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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会自我攻略(仰玩玄度)


徐篱山说:“那丰城和陈恩明?”
“是亲父子,当时丰氏已有身孕,那盗匪头子不仅没有伤她,还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只是女子生产不易,丰氏也没熬过去,撒手人寰了。这些年,丰城便是跟着盗匪长大的。”京纾说。
“原来如此。”徐篱山思索道,“那丰城怎的跑到栖梧山上去了?”
京纾说:“那盗匪头子是一直没被逮捕归案的逃犯,前两年被官府逮住了,他被关押入狱前将所知晓的都告知了丰城,丰城便到了邕州。到了邕州后,他发现栖梧山土匪横行,多有残暴之举,陈恩明又一心禁匪,于是想方设法地用着“盗匪儿子”的身份上了栖梧山,还混到了现在的位置。此前他与陈恩明相见,便是想里外接应,剿了栖梧山,只是没想到两人相会被人瞧见,陈恩明府中又正好搜出了财物,这才出了后头的事情。”
“陈恩明……等等,他真的要炸了。”徐篱山膝行两步,一把拽住京纾,“快给他喂药。”
京纾不慌不忙地说:“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还要留他,是想着等二皇子亲自来处理他?”
#VALUE! “二殿下此次确实是给殿下添了麻烦,可是他也是纯倒霉,他的人生都应该改成‘被亲人背刺’的一生了,您就让让他吧!陈恩明的事情我此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见,我猜测您也是想将功劳都让给二殿下。虽说陛下圣明,心中自然有数,不会亏待您和您的人,但朝臣那里也该替二殿下要点脸面。”徐篱山缓了口气,又说,“我知道您封锁了二殿下在这边的一切消息,您也想护他一次,不至于回京让陛下责怪、让旁人笑话他识人不清。我也知道您此时想杀仇锋,不是因为他论罪当诛,而是他先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一瞬间,您的杀意太明显了,连仇锋都察觉到了,不是么?你我都有私心。”
京纾捏起他的脸,面无表情地说:“徐篱山,你与京珉这些年没见着几面,怎么这般在意他?”
“有些人日日相处也处不出交情。莫说这些年表哥记挂着我,就说我在安平城的那些年闯的祸不少,得罪的人也多,表哥也暗中护过我的。您……您别是吃醋了吧?”徐篱山反应过来,干巴巴地说,“那是我表哥!”
“表亲结亲的也不少,美其名曰‘亲上加亲’。”京纾微微眯眼,“你更不是顾忌世俗伦常之辈。”
“我……”徐篱山恼道,“京纾!”
京纾嗤道:“恼羞成怒了?”
“闭嘴,颠公!”徐篱山一巴掌拍开脸上的手,“我想着我表哥怎么你了?照你这逻辑,我想着我爹也是要跟他乱/伦了?你一点都不讲道理,你个泼夫!爱咋咋吧你!”
他气势汹汹地起身就要跑,被京纾一把拽回来,在原地绕了半圈。
“好了,”京纾寻思着到底谁看起来更泼啊,“我就问一句。”
“你那是问吗?你分明是要抓/奸了!”徐篱山用指头戳他心口,压着声音骂道,“你一点都不信任我,在你心里我不仅男女不忌,我还不顾人伦,我天天看着长得帅的我就走不动道!既然如此,你干脆把我关起来别让我跟任何活人说话好啦,这样就省心啦!”
这主意,京纾认真地考虑了一瞬,答应道:“好。”
徐篱山:?

天蒙蒙亮,徐篱山打了声呵欠。
仇锋被灌了解药,一掌劈晕在床上。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是训斥守卫打瞌睡,徐篱山看了京纾一眼,后者仍旧安稳地坐在屏风后的桌边,真把这儿当成了自家地盘。
“大当家,我是成鸣,有事禀告!”门外的人顿了顿,正欲开口,房门突然打开了,“柳青儿”睡眼惺忪地打量他一眼,“大当家还在睡呢,晚点再来吧。”
成鸣的目光落在“柳青儿”脸上,心想长成这副模样竟然还能完好如初地从大当家床上下来,大当家这回是难得起了怜惜之心了。
“你们栖梧山的人都这么喜欢盯着人看吗?”“柳青儿”上前两步跨出门槛,逼近成鸣,笑道,“大当家若是知道了……”
成鸣这才挪动脚跟,后退了一步,说:“我找大当家有要事相商,还请这位小郎君替我传个话。”
“大当家昨夜累得很了,方才才睡下,我可不敢轻易叫他。”“柳青儿”懒洋洋地说,“万一他生气,我怎么办呀?”
