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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会自我攻略(仰玩玄度)


褚和惊诧,“陛下没有问责?”
徐篱山摇头,说:“陛下特别急切,和殿下商量着要赐婚呢。”
陛下不曾问责,还愿意成全,这是天大的好事,只不过褚和还有担忧之处。他看着徐篱山的神情,试探道:“陛下赐婚,例来只赐做正妻……呃,正夫。”
徐篱山知道褚和在操心什么,点头表示陛下并没有想着让他去给弟弟做小,说:“但我同殿下商议过了,此事不可大势喧嚷。”
“肃王位高权重,你们又同为男子,若是陛下赐婚,免不了朝野浮言,不过我倒觉得这不是最要紧的。”褚和稍顿,“人心易变,不可轻易许诺、应承。”
“我知道的。”徐篱山自夸自卖,“我心眼这么多,你还怕我被骗啊。”
褚和笑了一声,“人在感情中大多时候都是不可自控,清醒着沉沦。”
这话说的,徐篱山凑近了问:“大哥有心上人了?”
褚和戳他额头,“少来操心我,你……偷听什么?”他看向门外,“滚远点。”
“我不滚。”褚凤探进一颗脑袋,单腿蹦哒着往门口挪了一步,“你看上谁了?”
褚和蹙眉,“谁教你这么同兄长说话的?”
“我是你养大的,自然是你教的。”褚凤上下打量他,诧异道,“没想到啊,哥,你成天在刑部忙,还有闲工夫沉溺风月呢?谁啊,我们认识吗?”
褚和说:“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我关心你不成吗?再说了,你天天管我这管我那儿的,还不许我反过来问你一句?”
“那要不要我们换个位置,以后我叫你一声哥?”
“我受不起!”褚凤语气玩味,“你避而不答,她是见不得人吗?不对啊,我哥光风霁月,能被你相中的姑娘肯定到不了见不得人的地步,那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这木头会谈情说爱吗,说出来让我和山儿给你出出主意,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褚和“啪”地搁了茶盏,“褚凤。”
他生气时并不会暴躁如雷,只是语气稍沉,褚凤对他的敬畏却是刻在骨子里的,闻言浑身一抖,没敢吭声了。
徐篱山见状咳了一声,朝褚凤使了个眼色,等褚凤不甘不愿地蹦跶着腿儿走了,他才对褚和说:“大哥别生气,凤儿是关心你。”
“我跟那混账生气,迟早把自己气登天。”褚和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回书房了,你们说话。”
“好嘞。”徐篱山跟着褚和走出屋子,见他目不斜视地出了院子,看也不看躺椅上的褚凤,褚凤也梗着脖子不看他,活像只炸毛刺猬。
徐篱山乐了一声,走过去把褚凤往里头挤了挤,一屁股坐下去,说:“怎么着?不乐意要嫂子啊。”
褚凤还有爹,但跟死了没区别,他是被褚和带大的,那是真正的长兄如父。长宁侯府那一家子,褚凤不放在心上,他心里只有褚和这么一个亲人,若是褚和真要娶谁,徐篱山猜测褚凤约莫是觉得自己唯一的亲人要被别人抢走了,心里不愿。
“什么嫂子,八字还没一撇呢。”褚凤纳闷,“也没见我哥和哪家姑娘说话啊。”
徐篱山也觉得纳闷,劝道:“褚大哥真有相中的,那定然是极好的,两情相悦总比联姻好吧?”
“两情相悦个屁啊。”褚凤抓耳挠腮,“娘的,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看上谁了!”
徐篱山泼冷水,“你怎么看啊,瘸腿少爷?”
对哦,褚凤只能放弃跟踪的想法,伸手握住徐篱山的胳膊,“山儿,这事儿咱们得统一阵营。”
“我疯了吧?”徐篱山说,“你是小蝌蚪找哥哥,我是什么啊?”
“你就帮我打听打听我哥最近都和哪家姑娘说了超过三句话。”褚凤抱住徐篱山,“山儿,帮帮我吧,哼哼哼哼……”
“行了,别猪叫。”徐篱山叹气,“我帮你打听。”
褚凤说:“我想了想,咱们着重观察柔敏。”
“她还没走呢?”
