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稍微放松点,可能会更好。”男人说。
“……嗯?”徐楚宁没反应过来。
男乐手摊开手掌,摇了摇,然后指了一下自己手腕的地方,说:“你这个地方好像绷得太紧了,两只手都是,所以运弓啊,换把位好像都不太流畅。”
徐楚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试试呢,别那么紧张,悄悄告诉你,我听说指挥其实很欣赏你的,你看他平时脾气暴躁那样儿,能得到他的认可,就说明你基础很好,可能是大学里的学生思维还没改掉,放轻松,这里没人会挂你科。”说完,乐手看了一眼手表:“靠,休息时间结束了,赶紧回去!”
徐楚宁也猛地回过神来,喝完杯子里的水,回了排练室。
今天指挥似乎挺不满意他们的表现,中途叫停了很多次。
“一提有人在浑水摸鱼,是谁?”指挥停下演奏,用指挥棒敲了两下乐谱架,凝视着一提的乐手们。
徐楚宁都被越过自己的那一道冰冷视线吓到,低头,不敢跟指挥对视,就像学生时代老师突然要点人起来答题一样局促。
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
指挥已经不耐烦了,揉了揉眉心,指挥棒轻点:“请第二排左边穿白色衣服的,单独演奏一下。”
徐楚宁心脏一紧,只敢悄悄瞥一眼。
果然,被点到的乐手立马僵直了一下,面色心虚,显然是出错的就是他。
但也不敢晾着指挥,只能硬着头皮拉了一段,又因为太紧张了,弓一直在抖,第一个音出来就被指挥叫停了。
“你没有提前准备吗?”指挥当场发问:“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第一次见这份谱子?”
“我……练过。”那人硬着头皮撒谎。
“行,那你再来一次。”指挥非常“和善”地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恐怖的氛围。没人敢说话。
一提第二排的乐手再次提起琴弓,还没来得及演奏,突然,静谧的大厅里,响起一阵高亢尖锐的铃音。
徐楚宁霎时冷汗一冒。
“谁的手机?!”指挥大喝,瞬间怒火到达了顶峰。
谁的手机现在响,真是倒大霉了,徐楚宁这么想着,转瞬之间意识到——是他的手机!
愣了足足有三秒,然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掏出来,上面跳动的是电话号码,以及某个男人的名字。
徐楚宁想哭的心都有了,“对、对不起,我马上关机……”
说完,手指按在关机键上不敢松,知道整个屏幕全都熄灭,才松了一口气。
乐团大楼外,车子里,男人电话被挂断,皱了皱眉。
回拨回去,提示关机。
手指敲在方向盘上,过了一会儿,还是不打算多管闲事,开车离开了。
第159章 第162章 你关心谁都不关心我
指挥不满意他们的今天的表现,加上有些同事态度也不行,很消极,硬生生拖了一个多小时才放他们走。
徐楚宁收拾好琴,走到门口,被叫住了。
本以为是指挥还有事要说,一转头,却是急匆匆跑过来的几个吹长号的,一边背着包一边拿着手机往他面前凑。
“小宁,你看这事,是真的吗?”
“什么?”
徐楚宁低头一看,即刻愣住。
一则白纸黑字的新闻登上娱乐报的头版……跟邵羽非有关。
他的父亲身陷权色丑闻,家里已经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娱乐报和自媒体已经开始煽风点火,甚至连邵羽非的个人隐私和早年经历都被一一扒出。
“……不会吧。”
徐楚宁目瞪口呆,都没仔细看,自己的手机也响了一下,是郁风峣的消息。
【演奏会的票买好了,宁宁有空跟我一起去听吧。】
耳边是好事之人的议论,徐楚宁听不进去分毫,攥着手机骂了一句,急匆匆往回赶。
“小宁,哎,你先别走,你不是跟邵羽非私交好吗?你说说呗——”
“别打听,不知道!”徐楚宁忍无可忍,吼了一声,紧攥着琴盒的提手往外疾步走。
平时都公交回家,今天没时间,打了辆车,在车上徐楚宁还跟郁风峣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起来,显然是正等着他去打电话。
“你看到热搜没有?”徐楚宁深呼吸,开门见山,声音很冷。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一句:“晚上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郁风峣!”徐楚宁差点跳起来,又立马扣住座椅边缘,强迫自己冷静,“你别逼我了……”
郁风峣沉默了一会儿,才冷淡了点,说,“没看热搜,没有这个习惯,怎么了。”
“邵学长家里出事了,你……”
“是吗恭喜终于。”郁风峣说。
徐楚宁喉咙哽了一下,胸口都有点疼,“……你非要气我是不是?”
