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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破产后被四个男人同时追求了/团宠打工人:小少爷以为他万人嫌(舟伯牙)


所以,这里怎么就成为他和施彦昭的……“家”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出声辩驳,却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施彦昭被吓了一跳,抬手轻拍他的背部,担忧道:“怎么了,师兄?你哪里不舒服吗?”
苏裕清骤然感到一阵荒谬,他转头看向施彦昭,后者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先前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苏裕清垂落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他僵直着脊背,躲开对方的触碰,没有再对房子的问题继续同他纠缠,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他一开始看向的角落。
“那些照片,”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待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才转过头去,同施彦昭对视着,“是从哪里来的?”
闻言,施彦昭脸上的笑容又扩大几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我拍的。”
说完,他飞快地弯下腰,拉开一旁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本长方形的书本。他将其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仔细地拂尽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又小心地在上面吹了吹,随后才将其献宝似的摊开到苏裕清面前。
借着微弱的灯光,苏裕清看见,原来那是一本相册。
相册很厚实,每一页上都被塞满了照片,和一些有手写文字的纸条。苏裕清眯起眼睛,只能勉强分辨出照片中的人是他自己,而一旁,施彦昭依然在用一种饱含着幸福的口吻说着:
“这都是我拍的,师兄,你记得吗?你夸过我拍照好看,说我有摄影的天赋……这是我用攒钱买的第一部相机给你拍的……还有这个,你看,这是我们队里一起拍的拍立得,其他人太碍事了,所以我把他们都剪掉了,就只有我们两个……
“这些可能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可以说给师兄听……这是你打球时候的照片,其实我每一场都会去看……这个是你熬夜改PPT的时候睡着的照片,你那段时间太累了,黑眼圈好明显……这些也是……”
施彦昭的声音带着某种回忆的甜蜜意味,修长的手指在这一片昏暗中一一滑过那些模糊不清的照片。
“……师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看到,我恨我自己不能时时刻刻和师兄待在一起……就算拍这么多我还是觉得不够,照片怎么能比得上师兄本人呢?……照片根本不够……
“……还有墙上的那些……这些年,我没有办法待在你身边,只能拜托别人拍下这些照片……他们拍的一点都不好,可是我不满意也没办法。”
施彦昭的语气低沉下来,他猛地伸手握住了苏裕清的手腕,双手并用,将其紧紧地捉紧在自己怀里,眼睛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亮,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呢喃着道:“师兄……我实在是太想你了……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但是还好,我现在回来了,回来了我们的家,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好久……现在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施彦昭牵引着他冰凉的手,眷恋地用脸颊贴着他的手背。
蓦地,他的眼神一变,身体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低声道:“不对,不对……还有一个人。”
苏裕清心头一跳。
“还有那个人……”施彦昭紧紧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抓痕,喃喃道,“还有那个叫姚芯的人……对吗,师兄?”

施彦昭低喃的声音如附骨之疽,苏裕清无端感到身体渐渐蔓起的冷意。
伴随着他言语的深入,苏裕清面上一无所知的空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翻涌在眼底的惊骇。
施彦昭这样的表现,与他记忆里熟知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师弟,办公得力的秘书大相径庭。那双晦暗的眼睛,在望向他时,苏裕清恍然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里面闪烁着的、赤裸的渴望与痴迷烫伤——
没错,痴迷,原谅苏裕清无法找出第二个词语来替代。
总之,他唯一明确的一点,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施彦昭,已经绝不能用“正常”二字来形容了。
钟情妄想。
霎那间,苏裕清的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
患有钟情妄想的人会坚信某人对自己产生了爱情,并将对方的一切所作所为按照自己脑中的“剧本”进行曲解,以致“合理化”;即使遭到对方的严词拒绝,仍然丝毫不会怀疑对方对自己的“爱情”,并将其视为对方在考验自己的感情是否忠贞。
他想起来,自己最早了解到这个名词,是一个年轻的实习生在休息时和身旁的好友闲聊,正巧被他听见——
“……钟情妄想症,放在小说里太带感了,病娇什么的……”
“那不就是过激的单恋嘛……”
小姑娘捧着脸,眼神亮晶晶地和好友分享,苏裕清听了一耳朵,没有放在心上,摇摇头便走开了。
他其实不能确定面前的施彦昭是否属于那所谓的“钟情妄想”,但想必不会差别也不会太大——
这种只应该存在于网络小说里的设定、情节,居然降临在现实,发生在他身上。
苏裕清实在笑不出来。
他一点也没有体会到任何类似于心潮澎湃的情感,只感到对方的荒诞,与对不可掌控的未来的焦躁与不安。
他长久的沉默不知使施彦昭想到了什么,对方一改方才轻柔甜蜜的语调,转而变得阴沉,透出一股森然冷意,“师兄,你在想他吗?”
