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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十昼春)


沈瑞招了招手,立刻便有小太监拿了早就用帕子包好的冰块来给萧明锦覆上。
沈瑞正用帕子细细擦着那戒尺,萧明锦单是看着就觉着手一阵一阵地疼,但他也只能将冰块压紧些,以此来勉强缓解着。
沈瑞看了他一眼:“长公主今夜忙碌,是以才差了我来。”
“储君亦是国本,更何况是此般逆贼横行之时,殿下今日受了罚,便也好好想想,如何做一个储君,才算是不辜负百姓的供养。”
萧明锦被他说得一阵羞愧,也知晓自己此次出宫闹出的动静不小,即便太傅安慰他,但他的确没能做个能叫天下人信服的好储君。
“孤知道了。”
“殿下既然清楚,臣也就不再多言了,方才打的只是左手,殿下明日起便要这些时日落下的功课都补上了。”
萧明锦面上显出一瞬的僵硬,但片刻后还是合手应下了。
沈瑞瞧着他心中嗤笑一声,小崽子还敢不愿意,他还没说江寻鹤要被整日拘束在宫中呢。
可片刻后,沈瑞还是抬手摸了把萧明锦的脑袋,语调之中显出些安抚来:“今夜便好好休息吧,陛下那边长公主会料理清楚的。”
萧明锦听着一时之间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同病相怜,毕竟他可是听那些宫人说了,那阵仗可比表哥要吓人多了。
他这已经算是优待了。
沈瑞转身要走,却又被扯住了袖口,萧明锦神色上有些局促,但还是问道:“景王叛乱一事,现下如何了?”
沈瑞垂眼看了看他有些乱糟糟的脑袋,随手又拍了拍:“安心吧,这江山到你手上的时候定然是牢靠的。”
单是一个明帝,就愿意为着他这个儿子殚精竭虑。
沈瑞踏出宫门的时候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心中倒是生出些旁的情绪来。
倘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大约受了这一遭苦,此刻定然是伏在父母怀中哭闹,享受着父母的爱怜,偏偏帝王之家是决不允许一个储君露出这般脆弱的样子来。
享受着万民供养,就必须要让自己成为能够使得万民满意的君主才行。
吃了这碗饭,就吃不得那碗饭的。
太子已经寻回来了,但是关于他的传言却并没有完全消失,甚至传得越发离奇。
最初沈瑞只是给他包装了个将计就计、孤身涉险、反杀贼人、护卫河山的形象,但群众的创作力量是强大的,短短几日,萧明锦都快在传言之中以一己之力杀了景王一党所有人了。
就连传到沈瑞这个原作者的耳朵之中,都叫他好一阵愣神。
但无论如何,大军也是定然要开拔的,总得拿乌州叛党的血来将藏在人群之中尚且还未显现出来的心思给压下去不是?
沈瑞为着凑热闹还去瞧了一会儿,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失望的,那腰、那腿,都比穿书前的差了不止一点。
但好歹气势不改。
像是某种讯号一般,大军一离开中都往乌州去,城中瞬间便消停了下来,就连聚在街头巷尾说笑的百姓都少了些。
即便战场远在乌州,但那种兵戈血腥味却好似传遍了汴朝般。
父兄去了战场,留在中都的这些妻女老小便只能从朝廷的一张张战报中得以一窥家人的情况了。
沈瑞能做的也只有不至于使那些兵吏们断了口粮,粮草辎重一一供应明白就是了。
他倒是不觉着景王能翻出多少浪来,只是难免要折腾些时日——为着那些个权势私心,拿金银人命去填,谁先将那沟壑填平了,谁就能够多胜一步。
景王、明帝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沈瑞同那些口口声声喊着正统的朝臣儒生也不大一样,他不在乎哪个是正统,只在乎哪个能给自己带来切实的利益。
说到底,这天理公道之下,又处处暗藏着私心罢了。

这场仗打了许久, 久到沈瑞已经去工坊瞧着,琢磨要给兵吏们准备过冬的衣服了。
乌州不比中都冷,但湿寒之气却是难免。
工坊之中皆是些女子在做工, 楚家给的工钱不算少,况且她们在这工坊中签了契,就连买布帛也能便宜些, 于家庭也是省了一笔开销。
更何况她们不过是到这工坊之中绣花织布, 楚家的那位掌权人可是处处谈生意都不曾有半点畏惧,这也给了她们不少勇气
是以中都内不少女子不再拘束于屋院之中, 反倒是走了出来,到工坊中赚自己的那笔银钱。
而今见了沈瑞也不似最初那般畏惧,反倒是在被问起的时候, 都能将工坊中的情况对答如流。
沈瑞侧耳听着, 微微颔首道:“此番大军剿灭叛贼所耗费巨大, 诸位日夜辛劳我也看在眼中, 月末领银钱的时候俱可多领一笔奖金。”
大家对着“奖金”也都不陌生了,听着他这番话俱是笑了起来, 连声多谢,心中都盘算着这笔意外之财要用在何处。
但无论是用来买衣裙还是补贴家用,都是她们凭借着本事赚来的,自然是由不得那些个臭男人指指点点。
“防寒的棉衣也准备些, 预备着大军一时半会儿不能回中都来……”
“公子,公子……”
春珂从屋外跑进来, 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最终只能扶着门框都来不及接递过来的茶杯就高声道:“公子, 大军得胜了!”
