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拳赛场馆,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了。”郁风峣坐在浴缸边缘,抬头。
宁宁的头发长长了些,低头的时候,垂下来,看上去美得不可方物,让人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些。
心头一动,抬起手,替他撩起散乱的、落下来遮挡视线的发丝。
“别闹。”徐楚宁以为他在闹着玩,一偏头,握着棉签的手抬起来,挡开他的手。
于是撩到一半的头发又落下来,堪堪挡住漂亮深邃的眉目。
发丝从指尖流窜过去,而后离开,触感很好,柔软又滑。
徐楚宁上完药,把医疗废物收起来,放在塑料袋里扎紧,才说:“他不讲道理在先,也是他动手在先,我稍微反击一下,不算错吧?”
“嗯,不算,但我以为你会说是为了我。”
徐楚宁盯着他:“你真是这么以为的吗?”
“嗯。”
“那你有点蠢了。”
“嗯。”郁风峣随口应下,而后站起来,拎起衣服,“谢谢宁宁,记得用药油揉一下手腕。”
男人往外走,顺手把脏衣篮拉出去,拉到阳台上,塞进洗衣机里。
塞完衣服,郁风峣又去了餐厅岛台,鼓捣着做饮品。
徐楚宁坐在沙发上,从医药箱里拿出药油,倒在手腕上,掌心揉了一会儿,感觉热起来,才稍微好些了。
过了一会儿,郁风峣端过来两杯温热的饮品,放到他面前。
徐楚宁瞥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我忘了。”
“什么?”郁风峣坐在他对面。
“那杯咖啡。”徐楚宁说:“忘记喝了。”
“原来是这样。”郁风峣点了点头:“我以为你故意的。”
“我又不是……”
“你又不是我,我知道。”男人微笑了一下:“宁宁比我善良,也没我那么无聊。”
“……”徐楚宁被他这一句话噎住,许久,才有些茫然地低头,像是自言自语:“我不善良。”
“为什么。”郁风峣喝了一口饮料,这次他做的是白桃口味的奶茶。
“我今天打人了,还砸东西。”徐楚宁恍惚地说。
“打得很好,很帅。”郁风峣平静地说:“砸得也好,动作利落,力道十足,可以去参加专业比赛了。”
徐楚宁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揶揄自己,但意外地不觉得反感,反而轻松了很多。
“宁宁,有时候你以为的过错,其实根本不算什么。”郁风峣把奶茶端起来,放到他手上,“你大可不必对自己这么严苛。”
徐楚宁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奶茶,意外地发现味道居然不错。
“当然不错,我按照教程做的。”郁风峣说:“所以那杯咖啡你没喝,完全是你的损失。”
“你可真会翻旧账。”徐楚宁没忍住嗤笑。
“所以,宁宁还是很善良的,很好的人。”郁风峣倚在沙发里,很是散漫,似乎是漫不经心说出来的:“有我给你兜着,先下地狱也是我先下,宁宁不用害怕。”
“……”徐楚宁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他有点羡慕。
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发疯也是随时随地毫无负担,产生什么后果也不需要承担,毕竟身后有厚实的家底。
产生想法的一瞬间,徐楚宁觉得自己完了。
他完全堕落为自己厌恶的人,竟然会羡慕自己那么痛恨的人。
徐楚宁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浑身有些软,也感觉困意渐渐袭来。
“你,混蛋,又往奶茶里放了什么……”
“不是什么坏东西。是一些安神的药物,很安全的,问过医生了。”郁风峣喝完自己的那一杯,放下杯子,走过去把他抱起来,“你先睡吧,明天叫你起床。”
徐楚宁眼皮打架,但身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感。
他今天的精神也是太紧绷了,甚至提前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彻夜难眠。
现在至少不用担心了。
把徐楚宁放到床上,刚好衣服洗好了,发出“滴”的声音,郁风峣给他盖上被子,正要转身出去晾衣服,袖子被拉住。
低头,凑过去,摸了摸他发顶:“怎么了。”
徐楚宁困得意识不清,拽着他的袖子,竭力保持清醒,“今天的事……”
郁风峣一听前面几个字,就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徐楚宁迷迷糊糊点点头,脑袋一歪,沾枕头就要睡了。
但郁风峣话还没说完,不能让他睡,就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扳回来,亲了一下嘴唇,“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惜徐楚宁早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郁风峣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还是起身去晾衣服。
一打开洗衣机,差点背过气去,里面全是纸巾碎屑,忘记掏口袋拿出来了。
扯出衣服,徒劳地掏了一下口袋,无意间从徐楚宁的衣服口袋里摸到一张纸。
以为是钱,拿出来一看,是一张演奏会的门票。
什么演奏会?
