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羽非的父母出事之后,股票暴跌,整个家族企业岌岌可危。
曾经的竞争对手正虎视眈眈,群狼环饲,就等着有人先冲上去,分食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猎物。
恶意收购一开了口子,一旦落地,想要回转,就得大放血。
郁风峣倚在转椅靠背上,微微仰头,懒散窝着,夹着笔划了一下,“他家里没有其他人可以接手吗?找个人顶上来,先把局面稳住,否则股市只会一跌再跌。”
“找过,没有。”成执垂眸,声音低沉,“他家的资金也全都被控制了,拿不出来……”
“那你呢?你为什么也拿不出来?”郁风峣突然问,“你找我,就是这个原因吧,你根本没钱。”
“你不是跟我一样吗?”成执悠然反问,“你现在能立刻拿出哪怕十万吗?”
一来一回的对话,又让气氛降至冰点。
徐楚宁已经心力交瘁,厌烦了每次都需要他去缓和情绪,安抚两个已经针锋相对的人,去维护不值一提的群体和谐。
他也会累。
他起身走了,没有再试图去劝慰两个沉默对峙的男人。
随便吧。
眼看着徐楚宁面色失望地走出去,郁风峣才心惊了一下,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起身追出去,还不忘狠狠撞了一下成执的椅子,当做不满的泄愤。
“宁宁。”郁风峣疾步追上来,抓住他的手腕。
徐楚宁没有挣扎,没有任何反应,他拉自己,徐楚宁就顺势转过身,淡淡地看着他。
“怎么不继续跟他吵了?”徐楚宁问。
他的语气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很平静,但郁风峣却听得心惊胆战的。
“不吵了,听你的。”男人说。
“随便你,随便你们。我不会再管了。”徐楚宁轻轻挣开他的手,垂着眼睫,没有看他,声音麻木:“你们就是因为我在场,你们知道我会看不下去,会开口劝你们,所以更肆无忌惮,我不会再关注你们了,你们要吵架还是打架都随意。”
男人盯着他,“宁宁,你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徐楚宁不会放狠话,他做这些事,很蹩脚。
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在乎,至少,他在乎邵羽非,他担心邵羽非。
郁风峣轻易看出来他故作镇定的色厉内荏,徐楚宁丝毫不意外。
反正,他在这个男人面前,从来都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他有什么筹码呢?
他可以拿什么去赌,自己在这个完全处于下风的游戏中,还有拿到掌控权的可能性?
他现在就在赌。
徐楚宁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为难,嗯?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让我陷入这种境地啊……”
明知道他个性如此,他不喜欢矛盾争端,他习惯性地去照顾大家的感受,知道一旦有争吵,徐楚宁肯定是第一个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调和群体的人。
“你只是在利用我而已。”徐楚宁说。
“宁宁,我……”郁风峣喉头哽了一下,竟然一时语塞。
徐楚宁见他没话说了,转身要走。
“好了,我答应你,对他客气点。”男人妥协服软,拉住他的手臂把人拽回来,无奈又没办法地低叹:“你赢了,这总满意了吧。”
徐楚宁在赌什么,他当然知道。
但知道不等于有底气置若罔闻。
“宁宁想玩我,我还能不给宁宁玩吗。”郁风峣侧身挡住他的去路,不容置喙的强势和无赖,搂住他的手臂,把人圈在怀里,“想怎么玩都行,但是不要生气了,你生气我心疼。”
要不是现在手臂都被男人圈住了,徐楚宁真的会忍不住一耳光。
好说歹说,才把宁宁哄回去,郁风峣是真的没再敢摆脸色了,没有说难听的话,也一直没说话。
成执也很给面子,跟徐楚宁道了歉,也顾及着自己有求于人,态度到底是好了很多。
成执坦白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等了一会儿,问:“你怎么不说话?”
