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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后他们想让我安息(自由的山羊)


乙骨忧太偷瞄了一眼泷泽生,对方正一心二用的数着货架上的商品,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惊讶的消息瞳眸圆睁,“你要休假?”

第12章
五条悟要来,但是也没有个具体时间,泷泽生早上送完报纸,特意在乙骨家等了会儿,陪他晨练。
乙骨忧太早几年便搬出来自己住了,说是被里香诅咒,连家人都有危险。
“但是你体术是真的垃啊,你体育考核能过关吗?”泷泽生在这方面嘲讽得不留情面,然后特意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想变强吗少年,变强了就能保护重要的人哦!”
“……”
仿佛被当中二少年邀请的乙骨忧太忧郁的看了泷泽生一眼,被他重重的拍了拍肩膀,“明早就给我开始训练。”
“……好粗暴自我的决定。”
泷泽生戳着他的腰,让他一边忍笑一边弓着腰躲闪,“念叨什么呢念叨什么呢,被判了死刑的家伙甘愿就这么被咔嚓吗?跟我练的话说不定还能杀回去哦!”
乙骨忧太更自闭了,他深深感受到了泷泽生某方面的不着调,“为什么要轻描淡写的说杀回去啊——判死刑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吗?”那不是某种权威机关才能做的决定吗?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了自己会被判死刑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对被里香缠身的自己的危险性有着认知,或许是发现泷泽生想要干掉他轻而易举。
“是很严重啦,这不是在给你争取死缓吗?”泷泽生笑道,“就算是牢犯也要证明自己改过自新的决心,至于你——”
黑发少年露出了某种委屈压抑的表情。
泷泽生放肆的揉乱了他的头发,也揉乱了他的思绪,在他炸毛挣扎的时候笑着说,“你和带着个炸弹的小朋友没什么两样,不要紧张嘛,没人说你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他弯起的眼眸映着暖光,乙骨忧太怔怔的抬着眸看他,连挣扎也忘了。
随后就热血上头答应了早训。
骑着自行车跟在乙骨后面的泷泽生就差拿着喇叭喊,“动作好慢,力气明明很大,怎么体力才这么点儿?”
乙骨忧太咬着牙扭头,“泷泽先生才是,总喜欢开玩笑戏弄我。”
“你是指我老是说话让你分心了吗?我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是优点啊。”
乙骨忧太被他自恋的态度惊到,就听泷泽生带着笑意说,“我这张嘴啊,要么把人气到脸红,要么把人说得心花怒放,什么漂亮话都敢往外放,就是不知道藏着掖着怎么写,我上司还说我没法出演不长嘴文学,你懂这什么意思的吧,就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硬是不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最后闹来闹去闹出不少误会,甚至闹出个生离死别的悲剧。”
到了红绿灯路口,乙骨忧太趁机歇着,“泷泽是说自己坦诚?”
“可能比那还要过分一点儿?”泷泽生把邮差的帽子一摘,甩了甩头发,“我最讨厌别人瞒我什么,所以我自己就不会成为那种人。”
所以他才能去当一堆问题儿童的伴侣工具人。
成为近侍的第一天,十二岁的泷泽生睡在了六眼的房间外。
五条家定的傻比规矩,泷泽生一边在心里面骂一边在走廊上铺被褥,把自己卷成个蛹,再戴上厚厚的帽子,把自己捂得只剩进气的鼻孔,倚着五条悟的门边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利落的把东西放回自己房间,然后精神兮兮的跑去和五条悟打招呼。他自觉从侍女手中接过穿衣服的活儿,被瞪了也不恼,而是看了两眼手中繁琐又华贵的衣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不喜欢穿这种啊。”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五条悟愕然的睁大了眼。
虽然在工作,但泷泽生崇尚的准则向来是工作即生活,而生活要浪漫且热烈!他入职前见过不少死气沉沉的工具人,他们被任务磨去了对生活的激情,对情绪的感知格外寡淡,看着就叫人揪心。
成为近侍的第二天,泷泽生又是一边在心里骂傻比五条一边偷偷把自己的被褥放回去,再精神抖擞的找五条悟,随他一块出门。
路上用他可怜干瘪的钱包给五条悟买了个冰激凌,因为他看出来五条悟想吃了。
接过冰激凌时五条悟一幅见鬼的表情,泷泽生在他面前哈哈大笑,被侍女呵斥了。
成为近侍的第三天,泷泽生把傻比五条骂出了声,鬼鬼祟祟的看周围没人才放下心,然后在五条悟的房间里放了个手掌雪人。
昨晚又下雪了,他在外面守了一夜,因为一时兴奋,看了好久的雪景,最后发现自己开始流鼻涕,吓得他连忙吃了药,照顾自己的本事一级棒!
