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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在无限游戏里拆家(云从龙也)


愚者又很警惕地看向乌望:“乌哥和小桃你们就别许了,非酋正许反许都是错,好的不灵坏的灵。”
乌望:“……”
他无言以对之际,又有些啼笑皆非,刚想说运气大概扭转不了事实,身后就拱来一颗脑袋:“……干什么,站好。”
扶光额角的荆棘有些戳人,挨蹭间挤落花瓣如雨,落在两人的眉间发上。
扶光的声音很低,显得很是抑郁:“弟子之前出口无状,居然说师父上辈子是不是做过什么恶事,为何此生如此倒霉。”
东君啊,眼前的人可是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的东君啊,天地间所有的光都曾凝聚于他指尖。
可现在,乌望却连一点强光都见不得,连自己原本的本命法宝都不敢碰……都是因为他的诅咒。
他还玩笑似的说乌望怎么倒霉成这样,前世是不是十恶不赦……
乌望在众人纷纷投来的目光中僵住,抬手抵开扶光的额头,有些磨牙:“你岂止出口无状,你心里还敢起不敬的念头。别挨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成何体统?”
他顿了一下,还是难得挤出几句安慰:“没你的诅咒,我也没法活着站在这里。往事莫追,先把眼下的事做好。”
他话音刚落,宴会厅里突生异状。
二十来缕暗粉色的光束骤然激射,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便无声地夺走了十几来人的性命。
大厅内死寂几秒,后知后觉地陷入混乱。可混乱不到片刻,又有人察觉:“……等等!这死的,不都是……”
小桃的怀表忽然震了震,传来通讯邀请。
乌望侧目看去,就见小桃将光屏一投,展露出的提示是:【米泽西戴】。
“……”众人不由地聚拢了几分。
乌望收回跟扶光纠缠的手,轻轻点头:“接。”

同样都是接米泽西戴的联络,此时的心情和之前截然不同。
好在米泽西戴没有让小桃回话的打算,只用比平时更低沉的声音简短地说了句:“我在实验室了,你和周末来找我。”
联络很快被单方面切断。
小桃顿了几秒,看向乌望:“怎么说?试探出来立场了吗?”
乌望摇头:“梅还活着。确定不了米泽西戴让我们过去见面的意图。”
他特地拦着众人,给米泽西戴创造和梅独处的机会,就是想看看米泽西戴在找到受暗算的梅后,是出手救助,还是落井下石。
但就目前黑雾给他传来的反馈看,米泽西戴似乎两者都没做?
这就有些奇怪了。
毕竟这两人如果是敌人,又怎么能共处一室,还相安无事?
除非米泽西戴手上捏着让梅不敢反抗的把柄……
乌望想着想着,就记起了先前才听梅提及的那个什么“加百列”的辅助系统。
扶光替他摘下落在脸上的花瓣:“走吧,去实验室。终归是要杀死梅的,米泽西戴如果不与我们同路,一并杀死便是。再想也扭转不了事实。”
乌望已经琢磨通了一些事,没什么异议地举步就走。
穿行过舞厅,最混乱的可能也就是惊慌失措的玩家们。
那些分布在各处的怪物,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定在原地,乌望估计是米泽西戴或梅替他们开的绿灯,就是不知道这绿灯是引导他们走向真相的,还是鸿门宴的。
沿着迂回的间隔走廊,众人精神紧绷地穿过一间间光波诡谲的房间。
踏入第五间房时,有个很出乎意料的人忽然开口,提出了乌望之前琢磨通的那件事:“——等一下!”
周末僵着脖子瞪圆眼睛,乌望瞅了几眼,觉得周末恍然大悟的表情傻得简直有点可爱:“之前我让AI道具回复你们的电话,是米泽西戴提出那不是我,是AI的?”
周末用力抹了下脸,搓得面皮发红:“之前我就觉得奇怪……那可是个S级道具,我从系统那儿费了老劲才得来的,周围人都试了一圈,没人能发现不对,米泽西戴怎么发觉的?”
米泽西戴当初给的理由是,AI经常已读乱回,一看就是超出解决范围,所以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可他周末本来就是个不爱正经学习、喜欢瞎扯淡的初中生,已读乱回多正常?周边跟他共同进退了百来年的人,都发觉不了异常,米泽西戴就跟他见了几次面?怎么肯定那不是他的?