朝廷大军剿灭乌州叛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汴朝,中都更是人人期盼着自己家人可以早些回来。
大军还没渡江, 中都内的商户就已经先行挂上了灯笼绸缎,瞧着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百姓们哪里顾得上谁是正统谁是逆贼,只是单纯不想再经受什么改朝换代式的战争罢了。
如今得了安定,自然心中都是欢喜的。
若是说中都城内而今还有哪处是一片颓势的,大约也只有陆家了。
只怕逆贼那边出了结果,发落陆家的日子也就离得不远了。
沈瑞没去瞧过,只差人吩咐着多照顾些,中都内想趁着这次机会或是图利或是报私仇的心思都太多了些,若是纵容着折腾,只怕还不等陆思衡的谋成,陆家就先九族消消乐了。
而今万事都俱等着逆贼入中都了。
大军到底是不比往来快马传递消息的,即便已经得胜了,可真等着回到中都还是耗费了不少的时日。
同时到中都的还有几乎数不清的牢车,能在里面管着带到中都的大都是在景王势力之中占有一定高位的,可而今个个狼狈不堪,早没了从前的风光。
街道两旁的百姓也有父兄死在这场战争之中的,此刻瞧见他们便只觉着恨意难消,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但很快这些逆贼身上便被砸满了鸡蛋、烂菜叶,甚至还有被泼了一身泔水的。
外面虽然也有官兵拦着,但对于这种逆贼他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那些百姓发作就是了。
等到沈瑞坐在高楼上桥瞧见的时候,景王已经浑身都脏污不堪了,可却还是坚持挺着自己的脊背。
沈瑞冷眼瞧着,心中再平静不过,这般的人物,叫人是既生不出可怜,也生不出可悲,说破了天去,也不过是个被权势迷了眼的小丑罢了。
春珰从楼下回来,敲门而入,看着坐在窗边的两人轻声道:“公子、江大人,陛下命人传召入宫。”
如果细看过去,还能瞧见江寻鹤此刻穿着的便是朝服,就连沈瑞身上都是件颇和规矩的衣袍。
显然是对着而今这般早有预料。
沈瑞放下茶盏懒散地抻了个懒腰,起身掸着衣袍道:“走吧,去瞧瞧我们这位好陛下又生出什么奇思妙想来。”
江寻鹤只是轻笑了一声,便跟在他的身侧一路出去了,只剩下春珰在身后听着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人听去了,再拐带上她。
陛下明鉴,她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明帝提着笔在纸上写了不过三两个字就又迟疑地停了下来,看着落在纸上的处决,心中到底是拿捏不准。
从景王谋反、陆家被抄家起,他就在思忖着这张用来处罚的圣旨应当如何写。
景王自是不比说,收押等着问斩便是,连带着他那些妻儿都是一概流放的流放、充做官奴就发落去做官奴。但唯独对于陆家的论处确是一件难事,轻了不足以用来威慑,重了又与他本心相悖,也对不起陆思衡一番谋划送来的把柄。
是以他再三踌躇,却始终是难以写成。
春和从殿外轻声快步进来,走近了才轻声道:“陛下,沈公子和江大人都已经到了外面。”
明帝有些惊诧,略一皱眉:“这么快?”