雪人一直坚持到那双璀璨的眼睛睁开。
成为近侍的第四天,泷泽生不骂傻比五条了,因为他睡在了五条悟的屋里。
他事后某天得意洋洋的说,“悟,你可真好哄。”
如果这是个攻略游戏,五条悟三天就被他拿下了。
五条悟从他手里抢过他啃了一半的可丽饼,朝他吐舌,“笨蛋泷泽生。”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因为讨厌五条家的安排连带着讨厌我吗?”
“如果真是那样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我会直接把你打发走。”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真的很好奇啊!”
不是因为那种理由……
五条悟风尘仆仆的找到了泷泽生现在的公寓,发现对方心大到连门都没有扣严实。
三天只是给了他一个接纳对方的缓冲期。
他握上门把手,轻轻打开了门,咒力的痕迹在他眼前铺开,浓重不详的颜色再次映入他的视野。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通过那双清亮的眼睛意识到了,泷泽生是怎样一个人,但仍然被他我行我素的直白和热情打得措手不及。
把他从寒冷的黑夜拉进屋里时,五条悟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你可是第一个。
出生十年以来,第一个走进来的人。
一切都出乎意料,一切又顺理成章。
五条悟跨过玄关,“砰”的一声,谁撞开了屋门,争执打闹着朝这边走来。
不管是被我诅咒了,还是术师自身因为执念化成了诅咒,又或者两者都有,都不应该……
“阵平!我说过我去医院检查了!我现在身体很好,你看,我走路都不瘸了!”
“古林说她经常打电话催你去复查,你光嘴上应好,但实际根本没去!快点儿给我穿上衣服出门,还有,这种天气你竟然穿着短袖出去送报纸?”
两个人推搡着来到了玄关。
泷泽生还掀着衣服给松田阵平看他的伤,黑发青年正强硬的拿着卫衣往他头上套,泷泽生就以这种扭曲的姿势突然注意到了玄关突兀的人影,他懵逼的回头,
“……悟?”
五条悟:“……”

如果是十七岁的五条悟,现在大概就要跳脚了。
他可能会装模作样的演一出大戏,说泷泽生始终乱弃,让泷泽生逼不得已大声解释,可能还会把新交的朋友一推过来哄他——这种事他真的干过,在十四岁发现泷泽生在外还有个“好朋友”的时候。
五条悟的占有欲可太强了(泷泽生语)。
泷泽生踌躇的凑到他跟前,一幅真心剖白的模样,“悟,你吃醋了吗?”
五条悟怎么能承认呢!承认了就说明在和泷泽生的情感拉锯战中他完完全全就是个败家啊!
他张口就要心虚的嘲讽,被泷泽生嬉笑着搂住了脖子,他们额头相贴,泷泽生的笑眼就抵上他的眸边,“你吃什么醋啊!全天下都知道我跟你最好,我可是你的二重身,是傻瓜橘子们说烂了嘴都没法挑拨离间的挚友,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那个时候五条悟蹿了身高,终于能和泷泽生平视了,他们之间就连拥抱也变得契合。
咒术界因为六眼的成长潜移默化的发生着转变,泷泽生的地位水涨船高,从不起眼的近侍变成了神子的心腹。
五条悟心情刚转好,就听泷泽生一本正经的说,“但是我虽然签了卖身契,你也不能限制我的正常交友。”
随后他还小声嘴贱道,“恃宠而骄。”
“我,我恃、恃宠而……?”五条悟被这么个词震惊到结巴,
简直晴天霹雳一样!