如果不是因为对他周末很熟悉,就是——米泽西戴对那个AI道具很熟悉。
所有不合理的事,在得知“米泽西戴和梅是同类”、“是梅和族人一同开发了游戏系统”这两个先决条件后,都变得非常合理。
比如当初在虫巢里,为何所有人都看不懂实验笔记上的文字,米泽西戴却能看懂。
比如用断肢复生一个人,谁都觉得好他妈的不科学,为何米泽西戴却瞅一遍实验笔记,就能当场操作成功。
再比如米泽西戴对那个AI的熟悉——
周末声音有点紧,只觉得细思极恐:
“梅总在副本里念叨莫多……说莫多怎样怎样危险,米泽西戴每次下副本又只下和梅有关的本……”
“有没有可能,米泽西戴就是莫多?”
按照梅的描述,莫多曾创造出“加百列”这种算力比整个孤舟现有水平更高的智能辅助系统……
有没有可能,周末费劲巴拉得来的那个“S级道具”,就是米泽西戴研究出的?
——难怪米泽西戴能一眼认出那是AI!人家亲手做的东西,能认不出来??
周末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一半的他因为身边人惊世骇俗的秘密而想抓狂大叫,另一半的他又心存侥幸,毕竟莫多的立场,好像和梅一直冲突?
李迩费劲地推开通向紫罗兰色房间的大门:“差不离了。没发现卡西这名字取得也挺……浪漫主义的吗?你们把卡西跟莫多拼一块儿念试试?这名字是不是有点熟悉?”
从前没人把卡西、米泽西戴、莫多放在一起串联过,现在大家捋出了那么一丝头绪,一瞬间,所有的乱麻都好像变得清晰易解了——
乌望、扶光:“?谁?”
“……”李迩不由得噎了一下,“卡西莫多啊,挺有名的一个西方文学人物。就是一个长得很丑的孤儿,被恶毒的副教收作义子养大,最后为了给被养父害死的真善美报仇,把恶毒的主教推下钟楼杀死的故事——”
仔细品品,还真是和莫多的际遇很像。
被梅养大,被梅视作糟糕的残次品。因为一些事背叛梅,现在的立场似乎是与梅敌对。
各种旁敲侧击调查米泽西戴,但真的一点没往这名字上想的乌望:“…………”
周末在旁边咕哝:“人还真是得多看点闲书。”
这他妈的。下第一个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狗子的名字是卡西,梅博士有个养子叫莫多,但愣是没有一个人把卡西莫多连一起想过……这他妈的,谁能想得到??
……不愧是养父子,在文艺和情怀方面的黑色幽默,都是一脉相承的。
“吱——嘎。”
通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有些厚重,李迩挣扎了几下都没推开。
孔未晞本想将阔剑放下,帮忙推门,被扶光摆手赶开:“别放下手里的剑。”
九歌从出发开始,就已经浮在扶光身边待命了。此时扶光抬掌压上高达三十米的厚重巨门,轻轻发力。
“吱呀……”
伴随着一声叫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巨门被缓缓推开。血红的光如同水波,粼粼地在布满黑色帷幔的室内徜徉。
正对着大门的后墙边,立着一个黑色的座钟,钟摆重重地来回回荡,像倒挂的镰刀。
李迩指了下座钟:“那东西隔一段时间就得响一次,间隔随机。钟声不停,人就不能动,动的话身上就长藤蔓。”
乌望瞅了眼自己手臂上满满当当的花团,估计是每次钟响,他和扶光都在秘境或者空房间里,听不见钟声,所以才次次中招……李迩他们就好多了。
银蝎子一脸正儿八经地冲着乌望和扶光拜了拜,做虔诚祈福状:“多谢二位的付出,正因为有你们次次帮忙踩砖头,大家才能在宴会厅里安安心心地排查内鬼啊。”
这种舍身取义,就像O型血的人勇敢挡在朋友面前,凭一己之力吸走所有蚊虫,又怎么不算一种自我牺牲呢?虽然被牺牲的人都不是自愿的。
乌望:“…………”
“当……”
座钟再次敲响。
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僵住身体,不敢动作。
乌望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要不要跟着学木头人、这时候学还来不来得及,座钟的钟摆突然卡住。