“没呢,之前我不是跟你说陛下让我哥入宫去了吗?果然,陛下当时就是想给他俩赐婚的!好在陛下只是问问我哥的意思,没打算强行赐婚。”褚凤摸着下巴,眼神透出一股睿智,“不过我现在怀疑他们俩是在相看时对上眼儿了!”
徐篱山觉得不大可能,“柔敏喜欢肃王殿下。”
“可是殿下不喜欢她啊,她难道要单相思一辈子啊?”褚凤冷声道,“我哥相貌好,又能干,兰京想嫁他的多了,陛下都喜欢爱重得不得了,虽说长宁侯府是不比从前了,可她岭南王府如今不也是空壳一座吗?我哥还配不上她了?”
“大哥,我只说她没那么容易变心,没说她看不上大哥,你别激动。”徐篱山笑了一声,“我是瞧出来了,只要是个姑娘给你当嫂子,你都不满意,你巴不得你哥终身不娶,最疼你。”
“我没有这么霸道。”褚凤澄清,“男嫂子也不行。”
徐篱山:“……”您这还不霸道呢。
四目相对,等会儿!
徐篱山:“男嫂子?”
褚凤:“男人?”
徐篱山:“大哥的确没有和哪位姑娘多说话……”
褚凤:“……但是他周围男人多啊。”
徐篱山“咝”一声,说:“大哥平日基本都在刑部,刑部如今的确有几个相貌不错的年轻俊杰。”
“可是……”褚凤瞥一眼徐篱山,又觉得不大可能,“我哥都没看上你,怎么会看上别的男人?”
徐篱山好笑,“我的爹我的爷我的红烧茄我的大肥蟹,谢谢你肯定我,但是谈情说爱不光要看脸的。年纪轻轻就进了刑部,有品级有才学,还懂事能干,比起我这泼猴,大哥若真喜欢男人,肯定更中意他们那样的。”
褚凤一拳捶在好腿上,“可恶的男狐狸精!”他抱住徐篱山,双眼迸发出狠辣的精光,“徐山儿!”
“好嘞,遵命。”徐篱山郑重地说,“包在我身上。”
褚凤这才满意,“对了,还没问你,你和肃王殿下睡过了吗?”
“没。”徐篱山透露感情动态,“才刚谈呢,睡个屁。”
褚凤眨巴眼,“谈什么啊?”
“谈风月。”徐篱山笑道,“我要跟他玩把真的。”

徐篱山向来说到做到,他既然应承了褚凤,就必得把事儿办稳妥了。
可是态度积极是一码事,事情办起来又是另一码事——柳垂连着打听了三日,褚和确实没有和哪家姑娘多说过话,和柔敏也没有私交,平日从进入官衙到离开都是一副面孔,更没瞧出什么春心荡漾的痕迹。
“要我说,你们就是闲得慌。”柳垂评价道。
徐篱山反驳,“你不是凤儿,不懂他的心情。”
“查出来又能如何?”柳垂说,“还要拆散鸳鸯不成?”
徐篱山寻思着说:“从凤儿的角度看,早做心里准备也比亲哥突然宣布自己要上哪家求亲好吧。”
柳垂心道也是,说:“可我觉得真没什么猫腻,褚世子私下干净得不得了,除非往刑部里头查,或者往宫里查,除了长宁侯府,他平时去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宫里咱们是进不去了,诶。”徐篱山眼睛一亮,“人际关系要用起来啊,京纾今日应该被放出宫了吧,我们去肃王府。”
是夜,徐篱山摸黑去了肃王府,肃王府的人心照不宣,未曾阻拦。
徐篱山一路畅行无阻地到了主院,老远就瞧见京纾站在书桌后写字。他轻步走过去,也不直接进屋,伸手趴在书窗上“嘿”道:“美人儿,写什么呢?”
京纾侧头看向他,说:“自省书。”
就是检讨书呗,徐篱山说:“陛下生气了?”
京纾“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写,嘴上说:“若非我说你在宫外想我了,陛下是不肯放我出宫的。”
“你太恶毒了,这样会破坏陛下对我的印象。”徐篱山挠挠耳朵,“我是赞同陛下的做法的,让你待在宫里,日日看顾,好好养身子。”
京纾想反驳自己不是小孩,能自己喝药,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故作漠然地说:“我身体好得很。”
见他这般讳疾忌医,徐篱山沉了脸,说:“以后我来监督你喝药!”
