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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儿(良月十三)


“你真的会喝吗?”
“郁风峣,我跟你不一样。我也不会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男人稍怔,旋即收起情绪,“嗯。”
饮品端到飘窗上放着,琴房里,徐楚宁把其他的家具都挪出去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练琴,甚至连凳子都没放。
郁风峣从琴房出来,又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琴音,从门缝里漏出来。
是《唐璜》。
徐楚宁每次压力大的时候,就会逮着其中一个片段反复拉。
曾经有段时间听到郁风峣都心烦了,好几次都想要制止他。
“你要么换个曲子拉,别反反复复让人心烦,要么出去。”
这话他想说,可到了琴房,看见徐楚宁脸上并不愉快,甚至有些委屈脆弱的迷茫表情,那些话就像是瞬间翻转的刀子,倒回去捅进了郁风峣的心里。
“怎么了?”那时的徐楚宁已经额头都是汗了,脸上泛红,不知道是急了,还是缺氧,但看向男人的眼神还是那么瑟缩,“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顾左右而言他,“我要出门了,告诉你一声。”
“噢,好,我送你。”徐楚宁放下琴和弓,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靠在岛台边,耳边是熟悉的《唐璜》选段。
郁风峣突然有些后惊后怕。
——他那时,还好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
桌上饭菜已经凉了。
徐楚宁还没从琴房出来。
郁风峣听着耳边不断盘桓重复的乐声,像是脑子里的那根筋都在抽,被不断拨动。
他曾经不懂。
但现在明白,那是宁宁在自己跟自己较劲,越是重复,越是强迫,越是接近了崩溃边缘。
宁宁今天过得不好。
站在岛台旁边抽了根烟,又把那杯冷掉的咖啡喝下去——宁宁最后还是没有喝,不知道是练琴太投入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郁风峣本来打算倒掉,洗杯子,手悬空在水槽上方的时候,突然僵硬了一下,心口一堵。
有点想摔杯子。
但还是忍住了,这是宁宁喜欢的杯子,他不能摔。
这个家里,宁宁喜欢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不能雪上加霜。
想了又想,还是就着融化的奶油,把凉透的咖啡喝下去。
冷掉的咖啡似乎更苦涩了一些,口感也不太好,冷冰冰的,从喉咙里灌下去,凉得让人想咳嗽。
抽完烟,随手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手臂,抬腿往琴房走。
手上的伤可能需要换药了,但是也可能不需要,医生是如何叮嘱的,郁风峣已经忘记了。
琴房里回荡着略显暴躁和粗糙的《唐璜》选段,其实曲子已经开始变得尖锐了,不知道是不是琴走音了,还是宁宁执弓太重,整个琴房回荡的声音都有点扭曲刺耳了。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徐楚宁都没有回头,只是随口说了句:“不用,你出去。”
看着他脸色不佳,手腕已经僵硬得连换把位都不利索,可能下一秒就要脱力连琴都握不稳,却还是偏执地吓人。
“宁宁。”郁风峣喊了一声。
徐楚宁一下子炸了,“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男人沉默无言,直接上手,把他手里的琴和弓都接过来。
“你干什么……”徐楚宁皱眉。
郁风峣娴熟地将琴与弓都收起来,扣上琴盒。
“不练了,出去玩。”
“我不……”
话没说完,这个人被拎着手臂往外走。
徐楚宁被迫跟着他走,还莫名其妙,想要甩开,“你带我去哪?”
“去你喜欢的地方玩。”郁风峣不松手,把人拽到玄关处,单手帮他换衣服。
徐楚宁想推他,目光扫到他手臂上的伤,动作就顿住了。
被塞进一件外套里,而后被牵着走出门。
关上门的时候,徐楚宁才看见桌上的饭菜,不知道凉了多久。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徐楚宁瞥见男人双手都放在方向盘上,顿时皱眉,“你没事?”