听他这个语气,男人略微停下动作,犹豫片刻,才说,“不是。”
说话的功夫,车子到了楼下,徐楚宁对司机说谢谢,匆匆关上车门,往楼上跑。
几乎是撞进玄关的,还没进门就喊了一声:“喂,郁风峣?”
黄昏的房间没开灯,显得有点冷清,金色夕阳透过方形窗框照进来,落在地板上。
像教堂一样。
屋子里昏昏暗暗,电视却是开着的,上面正在播放本地新闻。
徐楚宁狐疑地四处看,本以为客厅没人,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宝贝”。
徐楚宁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包掉到地上。
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椅子上,男人悠闲坐着,指尖夹着烟,撑着额角,眼眸眯着欣赏他被吓到的模样,似乎很满意。
郁风峣笑了笑,“宝贝还是第一次一到家就喊我,今天真是最棒的一天。”
“别嘴欠!你实话实说,是不是——”
徐楚宁一靠近,还没质问,就被拽了一把。
“先抱一下。”
“放开我!”被他圈在怀里,抱坐在腿上,徐楚宁挣扎了一下,差点翻出去,又被眼疾手快捞住。
“别动,等会儿又掉下去。”郁风峣作势斥责了他一下。
徐楚宁还想说什么,无意间瞥见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愣住。
郁风峣瞥了一眼电视,又好整以暇地望着怀里突然乖了的人,眼神带上笑意,不动声色地把他抱得更舒服了些。
本地新闻里,邵羽非的父母因为涉嫌不正当钱权交易,被分别带走调查,镜头对准别墅的大门,记者长枪短炮,沙丁鱼一样堵着,闪光灯噼里啪啦,十分刺眼。
人群汹涌中,徐楚宁瞥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人影,披着外套,徐楚宁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邵羽非,他两只手都伤了,根本穿不上外套,只能披着。
一旁短卷发的女人大概是他的公关,一边拦着不断逼近的记者,一边把他塞进车子里。
“邵先生,请问令尊名下药企产品质量不合规,还涉嫌威胁出事患者,这件事是真的吗?您是否有所参与?”
“邵先生,就我所知,你大学期间参加过数次针对儿童的慈善活动,而现在爆出贵司用于婴童玩具的产品原材料根本对人体有害,你不觉得讽刺吗?”
“请问你父母的所作所为你是否早就知道?你父母选择让你学习音乐而不是继承家业是不是早就因为害人心虚了?”
“邵先生,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徐楚宁胆战心惊地听着那些记者环环下套,句句逼问,心脏都揪起来。
他看见邵羽非在听见这些问题的时候,皱了下眉,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被身旁的女人拦住了,在他旁边说了句什么,动了动嘴唇,没让人听见。
邵羽非忍下怒火,匆匆坐进车里。
下一秒,电视屏幕黑掉了。
徐楚宁肩膀一震,旋即回头看去。
郁风峣悠然放下遥控器,体贴地说,“别看了,看了你要担心。”
“你把电视开着,不就是要我看吗?”徐楚宁蹙眉。
郁风峣垂眸笑了下,“又被看出来了,宝贝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你干的吗?”徐楚宁直截了当地问。
郁风峣注视他的嘴唇,像是在走神,而后目光缓缓抬起来,对上他的眼睛,平淡地轻笑,“听上去很像我干的吗。”
徐楚宁盯着他,没动手,但眼神已经有了凉意。
“好吧。”郁风峣也不舍得惹他生气了,一直吊着玩也没意思,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我也很希望是我,但你要知道,我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徐楚宁半信半疑,“真的吗?”
