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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师(羡凡)


“师父!”齐晟立即回头,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低声解释,“我方才在门前清扫落叶时......”
见尘摇了摇头,兀自走到前方,背对着他望着群山道。
“内脏俱损,它命数已尽。”
齐晟一愣,垂眼望去。
果不其然,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白有些疲惫地趴下身子,喘气声愈发沉重。
在他有些难过地抚摸小白时,见尘再次开口。
那是他第一次从师父的语气中听出迟疑。
“焰,若你有段孽缘,可愿斩断孽根。”
“孽缘。”齐晟喃喃,他并未立即作答,神情为难,“可既然是缘,便是天意。”
见尘的背脊一僵,很快便重新放松下来,轻轻摇头。
“若无因果,何来天意。”
见齐晟沉思,见尘摇了摇头,绕回正题。
“那若你可避呢?”
齐晟犹豫了许久:“师父,这孽缘除我外,可还有其他良缘?”
见尘顿了顿,似乎已经预料到结局,但还是开口:“孤煞之命,自然没有。”果不其然。
齐晟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既然如此,那便不避了。”
孤煞之命,与他便是一类人。
见尘:“即便此人是穷凶极恶之人?”
齐晟抿唇:“那……徒儿修善道,让这‘孽’入了善门。”
见尘哑然失笑:“傻徒儿,罪孽深重之人又怎会入了善门?”
齐晟固执道:“那徒儿愿世代行善受苦,替那位赎罪。”
见尘没有转身,背影透露出几分怅惘来。
“就为了这么一段孽缘?”
齐晟摇头,眸中闪过几分复杂:“徒儿本就是孤煞之命,虽不知是否是前世造孽,但今生徒儿绝非穷凶极恶之人,却依旧被人骂作丧门星,幸得师父垂怜,这才得以苟且偷生。”
“我未曾见过爹娘,却因这‘命格’背上了人命,这并非徒儿本意,却也是徒儿之过,若非有我,也许二老会长命百岁,可这并非徒儿能抉择的。”
齐晟抱着小白跪下,诚心道。
“至于那孽缘,师父......”他轻声开口。
“这世上只有人造孽,而非缘造孽,徒儿记得自己躺在地上等死之际,有多希望有人来拉上一把。”
“虽说是孽缘,可若徒儿与师父一般,正是那人的一线生机呢?”
见尘但笑不语。
齐晟冷不丁道:“那师父不妨与徒儿赌上一赌?
见尘挑眉:“哦,如何赌?”
齐晟扬起笑容:“徒儿愿三世行善,受苦受难,若最终渡恶为善,师父便要认可此人。”
“……我知晓,这里并非寻常寺庙,师父也并非寻常之人。”
他更知晓,此言一出,往后安逸的日子也就到了头。
见尘一怔,回身望向齐晟。
“......原来你心中一直有数。”
他缓步走到齐晟跟前,眼神凌厉,“若你输了呢?”
齐晟直视他:“道行散尽,不入轮回。”
见尘嗓音微沉:“就为了这一孽缘?”
齐晟张了张口。就在这时。
怀中的白犬彻底安静下来,最后一缕气息消散于天地之间。
“不,只是不甘心。”
齐晟轻轻抚摸着对方尚且温热的毛发,低声道。
“只是不信命。”
“师父,即便什么都没做也被万人唾弃的孩子,比谁都想堂堂正正地活一回。”
“哪怕世间再无我,也想看看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有什么。”
“……”
眼前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背过身去,面对着山峦,闭目叹息。
这场景令齐晟心头一跳,总觉得似曾相识。
他想看清些,四周却变得雾蒙蒙的,山与人在瞬息间远去,齐晟惊慌地起身。
“师父!”