男人立马警惕起来,皱着眉把衣服翻了个遍,只找到这一张门票。
又是那个邵羽非?
应该不是,他们家最近深陷社媒舆论,自家事儿都扯不清楚,哪有闲心请宁宁听音乐会?
还是乐团的哪个同事?
也没有听宁宁提起过,平时自己对他的监视也不少,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端倪。
郁风峣马上心情就不好了,瞬间将衣服摔在地板上,不管了,转身去了书房。
还是那个邵羽非最有嫌疑。
虽然嘴上说要给宁宁自由,但他没打算真的给。
宁宁可以自由,但必须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
打开电脑,微亮的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男人微微眯了眼眸,盯着屏幕上的监视数据。
他曾经全方位调查过邵羽非的背景,甚至有过一段时间的实时监控。
否则,他怎么会掌握邵羽非的动静还有航班,把他的药拿走。
男人点了根烟,闲散地屈肘撑着额角,漫无目的地翻看监视数据。
这份数据他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一来是一心扑在徐楚宁身上,自然没心思管个什么邵羽非,二来……
郁风峣翻看了一小会儿监视实况,下一秒,整个数据都被切断了,马上弹出蓝屏,提示风险入侵。
果然,又来了。
他的电脑被攻击过一次,差点丢失数据,也找过技术人员追查,只追查到一个境外的虚拟服务器,攻击就是从这个虚拟服务器发出的。
蓝屏的一瞬间,他手快截存信息,在最后一秒中识别了一下。
看着分析出来的结果,男人慢慢睁大眼睛,而后莫名笑了一下。
有意思的是,曾经数次暗地攻击他的信号,从境外转到境内了。
看来某人没有藏好他的尾巴。
以前在境外,如今在境内,跟邵羽非有社交关联。
很明显了。
有些洞察全局的愉悦感,信息往往是棋局胜负的重要因素。
微微勾唇,盯着蓝屏的屏幕,直到它如同燃烧殆尽的火柴一般“啪”的熄灭。
仰头深呼吸,心情很好。
直到香烟烧尽,烫到了手指,郁风峣才猛然醒过神来。
他刚刚要干什么来着,
哦,对,宁宁的音乐会的票是哪里来的。
不过现在知道了,不可能是邵羽非给的,那就无所谓了,其他人都不用放在眼里。
随手搜了一下那场音乐会,定了两张票。
既然自己把宁宁的票洗坏了,就赔给他好了,还多赔一张呢,
附赠自己全天陪同约会。
怎么看都不亏。
徐楚宁半夜醒了一次,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药效真不好。
但其实并没有很大的不适感,慢慢醒来,发现身边没人,略有些疑惑。
以前他半夜也总是醒,要么自己被按在男人怀里,要么男人抱着他,差点要把他挤到墙角去,今天醒了没有,还有点不习惯了。
外面有声音。
徐楚宁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不想管了,想睡觉,闭上眼睛,却没什么睡意。
屋外传来隐约的干呕声。
徐楚宁猛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下床。
客厅灯关着,洗手间的灯开着。
徐楚宁走过去,就看见从洗手台边起身的人。
脸上湿漉漉的,刚刚洗过脸。
“你在干嘛?你大半夜……”徐楚宁刚冷声训斥了几句,突然发现他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郁风峣嘴唇苍白,脸上却带着异常的红,徐楚宁伸手一摸,烫得出奇。
“你服毒了?”徐楚宁狐疑,“怎么会烧成这样?”