“咔哒……”
一声机关松开的轻响,整座钟像一扇门似的,向外旋开,展露出一个狭窄的黑色洞口。
“……靠,是这里吗?怎么感觉跟个……陷阱似的?”柳金阙骂了一声,刚准备拿自己的技能往里砸一下试试,扶光已经先一步搭着洞口,弯腰步入。
前路不够宽广,那就用九歌硬扩。
柔韧的琴弦像离弦的箭,一路贴着侧壁向前飞掠,罡风硬生生刮开侧壁两尺之深,碎裂的砖石坠如细雨,仅剩齑粉,又被扶光抬眸凝出冰层隔开,老老实实地落在道路两侧。
霜白干净的冰层将甬道的壁面裹住,乌望乐得前路更宽阔干净,紧跟着踏入门中,领着众人一路向前。没走多久,眼前豁然一亮,实验室的白炽灯光落入眼中。
这间实验室似乎比虫巢中的那间更大,更高。
室内陈放着大量的变异植物标本,从玫瑰到猪笼草不等。植物的某处依稀能看出几分人体组织或者完整的器官……
很明显,这副本中所谓的红玫瑰病,亦或是那些变成怪物的仆从,都是出自梅博士实验的手笔。
乌望环视了一圈实验室,才慢慢走到扶光身边,看向正被扶光攥着肩后气缸,瘫软在地的机械兵:“这就是梅的真容?”
“嗡……”机械兵的金属眼眶中,血红的镜头打着颤挣动了几下,像是想挣扎,但又没有力气。
米泽西戴有些迟钝似的发了会呆,才点点头站直身体,看向旁边的小桃和周末:“这里设备齐全,我可以替你们现在检查,将芯片取出来。”
小桃哪敢轻易去,倒是周末仗着自己死不了,挺光棍地往前一杵:“给我先检查,我都被那东西困了一百来年了。”
米泽西戴不疑有他,领着周末转进旁边的手术室,留下扶光半蹲在机械兵身边,匀长的手指轻柔地抚上梅的额头。
那两个红彤彤的镜头再次缩放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煽动性的言语,扶光已经干脆地放开了他:“——等等,你难道不想问我那些被抢走的记忆都被贮存到哪了?”
“问?为什么要问。”扶光金色的蛇瞳转了一下,“我能看见。”
他卜算灵验,不光是靠算,也是靠血脉里带出来的天赋。
自小他就能提前看到一些未发生的事,所以当初乌望才将那些被替换的村民亲友藏得那么严实,生怕自己辛辛苦苦布一局,扶光做个梦就能将整盘棋随随便便解开了,算计谁都不如算计扶光让乌望心累。
当年乌望还没退位时,神宫和山下就有传言,说龙君永远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绝无行差踏错……
谁又能断言,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否是扶光提前预见,唯一能解困局的道路呢?
乌望出神片刻,没去管已经直接奔着存储器藏身处去的扶光,目光落向实验室中唯一一处没有灯光的角落:“卡西。”
“嗷呜。”
阴影中,一条熟悉的哈士奇端坐着,粗厚的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灵魂状态下散发着淡淡的珍珠白光。
乌望想了想,伸手摊向卡西:“之前你在拍卖行拿到的资料是什么?从柳家镇带走的资料是什么?”
试探狗比试探人轻松,乌望注视着卡西问:“能给我看看吗?”

卡西眼神精湛湛地和乌望对视几秒,一脸机敏地抬起左爪。
乌望:“……”梦回当初他在虫巢本里敷衍小桃,这莫不是某种现世报,“不是要握手的意思。”
卡西歪头,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中,一跃跳上旁边的实验桌,叮铃哐啷带倒一大片试管器皿,欢快地走到某个档案册前伸爪一摁:“汪!”
“……!!”一旁的梅博士看得快将镜头瞪出眼眶了,浑身狂抖着发出瓮声瓮气的呜呜声——之前有个杯皿不巧砸进他嘴里,偏偏他这会儿好像又连咬碎玻璃容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叼着杯皿哼哼唧唧。
没人理他。
乌望跟着走过去,将档案册里的资料取出来。里面除了一张打印的情报,还有一些残损的字条。
拍卖张奋力从人群中挤出来:“那打印的就是从我们拍卖行里偷走的情报!”