郁风峣耸肩:“我答应了宁宁不说难听的话,所以我不说话。”
徐楚宁:“……”
“好了,不开玩笑了。”郁风峣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但到底还是顾及宝贝的心情,没有多招惹,及时安抚:“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邵羽非家里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能管事的人,现在推谁上去,都是烫手山芋,你能解决这个,我帮你解决资金的事情。”
“真的吗?”成执怀疑地看着他,希冀却又止不住地怀疑。
“嗯。”男人点头,话锋一转:“但是,你能给我什么呢?单凭那几句的威胁,你知道我不可能轻易答应。”
成执凝视他的视线都暗了,而后才缓缓启唇:“是,我知道。”
“那你打算给我点什么。”郁风峣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
“对赌协议。”郁风峣言简意赅,把手机推过去。
成执扫了一眼,瞳孔颤抖,立马皱眉,“你狮子大开口。”
“我也有风险,我不可能做慈善。”郁风峣毫不退让,“你签,钱立马就给你,不签,那我们可以再商量。”
成执手里捏着钢笔,似乎是在权衡,又像是在揣度。
他像是个赌徒,赌的是邵羽非的未来。
该不该把一切筹码都压在面前这两个人身上,成执很犹豫。
拳头攥紧,钢笔的笔夹边缘冰冷坚硬,又锋利,硌在掌心,隐隐生疼。
成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慢慢沉重起来。
郁风峣也在等。
等他做出决定。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商人,他自认为给出的条件不算严苛,他甚至没要额外的利息,只要求保本。
他被郁书岚拿走一切,说完全不在乎,是假的,现在有渺茫机会能翻盘,他怎么可能放过?
他眼光向来毒辣,他有自信,不会看错面前这个人。
是个很不错的投资项目。
寂静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铃声,打破死寂。
成执恍然回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串陌生的号码。
【你又走了吗?】
拳头猛然攥紧,又用力强迫着松开,手背的青筋鼓起来,昭示着压抑的汹涌情绪。
“好,我签。”成执也不讨价还价了,很干脆。
这下轮到郁风峣有些意外了,看样子自己隐隐施压,也抵不过某人的一句求救。
“合作愉快。”郁风峣利落地站起身,很客气地伸出手。
成执沉默片刻,而后不情不愿地与他握手,事情谈妥了,还不忘嘲讽:“我还以为郁先生早就过惯了平常日子,没想到一开口还是那么狠。”
郁风峣微微一笑,“要养家,体谅一下。”
徐楚宁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深夜里,还是非常清晰。
郁风峣手肘撑在栏杆上,抽烟,听见身后的声音,便转过身来,顺手掐灭烟蒂,笑了一下,“宁宁怀疑我,但没有当场阻拦我。”
徐楚宁静静看着他,没搭腔。
“没要过分的,全都物有所值。”郁风峣说。
风吹过来,把衣衫灌得鼓起,猎猎作响。
“你冷不冷。”郁风峣问。
他的宁宁还是很清瘦,虽然一拳能把他打吐,但无论怎么看,他的宁宁都是脆弱的,都想把人抱进怀里疼爱。
徐楚宁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疲劳地摇头。
他侧脸很好看,剪影清晰,五官端正,眉眼间十分温柔,是很招人喜欢的长相。
当初郁风峣就是看中他的澄澈,不谙世事,还有眼里的那种热烈。
而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褪去清纯茫然,变得内敛沉稳,像是深深插在地上的野蛮玫瑰,诱人采撷,然后伤害每一个试图占有他的人。
“宁宁,你签下郁书岚给你的权力移交协议时,想过我的感受吗。”
淡淡的声音落在夜空里,让徐楚宁的呼吸停滞片刻。
扶在栏杆上的手慢慢收紧,徐楚宁喉结滚动,微微抿唇。
但没说话。
郁风峣向来不满话无回音,此时被冷落了,便眸色不霁,抬手扣住这人下颌,把他的脸掰回来,“宁宁,回答我。”
徐楚宁抬眸,不甘地看着他,眼角泛红。