“挺好,省了火葬。”郁风峣说。
死到临头了还在开玩笑,徐楚宁恨得牙痒痒,“你是伤口又感染了吧。”
拿着外套和车钥匙,拽着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烧昏头的人,出门去医院。
郁风峣这会儿真是病狠了,靠在座位上,五官扭曲,嘴巴还是贱:“我们可以……开一下,医院VIP年卡,省点钱。”
徐楚宁也不含糊,一耳光抽过去,“嘴巴闭上,别耽误我开车。”
“好的,主人。”
“还说?”徐楚宁腾出手,又往他脸上拍了一下。
温度实在是有些惊人。
收回手的时候,徐楚宁还有些心悸地捻了捻手指。
“也好。”郁风峣坐在椅子上,身体软到不停往下滑,还要嘴上不饶人:“要是有人问我为什么脸这么红,我就说我老婆扇的,另一种形式的吻痕。”
“……你病死算了。”
第158章 “我故意的,就想挨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一耳光确实重了点,反正男人脸上有印子。
但郁风峣似乎并没有很在意,配合医生量了体温,验了血,然后去打针。
无事发生,就是伤口又反复了,发了个小烧,刚刚在浴室那一出,是郁风峣在吐。
徐楚宁问他为什么吐。
“孕吐。”他说:“我觉得是女儿。”
徐楚宁抬手又赏了他一耳光。
脸上的印子又深了。
郁风峣才好好答话,“刚刚吃了点药,以为有效,但刺激肠胃了,所以吐了。”
“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徐楚宁横他一眼,“早说清楚,至于挨打?”
“哦,我故意的。”郁风峣说,偏头,撑着额角,“就想被打。”
徐楚宁:“……”
反正这会儿没事,徐楚宁就在医院陪他打针,郁风峣把床让给他,自己坐在椅子上吊水。
徐楚宁可不跟他客气,把他踹开,自己安稳入睡。
他天亮了还有工作,不像这个人,有姐姐养,可以耗着。
徐楚宁耗不起。
断断续续睡了一会儿,徐楚宁睡眠浅,认床,医院里气味也不好,他浅睡了一会儿,又醒了。
睁眼,入目是男人趴在床边的身影。
“喂!药没了!”徐楚宁眼尖发现挂起来的吊瓶已经空了,一个激灵爬起来。
郁风峣发着烧,他这么吵着都没醒,徐楚宁只能先去叫医护。
后半夜护士值班也累,估计是疏漏了,这会儿匆匆赶来,给郁风峣换了第二瓶药水。
“怎么了。”郁风峣这时才抬起头,很困顿地打呵欠。
徐楚宁恨铁不成钢,推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自己药打完了不知道?你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指望谁?”
话说出来,徐楚宁就有点后悔了,肯定又要被这人揪住不放,大做文章。
郁风峣微微笑了一下,垂眸,摸了一下手背上的医用胶带,“以后会注意的。”
“……你,你赶快休息吧,别烦我了。”徐楚宁从床上下来,指着床铺,“上去。”
本来也不是严重的问题,就没给专门的病房,只是在拉帘的隔间躺在单人床上休息。
“好的,主人。”郁风峣嘴上还在欠,却很听话地坐到了床上。
徐楚宁是真的睡不着了,坐在一旁玩手机。
郁风峣倒是很快睡着,整个人很安静。
天亮的时候,徐楚宁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觉得不准确,又用额温枪测了一下,退烧了,才舒了一口气。
他没空等到这人醒过来,揉了揉肩膀,拿着手机往外走。
回家收拾一下,去乐团排练。
电梯左等右等不来,选择走楼梯,刚走过消防通道,就瞥见门后面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有点眼熟。
出于好奇,徐楚宁多看了两眼,看见那人压着帽檐,步伐很快,左拐右拐,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转弯的时候,徐楚宁看清了他的侧脸。
他来医院干什么?徐楚宁霎时皱眉。
成执来医院干嘛?
