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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师(羡凡)


那首领倒是有几分本事。
姬叶君手指划过眼角处的伤痕,冷笑一声。
原本这些就已经够叫人烦躁了,结果白家又出了事。
姬叶君再怎么说也是三大宗一方尊者,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回来,立即赶到剑宗询问。
这也就罢了,弟子竟然告知他齐晟去了清诀堂。
姬叶君干脆坐下喝茶,时不时捻上一块点心,悠哉悠哉放入口中,他今日若是去了清诀堂,免不了一些贱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倒不如在这等着来的清闲。
他这般想着,眼前忽而掠过一道红色的身影。
姬叶君抬眸,心情不爽的他轻嗤一声,“这剑宗素来雅正,是哪位今日颇有闲心,穿着一身花枝招展的......”
不远处的身影回眸,姬叶君神情凝固,嗓音戛然而止。
池州渡扫了他一眼,便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神情莫名紧张的鱼灵越。
“齐晟在何处?”
鱼灵越警惕地望向明显不怀好意的姬叶君,不着痕迹地侧身将池州渡挡住,这才道:“师父一早便去了清诀堂,尚未归来,等师父回来定然会先往玄九姑娘那儿去的。”
他见池州渡蹙眉,低声询问:“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池州渡:“是为白家之事?”
“是,如今人心惶惶,难免......”
“红衣美人。”姬叶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嗓音懒洋洋道:“你便是齐晟养在身边的‘知己’吧,以前以为齐晟是个榆木脑袋,如今一瞧他眼光倒是高的很呐。”
鱼灵越脸色一变,立即上前一步挡在池州渡身前:“姬门主,请你自重!”
姬叶君此时心情不佳,对美人尚有几分耐心,但对齐晟的爱徒那是一丁点好脸色都没有。
他一抬手,指尖猝了毒的银针顿时破风而出。
鱼灵越拔剑便挡,姬叶君飞身,趁势一脚踹在对方剑上。
“砰——”
鱼灵越一个尚未及冠的弟子,内力自然不及三宗尊者之一的姬叶君,狠狠撞在一旁的假山之上,被震得吐出一口鲜血。
剑宗的弟子见状立马上将池州渡护在中间,一名弟子见势不对,趁乱立即朝外跑去。
“都这么紧张作甚。”姬叶君笑着耸肩,“我不过是想与姑娘说上两句话,一个个倒是像防贼似的,这便是剑宗的待客之道吗?”
“姬门主......”鱼灵越被弟子扶起,捂着心口拧眉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啧,真是没一件顺心事。”
姬叶君目光掠过对方紧攥着剑的手,眼中闪过冷意,一抬手三只剧毒飞镖便迅速朝着鱼灵越而去,“不长眼的东西总是往人眼前凑!不过是个女人,难不成你还想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鱼师兄!”众人立即飞身而去,却仍是比飞镖慢了一步。
姬叶君的确玩世不恭,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质疑过对方尊者的实力。
这飞镖太快,叫人根本无法躲避,更何况鱼灵越方才又负了伤,此刻危险逼近,他头皮发麻,眼神有些木楞。
就在飞镖即将没入对方眉心之际,一道凌厉地剑气将飞镖在空中斩断。
而剑气只不过是障眼法。
红色的衣袂犹如灵巧的蝶,在半空纷飞。
池州渡抽出腰间的莹白的蝎头鞭,在旁人眼中,那是一柄镶着红宝石的剑。
蝎头鞭与寻常鞭子不同,蝎头接柄,鞭侧藏细针,鞭尾与蝎尾无异,微微弯起,内含锋利珍贵的寒魄冰针,尾尖受内力操控,可直可曲。
他有意将鞭尾捋直挥出形似剑气的内力,在障眼法加持之下,旁人眼中便是一道凌厉的剑气。
姬叶君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变数,愣在原地。
池州渡毫不留情地挥鞭,速度快如闪电,姬叶君眼神微变,迅速闪身躲避,但还是被扫到了胳膊。
“刺啦——”衣料被撕裂,他的手臂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一旁的弟子皆傻在原地,鱼灵越愣愣地望着池州渡,喃喃道:“玄九姑娘?”
