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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我家师兄天下第一!(辞承欢)


不应该啊,明明已经用自己的血液绘符了,可为什么没有反应?
一行字突然从脑海中飘过,章祁月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阵法宝典》开篇在右下角就缀有一句话:需静心,不可歪曲连画。
那时情急,手本就有些抖,怎么可能指望他一笔一画绘出完美的符。章祁月本以为只需要自己的血就行,哪里知道那仙符根本不认字丑的。
他抬手挥出宝典,书页在他的灵力控制下无风自动,猛地停在那画有禁锢阵法一页。
阵法并不复杂,却极耗灵力。章祁月在心中算计着计谋实施可能性。他可能用尽全身灵力,只够绘出这一道足以困住化神期的禁锢阵。一旦得手,大师兄和二师兄合力就能有几成胜算。
试试吧,也只有这种办法了,他们都没有精力再耗下去了。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再撑一下,然后把它往我这边引!”
“交给我们,别逞强!”
阮秋盛说完便又一头扎进苦战,他的手指已经鲜血淋漓,幻境中本就红肿的指腹,在这般高强度攻击下早就被琴弦划破。现在每弹奏一音都是在用那裸露在外的嫩肉拨动,琴音震颤,十指连心,嘴唇上已全无血色。
章祁月深吸气想要驱赶自己对黑暗的恐惧,再次抽出黑符用木匣压住一角,掏出风乐剑在食指划出一道血痕,就着涌出的鲜血按在符上。
笔落便不能再停,章祁月强制自己凝神,摒弃一切外界感官,至此他的世界再无旁人打斗声,恍若此刻只留他一人坐于桌前刻画符咒,外界一切再与他无关。
另一边,三不像早就烦透了跟苍蝇一样缠着自己的阮秋盛和沈琦,那抹剑光跟鬼影般一晃而过,根本抓不到实体,反而自己身体还被那灵巧的剑刃划上几道口子。那把琴更是惹人烦心,弹来弹去就几个音,还偏偏总能化成数十支长箭藏在空中,费力躲开一波,又来一波。
这两个蝼蚁真是难杀。
一个错眼意外看到山角仿佛入定了的章祁月,兽瞳骤然立成竖瞳,再不管迎面而来的剑光,直直奔向章祁月,试图将他直接碾死。
“不好,拦住它!”
“它疯了,直接硬抗我们的杀招。不行,赶不上。”
阮秋盛和沈琦灵力所剩不多,却还在拼命踏着轻功试图追上三不像的步伐,可完全没法挡在章祁月面前。
“祁月!摔玉!!!”
耳边呼啸的风令沈琦的声音难以发出声,但他还是拼命嘶吼,喉中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下。看到章祁月还没有反应,急得他催动仅剩的所有灵力全部灌进怀心剑,身体负荷已经达到极限,他咬牙撑住,嘴角溢出鲜血,左手费力弯曲:“怀心,去!”
这一剑贯穿三不像的脊背,一阵巨响它摔落在仅距章祁月数步之外,沈琦也彻底失了力摔到地上,钻心的疼痛令他再无法关心他们的安危,蜷缩在地,意识逐渐模糊。
插在三不像背后的怀心不住颤栗铮鸣,自行拔出飞到沈琦身边,入鞘凝起一层白光罩住沈琦。
灵剑护主,这是怀心剑在为沈琦分担痛感。
没了剑体的压制,三不像又踉跄爬起,四肢并用,大张着嘴想要一口吞并章祁月。恰时阮秋盛闪身赶在面前将腰间玉坠摔破在地,刹那间一缕红烟升起逐渐凝成邹煜的模样。
还是那身红袍,眼眸无神持剑立于半空。他垂眸看向三不像,那双眸中没有感情,缓缓抬手直指它最脆弱的部位——眼睛。
雪渊剑应声而起,虽是幻影,那渡劫期的威压依旧能够令三不像动弹不得。繁花包裹着剑气环绕于猛兽,花香盖住那腥臭的味道,竟令它平静下来去嗅空中清香。片片红叶同花瓣共舞,花叶交缠,春来风暖,迷心障目。
邹煜手腕一翻,软叶此刻化为利刃通通刺入三不像身体,血肉飞溅,连同那双兽眸也失去光芒被血液包裹,震耳的怒吼使山洞摇摇欲坠。阮秋盛还未喊出那声“师尊”,那抹幻影便烟消云散,再无邹煜身影。