成鸣闻言看了眼两个守卫,左边那个机灵些,立马说:“这位是我们栖梧山的大统领,平日里负责巡山还要保护大当家的安全,最得大当家信任。”
“难怪呢,”“柳青儿”笑道,“看着就比你们两位精壮能干。”
那守卫被他戏了一句,也不生气,拍着马屁说:“我们给成大统领抬尿壶都不够呢。”
“柳青儿”嗤笑一声,“我不管,反正我不去叫,你要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就自己进去吧,不过后果自负,可别牵连我。”他说罢侧身让出位置,等成鸣犹豫着进了房间,才关上门。
成鸣轻步走到屏风前,唤了声“大当家”,里头没人应。他抬头看了眼屏风上的软鞭等器具,都像是没用过的。
“可能是睡得正沉呢,你直接去床边唤他吧,或者晚些时候再来。”“柳青儿”在桌边落座,“要我说还是过会儿再来吧,毕竟你再怎么得重用,也抵不住大当家生气啊。”
二当家此时下山,此事颇为奇怪,怎么能再等,谁知这一等会不会等到明天去?成鸣这般想着,绕过了屏风走到床帐前,唤道:“大当家?”
仇锋没有回答他,床帐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的确像是里头的人正在熟睡,可是据成鸣所知,仇锋打呼噜很大声。
屏风后头响起“柳青儿”的声音,他正在哼着一首曲子,是极好听的,但成鸣突然感觉到一种不安。他顿了一瞬,猛地伸手拉开床帐,“唰——”
鼻尖弥漫出血腥味,成鸣僵硬地垂下头,看见脖颈处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眼眶眦裂,被踹倒在地打了个滚,摔在屏风前头。一道粉色百花纱幕,坐在屏风后头的人曲调懒散,此时突然转头看了过来,成鸣听清楚了咽气前的最后一句曲词,方才明白,这是首祭词。
京纾从床上下来,将匕首摔在成鸣的身上。他拿巾帕擦拭着手,绕过屏风问徐篱山,“这就是那所谓的高手?”
徐篱山就这么撑着下巴看着他,说:“殿下,别得意,你这算是偷袭……殿下生得真好看。”
方才正面割喉的距离太近了,血溅了京纾一脸,那点脏污合时宜地替代了胭脂或是牡丹蔷薇花汁的效用,星星点点地缀着京纾的脸,似魔似堕神,危险与好看并存,让徐篱山有点头皮发麻。
“殿下,”徐篱山舔了下唇,语气很轻,“过来。”
京纾看着他,缓步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徐篱山仰头说:“殿下,你太高了。”
“站起来就够到了。”京纾说。
徐篱山抬手,食指勾住了京纾的腰带,笑道:“可我不想站,殿下,要不您弯个腰,或者跪下来——”
他“啊”了一声,已经被京纾抱上了圆桌。
京纾往前倾身,双手撑在他大腿两边,说:“想挨训可以直说,不必婉转相求。”
徐篱山轻笑一声,一边从袖袋里掏出干净巾帕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说:“跪一个怎么了?在我们那里,求婚便是要单膝下跪,双手举起戒指的。”
“常州何处有这规矩?”
“我梦里有。”徐篱山振振有词,“我若是真心想娶哪家姑娘,也会心甘情愿跪。”
京纾淡声道:“你此生不会有娶妻的机会。”
徐篱山本就没有娶妻的打算,闻言却丢了脏帕子,嗤一声,“殿下未免霸道,难不成以后你不要我了,我还要给你守活寡?”他把手撑在腰后的桌上,上身往后倒了倒,“当然,往后若是哪位公子想与我成亲,别人就算了,但是殿下,”他目光挑衅,“你必须给我跪一个。”
京纾目光微沉,“为何?”
