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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破产后被四个男人同时追求了/团宠打工人:小少爷以为他万人嫌(舟伯牙)


不安达到了顶峰,他几乎想过要报警——所以当他打开家门,发现蜷缩在门边的姚芯时,心中更多的不知是放心的喜悦更多,还是后知后觉的恐惧更多。
最终他只是上前一步,抱住了姚芯。
“……我看到了。”游宸哑声答道,“是谁干的?这些伤……谁干的?”
姚芯喉头颤抖,说:“……柯安远。”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柯安远所有的一切——和警察说过的,或是没说过的,对他的算计,对他的背叛,他一个人接受这些沉重的秘密实在太久了,情绪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终于在今晚找到一个出口,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在听到有关那个黑色软件的部分时,游宸再也克制不住。姚芯听到自己背靠着的柜子传来被拳头砸上的闷响,游宸问:“他现在在哪?”
姚芯只能死死抱着他的肩膀,才能制住游宸的冲动,后者只能一拳又一拳地砸上那单薄的木板,姚芯感到身后传来可怕的震动,伴随着碎裂的声音,他听到游宸问:“那个混蛋现在在哪?!”
“他被带走了!被警察!”姚芯带着哭腔道,“冷静点小宸,是我的错……都是我太……”
“……”游宸剧烈地粗喘着,良久,他的肩膀塌下来,在黑暗中,像是轰然倒塌的山峦,他松开已经麻木的拳头,舒展开,缓缓绕到姚芯身后,再次抱紧了他,“不是你的错。”
他把头埋进哥哥的颈窝里,冰凉的雨从他眼里掉下来,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柯安远的恨意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恼怒席卷游宸的胸腔,他无法原谅柯安远,更无法原谅自己。
他记忆里的姚芯是完整的,完美的,最光辉灿烂的天使。
姚芯会站在十岁的他面前,替他赶走嘲笑他的、欺负他的那些人。姚芯会跨过别墅区辽阔的花园,穿过连绵不绝的灰色雨幕,散发暖日般的光芒,来到他的身旁,向他投以温柔明亮的微笑,将他纳入自己太阳般的怀抱——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他想要开口,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为什么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说到底是他太过弱小无能,曾经是,现在是,他总是晚来一步。就像他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小狗一样,他也无法在姚芯最需要他时出现,让他免受那些残忍的伤害。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在破碎,消逝,最终离他而去,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不住地重复一句话:
“对不起。”

柯安远没有想过这辈子自己还能再见到姚芯一面。
他原以为那天晚上,在京云地下车库的那天,他以平生最不体面、最落魄的模样出现在姚芯面前,歇斯底里地威胁他、咒骂他,转而又卑微至极地哀求他——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所以当他跟随其他囚犯一起前往探监室时,他望着空无一人的铁杆对面,并没有幻想过他的身影。
但姚芯就这样出现了。
此时已是十二月中旬,距离他被逮捕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座城市的天气状况在这些日子里急转直下,接连不断地下着小雪,姚芯走进来时,头发与睫毛上还挂着洁白的雪花,很快就化为水珠,滴落下来。
他穿着一件牛角扣大衣,材质柔软的围巾包裹着他纤细的脖颈,挡住他的小半张脸,只露出他秋水般的眼睛与冻得通红的鼻尖。
姚芯偏爱这样的穿搭,自从柯安远认识他时他就是这样,相似但绝不相同的大衣与围巾他好像有无数件。
冬天时见面,柯安远总是忍不住问他:“你不冷吗?”
“我不冷呀。”姚芯同他十指紧扣,笑眯眯地说,“很暖和的。”
于是柯安远便会在心里自嘲地想到,他可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少爷,怎么能体会到他们这些普通人所说的“冷”呢?
六年了,柯安远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没有变过。
他近乎贪婪地望着他,看他和看守所的警察交谈、出示证件,然后在对方的点头示意下微笑——不需要看他的嘴角,姚芯笑起来时眼睛会弯得像一轮月牙,甜蜜地勾起一道弧度。
柯安远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很快,那甜蜜的月牙消失了,姚芯调转方向,带着一种令柯安远陌生的漠然的表情,朝这里走来,最后落座在他的面前。
他们平静地望着彼此,拿着用以沟通的电话,但没有人开口。
哈,这个时候倒是体现出他们相恋五年的、无用的默契了。柯安远心想,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但姚芯并没有将其视作对自己的蔑视,他依然平静,仿佛对面的柯安远是一个陌生人,而他只是随意走进了一家咖啡馆——而不是乌烟瘴气的看守所,然后坐在了这个人的对面。
柯安远突然恼怒起来,为姚芯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
“你为什么要来?”他开口说话,嘶哑的声音却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一个月以来,他拒绝和监狱里的人说话。他的声带在久违的震动中疼痛,使他的声音难听且颤抖,“为了看看我现在的样子?看你把我害得多惨?”
姚芯照旧望着他,并没有开口的意图。
柯安远冷笑一声,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看到了——邋遢,肮脏,不修边幅,像野狗,像下水道里的耗子……你满意了吗?”
