的样子诚恳道:“沈公子此番在天下寒门面前赚足了脸面,又出了大笔的银钱在各地修筑学馆,只怕日后天下学子都是他沈家的门生了。”
明帝好似兴起了点兴致,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下,忽而开口问道:“沈家的门生?是沈钏海的还是沈靖云的?”
众人齐齐一噎,他们倒是忘了间趣事,这沈家父子两个都实在是不大擅长诗书,休说沈靖云原本便是汴朝内有命的酒囊饭袋,其父沈钏海当年写的诗文也是相当炸裂。
他而今的官职,一半是因着祖上的荫庇,一半是当年在边关混了两年,只不过他比沈靖云会装,所以这些年便逐渐没有人再提起他早年的辉煌战绩了。
但遗忘和消失总归之间还是差着许多的。
那人心底不甘心,于是故作为难道:“可沈家这般,难免要尾大不掉……”
明帝玩弄帝王心术也这么多年了,哪里看不透他们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是原本这样遮遮掩掩本就是君臣之间互相周转权衡的过程,但见多了沈瑞那般将欲望半点不遮掩地拿出来谈判的,再回头看这些个,心中难免腻歪。
于是便抬手将自己枕边的一个小册子递出去:“看看吧。”
他还抽空看了眼那册子的封皮,沈瑞那混账小子说这玩意叫什么来着?哦,企划书。
什么烂名字,果然是不曾多读书的缘故。
但仍旧可以看出,面上还是多带着些满意的神情的。
几个大臣拿着那小册子传递着看过了,面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他们原本只想着借着这件事杀杀那沈靖云的锐气,好叫他知道不是能想出些新点子就可以成为陛下宠臣的。
却没想到他们自以为捏住的那些地方早就已经被周全好了,而今倒是他们几个,白白成了笑话。
与其说是沈靖云做主修筑学堂,倒不若说成是他用大笔的金银送给朝廷一个体面。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知晓,今日大约是不成了,因而倒也好似瞬间就可将原本的针对抛却了般,立刻顺着明帝心中的意思夸赞道:“不曾想沈公子竟然思虑这般周全,倒是臣等多虑。”
他们心中门儿清,别管沈瑞做得有多漂亮,但这事陛下心中夸夸也就罢了,他们夸得越多,明帝心中反倒是更容易生疑。
明帝合了合眼,心中也清楚,这世上到底是难得纯臣。
“罢了,你们心中也是为着朝廷百姓着想,何错之有?”
等到几个大臣退出大殿后,明帝才有些疲乏得唤了声春和,春和始终就守在不远处,这会儿听见了声响,便连忙轻声快步的走过来,俯下身子等着听明帝吩咐。
明帝今日一整天都在等宫外的消息,始终难得休息,此刻也觉着精神疲倦,就连嗓子都有些哑,但还是支撑道:“给沈瑞那混小子传消息,务必尽快找到太子。”
春和有些惊诧地看过去,只是他往日里心中常常畏惧于帝王之气,而今一眼瞧过去,却只瞧见了明帝鬓角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心中微酸。
谁说帝王之家便见不得父子真情?只是大多的时候,都不得不为着天下大事而舍取罢了,可说到底即便身份尊贵如明帝,也不过是个父亲。
他不敢再多看,连声应了下来。
只希望沈公子当真能找到太子殿下吧,或许那个时候,汴朝也可再安定几分。
“这些船虽然也已经准备许久,但要是想把兵卒和粮草一并运过去到底是不易。”
沈瑞将从宫中送来的情报全都展开在了桌案上,借着烛火一一看过去。
白日里天色还算不错,到了夜里却忽然下起雨来,沿着房檐滴落在石阶上,撞出连绵的滴答声。
门扇忽而被推开,闯入好一阵潮气,连桌案上的烛火都晃了晃,江寻鹤将伞收到了一边,又去换了干爽的外衣才凑过去瞧桌案上的东西。
“乌州的那几个都料理明白了?”