郁风峣摊手,四处比划了一下,“我至今都欠着我姐的钱,让我往后十几年都抬不起头的债,这间公寓也是她的,这个月的水电费我都要想办法交,你觉得我会有闲心去管什么邵羽非家的破事吗。”
“……”徐楚宁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更何况,我也不打算做让你不开心的事。”郁风峣话锋一转,“我现在去搞他,无异于天亮尿床,这不是功亏一篑吗。”
徐楚宁被他无头无脑的语言艺术整得气笑了一下。
“宁宁笑了,看样子是开心了。”郁风峣抬眉,有些愉悦。
“我不开心。”徐楚宁立马沉了脸色。
“那我们做点开心的事?”男人当即提议。
“不跟你扯。”徐楚宁被他惹烦了,要走。
“你走了我就不跟你说剩下的事了。”郁风峣也不拦他,慢悠悠地开口,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徐楚宁还真被拿捏住了,不上不下地,片刻,才咬牙,“说。”
“求我。”郁风峣拿到主动权,自然是要好好玩玩。
“滚。”徐楚宁不伺候了。
“那我求你。”郁风峣早料到他有这么一出,把人抱住,又拖回来了。
“我真没空陪你玩猫抓老鼠,我不喜欢。”徐楚宁忍无可忍,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甩在男人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郁风峣微怔,有些意料之外,而后将他放开,从一旁抽出一沓文件,扔在他面前,“拿去。”
徐楚宁想也不想,忙不迭抓起来。
看见这一幕,郁风峣莫名笑了一下,讥讽地盯着他,“你还真是关心谁都不关心我。”
徐楚宁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顺嘴搭腔,“你不是自找的吗?”
郁风峣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是,我自找的。”
徐楚宁忙着翻那沓纸,都没有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出去了,晚上估计会晚点回来,晚餐不用等我。”郁风峣垂眸看着他,说。
“哦。”
“……”男人缓缓攥拳,脸上也一分分变得压抑。
大门开关的声音回响在公寓里,显得有点突兀。
徐楚宁后知后觉抬起头,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但现在没空管他。
这份资料很厚,厚到拿在手上都有点沉甸甸的。
徐楚宁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文件里全是对邵羽非的搜扒,他的个人经历,人际关系,连他家里公司近十年内的对外贸易的每个关口数据都写得清清楚楚。
很奇怪,因为他家底很清白干净,完全找不出那些媒体说的“罪状”。
徐楚宁看得都有点累了,眼睛干涩生疼,他得闭上眼睛缓个好一会儿。
真不知道做出这份资料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么短的时间,这么精细的底细……
徐楚宁睁开眼睛。
那人呢?
走了……?
徐楚宁心口稍微有点滞痛,而后又回过神来,也不对,他那种人,肯定人脉很多,搜查别人底细这种事,还不是轻轻松松?
心里坦然了点。
但他说,自己现在正在给姐姐当牛做马,已经没有任何资源了……吗?
他身上伤好了没?
忘记了,最近都没注意,但从没听他提过,应该好很多了吧。
徐楚宁思绪飘移,不自觉摸出手机,给一直被忽视的男人打电话。
——关机。
徐楚宁一下子有点没想到。
以前都能打通的。
闹脾气?
徐楚宁发了消息,又打了电话,还是不通,干脆算了。
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能死外边?
徐楚宁不打算管。
当天晚上下了雨,很大的雨,电闪雷鸣,徐楚宁醒了一次,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翌日,他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被打爆了,几十个未接来电。
脊背一凉,猛地抓起手机,心脏提到嗓子眼。
不会真是……
——不是。
这些电话都是同事打的,密密麻麻,其中夹杂着一两个郁风峣的未接来电。
徐楚宁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打算回拨问问,郁风峣的电话又打来了。
徐楚宁连忙接起来,“怎么回事?”