“断不了。”郁风峣无所谓地说,“怕你不安心。”
徐楚宁不信,抬手捏了一下他的伤口,看见男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这才连忙松开手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徐楚宁问。
“快到了。”郁风峣说。
车子在一间红色立方体的建筑前停下。
本市最大的自由搏击俱乐部。今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比赛。
徐楚宁抬头,看见这幢建筑,顿时怔愣。
“这……”
耳边隐约传来人声浪潮的声音,透过铜墙铁壁的建筑,远远传到这里,落入徐楚宁的耳朵里。
粗犷暴力的嘶吼,拳拳到肉的殴打和反击,血腥,撕裂的伤口……
让他呼吸都可耻地急促起来。
他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愧对于任何人,对他善良而温和的评价。
他喜欢看见别人的伤口,喜欢血腥的浓烈气味,喜欢失控的吼叫和呐喊,喜欢发疯的感觉。
他是个可耻的卑鄙之人,他利用其他人的苦难,使自己逃脱深不见底的沉渊。
“宁宁,走吧。”郁风峣微微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你想要的,都在里面。”

不是恶心,不是厌恶,反而是兴奋到了极点开始反噬身体的精神扩张。
他混沌地站在看台上,台下的两具健硕身躯扭打在一起,血和汗交织着,身边的观众嘶吼欢呼着。
“最后的赢家即将诞生!”
转瞬间,场馆安静下来,聚精会神攥着钞票盯着搏击台。
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就更加明显,“嘭嘭嘭”的声音,听多了竟然有点失真。
徐楚宁眩晕了一下,而后被身旁的人默不作声地扶住。
“不用担心。”郁风峣低头瞥他一眼,低笑,“我们没有下注,无论谁输,我们都不亏。”
徐楚宁表情略有点无语,“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话音刚落,台上红方拳击手被蓝方摔到地上,扭住手臂,膝盖压在肩膀上,毫无动弹之力。
“10!”
裁判开始倒计时。
红方拳击手还不甘心地想要扭转局面,但手臂被绞在身后,哪怕稍微的动弹都会剧痛难忍,咬紧护齿,喉中压抑着吼叫。
“3!”
“2!”
“1!”
倒数落定,胜负已分!
徐楚宁眼睛亮了起来,还没等他情绪高涨,周围便爆发出欢呼声。
旁边的中年男人直接跳到椅子上,开始撕扯自己的白背心,一边扯还非常癫狂地喊着,“赢了!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徐楚宁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就被轻轻搂着肩膀,带到了另一侧。
赢家诞生,狂欢之下,人群躁动,撞来撞去,瞬间被人潮裹挟住。
大概也是没有料到局面会变成这样,郁风峣也有一瞬间的怔忡,而后下意识抬手挡住攒动的人群。
徐楚宁被挤得整个身躯抖侧过来,一下子被推得靠在他胸口上,闻到淡淡的药的味道,“你小心点,你的手……”
话没说完,一个寸头黄毛直接翻过座位,三两下往前窜,直冲冲地撞过去,撞到男人的肩膀上。
顿时徐楚宁只听到倒吸冷气的痛哼。
“没事。”郁风峣先打断他的关切,忍着疼痛,把他往旁边推了一下:“先过去吧,去人少的地方。”
徐楚宁也反应过来,寻着人少的地方去。
拳台上,今夜的拳王倍受瞩目,收获了一众喝彩。
台下的观众一时之间有点失控,顿时拥挤推搡起来,跟未经驯化的野兽一样鬼吼鬼叫的往中心台的周围冲。
推搡之下难免挤压擦撞,这群看客又是肥硕油腻的身躯, 穿着脏兮兮汗臭味的背心蜂拥而上,撞得人一晃一晃的。
郁风峣整个人都被挤到墙边,手臂上的刀伤猛然撞在墙上,痛得当场脸色苍白。
徐楚宁见情况越来越差了,也是心一慌,下意识拽着他的手腕想要出去。
谁知那冲撞了人的秃头刀疤男回头啐了一口,满脸嚣张,一张嘴就是臭气:“*你*的,眼睛是**吗?!不看路就去死,死杂种。”
“说什么呢?”徐楚宁一下子就炸了,想也不想抬手掐住秃头的脖子,一把将人抵在墙上,“你撞人你还有理了?”