“我以前跪了你那么多次,你跪我一次,不过分吧?”徐篱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说这话是大逆不道,说出去人家要以为我疯了,毕竟殿下身份尊贵,陛下都不让你跪。我也知道,哪怕殿下往后娶了王妃,你们也先是主臣,再是夫妻,先有规矩,再有情谊,可我不干。”
他语气平静,把话说得不留余地,“殿下若想娶我,我就要先做殿下的夫君,届时殿下也先是我的夫君,再论别的。不仅如此,但凡是我的,不论是人是物,我都容不得别人抢,纵然是毁了,所以殿下要了我,就不能要别人,心里不能有,床上也不能有。”他说罢莞尔,语气又变得懒洋洋的,“若殿下不想娶我,那我方才就只是跟殿下说着玩,殿下慈悲,就当我胡说了,殿下若见怪,我现在就给您跪一个,赔个罪。”
京纾并不动怒,只说:“你只这般苛待我?”
徐篱山的左脚踝不老实,在京纾侧腰蹭了个来回,被攥住了,没有挣脱开,他便随着去了,说:“啊,可我觉得这不是苛待,旁人我看也不看一眼呀。我对殿下这般特殊,难道不是殿下的荣幸吗?”
“你倒是会给自己长脸。”京纾捏了下徐篱山的脚腕,力道不轻不重,捏得他一声闷哼。
“我这样的脸,不用再长了。”徐篱山说,“而且其实吧,我还是不想成亲。殿下,要不我们谈个恋爱吧?”
京纾似懂非懂,“你是说,与我玩玩?”
“不一样,谈恋爱是认真谈。”徐篱山说。
“既然是认真谈,为何又不成亲?”京纾说。
“世上能从谈恋爱走到结婚的不多,中途还有好些和离了呢。”徐篱山说,“我觉得谈恋爱就好,分开的时候没有那么麻烦,而且也不需要考虑双方家里。”
“我明白了。”京纾盯着他,“你所谓的‘谈恋爱’就是好听点的玩,等你何时厌倦了、喜欢上旁人了就能说走就走。”
“殿下,你好没自信啊。”徐篱山坐直身子,凑近了他,“说不准咱们能谈一辈子呢?”
京纾垂眼对上他的目光,又问:“那为何不成婚?”
“婚姻和恋爱是不一样的,我就随便挑一件吧。咱俩不成婚,你要是打我,我能从王府一路哭到侯府,请我爹入宫帮我向陛下求个庇护,但咱俩成婚了,从规矩上来说,你是我的夫主,陛下都不好干预咱们的家事。”徐篱山说,“我又不傻!”
“你何时讲规矩?”
“我不讲,其他人要讲啊。”
京纾顿了顿,觉得重点不在此处,而是,“我打你做什么?”
“你刚才就打我了!”徐篱山压着嗓音。
京纾坚定地认为此打非彼打,不能一概而论,“那我可以很笃定地告诉你,我以后会经常‘打’你。”
徐篱山用看禽兽的目光看他。
“我突然想到了治你的法子。”京纾目光微凝,认真思索道,“寻常的规矩你受不住,我也确实不愿意将你打得血淋淋的,但有些时候你的确不安生,不罚你便是纵你,让你觉得你拿捏住了我,往后翅膀能伸到九重天去。”他自顾自地肯定了自己的新想法,“回去我就找人打一条软鞭,只要掌握好法子,可以做到不出血不留痕。”
“等等。”徐篱山举手投降,“我们不是在字母文里!”
京纾不懂,也不听,只是往下看了眼徐篱山的大腿处,“你看着瘦,那里却长了些肉。”
“……”徐篱山立马捂住屁/股,“天要亮了。”
“刚才我打你的时候碰到了,软的。”京纾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还是不要软鞭了。”
徐篱山麻木地说:“回去我就把兰京写话本的都杀了。”
“说起话本,我记得你说过你会打些床上的小玩意儿。”京纾感受着徐篱山面上逐渐升腾的热气,越发好奇,“你给自己打过吗?”
“我变/态啊!”徐篱山骂道,“我跟你不一样,谢谢,我是正经人。”
京纾并不理解自己为何要被骂作“变/态”,说:“我出钱请你打。”
“打了用在我自己身上?”徐篱山叉腰,不可思议地说,“我有病啊?”
