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沙那条小龙为了多攒些功德,弥补之前的错误,只能鼓着婴儿肥还没退下去的包子脸朝着水里喷龙息。
他一喷完,水桶中立刻被塞满了箭矢,箭头没入水中浸泡,吸饱了龙息之后,就捞出来,将绳索用铁丝固定在箭矢的尾部。
这样整整忙碌了一晚。
在天光微亮之时,最精锐的弓箭手已经在城墙上戒备了很久,随着太阳的升起,远处那个巨大的阴影正一步步的向着城墙走过来。
‘咚!咚!’随着他的脚步,城墙上的士兵感觉脚下的砖石一震一震的,心中都紧张的戒备起来。
等到罗刹进入射程内后,徐俊华屏息凝神,率先拉开了一张大弓,箭矢逆着风“咻”的飞向罗刹眉心。
罗刹动作也快,抬手想将箭矢打飞,可箭头上含着厚重的龙息,直直的穿过罗刹的手掌,从眉心钉入,穿透,带着金属绞索扎入罗刹身后的泥土中。
绞索的末端系着开花钩,能牢牢的抓进罗刹的身体里,被带着龙息的箭矢穿透,罗刹疼的顿了一瞬,等缓过来后,便是铺天的箭雨,迎面而来。
几支攻城弩,带着绞索钉入罗刹的腿部。
巨大的开花钩仿佛一根木楔插进他身体中,罗刹开始左右扭动躲闪。
无奈箭矢的数量太多,躲过了一个却躲不掉第二个,攻城弩几乎全部都能命中,那些细小的箭矢,有些能射中,有些射不中,但只要数量多了,总有能射中的时候。
东海过来的龙们,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攻城弩非常新奇,也想上手试一试,这一试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他们射出去的箭矢威力巨大,甚至能在罗刹体内引起一场小小的爆炸。
如果是肢体有损,过段时间罗刹尚可自行恢复,但这些绞索留在他体内若是不拔出,就再也恢复不了了。
罗刹不甘心就此被钉在原地,将手中的法器向城墙上掷出去。
几架攻城弩调转方向去抵挡那些飞向城墙的法器。
有些跟法器对撞,钉在地上,还有些法器却是躲过了弩箭,直直砸向城墙。
黎玄辞的照星亮起,士兵们在照星的保护下撤到了后方,被砸中的城墙却瞬间出现了巨大缺口。
被砸中的位置出现了一大片防御的空白,一时间没人敢上去。
“不行,如此下去阵型要破!”徐俊华见状亲自带将领将缺口处补齐。
只是耽误了这么一刻,竟让刚才守备军占优的声势被隐隐拉平了。
将领们以身作则,当先补上缺口,士兵们就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们很快搬来了一些巨大的石砖,先放在前面当个掩体,弓箭手迅速的躲在掩体后面补上了空缺。
罗刹的腿被攻城弩密密麻麻的钉在地上,不便行动,只能先将手中的法器全部掷出。
等法器全部掷完,再捡起地上掉落的巨石抛向城墙。
双方陷入了僵持,各有损伤。
徐俊华的眉心又皱了起来,战士们会疲惫,劳累,即便人数众多可以轮换,也总有换不动的那一刻。
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是靠一口气撑着。
弓箭手们虽是轮换在攻击,但徐俊华能看出他们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准头也渐渐开始偏移,射不中的箭矢越来越多,这势必引起另外一个问题,箭矢和开花钩的数量是有限的。
箭矢还好说,攻城弩和开花钩却是需要精铁打造的,根本来不及补给,再如此消耗下去,就是全祁云的攻城弩和开花钩都在此处也不够用。
在徐俊华发愁之际,一声巨响,震的他心中一惊。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罗刹的一只脚已经将钉在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攻城弩拔了出来,另一只脚也在发力。
城墙上的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大声叫嚷着,“攻城弩继续!快呀!不能让他动起来!”