徐楚宁下意识想了一下楼上是医院的什么部门。
——住院部。
邵学长好像……就在这家医院住院?
徐楚宁不确定,因为他很久没有跟邵羽非联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家休养,还是说仍然在住院……
往前走了两步,恰巧看见远处的电梯关门,里面的人转身,在慢慢合上的缝隙里,与徐楚宁对视了一眼。
也有点意外。
徐楚宁怔愣片刻,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呆了一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摸出手机,郁风峣的电话,刚想顺手接了,手机一飘,差点飞出去,手忙脚乱接住,对面电话又挂了。
“宁宁。”
徐楚宁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男人站在上几阶的楼梯。
“你要走?”郁风峣盯着他,问。
“我去上班啊……”徐楚宁扫了一眼他的手,应该已经拔针了,贴着医用胶带,“你好了吧?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事了。”郁风峣走下来,“我以为你走了。”
“确实是准备要走。”
“一起回家。”郁风峣走过来,一下子攥住他的手臂,不容置喙。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通知我?”徐楚宁啧了一声。
郁风峣不说话,片刻,转移话题,“我们回去路上还能买早餐。”
“我问你话呢。”徐楚宁重复了一遍。
“宁宁还要吃灌汤包和蔬菜粥吗?我们顺路去买吧。”
“喂,郁风峣你别装傻——”
“我点一份云吞就好。”
“郁风峣……”
“嗯,快走吧,待会儿早市人多,排队麻烦。”
徐楚宁服了他插科打诨转移话题,拽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车钥匙呢?我把车钥匙留给你了,你不会没拿吧?”
“拿了。”郁风峣把钥匙塞他手里。
“赶紧走,别让我迟到。”
徐楚宁扭头往楼下走,郁风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电梯门,才收回视线。
赶到乐团的时候,恰巧人都来齐了,在闲聊着等指挥,徐楚宁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琴,调音。
排练室其实挺吵的,都在聊天,徐楚宁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虽说平时聚餐,都会喊他,他想去也没人拒绝,但说到底,原先的乐团已经形成小团体了,他也融不进去。
但徐楚宁已经很满足了,能有这样广泛但浅的社交关系,他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不会孤独到,好像自己的生活只能围着郁风峣转。
“哇塞,真的假的啊,是造谣吧?”
“感觉不像啊,怎么可能嘛,这可是他啊……”
“哎,你看这个,你看……”
徐楚宁低着头,一边翻乐谱一边走神,身后的同事们不知道在聊什么,似乎是最近的绯闻八卦。
“小徐,小徐!你知不知道邵羽非他……”
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徐楚宁没听清,正要回头,指挥进来了,大家就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安静下来。
这个指挥脾气不算很好,出身名门,又是青年才俊,傲慢清高一些也可以理解。
排练的间隙,徐楚宁去茶水间喝水,路过三三两两的小群体,听见他们说排练结束之后去喝啤酒。
徐楚宁对酒的热衷不大,就没有插话参与。
站在露台边喝茶的时候,身旁走近一个人,来抽烟的。
徐楚宁侧身避开了些,给他让出位置。
“小宁,你哪个大学毕业的啊?”那人却先开了口。
徐楚宁抬头,一张半生不熟的脸,恍惚两秒,赶紧自报家门。
“噢,那就对了。”男人摸出手机,给出一张照片:“这个演出,你有参加?”
徐楚宁凑近看了一眼,确实是大学时候参加过的音乐会的照片。
“嗯,我有。”徐楚宁点头。
男乐手抽完烟,随口问:“你是不是很久没拉琴了,你毕业有几年了吧?”
徐楚宁僵在原地,脑袋一下子空了。
这是他最害怕被问到的问题,虽然这人没有点出来,但徐楚宁还是多想了。
这是在质问他的水平……
抬手悄悄扶住阳台的栏杆,徐楚宁移开视线,不自觉收紧手掌,掩藏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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