怔了一下,最看不得他这样,男人低头,吻住他淡色的唇。
抓紧栏杆,而后松手,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开,“够了。这是在别人家。”
“意思是,在我们家,就可以,是吗。”
“……”徐楚宁懒得跟他辩论了,视线落在夜色里。
许久,夜色里才悄然一句,“不考虑死人感受。”
郁风峣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咳嗽两声,而后笑起来,“宁宁真可爱。”
徐楚宁瞥了一眼他,又别开脸。
“……所以这次,你想把你姐从你这里挖走的东西,都弄回来吗?”徐楚宁犹豫许久,还是问。
“都?在你眼里,我有这么厉害吗。”郁风峣笑着,戏谑目光如水一般笼罩在徐楚宁周身,“目前还不行,但我确实打算要回来,哪怕一点点,也是一个好开头。”
徐楚宁不说话了,也没有偏头看他。
徐楚宁视线有些涣散,失焦,望着从山腰俯瞰的城市夜景,“真的好美……”
“嗯,所以房子贵。”
“……扫兴。”
郁风峣环视了一下四周,成执给他们安排的客房位置很好,刚好卡在一个视野极佳的地方,能看见山景和夜景,还有风穿堂而过。
“他家庭背景不简单,这里的房子有价无市,想买,真得花功夫。”郁风峣若有所思。
徐楚宁也跟着他的视线,上下左右打量,说,“跟纪缥缈家的庄园很像。”
“你还记得。”郁风峣有点意外。
“嗯。”徐楚宁不欲多言,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话了,就收了声。
郁风峣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说,“你如果喜欢,有空我们再回去玩。”
“不用。”徐楚宁淡淡摇头。
他不想回去,那个庄园,那个悬崖,发生的事情,他不想回忆。
“宁宁。”
“……嗯?”
徐楚宁回神的刹那,整个人被压在栏杆上,身躯往后仰倒。
“不要!”徐楚宁下意识惊呼,瞳孔大睁,颤抖着惊恐望向男人。
“不怕。”郁风峣却丝毫不在意,手臂箍在他腰上,微微垂首,就能吻到他的锁骨,“我抱着你,不会掉下去。”
徐楚宁不敢挣扎,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他不安。
“宁宁,我们掉下悬崖的时候,你也这样发抖吗?”
“真可爱。”
“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陈述语句,并没有在提问,随着话音落下,缠绵而霸道的吻落在皮肤上,颈侧,喉结,锁骨,胸口……
徐楚宁越来越无措,又害怕被人发现又怕掉下去摔死。
“别这样……”声音带上哭腔。
徐楚宁手臂无处可放,只能下意识抬手抱住面前的男人,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栏杆,在坠落感中寻得一丝凭依。
停了下来。
而后呼吸撩拨颈侧,慢慢远去。
“好,不这样。”男人克制着压低嗓音,松开一些,却仍然不由分说抱住他,低头埋在他颈侧,“很想抱你,当时就想,可是你走了。”
徐楚宁正欲挣扎,听见这句话,僵住。
“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害怕。”男人自嘲地笑,声音前所未有的苦涩,“你走了,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心想不如直接翻下去死了算了。”
徐楚宁低着头,仍然沉默。
“还好我没有,不然抱不到这么好的宝贝。”
“……不要再说了。”徐楚宁颤声道,“别说了……”
郁风峣紧紧抱住他,而后机械地松开,“好,不说。”
徐楚宁垂睫,掩饰住眸中情绪,强自镇定道,“休息吧。”
“嗯。”
凌晨,郁风峣带着那份成执签过字的对赌协议,驱车离开了山腰豪宅。
徐楚宁晚上没睡好,郁风峣觉得他可能是认床,也可能是高压之下,精神不好。
好不容易浅眠,还是郁风峣抱着他,哄睡到半夜,才睡着,一点点声响,又让他惊醒。
“乖,不怕,我在。”男人搂着他,轻轻拍他的背,耐心哄睡。
徐楚宁始终皱着眉,靠在男人怀中,也不得安宁,呼吸时急时缓,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靠在副驾驶上,徐楚宁还仍然憔悴。
开车一个半小时到市区公寓,天才刚蒙蒙亮。