电话对面停顿刹那,而后声音有些焦急,“宁宁,你今天好好待在家里,别出门,也别上网。”
徐楚宁意识到不对劲,当即跑到窗边,拉开窗帘,看见楼下蜂拥而至的记者和镜头,顿时僵直,嘴唇微张,后退几步,小腿撞到沙发上,跌坐下去。
第160章 你可以伤害我,这也是爱我的表现
乐团的电话一通通的打,平时跟徐楚宁有过私交的同事纷纷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还好。
徐楚宁不太好,但他无意让同事担心,只能一一谢过他们的好意。
楼下围着娱乐记者,水泄不通,徐楚宁看了都觉得喘不上气。
待在屋子里,突然沙发边的固话响了,他一时没警醒,接起电话,里面就是记者的声音。
“请问你为什么在邵羽非离开乐团的时候顶替了他的位置,你们之间是否存在某种钱权交易……”
徐楚宁吓了一跳,连忙挂断,顺便把电话线拔了。
手机也响个不停,他只能开权限不接收陌生来电。
郁风峣再来电话的时候,徐楚宁已经有点惴惴不安了,大早上一起来就遇见这种事,他有点不舒服。
“宁宁,来开一下门吧。”男人的声音不太稳,有点喘。
徐楚宁立马抬起头,走到门边,看了眼监控,才劫后余生般打开门。
看见他的一瞬间,徐楚宁有点生气,“你去哪了?”
郁风峣正低头看手机,抬眼,还有闲心笑,“这不是回来吗。宝贝不怕。”
徐楚宁懒得跟他计较,急匆匆问道,“现在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正在问。”郁风峣收起手机,牵着他往外走,“公寓不能待了,我们去别的地方。”
徐楚宁有点犹豫,但也知道现在只能相信他。
“等一下……外面很多人。”徐楚宁看他一脸平淡地走进电梯,忍不住拽了一下他的手,提醒道。
“我知道,有办法。”郁风峣说,“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进来的。”
徐楚宁半信半疑。
郁风峣轻车熟路,带着他左拐右拐,不知道进了哪个避难层,然后下楼梯到地下停车场。
徐楚宁原本还紧张兮兮,看见地下停车场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有人蹲守,顿时安心了一些。
郁风峣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有点好笑了,忍不住把人搂到怀里亲了一下,“宁宁好可爱。”
“啧!”徐楚宁下意识推了他一把。
“放轻松,这里不会有人找上来的。”郁风峣正经了些,“这边。”
角落里停着一辆车,看上去比较旧,倒是很低调,不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你还真是专业。”徐楚宁低声自言自语。
郁风峣笑了一下,“熟能生巧。”
车子从另一个偏僻出口开出去,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围堵在楼下的狗仔记者。
徐楚宁收回视线,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紧张宝贝,这种事解决起来没那么难,我跟你保证,顶多一周,好吗?”
“……”徐楚宁沉默片刻,才说,“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郁风峣偏头看他,而后脸色慢慢淡了,语气也没那么在意了,“哦,你在担心邵羽非。”
徐楚宁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又看了起来,皱着眉,很认真。
“车上别看东西,对眼睛不好。”郁风峣提醒。
徐楚宁头也不抬,“我以前看手机,你可没这么说过。”
“你非要这样吗。宁宁,我挺不高兴的,”郁风峣声音严厉了一点,没忍住质问出声,“这么久了你都不问问我昨天晚上去哪了是不是。”
徐楚宁视线凝固了一下,停在纸上的那个宋体的“药物质量问题”几个字上,没有继续往下看。
他抬起头。
“……你还能没地方去吗?”徐楚宁低声说,别开眼神,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你最爱自己了,不需要别人来爱你。”
男人顿时哑然,竟然一时之间头脑空白,不知道怎么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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