郁风峣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更没想到宁宁会有这个反应,顿时心口一紧,连忙伸手去拦。
秃头哪里容得下自己的“尊严”被一个年轻人践踏,当场就要骂娘动手了,徐楚宁也不是吃素的,他收紧虎口,双目通红,手腕一抬,掌心下死劲按着秃头的喉结,手腕骨死死卡在他下巴上。
秃头“呕”了一声,双眼翻白,气到极点,正要反击,徐楚宁就被拖走了。
郁风峣一手死死抱着他的肩膀,一手推开人群往外走。
徐楚宁还在气头上,整个人都是一窜一窜的,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凭什么,他凭什么!”
“宁宁,乖,冷静一下。”郁风峣低声安抚他,用力把他抱住拖出了重重叠叠的人群。
塞进车子里,飞快地驱车离开现场。
徐楚宁坐在车子里,呼吸还没平复,脸上的表情也非常阴冷,跟平日里大相径庭。
郁风峣开车,时不时看他一眼。
等远离了拳赛的场馆,郁风峣才说:“刚刚拦你不是不让你泄愤,只是我看见那个人腰上有刀,怕你出事。”
徐楚宁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眼睛里也有了清晰的焦点,“……哦。”
“你刚刚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火气那么大。”郁风峣还是问出来了。
“关你屁事?”
这显然是火气还在。
郁风峣一下子被忤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的宁宁是越来越暴躁了,而且貌似对其他人都还行,很温柔,只对自己一副恨得下一秒就要拿刀捅死的样子。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没耐心?”郁风峣问。
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得到答案,只是随口问出来而已,其实也并不想知道答案。
徐楚宁望着窗外,看样子是在走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片刻,他突然说:“挺爽的。”
郁风峣睁了睁眼睛:“嗯?对我没耐心很爽?”
“谁说你了?”徐楚宁立刻就很嫌弃,不经意间脱口而出:“我说刚刚……”
话一说出口,又及时打住。
郁风峣还是听见了,追问:“刚刚?刚刚在场馆?你教训那个男人的时候很爽?”
这次徐楚宁不说话了。
他不想承认。
但其实是的,他很爽。
他以前只觉得自己的手能拉琴,能执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原来也可以轻松制服一个人高马大健硕又猥琐的暴乱者。
他在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山里住了那么久,喝的水有时候会断,需要一桶一桶地从井里挑。
学校食堂限电,电路也不好使,最常用的是灶台生火做饭,柴火也是他们这些年轻老师跟着厨师去山上砍完挑下来的。
邵羽非说他晒黑了一点,也成熟了一点。
徐楚宁觉得似的。
否则怎么能单手就把那男的掐到翻白眼,他还觉得自己根本没用什么力。
“宁宁喜欢这样?那要不要去学格斗?”郁风峣提议。
对于他的提议,徐楚宁想都不想:“哦,不需要。”
“行,都看你。”
徐楚宁扭头,“你伤怎么样了?”
“有点疼,回去换个药。”郁风峣也趁着红灯间隙,偏头看了他一眼:“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嗯,是挺好的。”徐楚宁也不藏着掖着,看着窗外,突然说,“停车。”
郁风峣有点疑惑,但也没问,靠边停车。
徐楚宁开门下车,朝着昏暗的空地走去。
那边是个堆场,堆积着报废的集装箱,车子,还有大型家具,附近一块的人要搬家,都会把想要丢弃的家具放到这里,每周有管理员来这边筛选还能二次利用的家具,剩下的都是等待送去销毁的废品。
场地非常空旷,只有家具和汽车,年久失修,像是某种都市怪谈里的场所。
徐楚宁往里面走。
郁风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也跟着下了车,顺手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根实心钢管。
徐楚宁一直往前走,在一个桌子状的东西前面停下,眼神突然变得非常诡异。
郁风峣加快步伐跟上去,看清楚这个“桌子”竟然是一台报废的钢琴。
“宁宁。”他喊了一声。
徐楚宁鬼使神差地抬手,伸出手指在琴键上按了一下。
年久失修,满是锈迹和灰尘的钢琴发出嘲哳而又残破的一声,徐楚宁皱眉,骂了句:“真难听。”