师尊说过,摔碎玉坠后他会立刻赶到。可是,人呢?阮秋盛心底产生一个可怕的猜测,他低头看向碎玉,心却沉入谷底。
一道紫色巨大法阵骤然出现三不像脚底,从底而出数道铁链牢牢束缚住它的身体,见了血的铁链瞬间兴奋起来,甚至长出锐刺扎入三不像体内,贪婪地吸收这修行数百年的大妖。
章祁月脱力地向后倒去,对上阮秋盛目光后强扯出笑容,声音轻得近乎听不到:“大师兄,我画成了。”
血液顺着指尖滴答落地,阮秋盛感受不到痛楚,定定地看向三不像因为不甘而紧曲的利爪。如今三人只剩下他一个,而三不像也已经身负重伤再无反抗之力,他足以用天机琴将他一击毙命。
阮秋盛瞳孔骤睁,三不像...不对,不应该叫三不像了,应该是一团不知名物体。它再无原本形态,像气球慢慢鼓胀开,皮毛混杂着血液,令人作呕。
它要和他们来个玉石俱焚。
阮秋盛反应极快,闪身扯下昏迷的两人腰间玉佩同时摔碎。

第22章 碎玉
焦虑不安的邹煜在外面根本坐不住,靠近湖面不停踱步,晃得邯绍心烦意乱。他坐在树下正想扯一嗓子把邹煜喊过去,却不曾料到对方身形突然一晃,宛如石雕般静止在原地。
邯绍和苏焱同时察觉到不对劲,快步走上前就听到邹煜低喃道:“玉碎了。”
“碎了几个?”
“三个,全碎了。”
另外两人听到这番话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可他们无法踏入仙谷,只能试图找些理由安慰自己。
邯绍难得说话磕绊,两眼不住乱飘,憋了半天才憋出一戳就破的理由:“说不定是那三小子不小心磕碰到哪了,正巧那玉坠撞上硬石或者是出于好奇想摔一下看看......”
这理由荒诞得令人发笑,邯绍再也编不下去,老老实实闭嘴背手在一旁兀自转圈。起初他还觉得邹煜烦,现在轮到他成为自己最厌倦的模样。
“你当他们三岁小孩吗?过年没放过炮,把救命玉坠当摔炮玩是吧?”邹煜也是心急,一时间没注意到自己语气,将满腔怒火全撒在了邯绍身上,而后又思考了几秒,话音一转:“虽然这事祁月那小子还真有可能做出来,但是秋盛根本不可能这般胡来。”
邯绍:......嘴上说着不可能,结果还是在心里把自己那三个徒弟代入比较了一下啊。。。
好在邯绍心大,根本不把邹煜那点脾气放在心上,摆摆手就翻页了。他瞥向旁边一声不吭的苏焱,只见他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将所有副作用最弱且能急救的灵药从药包中掏出,呈“一”字形摆开,随后原地打坐盯着湖面。
察觉到邯绍的视线,苏焱依旧目视前方,淡淡开口道:“还能怎么办,原地等。不管结果是死是活,药已经备好了。”
邹煜懒得再管身后两人的对话,一把甩出雪渊,指尖凝出一团红光将雪渊剑悬于湖面中央。那柄满是寒气的长剑此刻红光大炽,邹煜周身杀气骤起,强风席卷湖面扬起巨浪,看样子邹煜势必要搞出一番动静。
他声音中满是冰冷:“再不滚出来,哪怕是灵力散尽,我今天也要把你这仙谷掀了。”
尖锐的求饶声在下一刻响起,数百团水珠分离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少女虚影。莹蓝色的透明身体依稀能看清五官面貌,长发卷曲散在两侧,一脸畏惧地望着邹煜,甚至后退几步想要离雪渊剑远一些。
邹煜虽以“剑仙”之名闻名四方,却同样有另一个别称在修仙界传响——笑面阎王。别看邹煜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可渡劫期剑修好歹在修仙界也算是顶尖级的存在,更何况在同阶级修士中剑修实力本就更上一筹。
邹煜的一句玩笑话有可能就是实话。上一秒他能与人谈笑风生唠家常,下一秒他就能横腰斩断送人入土。
被邹煜恐吓出现的少女也是听过这些传闻,尽管她不信邹煜能掀翻仙谷,但她相信搅乱仙谷这一点邹煜真能做到。
“你有没有见过三个少年?”邹煜面无表情再次出声,把守护仙谷的镜灵吓的一抖,压根不敢耽搁片刻,鸡吃米般疯狂点头。
