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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儿(良月十三)


李主任咬着烟,含糊不清,一口黄牙呲着,嗓子眼儿里都是烟味儿,“小徐啊,我呢,很理解啊,很理解你听清楚,我并不是说你的想法是错的,恰恰相反,我非常理解你的想法,啊这个,你呢,毕业没多久,显然啊,显然还是学生思维……”
满嘴的废话,满嘴的敷衍和形式主义!
徐楚宁越听,拳头攥得越紧,但面前高低是个主任,他不能直接反驳,更没有底气直接骂。
吸了一口气,还是耐心听着。
李主任嘴里呵啊吐了口痰,而后继续慢悠悠地说,“你有热情,有善心,我知道,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都这样,但是呢我们不能不顾现实情况,你说是吧?”
徐楚宁微微低头,面庞绷着,声音平静,“嗯,是。”
“所以呢,营养餐搞不搞?当然要搞。”李主任掷地有声,一脸严肃,话锋一转,“但不是现在搞。小徐啊,你的想法呢,非常好!但目前,我们要怎么?要事急从权,对吧?要知道什么是更重要的,什么是第一考虑,什么是当务之急,对不对?”
徐楚宁不说话了,合上笔记本,也盖上了笔盖儿。
李主任都这么表态了,还有谁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不同意批款,不同意给学生提供更好的餐食,不同意改善现状。
一场会开得不欢而散,也只有方栖,老校长,徐楚宁三个人支持提供营养餐,少数服从多数。
徐楚宁心情不太好。
跟方栖一起出去,翻了半座山,到了阿宏家,帮他家做了点活儿,又陪着两位老人聊天。
日落时分,才慢慢往回走。
徐楚宁问,“阿宏家那个情况,春耕怎么办?”
方栖把拉链拉到领口,声音听上去罩在衣服里,闷闷的,“他家……”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家领补助的,春耕秋收什么的,他家也收不到什么粮,一般是靠着大队的补助。”
“这样啊。”徐楚宁点点头,“那他家有地吗?”
“有一点好像,但都是记在儿子名下的,老人也不能动,儿子在外面打工,也不常回来打理。”
“那为什么不把地处理一下,闲着也没什么用处。”徐楚宁不解。
方栖笑了,“宁宁,你真单纯。”
“怎么说?”徐楚宁听出他这个话有点讥笑的意思,但跟方栖认识这么久,彼此什么性格也都知道,他也不觉得方栖有恶意,就直接问了,“我哪里单纯?”
方栖便说,“那个地谁回来弄,谁就要担责,可两个儿子推来推去,都想得利,但谁都不肯担这个责。”
徐楚宁这会儿也明白了,点了点头。
“不过阿宏家还好啦,父亲叔叔虽然势利了点儿,但好歹还有点良心,不会让老人家太过得拮据,这不给家里修了房子,还……还每个月都给阿宏生活费。”
“那,那他的母亲……”
“他爸妈都在外面,各自有人,估计还要了新的孩子吧,健康的。”
徐楚宁哽住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阿宏人不错的,如果没发生那个意外,他现在应该……应该长得高高壮壮的,能帮家里不少忙。”方栖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
一路上再没人说话了,回到学校,天完全黑了。
“食堂好像又没饭了。”方栖看了眼漆黑的食堂走廊,无奈耸肩,“以前都有人跟我留的,现在冷饭也没了。”
徐楚宁知道是因为他跟自己走得太近,所以也被针对了,低声说,“对不起。”
“还好吧。”方栖笑了笑,“你应该有饭吃,分我点就好。”
徐楚宁想也不想,答应了,说,“我那应该还有点吃的,你不嫌弃就……”
话没说完,就看见方栖朝他眨眼。
徐楚宁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那我不太确定。”他说。
方栖无所谓地摊手:“他要是没做,你做给我吃。反正我要吃热饭,我不要速食不要面包。”
徐楚宁没办法,只好答应了,“行。”
上了楼,宿舍门关着,门缝里隐隐透着光亮,里面有人。
徐楚宁站在门口,摸钥匙,却摸了个空,皱着眉再翻第二遍,门就从里面开了。
“这才几天,就忘记出门要带钥匙了。”郁风峣站在门内,垂眸看着他,“已经习惯我了对不对?”
徐楚宁瞥他一眼,从他身旁走进去,答非所问,“喵喵吃了吗?”
“吃了点,它今天胃口不错,我给它做了点辅食。”郁风峣跟他汇报,还不忘补一句,“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徐楚宁默不作声,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郁风峣注意到他的视线,偏了头,顺着他望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
郁风峣等了一会儿,还是主动说,“你饿不饿,给你做了吃的,放在食堂锅里热着了。”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两人份的。”
徐楚宁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书,一边喃喃了句,“真做了啊……”
“什么?”
“没什么。”徐楚宁把书放到床边,打算吃完饭备课,“我去吃饭。”
“嗯。”
徐楚宁走出去,郁风峣跟着,他就回头,“你就在这。”
“我知道,不跟着你。”郁风峣站在门边,“去吧。”
徐楚宁转头,而后想起什么,猛地转身往回走。
一只手伸到面前挡住他。
掌心躺着一枚钥匙。
“又忘记这个了?”声音带着笑意。
徐楚宁抿了下唇,抓过钥匙,扭头就走。
下了楼,叫上方栖,一起去食堂。
食堂里的厨师蹲在门口洗锅子,见他们来了,连忙站起来,擦擦手,打开灯,“徐老师,方老师,你们的饭都在炉子上温着。”
揭开盖子,里面两个碗,就是他们自己的碗,各盛着一份饭。
方栖望着碗里的饭菜,笑了下,“我还真喜欢茄子,谢谢了。”
“嗯,不用谢。”徐楚宁板着脸说。
坐到桌边,方栖拿起筷子,又被徐楚宁拦住。
徐楚宁伸手,“抱歉,我吃你那碗吧。”
方栖不解,“怎么了?”