姬叶君望着那刺目的血红,眼底也攀上猩红的血丝,飞身朝池州渡掠去。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池州渡站在原地未动,掌心浮动着寻常人看不见的煞气,凤眸微眯:“蝼蚁。”
若非旁人在场。
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
“玄九!”
一声厉呵在众人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恢弘剑气令姬叶君不得不停下动作。
池州渡见状动作一顿,下意识收回手中的煞气。
齐晟急匆匆赶来,便见姬叶君对玄九动手,刹那间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心头,下意识挥出的剑气带着滔天的怒火。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院墙被生生破开,碎得四分五裂。
灰尘迎面而来,姬也君下意识侧头抬袖一挥,谁料方才抬眼就遭人迎面一拳。
他眼眶一阵剧痛,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姬叶君愣了一瞬,才不可置信地怒喝一声:“齐晟,你!”
齐晟将剑扔给弟子,反手利落地又是一拳,揪着他的长发狠狠按在地上,眼中闪烁着可怖的暗光。
“姬叶君,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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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晟!你敢……唔咳……”
齐晟一拳砸在他的嘴角,姬叶君偏过头,有什么东西从口中飞了出去,他疼得骂骂咧咧。
紧接着齐晟一掌拍在他心口,姬叶君闷咳,骂人的声音都含糊了起来。
接连下去几拳,他偏头呕出一滩血,脸憋得发紫,呼吸不畅。
拳风裹着内力,饶是姬叶君也承受不住。
周围的人皆是愣住,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阳一赶来之后也在门前愣了一会儿,这才匆忙上前拉架,“师父,师父......”
鱼灵越抹去嘴角的血迹,回神后也跟着过来:“师父,冷静!”
众人也纷纷围了上去:“宗主,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齐晟充耳不闻,分明看上去精瘦颀长,这么多人却愣是没能拦得住他。
一直到姬叶君失去意识,如同烂泥一般软趴趴的歪倒在地,齐晟才缓缓舒出一口气,停下动作,抬手朝门外随意一指。
“扔出去。”
鱼灵越神情为难:“师父,这......”
齐晟看向他,忽而目光一凝,立即伸手替他把脉。
“阳一。”他松开手,冷声道,“扶你师兄回屋休息,去请医门的人来。”
鱼灵越张口:“师父,我并无大碍。”
“回屋歇着。”齐晟扔过去一个瓷瓶,“这是复灵丹,先服下两颗缓缓。”
阳一看了看齐晟冷峻的脸色,没敢再造次,恭恭敬敬地道:“是。”
齐晟接过弟子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自己拳头上的血迹,忽而与人群之外的玄九对视,他抿唇,缓和了些脸色,走到她跟前:“......吓到了?”
池州渡:“未曾。”
齐晟深知姬叶君秉性,摇了摇头。
“姬叶君本就是轻浮之人,不必将他所言放在心上。”
池州渡:“嗯。”
“我去去就来。”
齐晟鼻腔中叹出一股气,抬手招来一名弟子:“送玄九姑娘回屋。”
池州渡打量片刻对方明显疲惫的面容,并未多言,转身便走,那名弟子匆匆跟在他身后。
齐晟目送他们远去,旋即望向一边干站着的二人,拧眉:“还不快回屋?”
阳一连连点头,扶着鱼灵越就走:“是是是!”
鱼灵越按住他,轻咳一声:“师父,姬门主如何处置?”
姬叶君一张还算清秀的面容此刻惨不忍睹,沾着血不说,青一块紫一块。
齐晟摆摆手:“我亲自送他回去。”
鱼灵越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阳一强行架着带走。
“好嘞,那便交给师父了!”他疯狂朝鱼灵越使眼色,而后又回头朝着齐晟笑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师父一路顺风!”
隐隐还能听见两人窃窃私语。
“......阳一......你拦我作甚......”
“你想死......你看师父脸色......”