可军械库的将领却一脸煞白,哆哆嗦嗦的说,“攻城弩已经没了,只剩下地上的这五支了。”
徐俊华亲自上了一台攻城弩,这次不再瞄准腿部。
罗刹正在专注的将另一条腿也拔出来,忽然听到一整疾风,便抬头看去。
这一个下意识的抬头,让这支攻城弩准准的钉入他的眉心。
弩箭又快又准,罗刹被钉个正着,晃了两下身型,定在原地不再动作,仿佛失去了生机。
另外两架攻城弩紧随其后,一支钉进左胸,一支钉进下腹,又有两支分别钉入左右肩膀。
罗刹垂着头,彻底不动了。
城楼上的人屏息等待着,似乎只有片刻,又好像过去许久,见罗刹始终没动,才发出一阵欢呼。
所有人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一些弓箭手也不再继续放箭,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臂,稍作歇息。
徐俊华依旧谨慎的观察着城墙下面的罗刹,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见罗刹还是没有动静,这次才吩咐留下一批人守卫,另一批人将被砸毁的城墙修补好,其余士兵暂时休息。
士兵们的情绪紧紧的崩了好几天,都已经疲累至极了,徐俊华也支撑不住,安排完了之后倒头便睡。
可他感觉才刚闭眼没多久,就被值守的士兵摇了起来,“将军,不好了,那罗刹他,他又开始动了!”
角楼里的钟被撞响,浑厚的钟声传遍全营,刚刚休息片刻的士兵再次披甲上阵,无数火把亮起,将远处的原野照的影影绰绰。
巨大的阴影在黑暗里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虽然缓慢但却有着无比的压迫感。
地面随着他的走动一步一震,那些攻城弩被他拖在地上也发出巨响,金属和地面摩擦还会出现细小的火花。
夜晚能见度很低,城墙上的士兵们感受着地面剧烈的震颤,听着金属和地面摩擦的声响,仿佛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
在黑暗中射箭没了准头,将军没有下令,众人也不敢放箭,更遭的是,空中阴云密布,恐怕是要下雨了。
一旦落雨,城楼上的火把也很难维持,守备军将会彻底的陷入被动。
几条龙也被喊了过来,商量对策。
幸好龙族都比较自恋,多少有些收集癖,之前千百年中换下的鳞片都还攒着。
龙鳞对于凡人来说坚不可摧,但对于龙自己来说,要弄成粉末却很容易。
敖玄带头取了几片以前掉落的龙鳞用手指碾成粉末,再佐以龙息,把这样的粉末扔一点在火中,凡火就变成了龙火,可长燃不熄,也有符火的驱邪除魔之效。
所有火把,火盆都被转为龙火,徐俊华命人在箭头上缠上浇了桐油的纱布,再借着火把中的龙火直接用火攻击罗刹。
射中眉心也钉不死那罗刹,还得换别的攻击方式。
还是徐俊华当先拉弓,三箭齐放,箭矢带着火焰在夜空中划出一条滚烫的弧线,然后狠狠地插进了远处罗刹的右眼窝。
罗刹被龙火烫的抖了抖,虽然箭矢落地,但右边眼窝中的火焰却不熄灭,一直在燃烧。
众人见此法有用,便跟着放箭,很快罗刹的身躯上星星点点的烧了起来。
他似乎被这种烦不胜烦的攻击彻底激怒了,忍着痛意硬生生将用腿拖着的攻城弩拔了出来,开花钩被他团成了一个球形,抡着精铁绞索砸向城墙。
铁索长度有限,但也足够砸到最靠外的塔楼。
被团成球状的开花钩抡起来像是大号的流星锤,威力巨大无比,且它是凡间的铁器,不惧怕照星的阻挡。
一下就能将塔楼砸缺一块,火把和石块一起塌落,白日躲闪尚且还有一线生计,在黑夜里几乎是十死无生,听着外端塔楼上发出的惨嚎,竟然没有士兵敢去补位。
铁链收回的声响在嘈杂的战场中依旧清晰的令人心颤,没有人知道下一击何时会来临。