乌望唔了一声,目光扫过那张纸,先落到字条上。
这些字条材质特殊,看工艺就知道绝对不是现代的产物,和柳老爷用的信纸倒是有点相近。
字条上都是看不懂的鬼画符,但乌望扫了几行,还是辨认出有些符号似乎曾在虫巢的实验报告里见到过,大概就是孤舟的文字。
李迩壕气地又砸了一个翻译道具,所有人都凑过来看:
【……有些不太妙,这次我出去运输设备时,好像捕捉到了湮灭风暴的影子?
必须马上将这件事汇报给梅博士……】
【……学院派了人来,确认我之前在宇宙罅隙里看到的确是湮灭风暴。而且测算路径,风暴就是冲着我们当下驻扎的这个世界来的。
学院已经下达了撤离的指令,但没说这些邪神要怎么处理?
一般来说,实验中止,实验材料也应当立即清理。但梅博士要我们放着不管,立即把珍贵的设备运回学院。】
【学院来的人进行测量时,我跟着看了眼湮灭风暴的样子。真丑。像个蠕动的发霉囊袋。
但就是这个囊袋逼得我们背井离乡,年复一年变成如今的样子。
可说实话,我不认为当下的状况有什么不好的。
人体脆弱,更换为机械躯壳后,我们能拥有更大的力量,能自由行走于宇宙罅隙,即便躯壳死亡,灵魂也可以不灭,这些不都比从前短命弱小的模样好多了?
但学院里的那些大人们各个都想找个家,想将孤舟停泊下来……他们大概是活得太久,老了。
我读过很多留存下来的旧日书籍,经过总结,我认为,只有老人才会站在锐意进取的轮船上,想着的不是前进,碾向下一个目的地,而是回到港湾,颐享天年。】
乌望微微蹙了下眉,只从中提取到一点他不知道的新信息:孤舟人似乎对“湮灭风暴”很畏惧,遇上了也只能选择立即撤退。
其他人就不同了,感觉字条里到处都是信息点:
“柳家镇的那个副本里,从前一直有孤舟的人在驻守?还做实验?什么实验?为什么实验材料……听起来像是那些邪神?”
“什么叫‘人体脆弱,更换为机械躯壳’、‘从前短命弱小’??……难道,孤舟人以前不长现在这副铁疙瘩的样子?以前是人类?”
“啧。这么一说,好像又不难想象了。这种事一听就是人能干出来的。”
“估计就是换铁壳子把人给换傻了吧,看看那些清道夫毫无人情味儿的样子,跟这字条不近人情的语气如出一辙,比周末弄的那个AI还像个AI。”
“我看梅博士的情绪挺丰富的啊?你看他这生气的样子——哦,忘了。这情绪应该是从乌哥那儿偷来的。”
“!”桌脚的梅博士抖动得更厉害了,将实验桌震得喀啦作响。
蹲坐在桌上无聊晃着尾巴的卡西骤然发难,狼一般一跃而下,一爪踏上梅的胸口,森白的獠牙伴随着低低的咆哮声咧出来,鼻尖在梅的颈侧嗅闻。
“……”之前还在拼命挣扎的梅瞬间就老实了,彤红的镜头缩了一下,紧盯着卡西,满脸写着忌惮。
乌望倒不在意梅忌不忌惮,只将字条随手递给身边的人传看,拿着剩下的那张情报拖了张板凳坐下,一边扫阅一边将卡西的躯壳从储物格中取出来,冲卡西招招手。
卡西秒从凶犬变快乐小狗,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回头,刚抬爪小跑过来,布莱恩一个侧步拦在乌望身边:“只是交个情报而已,就能相信它没问题?它既然懂得借死人的躯壳进入拍卖行套取情报,就说明它足够聪——”
聪慧的二哈一个没刹住车,咚地撞在布莱恩腿上,差点没把布莱恩撞进乌望怀里。
两个当事人还没叫唤什么,某个不知跑哪找存储器的柠檬精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有力的手掌一把按住布莱恩的肩膀:“副会长小心一点。”
“……”布莱恩看着扶光和风细雨的微笑,一时分不清对方是让他小心点别摔跤,还是小心点别他妈对他师父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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