他根本不等苏裕清作出反应,猛地收紧胳膊,强硬地将苏裕清的肩膀拉到身侧。他的双手顺着苏裕清的臂膀缓缓向上抚摸,像攀援的菟丝花,虬绕的荆棘,绞紧的蟒蛇,恨不得将对方的躯体与自己寸寸融合,吞吃腹中。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冰冷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施彦昭的手最终停在苏裕清的颈侧,“为什么让你这么在意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他,是他做了什么,才把我们两个分开的……”施彦昭低声自语着,似乎陷入某种癫狂的幻想中,“都是他……我就知道……都怪他……不然师兄不会离开我这么久……”
“施彦昭!”
苏裕清猛地抬起被禁锢的右手,锁链在他剧烈的动作下骤然发出碰撞的声响,他用这只手钳住施彦昭抚摸他的手腕,腕间冰凉的金属贴上对方的。
这抹寒意让施彦昭打了个哆嗦,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意识到自己应该在师兄面前维持温顺柔和的形象。他收紧的手指蓦地放松,一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师兄,你没事吧?我没有……我没有弄疼你吧?……”
苏裕清在黑暗中注视他。
最初的惊惧过后,他对施彦昭这一系列近乎自导自演的行为感到厌倦——从给他喝的酒里下药,到这么多年偷拍的照片,以及现在将他锁在这栋所谓的他们的“家”里。
他根本无从寻找,究竟是何原因让施彦昭对他抱有这样的情感,并演变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而且,根据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这种情况显然已经持续了很久,甚至,或许从大学时期就开始了。
酒精的作用已消退大半,他的大脑勉强能够正常运转起来;但不知施彦昭给他下的药为何物,与他活跃的思维相比,他的身体依旧酸软无力,仿佛四肢并不属于他自己,他只是这具身体残留一半的幽魂,就连把手臂从对方怀里抽出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他也无法做到。
该让他放开自己……得先安抚住他的情绪。苏裕清还不至于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丧失思考能力,他默默在心里思考对策,就在施彦昭自顾自地向他诉说着那些“回忆”时——他甚至无法分辨施彦昭所说的那些有几分真几分假,因为那些事情他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顺着施彦昭的话配合他,取得他的信任。他原本是这么计划的。
但直到施彦昭提到了第三个人的名字——姚芯。
他用某种怪异的语气吐出那个名字,好像不是在说,而是放在舌尖反复咀嚼,恨不得将这个名字的主人一同嚼烂、撕碎,从他的血肉中压榨出愤恨与……嫉妒。
这样的语气令苏裕清感到心惊,那直白露骨的恶意通过施彦昭好听的声音流露出来,刺耳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刻出划痕。
恐慌再一次蔓延上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另一种更加可怖的,如涨潮的海水没过胸膛、头顶,苏裕清有种强烈的预感——施彦昭会对姚芯动手。
而恐惧过后,一股难以言说的恼怒流淌过他的血液,苏裕清甚至感到自己原本发麻的双臂恢复了些微知觉。
如果说他对施彦昭对他的所作所为尚且只是诧异与疲惫,或许还有一丝的怜悯;那么,从施彦昭提到姚芯的那一刻起,他的情绪只余下愤怒。
但是不行,现在不是他愤怒发作的时机……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因为他对情况无从把握,根本不能确保姚芯是否会受到伤害。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只是沉声道:“放开我。”
施彦昭立刻把环抱着他的双手松开了。
“我说的是这个。”他再次举起那只被锁链禁锢的手腕。
“这个不行。”施彦昭立刻拒绝了他,说完,他抿了抿唇,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
他的这一动作在苏裕清看来着实荒谬,难道这个房间还有除了他的施彦昭之外的人吗?
但施彦昭却煞有介事地环视了一圈,随后才压低声音道:“我只是害怕有人把你带走。”
“……谁会把我带走?”苏裕清的语调如死水般平静。
“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施彦昭静默片刻,坚持道,“但我知道他们想把我们两个分开……这些年我们分隔两地,连面都见不上,难道不是他们害的吗?”
又是他的妄想。
苏裕清懒得再同他争辩。
“我不会走的。”他说,“放开我。”
施彦昭固执地摇了摇头。
……算了,只要他暂时不会伤害姚芯。苏裕清在心里做着权衡,索性不再坚持,只问:“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施彦昭答非所问,“师兄,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
苏裕清不接话,施彦昭却能按照自己的逻辑解读他的沉默,他欣喜地继续向苏裕清表达自己的爱意,“我真的等这天好久了……从我第一次遇到你的那一天开始……”

……第一次遇到我?