游目四顾,这一片居然全是乐器。
有吉他,架子鼓,还有……角落里的一把小提琴。
坏得不成样子,弦全部都断了,琴桥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琴身划痕斑斑,还破了个大洞。
“宁宁……”男人不知怎么的,心脏突然紧了一下,好像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滚!”徐楚宁突然爆发了,猛地踹了一脚地上的破小提琴。
一瞬间的崩溃,郁风峣霎时愣住,盯着那人的瞳孔都颤抖了一下。
徐楚宁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一脚一脚踩在琴板子上,木头裂开的声音不绝于耳。
“滚开!滚开!”徐楚宁嘶吼着,红了眼睛,像是自我虐待一样发疯地大喊。
这把琴是被遗弃在这里的。
曾经它的主人也很爱它,可现在仍然难逃成为废品的命运。
徐楚宁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了自己那把陪伴自己多年,却难逃化为灰烬命运的小提琴。
仿佛是施加在他身上的某种诅咒。
郁风峣走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把他往后拖。
徐楚宁正要连带着他一起骂,下一秒,掌心微凉。
郁风峣把结实的钢棍塞进他手里,淡淡道:“用这个。别伤到自己。”
徐楚宁僵硬了三秒钟。
下一刻,毫不犹豫地举起棍子,用力砸到钢琴上。
玻璃碎片四处乱飞,好几个甚至擦着眼皮过去,郁风峣偏头躲开,垂眸,拳头攥紧。
他的宁宁现在很不好。
他就要陪着他撒气。
郁风峣走过去,轻轻遮住徐楚宁的眼睛,从背后环抱住他。
“小心别让碎玻璃飞进眼睛里。”
本以为自己强迫宁宁停下来,他会很生气,郁风峣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钢棍也无所谓,他开心就好。
可徐楚宁没有。
被抱住的一瞬间,手里的钢管一下子卸了力,“哐嘡”一声落在地上,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废品堆场,又被铺天盖地的沉默寂静吞噬。
徐楚宁的身躯僵住,而后趔趄了一下,向前面栽去。
男人眼疾手快,伸手捞他,把他扶稳。
郁风峣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压力很大。”
徐楚宁抿着唇,死死咬牙,忍耐着汹涌的情绪。
“我们可以回家。”郁风峣又说。
徐楚宁仍然沉默,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一片黑暗,机械得连一丝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死寂弥漫开来。
郁风峣叹了一口气:“你要是不想回家,也可以住酒店,我不跟着。”
“我确实压力很大。”徐楚宁答非所问。
郁风峣猝然低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似乎不相信他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徐楚宁的声音很平淡,回荡在这片空地里,显得很冰冷,像是一台坏掉的手机里的语音助手。
“我恨透了每天都要笑着对那些半生不熟的人说早上好,跟他们坐在一起拉琴,听他们抱怨自己身上的不幸,我不想安慰任何一个人,我讨厌每天看见指挥苛刻的脸色,讨厌每天在茶水间喝水的功夫都要有人来问我邵学长的事情,我讨厌拉唐璜,讨厌胡桃夹子,我看见谱子就烦,我看见琴就想砸。”徐楚宁如同平常叙述一样讲完这一切,眼神轻蔑得有些扭曲,转身,一把推开身后的男人,“说完了,然后呢?”
“嗯。”郁风峣俯身,帮他捡起钢棍,递给他:“然后可以继续玩了。别伤到自己。”
郁风峣的伤口果然是被弄狠了,换药的时候,纱布都扒在血肉上,差点撕不下来。
“我来吧,你不方便。”徐楚宁走进浴室,挽起袖子。
他的手腕也有点红肿,是砸东西的时候太用力弄到的。
“你拿药油给自己揉一下,免得明天手抖拉不了琴。”郁风峣提醒。
“嗯,我知道。”徐楚宁点头,淡淡应了一声,低头,慢慢撕开纱布。
看见伤口狰狞的面目,他略皱了皱眉,鼻腔里涌入血腥味,让他清醒几分。
开始手脚利落地换药。
“你今天为什么打人。”郁风峣突然问。
“什么?”徐楚宁凝神专心地给他换药,顺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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