姚芯摇了摇头,他终于说话了。
他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柯安远的耳朵里,有些失真,但平白让柯安远感受到一种电流走过全身的滋味。
他说:“柯安远,是你想让我来的,所以我来了。”
柯安远像是被什么点燃,他骤然提高声音,疯狂地否认道:“不!不是我!我根本没有想见你!是你自己来的!你……”他浑身颤抖着,不停地否认自己曾在“探视人员名单上”写上过姚芯的名字。
是的,他写了,并且只写了姚芯。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甚至不愿意让父母看见他的模样,为什么要让姚芯进来?难道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吗?……
柯安远打了个哆嗦,骤然安静下来。
然后他们开始聊天。像普通的探视者与囚犯之间一样,像多年的朋友一样,但不像加害者与被害者,更不像相恋五年的情人。
“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柯安远已经放松下来,展现出他从未在姚芯面前展现过的,真实的自己的一面,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姚芯,突然又前倾身体,紧紧地盯着他,说,“你是怎么做到几乎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但只有我讨厌你,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讨厌的?”
他说完这句话,却没有如愿从姚芯脸上见到任何类似于生气或是委屈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裂痕,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一样。
他怎么可能不在乎?柯安远不相信,认为这是姚芯作出的伪装。
可他却不可抑制地跌向回忆中——姚芯不知道的,他第一次见到他。
那是新生入学的时候,柯安远作为大二的学生负责接待、帮助新入学的同学。九月的气温依然很高,太阳毒辣,火舌般舔舐着他的皮肤,柯安远已经忙活了一上午,几乎被汗水浇了个透彻。
他就是在这时看到了姚芯。
在高温的炙烤下,连空气都微微扭曲,姚芯两手空空地从校门走进来。他散发着和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皮肤白得几乎在人群中发光,笑容满面地和每一个上前搭话的学长学姐耐心交谈。
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柯安远不知不觉地也向他靠近,他听见了他的声音,像一滴水从高处落下,圆润透亮,他轻声拒绝了旁人推荐的种种业务,被他拒绝的人也不见丝毫不满,也没有继续喋喋不休地宣传。
柯安远好不容易挤进包围的人群,扯开一个笑容想问需不需要帮忙搬东西,但他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姚芯的身后就跟上来两个成年男人——一个为他打伞,一个拎着行李箱。
于是柯安远伸出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倏地收回了。
“少爷,天热,我们快走吧。”他听见其中一个男人低声对姚芯道。
男孩点点头,跟着二人离开了人群。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灼热的暑浪当中,隐没在扭曲的空气里。柯安远发觉自己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将他的心脏狠狠绞紧——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柯安远竟从不知晓极端厌恶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感觉。
“所有人都喜欢你,所有人都爱你,无条件地倒向你。你有钱,你长得好看,你对待所有人都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不管他丑或者美,穷或者富,坏心或是善意,你是蜜罐里长大的小王子——不,像个圣母一样,向我们这些低贱的庶民平等地洒下你的光辉……”
姚芯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皱了皱眉头,说:“我没有这么想过。”
柯安远不理他,自顾自地喋喋不休着:“……真不公平。姚芯,告诉我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姚芯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他平静回应道:“如果你不是柯安远,如果你是我的话,你经历我经历的,体会我体会的,你也许可以理解。”
“如果真能这样就太好了。”柯安远怪笑一声,“如果你是我的话,或许就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了,不是我自己要对你下那样的狠手,那是因为——操他妈的,西方人称为‘命运’的鬼东西。”
姚芯再次皱起了眉,柯安远以为是因为他粗俗的话语,但姚芯却说:“别再推卸责任了,柯安远。”
柯安远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是身不由己的,是命运在逼着你走,是弗洛伊德常说的‘原生家庭’……”姚芯说,“柯安远,你总是有那么多理由。”
“你做的那些事情——这些让你锒铛入狱的事情,有什么事逼你去做吗,有人逼你吗,有人陷害你吗?你很穷吗?你交不起学费吗?你欠债了吗?”质问的话字字句句地从姚芯口中说出,“你用那些照片,那些视频换来的钱,你用来干什么了,你比我更清楚吧?”
柯安远刚张开嘴,他想出声反驳,姚芯立刻打断了他,继续道:“你的父母,你也带我见过,两个生活在乡下的普通人,所有的期待都挂在你的身上——只是期待你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出人头地,你本来已经做到了。
“他们指望过你赚多少的钱吗?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做——你这样,处心积虑地与我在一起,用那些东西换来的钱,你寄给过他们吗?这是他们要求你去做的吗?”
柯安远哑口无言,姚芯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了然的平静,像是第一次认识柯安远那样,注视着他,缓缓开口,道:“你说你讨厌我,或者说是,憎恨我。不对,你说错了,不如说是嫉妒。
“柯安远,你嫉妒我的财富,嫉妒我的家庭,嫉妒我平视所有人的模样,嫉妒我轻而易举地获得爱慕与追捧的目光,嫉妒我将那些我生来拥有而你得不到的一切弃之如敝履——”
“住口!!闭嘴!”