回应在耳边荡来荡去,仿佛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真假难辨。
“师父……”
齐晟倏地睁开眼。
脑中昏沉,他轻“嘶”一声,揉着额角愣了会儿神。
心中有些沉闷。
依稀记得……似乎是做了一个冗长古怪的梦。颈窝有些痒。
他垂眸望去,先是见到几缕青丝散落在胸膛之上。
齐晟清醒了大半,目光上移。
一张沾染着病气显得各外脆弱的绝色容颜,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池州渡手半拢着他的脖子,朱唇上残留着些血迹,半张脸蹭进他的颈窝,眉心微蹙,就这么倒在他身上。
齐晟懵了片刻,眼神微变。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齐晟半边耳朵被熏得通红。
他目光紧紧盯着池州渡,试探性地动了动,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这才迅速翻身下榻。
许久未曾回到原身,饶是齐晟也有些不适应,好在并无大碍。
眼下是离开的大好时机,齐晟没有犹豫,立即走到窗前慢慢打开一道小缝观察四周,见无人在院中,便打算直接从窗口翻出。
“唔......”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齐晟翻窗的动作一僵。
按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应当毫不犹豫地离开才是。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青色的身影微微蜷缩,发丝铺了半床,露出白皙的耳廓。
从这里看过去,恰好能看清池州渡小半张脸,与平日里的冷漠不同,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折磨,眼尾泛起红晕,显得莫名脆弱。
血液沿着清瘦地腕骨流入掌心,一滴滴落在地上。
心情......有些奇怪。
齐晟扭过头,冷着脸毫不犹豫地跃出窗外。
“……”
约莫一息之间。
窗户又被人推开,黑色的身影迅速掠进屋内。
齐晟拧着眉将人往床榻里推了推,有些粗暴地撕下一截对方的衣袖,草草将伤处裹了起来。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对方后颈古怪的三瓣桃图纹。
那图纹似乎变得更为残破了些,几乎看不出形状。
与那日所见的白纹不同。
这次,是醒目的血色。
齐晟手上动作迟疑了一瞬,紧接着更加快的将伤处包扎好。
做好这些后,他没再犹豫,立即翻窗而出。
天色暗沉,齐晟身轻如燕,悄无声息地掠上屋顶,朝远处而去。
四周重归寂静。
屋内的烛火摇曳,蜡烛燃到尽头,在昏暗中悄无声息的熄灭。
在屋中陷入一片黑暗的刹那,床榻之上的人长睫一颤,倏地睁开眼睛。
池州渡尚未完全清醒,下意识朝身侧望去,伸手摸了摸,那里已经没有了余温。
他缓缓坐起身,盯着手上缠绕得十分丑陋的布料,眼神显得有些晦涩。
池州渡攥紧了拳头,任由鲜血浸透青色的布料,一字一顿地喃喃。
“齐晟。”
像是要将这二字嚼碎吞入腹中。

齐晟沿着车轮轧过泥地里留下的痕迹,一路来到了小镇的集市。
偏僻的小镇不比城内,方才入夜便安静下来。
关口巨石被岁月侵蚀,留下沧桑的痕迹,依稀能看清上面的字迹。——骁南关。
果不其然,他们尚在北屿境内。
齐晟暗自运转内力,确认自己体内没有一丝一毫异样的气息后,他也并未因此松懈,连夜启程赶往临近的鹤钰城。
此地恰好是灵鸠门所在之地,紧邻着卓安府,也就是卓家老三。
卓家三处府邸,分别是。卓廉府。卓锦府。卓安府。
卓老三一脉是江湖实力排名第五的家族。
所以,如果池州渡的确没有与这幕后之人正面交锋的想法,应当不会在鹤钰城暴露行踪。
齐晟天赋异禀,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没避过什么。
池州渡于他而言,是意料之外。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时机跑出来,他自然不敢有半分懈怠,那毕竟是三百年前名声大噪的傀师鼻祖。
齐晟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有实力与对方一决高下。不过。
在花云间时,池州渡有意展示过自身惊人的自愈能力。
但方才……他的伤口可没有半分愈合的迹象。
眼前再度闪过那个古怪残破的图纹,齐晟若有所思。
不出意外,池州渡的异样应当与这图纹有关。
还有那铜镜之上象征着缚魂子一脉的螳螂纹路,又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寻常人家?