冷雨终于在此刻簌簌的落了下来。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城楼的却扣上,一道玄色的身影迎风而立,敖玄将自己换下的龙牙握在手中,原本匕首大小的牙齿,在他手中化成一柄长剑。
黎玄辞站在他身后,白发在风中飞舞,手中的照星灯光大盛将整个区域照的一片通明。
铁链再次被抡起,直直向着他们两砸过来,可等铁球进入灯光的范围后,却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了一般,速度莫名的便慢了下来。
敖玄趁着这个机会用手中的龙牙剑缴住铁链,开始硬生生的和罗刹角力。
其余人见此场景,心下大定,忽然就如同被鼓舞了一般,坚信他们一定能坚持到天明。
一夜混战。
直到天光破晓,随着光而来的还有援兵。
徐俊华的手下和之前在冈绵集结的军团到了。
骑兵们带着有佛法加持的铁索在罗刹的脚下灵巧的来回穿梭。
铁索缠上罗刹的身躯,又被绕在附近还深深扎在地面的攻城弩上。
罗刹猛然又被限制的行动,一时无暇再去顾及城墙上人,抡着手中的链球对付脚下的骑兵们。
可他能顾左就顾不右,武僧们在不远处摆下法阵,护国寺的舍利被供在正中,光芒比黎玄辞的照星还要亮。
阵阵梵音响起,巨大的佛珠犹如炮弹般射向罗刹。
他身上本就有着不灭的龙火,长出一点新的躯体,转眼又被烧成灰烬,此时再被念珠击中,两厢加持之下,身躯竟是无法修复了。
长时间的苦战,也让罗刹也消耗了过多的力量。
见他被援兵缠住,徐俊华干脆做了大胆的决定,他带队高举燃着龙火的火把下了城墙,主动攻了出来。
龙火将罗刹团团围住,带着佛印的绞索也一圈一圈将他禁锢。
巨大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
在他跪倒之时,敖玄手中的龙牙剑变得巨大,剑身贯穿罗刹的喉头,死死的钉入地面。
龙牙将罗刹的喉头刺穿后,那巨大的身躯居然从喉头处开始石化。
他身体里不断发出“咔咔咔咔”的声响,似乎是在大笑。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吧。”高僧的梵音从远处天边传来。
“哪里有岸?”罗刹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掉了,“绝不回头!绝不!”
躯体内发出一段沉闷的话语,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罗刹化成了一尊巨大的石像。
巨大的石像垂首跪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箭矢和攻城弩,看上去竟然有种怆然之感。
虽然罗刹在冈绵毁了无数寺庙,杀了不少僧人,护国寺的主持也是因他而死,可为首的高僧依旧心有不忍,他不知这罗刹是如何变成罗刹的,又有着何种经历,但身死债消,还是超度一场,送他最后一程。
几个高僧商量了一下,对着那巨大的石像做了一场法事,慈悲的梵音响了片刻之后,石像居然真的有了变化。
它开始慢慢的消解,最终化为尘土重新归于天地之间,等石像要化尽之时,众人发现这巨大的罗刹相中居然还有一躯人类的尸体。
那尸身是一名年轻男子保持着打坐般的姿态,安详的闭目,捻着花指坐在罗刹相的肚腹之中,皮肤惨白中微微带点青灰色,像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僵尸。
他的头上并没有头发,还有四点戒疤,这分明是个僧人的尸身。
为首的那位高僧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具尸身,面上漏出惊恐的神色,口中喃喃道,“竟然是他!”