春和揣着手笑得有些勉强,他也很难解释派人去寻,结果人家早就已经准备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此刻也只能撑着道:“是,沈公子和江大人就在附近茶楼,是以到得快了些。”
明帝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既然到了,就召进来吧。”
春和只当做什么都没听出来,低垂着头出去将人叫了进来。
瞧不见的地方,春和紧紧合了合眼,若单是到得快也就罢了,可一会儿等人进来了,光是江太傅那一身的朝服,就暴露得一干二净。
真是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大臣。
等到人走进大殿,明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顿时便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若单是个江寻鹤也就罢了,就凭着他身边那沈靖云就不是个消停了,巴不得想尽了法子来给自己添堵。
明帝多看他一眼都觉着费神,干脆端过茶盏慢悠悠地喝着,也好歇歇心神。
“你们在外面瞧了热闹才来的?”
沈瑞合手道:“也不是,若是陛下早些派人来传唤,臣等也早就进宫了。”
明帝只觉着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实在是吵得他头疼,看了他一眼:“你且少说两句吧。”
而后又有些无奈道:“既然已经瞧见了,便就应当知晓逆贼到了,各种罪罚也应当定下。不单是被带来中都的那些,还有留在乌州的那些商户、文人,凡是参与到其中的都该有个论处。”
他顿了顿才道:“自然还有陆家。”
沈瑞闻言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却颇为乖顺地并没有说话,他倒是没想到,陆家被关起来这般久了,明帝还始终没能下个论断。
看来今日来是来做那个背负骂名的苦力了。
明帝说完后目光挪腾到下面去瞧着两个人,冷不丁地没了应声倒还有些不适应,但一想到沈瑞那种拆台式的应声,明帝真心觉着倒不如没有。
于是他只是顿了顿,便又继续说道:“乌州逆贼便也罢了,难处不在论罪而在查清,冯将军到底是领兵打仗之才,不擅查案,此事还得你去。”
明帝抬手隔空遥遥地指了指江寻鹤,半是算计半是抬举的将这不大好做的差事丢给了他。
明面上要他去查的事景王谋逆一事,实质上是要威慑各方势力,不大好做,但一旦做成了,估摸着今年的官员考核便能得个“上”了。
这原也是两人早就预料到得。
江寻鹤合手应下:“臣领命。”
明帝心中松下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句:“虽然是要查案,但还是要顾及百姓的生活,不要打搅,还有学堂一事,定要一并落实下去。”
景王谋逆一事光是朝中也牵连出来不少官员,明帝倒是头一次觉着无人可用,因而倒是越发对那三制合一的学堂上心,巴不得明年便可为汴朝培养出一批好的官员来。
明帝还陷入自己的遐思之中难以自拔,猛地便听见沈瑞问道:“那臣也跟着一并去乌州?”
明帝顿时觉着自己的病症定然是还未好,否则怎得就能这般头痛?他没好气地一挥手:“你去什么乌州?给朕好生留在中都!敢走出去一步,给你腿打折!”