齐晟的脚步停顿片刻,而后旋身,朝寒胤山方向而去。
想知道这些......其实并非难事。
只是齐晟偶尔也摸不准父亲的意思。
这些年父亲虽说隐居,但对他的行踪以及江湖之事可谓了如指掌,齐家不问事,只是为了让他脱离家世一说自立门户。
否则在外行事总顾及着身后,难免束手束脚。
父亲自幼被困于世家牢笼,更希望他日后能拥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但最近怪事频出,父亲那里却没有丝毫动静。
他原本只当父亲是想放手任自己闯荡,但这次他行踪消失后,父亲仍然没有音讯。
齐晟才慢慢觉得不对。
他脑中混沌,思绪万千。
待到回神停下脚步之际,已经来到了那棵熟悉的树前。
心中多少觉得有些狼狈。
但齐晟这次没有犹豫,拔出赤陵剑抹过掌心,抬手按在树干上。
轻微的“咔哒”一声后。
树干中央凹陷出一个圆形。
血液渗入缝隙之中,紧接着地底传来轻微的动静。
一阵迷雾扑面而来,齐晟眯起眼,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树已然变成了一块巨石。
这巨石上雕着虎啸山林的图纹,威严得令人不自觉心生敬意。
齐晟随意撕下一块布料,草草裹住掌心后绕过巨石,朝前方走去。
巨石之后有一处幽静的小径,两侧是竹林。
每隔几步放置着虎啸石雕,口中含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齐晟脚步顿了顿。
他上回离家时,还没有这些。
“这家家户户讲究留一盏灯,每回回来看您,都得摸瞎进门。”
那时齐晟尚未及冠,细数起来,已有六年了。
他那日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摸摸回来,谁料门前有块石阶缺角,他一时不察踉跄了一下,这才同父亲嘟囔着抱怨。
父亲淡笑:“谁让你总三更半夜回来。”
“青天白日暗处有人盯着不好脱身,孩儿这不是怕扰了您安宁?”
父亲但笑不语。
这一晃,就是六年。
齐晟这些年没觉得自己变了多少,直到走到小径的尽头忆起过往,这才有了几分怅惘。
前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这次留了灯,怎么反倒驻足不前了?”
对方未曾隐匿气息,但齐晟回到家过于安心,反倒没能察觉。
他闻言一惊,立即抬头。
“父亲。”
齐山勤未曾束发,简单地披着外袍,显然是匆忙起身。
“老爷......”
他身后跟着小跑而来的老者,看见齐晟,笑眯了眼。
“少爷回来了。”
“安伯。”
齐晟颔首,眉眼温和了不少。
齐山勤直直望着他,齐晟也不闪躲,无奈地笑了笑。
“父亲,我......”
齐山勤冷哼一声,转身朝山庄里走去。
“行了,进屋再说。”
一路来到书房,安伯挥退闻声赶来的仆从,最后看了眼屋内,摇着头阖上了门。
“怎么瞧着像吃瘪的桉鲤。”
桉鲤是父亲养的花狗,肥的像猪。
齐晟眼皮子跳了跳,忍不住开口:“爹。”
“你自幼只有吃了亏回来才会喊爹。”齐山勤淡定地呷了口茶,补充道:“边哭边喊。”
齐晟无法辩驳,负气沉默一会儿后,无奈地掀开衣袍跪下。
“......孩儿此番归来,的确有事相求。”
齐山勤动作一顿,放下茶盏。
“求之前,你不妨先猜猜,为何我不曾过问。”
齐晟抿唇,背脊挺直:“孩儿愚钝。”
“我齐家没有愚钝之人,你若自知愚钝,便滚出去跪着。”
齐晟语塞片刻,攥紧了拳头,只得直言。
“父亲,您也知晓,人只要存于这世间便做不到独善其身。”
“聪明的猎人打猎是为了生计,在目的达到的情况之下。”齐山勤抬眸,凌厉的目光极具压迫感,“你见过几个蠢货会去莫名其妙地招惹隐居山林的老虎?”
“只要老虎不与这猎人抢食,自然能落得个清净。”
齐晟偶尔觉得或许轻越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他垂着头,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
“但若真有人放火烧山,这虎还能冷眼旁观不成?”
齐山勤挑眉:“有何不可?”
“自然不可。”
齐晟回答得很快,语气有些呛。
“虎既为山中之王,若丧失斗志,只想凭借着过往名声吓退猎人,那若有一日箭雨落下,又该如何自处?”