男子长相异常清秀俊美,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可面中却有一条斜向的疤痕。
这条痕横贯整个面部,将那张俊秀的脸生生劈成了两半。
疤痕很深边缘也很参差,皮肉向外翻卷着,很是可怖。
虽然已是一具尸体,但众人依旧对于尸身脸上这条疤感到深深的惋惜,若是没有这疤,该是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呀。
唯有发出惊叹那位僧人,知道这疤的来历。
这具尸身生前叫桐明,虽然尸体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可若说实际年龄,可能要比现在超度他的白发僧人还要大上一些。
先皇统一中原建立祁云,一路多有玄门的扶持和帮助,修建护国寺时状况庄严盛大,僧人的待遇也很好,这才有了后续冈绵佛寺林立的盛况。
水潭大了难免就有浑水摸鱼的情况,好一些的自然是一心向佛愿意普渡众生的高僧,普通一些的是在俗世中没有什么更好的技能和营生,为了生活,甘愿出家为僧。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算是讨一分营生。
最可恨的便是一些恶人,以佛寺为名,表面普度众生,里面却是烂透了。
桐明本是一个弃儿,被一座小寺庙的老僧人捡了回去。
寺庙清苦只有他和老僧两人,靠着自己的种的菜和化缘来的米粥糊糊,老僧硬是将桐明喂大了。
孩子越长越漂亮,即便穿着最粗糙的僧袍也像是观音坐下的小仙童一般,玉雪可爱。
人也很聪慧,因为自小在僧人身边长大,开口闭口都是佛家经典。
小小年纪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很有反差萌,倒是吸引了一些信众。
野山中的小破寺庙,有一位慈祥的老和尚和一个讨喜的小沙弥,虽然地处偏远,但怎么看都是一副温馨的场景。
不管是游览还是上香,到此处都能让人心情愉悦放松,渐渐的寺中的香火竟然也旺盛了起来。
日子平凡但舒心,渐渐的老和尚成了更老的和尚,而小沙弥则长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
很多女香客来庙中上香时,看到在佛像旁边打坐念经的桐明都会忍不住面红心跳。
冈绵每年都有很多场辩经大会,之前全是老和尚去,可前段时间阴雨连绵,老和尚的腿脚出了些问题,走山路实在不方便,便派了桐明去,没想到只这一次,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辩经大会结束之后,冈绵一个大型寺庙的管事找上了门,想要将这个小寺庙收编了。
毕竟这个庙只有两个人一座佛像,菩萨甚至连个金身都没有。
老和尚和桐明都对这个小庙很有感情,庙宇虽不大可却是他们的家,便婉拒了管事。
没想到这管事倒是心诚,虽然被拒绝了,也时常到他们的小庙中来,有时带些茶叶,有时带些水果,还给老和尚做了护膝抓了汤药,甚至帮庙中的佛像做了修复。
老和尚的警惕和抵触便慢慢松懈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若是一直和桐明两个人生活在此处,免不得将来要拖累桐明。
为了孩子的未来,被大庙收编,去冈绵城中生活,确实是更为光明的选择。
师徒两人仔细的合计了一番,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随着管事搬去冈绵的庙宇。
桐明想着老和尚在那里能得到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治疗,而老和尚则想着桐明能得到更好的前途。
搬到冈绵后,日子和在山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庙中的僧人都很好相处,饭食和住宿的条件也比山中强上很多,老和尚还能一日三顿的喝上汤药。
可桐明总是有种被窥视感,好像有道视线藏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一有机会就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上。
但看着面色红润,不仅能自由下地走路,甚至还能在院中清扫落叶,绕着寺庙散步的老和尚,桐明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他彻底放下了戒备,努力的融入这所新的寺庙。
可好景不长。
似乎是因为彻底入冬了,天气又冷又干燥,老和尚好了没多久的身体又彻底的衰败了下去。
之前在山中还能坐着吃些固态的事物,现在竟然只能卧床喝点汤水了。
桐明心中急的不行,想尽办法想让老和尚的身体好一些,就忽略了那些越来越放肆的视线。
一天夜里,当初那个找到他们的管事带了寺中的方丈来找桐明,桐明满心以为是要给老和尚治病了,欢喜的将人迎了进来。
方丈年纪不算大,是个中年人,这个年纪能坐到如此位置,不是佛法高深那便是手段了得,桐明垂着眸子听着他对老和尚嘘寒问暖,又保证定要将老人的病治好。
等出了老和尚的房间,方丈借着讨论后续治病的方法为由,去了桐明自己的住处。
门一关,方丈就直接将桐明压在榻上,撕扯他的僧袍,而那之前和蔼殷勤的管事,则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一开始桐明还在用尽力气的呼救和挣扎,那方丈虽然年长身量大但桐明自小做农活跑山路,身体要比方丈强壮许多,那人根本近不了身。
后来方丈也是烦了,用老和尚的性命的威胁桐明,直接言明,他们给老和尚喝的汤药中有一味慢性的毒药,虽然能吊着老和尚的命,但只要这药一断,不出三日老和尚便活不了了。
将老和尚接来寺中就是为了拿捏桐明,不然他们可不白养一个老不死的。
桐明屈服了,那一夜他也不知自己如何过得,在心中求了多少遍佛祖,可无人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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