江寻鹤轻“嗯”了声:“他们前些日子好似笃定了景王一定能成事般,在文人之间好生撺掇,不少人都眼熟,而今抓捕起来倒是省了气力。”
事情闹得这样大,若说后面没人唆使沈瑞实在是不信,干脆从考生籍贯之中将乌州的一并挑拣起来,又加上那些学子的证词,一一都抓了起来。
这些人真抓起来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撕其景王那张冠冕堂皇的假面皮来额外简单些。
“此事了了,合该叫吏部给你长些俸禄,而今倒是抓着我们两个调遣了,方才宫里还才来消息,命我尽快将小太子找回来,拿着我好些钱去做人情,而今还要折腾起人来。”
沈瑞毫不留情地将宫中那位而今对他多满意的皇帝陛下吐槽了一通,转身将一旁小火炉上温着的小盅鸡汤递给他:“小厨房炖煮了一下午的,尝尝味道。”
“而今陛下病重,朝野上下人人自危,难免要生出诸多乱像来,若是能将太子寻回,倒是能歇了不少心思。”
江寻鹤用羹勺撇开汤面的油花,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后递到了沈瑞唇边,看着他喝下,才算满意地收回勺子。
“而今要担心的是景王会将人带回乌州。”
沈瑞撑着腮一边看着桌案上的情报一边轻声道:“我赌太子而今还在中都之内。”
他抬眼看向身侧的江寻鹤,眼中带着些恶劣:“他在乌州这么多年,拥兵自重,手中的权势早就已经让他看不清局势了。越是性格刚愎自大的人,就越喜欢冒险,又或者说此事与他而言压根算不上是冒险。”
虽说当年明帝也是靠着长公主下嫁才从众多皇子之中弯道超车,但眼下瞧着这位颇得先帝宠爱的幼子也当真是被娇养废了,但凡再多些心计,也不会落得而今的下场。
沈瑞抻了抻懒腰,只觉着脊背脖颈没有一处是不酸痛的,他歪了歪身子倚靠在江寻鹤身上,懒散地玩着从颈后垂下的发丝。
“宫中那边已经递消息去抓人了,估摸着明日一早便可直接审问了,折磨人的酷刑这般多,由不得人不开口。”
“而今真正犯愁的是出兵一事,陛下一道旨意,我半年白干也就罢了,而今还要倒搭。”
话虽是这般说着,但他面上却瞧不出什么旁的情绪来,而今这一步步,他算中的有七八成。沈家自然是要退的,只是退到哪一步却未必完全不由他。
江寻鹤倾了倾身子去看桌案上的情报,忽而开口道:“辎重可从江东走,商行可出一半。”
沈瑞忽而便缓过神来,险些忘了,他现下倚靠的这个可不是什么家境贫寒的小可怜,是凭着装惨技能白白坑骗了他近半年的江大公子。
商行半个主子。
沈瑞哼笑一声,有些阴阳怪气道:“江公子大气。”
他抬手从其中捡出一张来,上面清晰地算着此次所需要的粮草辎重,人吃马嚼的,即便是一半也已经是巨数。
听闻宫中就连明帝的饭菜都少了一半,只为着节省开支,而今倒是由着江寻鹤一句话便了结了。
他忽而便想起今日高台上,江寻鹤那段探花郎的话来。
沈瑞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忽而道:“这笔银钱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梅花商行也要好好出一通血才成。偏我这人过惯了骄奢的生活,江家若是没了钱,你便收拾收拾包袱,自己个儿回去吧,我是定然不能同你回去受苦的。”
他神情娇矜,摆明了是要拿捏着人闹脾气。
“如意说错了,我相貌丑陋、出身卑微,而今到了这沈府,是入赘吃软饭来了,走是走不得了。”

第185章
无论如何, 辎重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明帝而今有种莫名的宽容,即便明眼瞧着也知晓此次粮草的安排定然是有问题, 但也照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说到底还是不用朝廷出钱,只要不让明帝顿顿都吃青菜豆腐,他大约都能有几分宽容。
毕竟而今皇后掌管着宫中用度, 他都生怕自己还病着, 但是汤药却被断绝了。
既能削弱那些原有的势力,还能为朝廷省下一大笔开支, 明帝对于那些个无关痛痒的“欺君之罪”都显得分外的不在乎。
“公子,陆家被抄家了。”
春珰低垂着头走进院子中,目光只死死地盯着眼前不过方寸的石砖, 半点不曾抬起来。
一副生怕自己抬起头就会瞧见什么不能看的场面般。
沈瑞懒散得打了个哈欠, 倚在软垫上连根手指都懒得动弹, 眼下有些淡淡的青色, 闻言也只是微怔,很快便回过神来。
“人呢?”
春珰知晓他问的是陆家上下, 于是便依照着打探来的消息道:“只是暂时被带走了,宫中尚且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沈瑞在梦境中被抄家的次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对这个流程再熟悉不过,而今听了这样的结果, 倒是轻挑了挑眉。
从来只有先定下罪罚,而后抄家的, 而今倒是尽数颠倒了。
春珰说完这个才像是忽而想起来自己袖子之中还装着什么般, 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掏了出来:“公子这是白小公子送来的书信。”
沈瑞略瞧了一眼, 却并没有接过来,转而问道:“第几封了?”
“这已经是第二十三封了, 公子要看吗?”