“人呢?”得到肯定答案后邹煜声音又冷了几分,那水蓝色少女委屈地快要哭出声,手指搅紧衣摆眼神不住向邯绍和苏焱瞟去,想要越过那把赫人的剑刃寻找靠山。
她只是动了这个念头,还没迈出脚,身前就被雪渊拦下。少女不受控制地大叫一声身体抖得更厉害。她只是个小守护灵,根本没有多大本事,被邹煜这般动作吓得再也忍不住,飘在半空中嚎啕大哭起来。
“把剑收回去,你这么问不但没问到结果,还有可能耽误了时间。”苏焱终于看不下去同邹煜并肩站立,侧眸示意邹煜将雪渊收远些。随后他向前几步,面庞挂上一抹和煦的微笑,柔声道:“那三位少年身在何处,你知道吗?不必害怕。”
少女抽噎着望向苏焱,此刻那身翠色长袍把邹煜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雪渊剑的威慑也被撤下。也许是苏焱看上去平易近人,竟真令少女止住了哭声。
“他们在...在乾天洞里。”
“什么???”这个名字一出,邹煜和邯绍同时惊呼出声,邯绍脸色复杂多变,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没人能听见,邹煜更是恨不得直接闯进仙谷去把自家三个徒弟捞出来。
乾天洞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仙谷唯一禁地,也是邹煜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误闯进的禁地。
怎么就偏偏被他们撞上了,再巧也不能这么巧啊?
“那他们现在现况如何?”苏焱面色不变,心中早已掀起巨浪,那三个小孩这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少女顿了顿话音扫过面前三人,吞下口水又向后撤了数十步,才极其小心地用传音将实情告知:“乾天洞内有千年妖兽镇守着玄生剑,那三人受仙谷指引进入禁地,与妖兽打斗......目前仅剩一人。”
短短几句话让邹煜两眼发黑,千年妖兽,让三个最高才元婴初期的小屁孩去禁地??真当他们命硬吗?他强忍着怒火,一字一句道:“仙谷为何要指引他们去那里?”
少女怯怯地伸指天空,嗫嚅着说出一句熟悉的话:“天道所指,不得不从。”
“去他妈的狗屁天道。”
邹煜双目猩红,恶狠狠吐出这几个字就想御剑破开这仙谷,却被苏焱紧紧拦着。邯绍不知想到了什么,在镜灵说出那番话后便再不出声,随后又仿佛突然回神,赶忙上前帮助苏焱拦下控制着雪渊的右手。
一团混乱中,少女的惊呼令所有人停止了动作:“拿到了!”
清脆的碎玉声却没有带来任何奇迹,阮秋盛没有再看到那抹红影,一切安静地仿佛他刚刚只是摔碎了普通装饰品。
是法术失效了吗?还是因为妖兽的影响下无法再触发?
他费力地将沈琦拖到自己身边,手心满是汗水,原地坐下将天机琴横在腿上,警惕地观察妖兽身体膨胀速度。手指也随之加快,原本一曲防御静心的曲子在他手下竟有种万箭齐发的错觉。
快了,妖兽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阮秋盛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护在师弟们面前,天机琴上血迹斑斑,散发着妖冶的金红光芒。一声极其沉重的震音骤然拨出,强大的音波将他手上洒出的血珠一并冲向妖兽即将破开的妖气。
震天动地。
浓重的紫黑妖气在它爆体的瞬间直冲向三人,那道琴光终将是无法抵御,近在咫尺的妖气让阮秋盛再无反抗力度,绝望慢慢爬上心头,在他闭眼前,身前突然闪出一个浅灰色身影。
两指紧紧夹着符咒,眉毛拧成一团却丝毫不肯向险境低头,哪怕身体透支也要用最后的符咒护下一丝希望。血液绘制的痕迹此刻金光大盛,章祁月昏昏沉沉的意识被洞穴的剧烈摇晃震醒,睁眼便看到妖兽自爆。
他的大师兄挡在他们面前,二师兄昏迷不醒,如今只有死路一条。可他满心全是阮秋盛,根本不在乎其它,咬着牙挡在他面前,使出他在宝典中窥探到的禁法。
“以血为祭,以身试符,画符入灵,护阵,开!”