“山不止一处,若想要安宁,忍忍便是。”
齐山勤说的轻描淡写。
齐晟心中顿时烧起一股无名火,他倏地起身,忍不住拔高嗓音。
“就算苟且偷生得了安宁,又与丧家之犬有何区别!”
他抬眼间,看见了父亲含笑的面容,顿时一怔。
“吾儿心中已有定论,为何却又踌躇不前?”
齐山勤缓声道。
“我教你心存善念,而非优柔寡断,有时收剑是仁,拔剑亦是。”
他说着,忽然毫无预兆地抬袖。
暗器毫不留情地朝齐晟身后攻去,那里……印着安伯的影子。
他眼神微变,下意识拔剑斩断。
断成两截的银标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像是在齐晟心头敲了一记警钟,混沌的思绪顿时清明起来。
“小晟,六年不见。”
齐山勤眼中含笑,这才不疾不徐地询问。
“这次,你想要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池老祖(冷眼):“我只给你一章的时间。”
阿凡(瑟瑟发抖):“是是是……”

而每每想起,清明的思绪又变得浑浊不堪。
于是这郁气萦绕在心头,直到今日听见父亲这句久违的问话。
“这次,你想要什么?”
憋闷的滋味随着怒火一并散去,再往后是一片明朗。
齐晟凝固的神情缓缓变得放松,遵从本心道。
“想要江湖安稳,除暴安良,最后......”他说着顿了顿,从怀中取出木牌,“还他们一个公道。”
齐晟拇指留恋地摩挲一下木牌,这才缓缓递给齐山勤。
“外头太过于吵闹,我便带他们回家了。”
齐山勤接过木牌,闻言蹙眉:“他们?”
“我从花云间回到剑宗时,小鱼他们……”
齐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告知,齐山勤面色一点点变得凝重。
“无名奴族......”
他喃喃自语,紧接着起身,打开了与书房连结的暗门。
“随我来。”
齐山勤转身道。
齐晟颔首,立即跟上。
“齐家世代端着正道风范,嫡系的孩子,从小就有一顶帽子。”齐山勤领着齐晟来到正中央,凹陷的石壁里放置着一顶古怪的帽子,上头放置着戒尺。
“这帽子里是铁,十分沉重,外出时取下,回家后戴上,若有半点不合规矩,这戒尺瞬间就会落在身上。”
齐山勤抬手拿过戒尺,拍了拍掌心。
“久而久之便有了好的仪态,直到及冠后,才能真正脱下它。”
见齐晟目光怔怔,齐山勤淡笑,目光悠远。
“你母亲那时说,若日后让孩儿也跟着遭罪,便不嫁我了。”
他摇了摇头,紧接着收敛了眼中的惆怅,言归正传。
“你祖母......是个刻薄又强大的女子,她是那一辈中嫡系唯一的孩子,你曾祖父爱妻如命,见是女孩十分欢喜,便让她随了母姓。”
“原本一切安好,可惜天不遂人愿,二老因出游意外双双辞世,留下你祖母一人。”
“她幼时从掌上明珠到受尽冷眼,变故之中,性子愈发古怪强硬,最终成了皇帝都要给三分薄面的谢老太君。”
“当年她凭借着玄妙阵法名声大噪,却鲜少有人知晓,她修的......其实是鬼道。”
齐晟眼皮子一跳:“什么?”
齐山勤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手中提着灯,领着他来到一处放满古籍的石柜旁。
“这些,都是你祖母留下的。”
微暗的灯火印在文书之上。
“无名奴族的传说,源于三百年前,那时还只是个渺无影踪的民间故事,没想到......竟不是空穴来风。”
齐山勤拎着灯扫过古籍,伸手取出一个十分残破的递给齐晟。
齐晟神情复杂地摩挲陈旧的纸张,“我倒是从不知晓,家中竟有这些宝贝。”
听出他语气中的埋怨,齐山勤但笑不语。
齐晟抿唇,垂眸揭开手中的古籍。
说是古籍,但只有单薄的数页,这其中记载着三百年前的种种。
古早的江湖面貌逐渐显出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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