目的达成,京纾唇角勾了勾,不过一息间又恢复如常,说:“夜里找我有何事?”
“两件私事。”徐篱山说罢转身走了几步,脱了靴从正门进去,不认生地爬上窗边的软榻。辛年端来一碗微烫的花蜜汤,他道了谢,一边拿起汤匙晾汤,一边说,“第一件事,我是想找你打听打听,褚大哥在宫里有没有私交甚笃的人?”
京纾哪里知道这个,唤了声辛年。
辛年便说:“应该是没有的。褚世子每次入宫要么是为着公事,要么就是赴宴,前者是见陛下,后者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未听说他与谁多说了几句话。”
“怎么问这个?”京纾问。
“我怀疑褚大哥有心上人了。”徐篱山喝了口汤,笑道,“随便问问。”
“若是这样的私交,那是不好查的。”辛年说。
“不错。”京纾抬眼向徐篱山看去,“毕竟人前偷/情只需四目相对,旁人哪里知晓?”
徐篱山“咕咚”一声将花蜜汤咽了下去,挑眉道:“殿下好似很有经验?”
眼见他们要聊些私房话了,辛年立马轻步退了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徐篱山见状轻笑,“他是不是误会我们要在书房里做些坏事啊?”
京纾为辛年喊冤,“毕竟谁都知道徐六公子不是正经人,怪不得旁人多想。”
“殿下可真会倒打一靶。”徐篱山往背枕一靠,单手撑几,随意地曲起膝盖,目光始终盯着京纾不放,“要说以前嘛,这罪名我就认了,可如今,我要是不正经,殿下就是更不正经。”
京纾眉梢微挑,不置一词,说:“写不出来了。”
“我教你。”徐篱山说,“写检讨书无非就是四步走:承认错误、反省错误、保证不再犯、求请原谅。态度端正,言辞恳切,末尾再写两句窝心的话,保证没问题。”
京纾说:“你倒是很有经验。”
“那是。”徐篱山穿书前可是检讨大户。
京纾又写了几句,说:“窝心话写不出来。”
“简单。”徐篱山说,“你就写俩字,我保证陛下高兴得不行。”
京纾握笔的手一僵,没有落下。
徐篱山见状叹了口气,收腿起身,走过去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上书桌,说:“你心里顾着陛下,面上何必要做生疏呢?”
“我与陛下不曾生疏。”京纾说。
“你从前叫他皇兄,后来私下里都叫他陛下,这还不是生疏?你别跟我说什么君臣有别,这四个字放在你们俩之间根本就可有可无,这么多年,无论外界如何谈论,陛下始终对你不加猜疑忌惮,他不让你跪他,甚至从不当众对你说过半个字的重话,他待你就像寻常人家的亲兄弟,还是感情极好的那种。”徐篱山稍顿,“你恩怨分明,甚至愿意为着陛下忍耐仇恨,陛下都知道,可在陛下看来,你们之间就是因着上一辈的恩怨生了龃龉,不论表面如何维系,心里总归是有一条裂痕的。你本就豁达,何必非要装作不豁达呢?”
京纾看着纸上几列小字,沉默了片晌才说:“我们太亲近,不是好事。”
徐篱山突然明白了过来,“你起初刚和陛下‘生疏’时,是想逼迫陛下也和你生疏吧,如此至少太后不会忌惮陛下,陛下也不会两方犹豫。但你没有料到,这么多年了,陛下待你一如从前。”
京纾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为着让兄长宽心,情愿舍弃这段兄弟情,这是本末倒置,傻得很,好在陛下是铁了心要保住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不愿伤害他,那就无论如何都抗拒不了这份心意。”徐篱山偏头凑近京纾,“何必呢?殿下,陛下于你来说如兄如父,二十多年的感情何必要因为太后让步……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别的顾忌?”
“我想守住一个秘密。”良久,京纾说。
这个秘密一定和雍帝、太后都相关,且京纾这般态度,说明秘密一旦曝光,雍帝无法承受。京纾对太后有惧,但并非惧怕太后本身,而是惧怕太后说出这个秘密。
是怕雍帝知道太后对自己下了“美人笑”,至此愧疚难安吗?不,不止,徐篱山直觉这个秘密比这一件事还要可怖。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是……徐篱山撑着桌沿的手指逐渐攥紧,指尖发出了“呲呲”的声响都毫无所察,直到被京纾握住了。他猛地抬头,眼中的心疼无处遁形。
“你在疼什么?”京纾看着他问。
“疼……我自己啊。”徐篱山笑起来,“刚一回来就被迫和男朋友分开了整整三天,我难过。”
京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强硬地握在手心,问:“男朋友?”