徐楚宁进门,站在玄关,呆愣麻木地望着冷清的居所,突然叹了一口气。
“现在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郁风峣见他呆着,走过去替他脱下外套挂起来。
“睡不着。”徐楚宁自言自语,声音模糊又小。
郁风峣回头,看见他迟钝神态,就知道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好。
“睡不着,我有办法,要不要试试?”男人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我不介意成为宝贝助眠的工具。”
天边的曦光已经泛白,冷冷地透过来,照在方方正正的公寓中,平添几分亮堂的寒意。
徐楚宁呆了一会儿,抬眼,静静看着男人,而后抬起手,回抱他,平淡道,“来。”
今天是个晴天。
天气很好,清风徐徐,万里苍穹点点云痕,让人平静。
徐楚宁站在窗户边,看了许久,才将窗纱拉开更大了些,让风吹进来。
郁风峣不在,留了信息,说去买早餐。
楼下,那些蹲守着的人已经走了,再没人来纠缠他。
徐楚宁松了一口气。
好像随着拨云见日,那些暗藏着的舆论丑闻,也都一扫而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打开电视机,上面只是循环播放着毫无营养的广告。
好像无事发生过。
徐楚宁去洗漱。
宽松的家居服沾上漱口的泡沫,徐楚宁蹙眉,伸手拂去,拉扯两下棉麻质的衣服,颈处领口便松了些。
再抬头,就看见镜子里,锁骨上,难以忽视的绯色吻痕。
徐楚宁盯着镜中人看了一会儿,继续机械地刷牙。
漱完口,他扯了两下领子,露出颈侧吻痕,还有齿印。
“真是狗,牙齿这么尖……”徐楚宁暗暗地咒骂。
他已经忘记了,那疯子咬在他颈侧的时候,到底疼不疼,他只记得自己无法思考,辗转反侧,脊椎冲上来的窒息快感太强烈了,他无暇思考其他。
只是哭喊着抓紧床单被褥,被大掌轻而易举按下褶皱不堪的床上。
徐楚宁仰头,喉结上也有吻痕,算了,遮也遮不住,不管了。
扔下牙刷,徐楚宁俯身洗脸,听见门外玄关处传来声音。
徐楚宁脸上都是水,睁不开眼,匆匆伸手拽下毛巾擦拭。
刚准备转身,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背后的人身躯带着冷气,抱住他腰身的手臂收紧,熟悉的感觉。
“等一下……喂!”徐楚宁小幅度挣扎,不满地反抗:“水把衣服弄湿了。”
“嗯,昨晚也是。”男人轻描淡写道。
“走开。”徐楚宁推开他。
男人被推得撞在浴室门框上,也没反应,甚至顺势低头亲了宝贝一下,“早餐在桌子上,你先吃吧。”
徐楚宁没理他。
桌子上食品袋里是面条,汤汤水水的,还热乎,看上去很有食欲。
“晚点我送你去上班?”郁风峣问。
徐楚宁本想说不用,但想着最近的事,还是有些忌惮,“嗯”了一声。
“宝贝难得答应我。”郁风峣来了兴致,坐到餐桌对面,淡笑着看他,“看样子我昨晚让宝贝很满意?”
“吃你的饭,别多话。”徐楚宁忍无可忍。
“好的,主人。”
“……”
一路上都风平浪静,没有徐楚宁预想的种种隐患,乐团也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及这件事,连平日里不好相与的那几个同事,都没有过多刁难。
“下班来接你?”郁风峣问。
本只是随口问一下,郁风峣知道按照徐楚宁的性子,和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宁宁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不冷脸对他就算很温柔了。
徐楚宁提着琴盒打开车门的时候,“嗯”了一声。
以为自己听错了,男人动作停顿,而后猛地抓住徐楚宁的手臂,“你答应我了?”
徐楚宁轻轻挣脱他的手掌,理了理袖子,抬腿下车,看都不看他一眼,“别迟到了。”
“好的,主人。”轻轻笑道。
演出开始之前,徐楚宁在后台喝水。
其实本来上台之前,按理来讲,不该喝这么多水的,因为一场演出两个多小时,他又是独奏,应该避免喝太多水。
但他心里很烦躁,不安,心脏怦怦跳,只能凭借着一瓶瓶灌冰水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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