掌心拍地,一口鲜血直接呕出,在妖气即将吞噬他们时,金光化作固墙牢牢挡在他们面前。洞穴在剧烈的冲击下再也无法屹立,大块巨石纷纷坠落,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瞬就要坍塌。
阮秋盛膝行揽住满脸痛苦的章祁月,他满手血污不敢触碰章祁月的脸颊,只能无助地紧抱住对方颤栗的身体,不住道:“没事了没事了。会好的。”
真的会好吗?如今他在这个废墟中该如何带两个师弟逃出去?他自己灵力也已经消耗殆尽,与普通人近乎没有什么差别,更何况他的双手已经无法再拖动一个人的重量了。
从前他规划着未来,等研究生毕业他就能拥有一份工作,就能赚得更多的钱带自己母亲和章祁月出门游玩远行。然而被卷入修真界后,他幻想着每天练琴与师尊师弟们为伴,修炼玩耍,总有一天也能达到一定高度悠闲自在一生。
可冥冥中却总有无形的力量在切断阮秋盛美好幻想,未来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越来越多山石坠落堵住来时道路,阮秋盛咬牙站起拼命将两个师弟往自己身上揽。为了活命,为了让师弟们活下去,他此刻眼里只有远处的出口,浑身的疼痛早已麻木。
以后怎么样,未来怎么样,是生还是死,全他妈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身后石壁突然坍塌,耀眼的白光破空而出直直停在阮秋盛面前,他现在哪里还管这是哪来的剑,吃力跃上剑刃任凭它将自己带往别处。
只要能逃出去就行,只要能见到师尊就行......
白光破水而出,将三人稳稳放至地面,随后剑身光芒散去,牢牢飞向阮秋盛腰间散去光芒,露出剑柄刻下的名字——玄生。
阮秋盛用尽最后力气看到冲向自己这边方向的那抹红,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师尊救......”

第23章 回家
邹煜心心念念的三个徒弟此刻就在眼前,他想都没想就抱着那一排丹药冲到他们面前,手颤抖地搭在他们脉搏处。
极其微弱,但好在能救。
邹煜手哆嗦半天硬是打不开瓶塞,还是被之后赶来的苏焱一把抢过,挑出合适的丹药分别放入三人口中。
“他们这是根本不给自己留活路啊......”邯绍弯下身小心撕开沈琦衣袖,浸满血液的布料与伤口粘结在一起,那巨大伤口在最后释放剑招时被撕裂得更大,手臂上爬满干涸的血痕,唯有外翻的伤口能隐约看出内部嫩肉。
苏焱紧皱眉将阮秋盛指尖抹上药粉,一圈圈缠绕住。要是章祁月现在清醒着,肯定要笑话一番阮秋盛——那双修长的手指现在被裹得像极了木乃伊。
“他受伤比较轻,服药养伤就好。至于沈琦......邯绍你别不忍心撕开,把他衣服剥下来,他现在昏迷着感受不到疼。再不把他伤口露出来,他这辈子就别想拿剑了。”
邯绍虽然天天嘴里各种嫌弃这仨小子,但哪次不都是只是嘴上骂骂。他攥着沈琦衣袖,五官都皱成一团,让人总以为痛觉转移到了他身上。苏焱捧着药瓶盯了半天,才看到邯绍闭上眼睛,手稍用力将那段衣服撕下,上面甚至还粘着一层皮肤表层。
苏焱迅速在伤口撒上一层青色粉末,用纱布缠住缓缓放下。他弹指触碰一旁的怀心剑,轻声道:“没事了,不用再护着了。”
话音刚落怀心剑撤回自己包裹着沈琦的柔光,像是听懂了苏焱的话,径直入鞘。
“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怕疼啊。”
“他最后释放剑意时吃了养神丹,可以感受不到疼痛。十几岁的小孩,自然会害怕,但情况不允许他退后。当初我们三个被仇家围杀时,你不是也拼死护在我们身前吗?”
苏焱低头裁去沈琦右臂多余的衣料,平静阐述着事实,却没注意到邯绍动作微顿,眼睑微垂掩去太多情感。但只是一瞬,他又恢复正常,颇为无奈回应道:“当时只想着活命,哪管那么多。这三小孩也真是......有点我们的影子了。”
“苏焱,过来一下。”
邯绍将阮秋盛和沈琦揽到自己身边照顾,扬扬下巴示意苏焱赶紧过去。
脚步声靠近时邹煜连忙抬头,眸中的慌乱显而易见,苏焱身体一滞,他太久没有见到这般无措的邹煜。心中不安瞬间升起,连忙蹲在他身边探查章祁月的脉象。
杂乱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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