五条悟掐着手腕要和泷泽生对打,“走!去校场!”
“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啊,你等会儿哦我去和衹道个别。”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泷泽生,你好样的。”
“泷泽生,你好样的。”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也说了这句话。
和松田阵平扭在一起的泷泽生满头问号,但打眼一看这家伙就吃醋了,“呀悟~早上好。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跑空了怎么办。”
他顺势把卫衣套在身上,拉着松田阵平的手臂给他介绍,“这是阵平,我的救命恩人,他凌晨背着我送上了救护车,后来还听说我一路上都死拽着他,他被迫听了我不少神志不清的唠叨呢!”
“……”
五条悟扯出个笑来,特别浮于表面的打了声招呼。
他那站着就能散发压迫感的气势近几年来见长,泷泽生移到两人中间,在松田阵平迟疑的视线下说道,“这是悟,我之前和你提过,我和他从小玩到大,是感情很深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也特别客气的问了声好。
他缩了缩手,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一圈,没再去碰泷泽生,而是找了个借口就要走。
凡是有正常情商的成年人都能察觉到他在特意留出空间来,泷泽生也不例外,但他觉得松田阵平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于是出门送了下他。
“悟,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可以和大福玩一下。”
五条悟低头,和追在泷泽生脚边的金毛犬对上了视线。
泷泽生匆匆掠过他,跟上了松田阵平。
“阵平…阵平?”他在后面轻声呼唤,脚步渐渐急促,松田阵平猛地停了下来,下一秒就被泷泽生从背后一扑,“抱歉抱歉,难得松田大警官请了假。”
他嗓音戏谑,松田阵平转眸就能看到那双笑意潋滟的眼睛。
但是他抿了抿唇,张口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正好,我现在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了。”
“我把你送去车站。”
松田阵平再三强调,“记得去医院复查,我如果再接到古林的电话,铐也会把你铐到医院去。”
“……警察的用词就是不一样啊。”
他们沉默的朝车站走去,大概是见面以来气氛最沉寂的一次。
泷泽生隐隐察觉出是因为五条悟的到来,他一直有个猜测,关于松田阵平的,但从未不知趣的去证实过。
被他一直以玩笑的口吻挂在嘴边的那个“他”,他一次次问却没有答案的“你在通过他看到谁呢”,都有一个指向性的存在。
那句问话其实还有另一种说法,“你在通过我联想到谁呢,我会让你产生怀念的感觉吗?”
他觉得松田阵平一直有个心结,这个心结如同阴影,如同诅咒一般围绕着他,让他变得冷漠疏离,让他郁郁压抑,仿佛生命缺了个重要零件般停止了。
泷泽生时常感觉,自己的出现缓缓填补着那个空缺。他让冷淡的松田警官在他面前嬉笑怒骂,也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敏感忧愁的情绪,仿佛信任般的,有吸引性的走到了一起。
“我错了,我今天一定会去复查。”泷泽生最后举手投降,“也会好好穿衣服,你不知道,我照顾自己的本事一级棒,没有健康的身体要怎么工作和生活啊。”
松田阵平缓和下眉眼,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随后他听到泷泽生小心翼翼道,“我们是朋友吗?”
“……干嘛问这个?”
泷泽生在胸口比着心,特别幼稚,“就是感觉,你脸上写着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这句话。”
松田阵平被逗笑了,他的笑声里含着挫败,眸里却是柔软的情绪,“是,我们是朋友。”
末了他蹭了下鼻子,“肉麻死了。”
泷泽生嘿嘿一笑,“就算肉麻你还不是承认了。”
十分钟后,泷泽生回了公寓,进门就看到五条悟正用无下限欺负大福。
金毛犬试图扑到他身上,结果怎么都碰不到人,锲而不舍的一次次尝试后,露出了怀疑狗生的人性化表情。
见泷泽生回来,它嗷嗷的告状,泷泽生给它开了袋零食,它立马哪都自在了。
“这就是你非要溜的狗?”