沈瑞现下瞧见字就觉这样要晕,摆了摆手道:“收起来搁着吧,他每日送来的都没些心意,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没意思。”
春珰也有些无奈,那白家的小公子日日派人凶神恶煞地送过来,还威胁她们务必送到自己公子面前,偏偏每日的都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春珰小声嘟囔了句:“原本昨日都停下了,不知道今日怎么又开始了。”
正给沈瑞揉搓着手腕的江寻鹤闻言微微一怔,垂眼看了看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沈瑞,随后又好似什么都没发觉般继续揉捏着。
过了好一阵,沈瑞才忽而开口道:“大军开拔之前,还要先把小太子找回来才成。”
江寻鹤抬手用绢扇给他遮了遮从枝叶中透过来的日光,闻言轻声道:“已经俺这边你划出的范围着人去寻了。”
沈瑞听着“嗯”了一声便又重新睡过去,他这些时日当真是累极了,别管他当初同明帝谈判的时候多胸有成竹,但真一项项落实下去,便显得额外的琐碎冗杂。
待到沈瑞睡熟了,江寻鹤才起身,轻声走出了院子。
春珰还在收拾东西,这会儿瞧见了他,倒着实怔愣了一下,而后又回过神来恭敬道:“江大人有何吩咐?”
别看这位太傅大人在自家公子面前如何柔弱,但一旦离开了公子的目光,便又重新回到了那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虽说也从未难为过他们,但仍旧叫人畏惧。
“白琢方才送来的那封信呢?”
“公子让收起来,已经连着之前的一并收到了书房之中了,大人可是要看?”
江寻鹤轻轻颔首:“嗯,劳烦找出来吧。”
春珰很想劝一句:别看了,真的骂得可脏了,虽说日日没个新花样,但日日都挺脏的。
可她迟疑片刻到底没有说出口,转而进了书房,将那封信取了出来递给江寻鹤,眼瞧着大约是没什么自己的事情了,便迅速撤走了。
江寻鹤将那信封上的封泥拆开,可露出的却是另一张信封而非信纸,偏他好似半点不惊讶般,只将那信封取出,目光在看见上面署的陆思衡时微顿了顿。
手指也在将那封口处掀开一个边角的时候停了下来,心中忽而想起沈瑞先前那句:你应当告诉他,即便不晚,也是白搭。
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收回了拆信的手,只将那信封重新封回到白琢的信封之中。
像是某种感应般,他忽而转头看向了院子之中,院门两侧斜生而出的枝叶将目光阻隔了大半,只能隐约瞧见沈瑞躺着的身影。
沈瑞半搭着眼,手在身侧摸了摸,意料之中地摸了个空,他轻“啧”了声,而后又合上眼继续睡。
心中倒是轻声骂了句:小心眼的狗鼻子。
“信送去了?”
白琢隔着栏杆看着里面坐在干稻草之中的陆思衡,只觉着替他委屈。
但听见他问话,还是闷声应承道:“送去了,可那沈靖云原本就是个黑心肝的,更别说而今还装在我的信封之中送过去。”
“我怀疑我先前骂他那些个他压根就没拆开看过,只怕今日这封也是石沉大海。”
他心中实在是替陆思衡感到不值,毕竟先前对那沈靖云也是够好了,可陆家而今出事,他非但不管不顾,反而转头替明帝做起了事,只怕陆家倒得不够快似的。
陆思衡面上只是浮现出了一点笑意,他太了解沈瑞,当时的那封信也不过是他在下定决心前的最后一点妄想绮念,实则早在那封信送出去前,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而今世家均为鱼肉,他与沈瑞所用的都不过是断尾求生的法子,只是后者远比他更能看清局势罢了。
他抬头看向墙壁上高高的窗口,日光从外面泄进来几分,倒使得即便不点烛火也不至于一片昏暗。
陆思衡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生出些无奈的笑意来,他开口轻声道:“原也不必叫他瞧见的。”
他知道沈瑞会猜到这封信是他送来的,也知道沈瑞定然不会拆开来看。
这封信只要送出,甚至都不必当真送到沈瑞手中去,便已然是足够了。
从来都是树倒猢狲散,而今陆家式微,朝上的各方势力好像一朝就闻到了味道般,齐齐地将矛头对准了陆家使劲。
无论是原本便有仇,琢磨着将陆家彻底拉下水的,还是指望着倒下一个,便能分吃些利益的,都颇为使劲。
就连原本依附于陆家的,而今眼见着陆家被抄家,也都纷纷倒戈,不遗余力地想明帝展示着自己的真心。
可无论朝中的文武百官如何蹦高折腾,明帝却好似彻底安稳了下来般,只冷眼瞧着他们斗法。
终于等着底下都吵闹晚了,才淡淡地说一句:一切等景王谋逆势力被彻底击破后再一并论罪。
一时之间,由着众人心中生出怎样百般的心思,陆家的处置结果都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这法子用得不错,若是人人都为陆家求情,只怕陛下便是因着心中的忌惮,也是容不下陆家的,偏现下人人都来踩一脚,陆家才反而没什么大事。”
江寻鹤一遍为沈瑞系好腰带,顺带着藏了匕首,一遍语调平静地给他讲而今朝中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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