“无妨,你若不愿,我便请令尊过府一叙,问他愿不愿意卖个面子,让自家儿子替我做这活计。”京纾淡声说。
徐篱山沉默了一会儿,服了,佩服了,太佩服了。他放弃抵抗,抱拳求饶,“您是真有病,我输了,我替我爹求您了,您别找他,您不要脸,他还要脸呢。这样吧,”他狮子大开口,试图劝退,“我给您友情价,一件收您十万两?您要是舍得花这钱,我回去就给您打。”
“好。”京纾好像没听见“一件十万两”这个字眼,痛快地说,“成交。”
万恶的有钱人,徐篱山嫉/妒得牙酸,说:“你虽然身份尊贵,但你王府那么大,还要养暗卫,开销可不少……你别是贪/污了吧?”
“我用不着贪,爵位俸禄、职位俸禄、宫中每年的赏赐、以前投了钱的绸缎庄锦绣楼当铺酒楼商行……”京纾懒得数了,“总之不缺钱。”
徐篱山舔了舔嘴巴,把口水咽下去,“你还搞投资啊?寻常铺子就算了,商行规模可不小,你不怕人家告你官商勾结?”
“正经生意,只是起初投钱,后面每年拿红利,我没亲自出面,找了管事打理。”京纾也不隐瞒,“陛下也知道的……对了,我想起往年有些赏赐还放在宫里,回京我就派人去取回来。”
“内个,”徐篱山往前蹭了蹭,满眼写着“馋”,“殿下,你有好多钱啊,能给我花点吗?我不要多了,就给我弄个‘逢君欢’的年费会员什么的,让我每个月都能第一时间喝到他们的酒……他们家的酒死贵,而且卖得太好了,我好几次都没抢到!”
京纾不知道什么是年费会员,但他知道徐篱山的那点需求,说:“‘逢君欢’背后的老板我认识。”他想了想,“买下它也不成问题。”
徐篱山捂嘴发出一串猴叫,正要说“殿下威武”,就被京纾刮了下手背,“可我为什么要依你?”
“你想要我,还不愿意哄我啊?”徐篱山拿开被刮痒了的手背,哼道,“我给了机会,殿下要珍惜。”
京纾看着他,“你在披忧诶我?”
他竟然记得“PUA”这个外来词汇,徐篱山被逗笑了,说:“你怎么还记得啊?”
“你说过,我自然记得。”京纾说。
徐篱山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见外头炸开一阵声响,是有人放了信号筒。旋即房门被大力踹开,辛年踏步而入,来不及感慨这两人太过暧/昧的距离和氛围,跪地道:“主子,驻军已上山。”
京纾将徐篱山从桌上一把搂下来,说:“降者不杀,反抗者诛尽。”
说罢,他解了腰带蒙住徐篱山的眼。
“怎么了?”徐篱山下意识地抬手摸眼睛,玩笑道,“殿下要把我卖了啊?”
“今日要死很多人,”京纾说,“你见不惯,要梦魇。”
徐篱山指尖蜷缩,轻轻地垂了下去,说:“我看不见路,会摔跟头。”
京纾握住他的手腕,转身往外走,“不会。”

第58章 机会
徐篱山自认胆子不小,他不是怕见血,只是不喜,每次见血,梦里头都是黏糊糊的铁锈腥气,好影响胃口的。但这天他跟在京纾后头,眼前昏黑却没摔跟头,跟得太紧所以鼻间全是京纾肩背处衣料上的蓬莱香。
他闻着那香,就顾不上别的味道了。
这天确实死了很多人,剩下的小半土匪被押在仇锋房前的台子上,乌泱泱的一片。仇锋单独跪在最前头,他渐渐苏醒,对此间情况还很懵然,直到仰头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柳青儿”,登时恍然大悟,这是一出美人计!
辛年将整理好的名册呈给京纾过目,说:“二殿下正在后头处置山上的老弱妇孺和被捉上来的良民,要过会儿才能过来。”他见徐篱山一直抿着唇,便从袖袋中掏出一只小药包递上去,“这是莫先生用肉桂、丁香等做的糖丸,味道清新,公子含一颗吧。”
“多谢。”徐篱山摊开手掌,接过药包,将糖丸含进嘴里。
察觉京纾的目光,辛年主动附耳过去,交代道:“是莫先生给属下的,他说公子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怕公子吐了。莫先生还让属下‘点拨’主子,说谈情说爱不能忘了细节处的关怀。”
莫莺果然更擅长于此道,京纾记下这道“点拨”,快速将名册看了,递给辛年。一旁的徐篱山将糖果拨到一边,问:“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降了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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