闻言,苏裕清的思绪不可抑制地停顿一瞬,他蹙起眉,脑海中有关与施彦昭初见的记忆业已模糊——只不过是在他做实验的某天,导师把施彦昭领到身边,说这是新加入的师弟。
谈不上美好的画面,也没有所谓惊心动魄,甚至连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显得乏善可陈——
“哦。”他点点头,只匆匆扫了施彦昭一眼,就重新把注意力投回到自己的实验上。
他不认为这样的初遇值得让施彦昭对他一见倾心,或者反复回味。
但很快,施彦昭像是猜到了他脑海中的想法,冲他微微一笑,开口道:“不是的,师兄,我第一次见你……你肯定已经不记得了。”
接下来,施彦昭向他描述了一幅全然陌生的画面——
不,并非是完全陌生的。
随着施彦昭继续用那种甜蜜的语调,将那段回忆娓娓道来时,排除那些他主观意义上幻想,苏裕清恍然发现,在自己记忆不起眼的一角,似乎的确存放着有关的往日时光。
大学时期的苏裕清属于是格外活跃的那一批人,他长相帅气,成绩优异,每天似乎有大把用不完的精力花在各个部门、社团上。他每天都在结交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大都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难以在他心里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大二的某天晚上,他参与的其中一个部门聚餐,为了蹭火锅店的学生优惠,几人约在凌晨时集合。为了躲过查寝签到,苏裕清当晚主动请缨帮阿姨巡楼,打算转个两圈就悄悄混出去。
他走得很快,想着早点结束任务,甚至连各个寝室的房门都懒得敲开,匆匆逛了一圈就往楼下走去。
他转着手里大把的钥匙,听着它们相互碰撞的金属声回响在寂静的楼道里。他来到一楼,声控灯随之亮起——
他这才发现在楼道的角落,坐着一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身影。
苏裕清被吓了一跳,而那个坐着的人也循声朝他望去。
灯光昏暗老旧,那人身处黑暗中,四目相对,苏裕清却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未能看清。
“咳。”他清了清嗓子,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职责,便出声询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寝室?”
对面的人垂着头,却并不应答。苏裕清暗暗看了眼腕表的时间,这时,他的目光却扫到那人身旁的地上凌乱地堆着什么。
他向前走了两步,看清那原来是被褥、床单之类的用具,纯色的布料皱皱巴巴地团在一起,其上还有明显的污泥与草屑,好像是刚从宿舍楼前的花圃中捡起来的一样——
苏裕清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
“和宿舍里的人闹矛盾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常,尽管他知道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绝非是“闹矛盾”这么简单,“什么原因?”
但对方面对他的询问,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出声回答。
苏裕清时间着急,耐不下性子来询问,只是就这样把人丢在这里他也过意不去,情急之下顺手丢了一把手中的钥匙过去。
钥匙落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一同落下的还有苏裕清的声音,“你不想说也算了,总不能一晚上都坐在这。这是我宿舍的钥匙,我刚搬到这栋楼,两人寝,舍友得下个星期才住进来,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去那里凑合凑合。”
他想了想,又说:“虽然我那里还没什么东西,但是你也别乱动,等明天回来我发现有什么少了,第一个就找你。”
说完,他大步向外走去,两步之后又倒退回来,问:“对了,你住哪个宿舍?”
也正是在这时,他看到了对方从黑暗中露出的小半张脸,是一个很清秀的男生模样。
男生迟疑了一会,低声说了一串数字。
“哦,行,知道了。”苏裕清点头表示记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像是丝毫不介意自己丢出去的那把钥匙最后究竟何去何从。
那一晚,从聚餐到KTV,等苏裕清第二天回到学校时,几乎忘了昨晚的那一茬。直到他在自己的宿舍门锁上发现了那把插着的钥匙,他转动锁孔,推门进去,发现他先前来不及打扫的桌面与窗台洁净如洗,桌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用清秀的钢笔字写着五个字,“谢谢你,学长。”
苏裕清捏着那张字条看了半晌,翻开手机备忘录找到昨天记下的那个宿舍号,当晚便去敲了那里的房门。
四人寝里只有三个人,他昨晚遇到的那人似乎不在,但他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如今在场的几人身上。说来也巧,大概也是得益于苏裕清在各个学校组织大大小小的职位,这三人竟都是熟面孔。
也正是这样,使他后面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端着笑意吟吟的神色同几人聊了十分钟,在他半恐吓半劝慰的话下,对面三人颇有些不情愿地向他保证以后一定会和舍友和睦相处。
“……是因为他跟我们辅导员举报我,说我专业课考试作弊。”他临走前,三人中的其中一个向他抱怨,“害得我一等奖学金没了。”
“你怎么肯定是他做的?”苏裕清问。
“我看见他在办公室和辅导员说话了,”那人闷声道,“而且我被取消了那个奖学金名额,他就给我顶上了。”
苏裕清不出声地冷笑,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但作弊的人的确是你吧”,便离开了他们宿舍。
后来他又留心观察了一下那个宿舍的情况,那晚的情形的确没有再发生,而那个被宿舍排挤、遭受短暂的欺凌的男生,他也没有再遇到过。
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但施彦昭却一直记得。
也是在施彦昭向他亲口吐露的这一刻,苏裕清终于意识到,原来那时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苏裕清的脸上浮现出那种,宛若大梦初醒般的神情,而施彦昭的表情则前所未有地柔和下来,与方才他念着姚芯名字时恨之入骨的癫狂模样判若两人。
“喜欢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
“师兄,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一瞬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施彦昭说。
他的心生病了。爱与恨在他这里无比分明,只剩下了非黑即白的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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