柯安远摔下电话,失控地咆哮起来,被一旁监视的狱警暴力镇压。
他被按住,束缚住,一侧脸颊紧紧贴着冰凉的坚硬的桌板,眼神却死死盯着面前的姚芯,怨毒地流泪。
良久——甚至是在姚芯的示意下,他被放开,重新端正了坐姿,拿起电话。
他流泪的那只眼睛充血地通红,耳边却传来姚芯的声音,“但是你嫉妒错人了,柯安远。”
他的声音变得飘渺不定,像是从什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不值得你嫉妒。人生来不平等,但是你所说的‘命运’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
“我在拥有那些时,没有将其视作我的荣誉,我骄傲的资本,我自认为我毫无过错地生活着,就像你说的,我对每个人都很好。”姚芯的声音有些变调,他的眼眶湿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我问心无愧,但是你看我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
“我还不是遇见了你,经历了这所有的……痛苦的一切。你坐牢了,但我无法解脱,因为你对我做过的一切。”他哽咽着道,“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以为的我可以享用一生的财富,我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父亲——都离开了。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仍然选择这样对我。”
“所以我说你嫉妒错人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受所有人喜爱,那些过去的,可以称之为荣耀的东西,现在是变相的耻辱。没有钱,没有家庭,现在没有人会喜欢姚芯。”
姚芯大海般的眼里正浪花翻涌,但没有一滴倾洒出来,他笑了笑,说:“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柯安远,你现在看到我这幅样子,你满意了吗?”
……不。
柯安远嘴唇翕动,无声地否认。
不对,这太奇怪了,他理应为此感到快活,近乎报复成功的愉悦,过去的日子里,他做梦都想要折辱姚芯,将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拉下神坛——他做到了,他将光辉灿烂的姚芯困在了阴影里,这太好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开心?
相反,他感到更痛苦了。
人类的感情其实无法用一个简单的词语来衡量,就像这些感情无法被天平称重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对一个人的情感往往并不是磁铁的两极,黑白的两端——鄙夷或者怜悯,暴躁或者温和,喜欢或者厌恶,爱或者恨。它们交错缠绕,彼此混杂,就连许多人本身也无法分清。
柯安远在此时此刻,与姚芯隔着一道铁栏对望的这一瞬,他突然意识到,在那漫长的岁月里,长久地被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厌恶”的感情——
“时间快到了,还有一分钟。”
狱警的声音响起。
一分钟的时间,也许能好好道个别。
但对坐的两人却突然沉默下来,足足过去半分钟,柯安远望向灰蒙蒙的窗外,问:“下雪了吗?”
“已经下了好几天了。”姚芯回答他。
下雪很好,比起盛夏,柯安远更喜欢下雪的冬天。在国外,他和姚芯留学的那个国家,他们拥有漫长的冬假,有一整天的时间相互依偎在温暖的壁炉前,避开屋外的风雪,避开外界的一切,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柯安远的世界里只剩下姚芯。
如果雪可以一直下下去,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停在那一刻。
“但是雪很快就要停了。”
姚芯轻声说,他望向窗外,“太阳要出来了。”
三十秒就在这寥寥几句的对话中流逝。
时间到了。
姚芯没有等狱警催促,主动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走向那个风雪已停,阳光普照的世界。
但柯安远知道,他的太阳再也不会回来了。
狱警望着呆坐在原地的男人,上前拉扯他时,却见到这个男人低下头,喉头滚动,发出几声不成句的哭号。
“对不起。”
柯安远对姚芯说了六年的谎话,唯独这一句不是。

第49章 父子
连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午后的阳光破开厚厚的云层,洒下光辉,为这座积雪消融的城市带来一丝暖意。
街道上的积雪已被清理干净,瘫痪的交通重新恢复运转,一辆又一辆轿车有条不紊地行驶在人群寥寥的街道上。
出租车司机老赵在东区的监狱门口拉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他上车后,报了一个地点,老赵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多看了他几眼。
客人被脖子上的围巾挡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漂亮的眉眼,半长头发,听说话声音是个男孩,看不出多大年纪。但让老赵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客人身为男性而过于昳丽的容貌,而是他说的目的地——
明明刚从一个监狱出来,为什么又要打车去往远在北区的、另一个监狱呢?
客人看上去是个寡言的人,没再说话,也没有交流的意图,只是侧着脸,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但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些路程,老赵是个闲不住的人,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小伙子,是去那边上班,还是看人啊?”
闻言,客人转过脸,倒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说:“我是去看人的。”说罢,他顿了顿,然后轻描淡写地道:“我爸。”
“哦哦……”老赵有些卡壳,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问这个,结结巴巴地道,“是、是这样啊。北区……离市中心挺远的哈,平时来回一趟也挺麻烦的,哈哈……”
客人答道:“我是第一次去。”
听他的语气,倒是不避讳这个,老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听那客人问道:“师傅,平时您遇到的去那里的人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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