齐晟脸上缓和些许,哼笑一声,转身朝地上的姬叶君走去,随手揪起对方的头发。
就这么拖行着朝外走去。
美其名曰,亲自送他回去。
齐晟的名声素来离不开“谦和有礼”这四字。
但今日出门这一趟杀鸡儆猴,也令这四字抖上一抖。
来到暗宗门前。
齐晟翻身下马,将马背上如同破布袋子的姬叶君扯下来,往门前匆匆赶来的弟子手上一扔。
“门主!门主!这......”那弟子惊疑不定地望向齐晟,“齐宗主这是何意?”
“是啊,我们门主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人声嘈杂之处,总是会聚拢一圈喜爱看热闹之人。
齐晟轻笑一声:“姬门主在我院中摔了一跤,等他醒来告诉他,日后小心些走路,别在把自己摔成这般模样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睁眼说瞎话呢。
但此刻姬叶君都成了这样,弟子们也敢怒不敢言,闷声行礼。
“......是。”
齐晟对一旁看热闹的人笑了笑,旋即翻身上马。
众人顿时收尴尬地收回目光。
齐晟并不在意,原本打算直接回宗,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动作一顿,旋即一勒缰绳,换了个方向,朝街市而去。-玄渡居。
“叩叩。”
有人轻叩两下房门,伴随着狗子横冲直撞的动静。
“玄九。”齐晟唤道。
池州渡收起符咒,起身打开门,怀里猝不及防被塞进一堆东西。
“汪汪!”乌雨抗议的叫了两声,不爽地呲牙,齐晟见状毫不留情的扇了他一下。
原来是齐晟将他锁在腿间,防止他一下扑到玄九身上。
“嗷——”
齐晟趁其不备拎着他的后脖子往后一扔,迅速闪身进入屋子,朝玄九一笑。
“我去买了些吃食,你瞧瞧可有合胃口的?”
齐晟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放在桌子上分类。
“还有些衣裳,我命人去锦绣楼置办了几件红衣,你瞧瞧这轻纱多漂亮,一定很十分衬你。”
齐晟抖开折叠好放在木架之上的衣裳,对着玄九比划两下,满意地点头,又去摆弄其他物件。
“这是配饰,这是发簪......胭脂铺的燕娘还让我带些胭脂回来,但我觉得多余,便婉拒了。”
玄九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哪儿还用得上胭脂。
齐晟兀自说着,而后将糕点放入盘中推到池州渡跟前,自然道:“你先尝尝,我将这些收拾收拾。”
他说着重新将衣裳叠好放入木架,又替对方将配饰与发簪归类好放如妆奁之中。
忙完这些,齐晟回头,却见池州渡正静静望着他。
“......可是都不合胃口?”齐晟看向种类齐全的糕点,兴冲冲的劲头弱了一些,有些拘谨地站在一边。
“......”
不知是否是齐晟的眼神太过于澄澈,池州渡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清甜软糯,入口即化。
齐晟:“如何?”
池州渡点头:“尚可。”
他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但这些尚能入口。
齐晟见他停顿一会儿后,又捻起另一块酥饼,忍不住心中偷笑。
他近来忙碌,眼下还有堆积的事情要处理,但还是陪着对方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那眉眼含笑的模样,仿佛未将方才姬叶君的事放在心上。
在他告辞时,池州渡突然问:“明日仍去?”