泷泽生道,“没错,我为了它抛弃了你。”
五条悟撇嘴,大发牢骚,“可恶的泷泽生!我在那边加班,你过得倒是很潇洒,有没有一点儿自己是个非常理的自觉啊!”
“你直接说我是个奇迹就好了嘛。常理?我们这一行的又是鬼又是怪,讲什么常理。”泷泽生特意张开手臂向他展示自己完美的状态,“四肢健全,头脑清醒,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喜,人们都很喜欢我哦。”
“……”
五条悟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阵,不说话了。
泷泽生瞅了他一眼,“悟,你这是为了来见我,特意换了身衣服吗?”
没错,五条悟现在就是个正儿八经的潮男,肩宽腿长大墨镜,走在路上会被无数人搭讪的那种。
“少得意了。”五条悟说道。
泷泽生好笑的不再说什么,他给大福添上足够的水,又及时把弄脏的地板清理干净,半晌发觉身后意外的安静。
回过头,五条悟还在。
泷泽生的屋子光照充足,五条悟窝在沙发上,懒散倦怠的抱着泷泽生的枕头,他歪着脑袋,柔软的白发落在他的颈边,因为斜入的朝阳泛着透明的光泽,整个人的气息沉静且温和。
他合着眼睛,手指微微弯曲,呈现完全放松的姿态。
泷泽生心头一动,走到他身边,将他的墨镜勾到一边。
五条悟睫毛颤抖,朦胧的眨了下眼睛,湛蓝的眸子刚触到阳光就被一个人影挡住了,他小声嘟囔了些什么,自己都没有听清,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拢住。
泷泽生抱着他躺倒在沙发里,庆幸自己当初买了个大号的,两人虽然有些拥挤,但并不会窒息难受。
“干什么……?”
“睡吧。”碧眸青年心满意足的搂着他,“这几天赶趟是不是累坏了,其余的事睡醒再说。”
大福格外有眼力见的叼着毛毯过来,泷泽生把它往两人身上一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五条悟动了动,闭着眼睛抱紧了他的腰。
泷泽生的呼吸,泷泽生的心跳。
就好像他们在一个平常的午后,训练完毕齐齐犯困,随意的躺在演练场的阴凉处头抵着头满怀惬意而眠。
五条悟好像做了一个格外美好的梦。
梦里,泷泽生从未替他而死。

泷泽生做了个梦。
并不稀奇,自从他跌入这个时空以后,大概是触景生情,大概是伤病在愈,他常常能不经意间回忆起一些小事来。只是这次的梦很是潮湿粘稠,他像是浸浴在沼泽中,无法脱身,也不能呼救,口鼻皆被捂住,虽然并没有恐惧感,却觉得自己分外狼狈。
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但依然能听清外界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因为那道声线是他最关注最在意的——
“什么时候,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生,醒醒……”
泷泽生突兀的清醒过来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就算是睡眠越来越少的他也很是惊奇,睁开眼的时候,五条悟还没醒。
泷泽生合理怀疑他为了调休通宵肝了,最强如果连轴飞,也会吃不消。
卷发青年轻手轻脚的挪开,走去厨房找吃的,暗自为他那连六眼都发觉不了的身手得意,但泷泽生也知道,那是因为他和五条悟太熟悉了,最强习惯了他的气息,默认了他的靠近,所以他可以在他身边自如行动。
将原本定好的打工闹钟关掉,泷泽生扫了眼锅里未开的水,懒散的倚着桌柜,他透过玻璃门,盯着客厅里的五条悟发呆。
白发青年侧卧在沙发里,发丝凌乱的散在软垫上,闭着眸的侧脸显出几分倦意,轻浅的呼吸带动着脖颈的线条,他完全褪去了泷泽生记忆中的青涩,可似乎背负了比那时沉重得多的东西。
——我的直觉应该没错,五条悟瞒了我什么。
但是也没关系,因为他是五条悟,所以我能接受他的隐瞒。
即使对于自己死亡的记忆模糊不清,但他打翻系统跑出来时的心情可是刻骨铭心,一切伤痛都可以弥补,只要泷泽生回来了。
五条悟想让他回去吗?
如果他想的话,再在那里亮相也没什么,反正他不会惧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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