“就是情郎,”徐篱山用鼻尖蹭他的下巴,“你啊。”
京纾态度端正,“明后天我没有什么事情,都陪你。”
徐篱山把脑袋拱进他的颈窝,“那说好了啊,不许骗我。”
京纾深知徐篱山敏锐聪慧,不愿他猜到什么,徐篱山也明白,所以他们默契地岔开了话题。书房里的沉重在他们的拥抱间逐渐消散,徐篱山搂着京纾的脖子,时不时用脑袋蹭一下京纾的下巴,把话说得字字带笑,眼中却一片阴戾。
抱着说了会儿私房话,徐篱山往后退开,对京纾说:“要不我来帮你写窝心话吧。”
京纾手腕上抬,将笔交到他手上,提醒道:“陛下认得出你的字迹。”
“我又没打算仿你的字。”徐篱山把屁股挪下来,把后头的椅子搬过来坐好,拿着笔在纸下部分的空白处开始酝酿,却不是写字,而是在画什么,还拿胳膊挡着京纾的视线,怪神秘的。
画完,挪开胳膊,展示,“当当当当!”
京纾这下看见了,徐篱山画的是个小人儿,线条简单,身体胖乎乎的,正面无表情地跪地求饶呢。
他温故知新,举一反三,说:“徐篱山,你把我画鸥鸥sei了。”
徐篱山噗嗤一声,说:“很可爱啊。”
“我不可爱。”京纾屈指叩桌,“重画。”
“不要,我的公主殿下,您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撒娇啊。”徐篱山自顾自地把信纸折好,“陛下看见一定心软软,哪还舍得生你的气?况且陛下一看就知道是我画的,也就知道我向他表达出的‘我会监督殿下好好照顾身体,您就放心吧’的隐晦意思了。”
他说罢已经将信纸塞进了信封里,举手在京纾面前晃了晃,“喏。”
京纾盯着他看了片晌,说:“你翅膀越来越硬了。”
“放心,我不上天。”徐篱山琢磨着说,“最多就在殿下脑袋上扑棱扑棱翅膀。”
不过谁敢在京纾脑袋上撒野,这跟上天有什么区别?
徐篱山把自己反驳乐了,催促道:“接不接?”
“有什么区别?”京纾问。
“接的话,我高兴,不接的话,”徐篱山鼻尖一皱,“那我就给你扣分!”
京纾纳闷,“什么意思?”
“《男朋友考核标准》啊。”徐篱山说。
京纾面无表情,“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篱山嘻嘻:“现在。”
真行,京纾看着这爱闹腾的东西,“详细标准是什么?”
“满分一百分,六十分及格,七十分良好,八十分优秀,九十分完美男朋友,一百分完美无敌男朋友。”徐篱山张口就来。
京纾请问道:“我现在处在什么位置?”
“九十九的位置。”徐篱山说。
京纾蹙眉,“那一分差在哪里了?”
徐篱山严肃地说:“今天一起待了小半天了,你还没有亲我。”
京纾一怔,下一息就被徐篱山猛地站起来一口“吧唧”在嘴上,好响一声。
徐篱山笑得像偷腥的猫儿,得意又狡猾,“不过你生得貌美如花,我见了便想怜惜保护,哪舍得苛责呢。”

“世子。”
长宁侯府家仆上前跟上从署衙快步走出的褚和,递上一封请帖,说:“二皇子府遣人送过来的。”
褚和打开请帖,是二皇子办了场清荷宴,邀请他去参加。
此等时令赏花会,多半都是为着组织兰京的年轻男女聚在一起相看,以前褚和也去过几回,没与哪家姑娘相看,全和负责组织的二皇子或是三皇子待在一处饮茶下棋了。可是今儿就不凑巧了。
“替我回了二皇子,说刑部有事,我抽不开身,改日登门赔罪。”褚和说罢就几步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工部侍郎谭春府上。”
另一边,京珉得到回信,朝徐篱山说:“人忙着呢,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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