齐晟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明日是否还去清诀堂,他心中微讶,乖乖摇头:”今日已经交代得差不多,明日就在宗内。“池州渡点头:”嗯。“齐晟心中涌出几分窃喜。
近来玄九不但只字未提离开,甚至还常常主动问起他的行踪。
若非眼下被诸多事物耽搁,他恐怕日日得找借口赖在玄渡居不走。
齐晟对这幕后凶手的憎恶又多了几分。
“我晚些再来。”他依依不舍道。
眼下鱼灵越负伤,阳一照料着,他方才怒上心头,也没吩咐某个弟子暂时看顾练武,恰好他也许久未曾巡视练武场,便打算去瞧瞧。
池州渡点头,目光跟随着对方的衣袂,直至门被阖上。
少了一人后,屋子陷入寂静。
这于他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寂静此刻却显得陌生遥远起来。
与冷清的山洞不同。
每每在山洞中盘坐冥想之际,山中一草一木都在掌握之中,活物感知到威胁,会远远避开,除了些许笨拙愚钝之类。
他一般不予理会,若不知死活蹭到他跟前来,抬手轻轻扇上一巴掌,便跑得比谁都快。
池州渡收回思绪,目光掠过四周,起初入住时屋中并无旁物。
但每每齐晟来,便会带上些,久而久之,就变成如今满满当当的模样。
木架之上添置了些后世传说的话本,他偶尔翻阅,百年前不曾见过此类,尚能入眼。
花瓶之中的花隔些时日便换,据说是齐晟从元掌门后院顺来的。
耳畔偶尔传来传来弟子的闲谈,说元掌门叮嘱后院弟子,切忌让齐晟这偷花贼入内。
池州渡起身,走到叠放整齐的红衣前,伸手轻抚。
衣料顺滑,刺绣精美。
玄九现世后,为了避免麻烦,他极少用原身下山。
而他每每下山,便要取些所用之物回来,对方不愿给,那便要见血。
即便换上干净的衣裳,没几日便会染红,正如那些缠身的煞气与身后一堆穷追不舍的人一般,根本甩不掉,也别无选择。
于是便换了红衣。
池州渡薄唇轻抿,心里泛起阵阵他自己都尚不明晰的涟漪。
他转身坐下,从怀中取出符咒,提笔欲画。
起初是如此,三百年来亦是如此。
在一方无人打扰的山洞中,翻看着他仅有的古籍。
修习符咒之术,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池州渡提笔的手在半空之中停顿着。
只是不知为何。
这次,久久未能落笔。
【作者有话说】
有错别字啥的还望见谅,后续一起修改,还有一章,正在肝!

翌日,齐晟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光辉事迹在姬叶君的骂街中声名远扬。
姬叶君本就伤了眼角,谁料去了趟剑宗竟让齐晟骑在身上狠揍一顿,还破了相。这也就罢了。
不但当着他剑宗弟子的面,还趁着自己昏迷拉着他巡街,甚至像是扔破布袋子那样将他朝暗宗门前一扔。
他姬叶君何时遭受过这等羞辱?!
果真……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齐晟这些年瞧着人模狗样,端得是霁月风清,正派谦和。
昨日那拳风倒是不曾收势,像是真对他动了杀心。
“齐晟,你有胆子对我下如此重手,怎么没胆子出来给我个交代?!”姬叶君今早在铜镜中见到自己鼻青脸肿的鬼样,气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怎么也也不下这口恶气,只好戴上帷帽来到剑宗门前。
他已然在门前骂了半个时辰,剑宗的弟子仿佛聋了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予理会。
姬叶君攥紧了拳头,怒火滔天。
“如今江湖动荡不安,为了个狐媚子先让三宗离心,你担待得起吗?!”
“嗡——”
一阵仿佛上古龙吟般的嗡鸣声响起,赤陵剑破空而出,直直朝姬叶君攻去。
有过昨日那一遭,此刻姬叶君如同惊弓之鸟,反应都要比平日里快许多,立即飞身朝后躲避。
赤陵剑没入地面,就竖立在他跟前。
齐晟一改往日谦和的模样,冷脸睥睨着他,不怒自威。
“姬门主,有何指教?”
“哈。”姬叶君简直气笑了,“齐宗主还真是情深义重啊,我在门前问候了半个时辰你都不为所动,方才提了一嘴你的红颜知己,便按耐不住了。”
“怎么。”姬叶君面露嘲讽,“当着众人的面,齐宗主还想与我这负伤之人斗上一番不成?”
“姬门主说笑了,既然是负伤之人,便该在屋中好生休息才是,来我剑宗门前挑衅不说还反咬一口,这便是暗宗的规矩?”
“我今日就是要来讨个说法!”
姬叶君望着齐晟冷峻的面容,心中甚至涌现出几分恨铁不成钢。
自己的情儿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图乐子便图乐子,他从不会为此牺牲什么,用完一脚踹开便是,齐晟倒好,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能比得上他?
他再怎么说也是三尊之一,那女人不过是美艳了些,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讨说法......”齐晟缓声重复了一遍,冷嗤一声,“讨什么说法?”
“你对我宗贵客不敬,对我委以重任的大弟子出手,在我剑宗内撒野,还要我赔礼道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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