嗯,这句话是从前用来吓唬萧明锦的,但现在不大敢这般说了,听闻明帝挨的手板子可比萧明锦惨多了,是以大约也只能用来吓唬沈瑞过过瘾了。
明帝手指着他,瞪着眼睛道:“少在这给朕装傻,陆家的隐情你也是心中清楚的。”
“陆家这些年在朝中是同党也多、树敌也不少,此事交于旁人朕不放心,就由你一手查办。”
明帝顿了顿,才好似有些不耐烦道:“从轻发落吧。”
沈瑞听着这番话,心中生出些莫名的情绪来,其实他同明帝都清楚,陆家这些年虽然大有枝繁叶茂之势,但也还算是忠心有用,若非此番为着自行削弱势力,不到幼主即位是决计不会展露自己那些个野心的。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想要退回去,总是要剥一层皮的。
陆家舍得了,於氏却即便死了个嫡系的小姐也仍旧不愿意回头,而今才会身陷囹圄、不可转圜。
明帝的从轻发落不是对原本的陆家从轻,而是对现下几近落败的陆氏一族从轻发落。
沈瑞微叹了一口气,合手应下:“臣领命。”

第189章
江寻鹤是随着楚家的商船一并南下的, 说是商船也并不尽然,上面得有大半是用来安抚赈灾的物资。
多日的往来对战已经让乌州早没了先前的繁华兴盛,明帝并非暴君, 更何况谋逆与否原就是上层的权利斗争,哪里又有百姓的错处。
是以即便花费的大都是沈瑞的银钱,但却给汴朝百姓都免了一年的赋税。
天光渐渐亮起, 渡春江上还弥漫着一层水雾, 沈瑞站在渡口前看着逐渐远去的船队,藏在袖子中的手掌缓缓收拢紧, 掌心中的印章压得皮肉有些钝痛感。
他翻手瞧了瞧那枚金铸的印章,大约是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上边已经生出些磨损, 但瞧着仍旧有些时常使用的光亮感。
沈瑞轻嗤一声, 对于江寻鹤这种临走前非摆出一副要托付家业的行为表示出了一点不以为然, 但耳尖却在冷风之中悄悄热起来。
春珰揣着手站在他身后, 只当做什么都没瞧见,更是没听见什么“聘礼”之类的话, 她只是个再无辜不过的仆役罢了。
沈瑞勾了勾唇角,心情颇好地转过身,却不想正对上春珰的目光,两人俱是一怔, 原本翘起的唇角瞬间被压平,沈瑞冷着一张脸:“站着做什么?回府。”
春珰:“……”
她有时候真的觉着自己那点月钱不值得她来受这种气的。
但一想到她藏在床榻下的私房钱, 便又觉着这日子也并非全然没有希望, 是以只是垂下眼合手应下了。
但沈瑞却没能顺利回到沈府去, 半路就被刑部派来的人给拦下了,那人对上沈瑞有些不耐的目光, 有些心虚但仍然挺直着脊背道:“陛下命沈公子同我等一并查案,沈公子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今日江太傅也已经去了乌州,沈公子可没借口推脱了吧。”
他这一通话跟连珠炮仗似的,沈瑞被他说得一怔神,而后微微眯了眯眼将这人的五官瞧清楚了,总觉着有些眼熟。
忽而开口问道:“今年恩科新考中的?”
那人没想到沈瑞还能认出他来,当即一咧嘴,嘿嘿道:“正是,想不到沈公子还能记得在下,实在是……”
“实在是挺晦气的。”
沈瑞没等他说完,就毫不留情面地将他的话截断了。
那人张着嘴,半天没能接上后半句,只能将原本已经挪腾到嘴边的“荣幸之至”给吞咽了回去。
沈瑞看着他就知道定然是刑部那些个老东西想的法子,朝中现下无人不知晓新上的几个寒门官员跟“鸡血石”似的,又亢奋又硬得要命。
敲打反震手,收买就弹劾,压根拨弄不动——这是特意选了个翘楚来拦自己的马车呢。
沈瑞看着他还满脸傻乐的样子情绪有些复杂,一时之间倒是说不清究竟是恼怒还是同情他白白被利用,片刻后,他甩下帘子道:“上车。”
那人还以为自己得磨个大半天呢,猛一听见这话还怔愣了片刻,而后嘴差点咧到耳后根,屁颠屁颠地爬了上去,心中还暗暗想到:沈公子果然是个面恶心善的。
就连对马车的浮华装饰都能夸赞几句了。
马车穿过闹市,百姓们叫卖往来的声音从车窗之中蔓延而入,那新进的朝官不大老实,总是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瞧,而后便好似多满意似的喟叹一声,过不了多久再重复一次。
沈瑞便是合着眼也能觉察出他的动作来,实在是被他搅合得有些烦了:“坐不住就滚出去跟着车跑。”
那新进的朝官被吓了一跳,倒是好脾气地“嘿嘿”笑着:“臣家里贫苦,虽也到州府考过科举,但那会儿只顾着步履匆匆,不曾这般停下来仔细瞧过,现下看着实在是觉着热闹有趣。”
沈瑞无奈地叹了口气,勉强兴起点兴致提点道:“今日也就罢了,日后这般专是用来得罪人的事情避开些,免得好不容易考中了,却一辈子就只能做个跑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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