徐楚宁坚持,“我吃你那碗。”
见他如此坚持,方栖也没拧巴,还是跟徐楚宁调换了餐具,把自己的饭菜递给他,把他的饭菜拿到自己面前。
徐楚宁拿到方栖那份饭菜,犹豫了一下,才夹起一筷子茄子,塞进嘴里。
一瞬间,他脸色微变。
“怎么了?”方栖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劲。
徐楚宁面色铁青,而后才勉强恢复正常,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白米饭,“没事,噎着了。”
抬眼悄悄看方栖的脸色,自己那份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他吃得挺开心的还。
吃完饭,洗过碗,徐楚宁冷着脸上楼。
一开门,
“你做饭放多少盐?”徐楚宁直接抓住男人衣领。
郁风峣垂眸看着他,缓缓眨眼,面不改色地拨开他的手,话语里满是讥笑,“怎么,他总不会哭了吧?”
“他没哭,我吃的。”徐楚宁说。
男人动作停滞了一下,而后端起杯子递给他,“那喝点水吧。”
“你为什么要在他饭菜里做手脚?”徐楚宁皱着眉,瞪着他。
郁风峣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他。”
徐楚宁闭上眼,满脸疲惫。
郁风峣继续堂而皇之,“我只是多放了两勺盐,不是一把老鼠药,你就谢天谢地吧。”
“郁风峣!”
“好,我道歉。”郁风峣不想惹他生气,这几天好不容易他们的关系缓和些了,也不想这么快又闹翻,端着水过去,“我只是说说,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但我确实不喜欢他,你总得给我一个宣泄口。”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知道为什么。”
徐楚宁欲哭无泪,“你就不能正常点吗?”
郁风峣看见他无措的表情,心口有些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放下水杯,过去抱他,声音柔和了一些,“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吃他的饭菜,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茄子。”
“这不是谁吃饭的问题,你就不该因为私心往别人饭菜里做手脚!”
郁风峣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继续兀自往下说,“那份饭菜很难吃吧,你应该没吃饱,我给你再弄点别的好不好?”
“听我说话!”徐楚宁猛地挣脱他,眼睛有些红,“你从来都不听!”
郁风峣安静了一瞬,然后移开视线,思考须臾,才说,“好,但你也要听我说,不能忽视我。”
徐楚宁正要反驳,就听见他淡淡说,“如果你也做不到,那你没有资格要求我。”
“你!”徐楚宁气急,总觉得被他忽悠了,但这话好像又确实有道理。
“别生气,我就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郁风峣把跑到床上的小狗扔下去,拉着他坐下,“你不喜欢我背地里动手脚,行,可以,我不做。”
“人前也不行。”徐楚宁气冲冲补了一句。
“好,不做。”
见他态度好些了,徐楚宁也慢慢平静下来,把手抽出来,喝了几口水,平息下来。
“真有那么咸,我才多放了两勺盐。”郁风峣看他水杯都不放下,一直在喝水,忍不住蹙眉,“你也傻,你吃一口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还要吃。”
“你懂什么。”徐楚宁都懒得跟他解释,当时方栖在场,他当然不能表现任何异常。
郁风峣看了他一会儿,“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提案不顺利吗?”
“你什么时候也会看人脸色了?”徐楚宁轻哼了声。
“宝贝,别讽刺我了。”郁风峣站起来,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
这个洗衣机实在是很麻烦,洗两三件衣服,来来回回就要弄很多次,手动上下水,脱水时还要时时守在旁边。
这几天徐楚宁都没怎么管过这些小事,连喵喵他都很少看护,忙着学生的事,学校的事。
“明天穿哪件?”郁风峣叉下两件外套进来,举给他看。
“什么?”徐楚宁没懂。
“这两件洗晚了,没干,还是潮的,你要穿哪件,我给你烘一下。”
“你拿什么烘?”徐楚宁面露疑色。
这里电路带个洗衣机都很勉强,烘干机或者取暖器更是根本用不了。
“明火烘。”郁风峣说。
“哪儿有明火?你打算在哪烧?”徐楚宁一下子站起来。
郁风峣沉默了一下,才说,“池塘边烧。”
徐楚宁僵住,“……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啊?”
“睡。晚点睡。”郁风峣又抖了抖手里两件衣服,“你明天穿哪件?”
徐楚宁盯着衣服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我明天不换衣服,这两件继续晾一天,应该能干。”
“也行。”郁风峣就又把两件外套挂上阳台了。
徐楚宁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下午那个会,可以说会上他的提议被贬得一文不值,虽然李主任和其他老师都说得委婉,但本质上还是否认他。
“明明就是很有用的提议啊,为什么不接受?”徐楚宁很不理解。
郁风峣听着他的抱怨,不甘心,不满,心里一时之间很复杂,他的宁宁鲜少有这么消极的时候,在他的记忆里,宁宁向来是无论什么苦难都能承受的。
他还真是改变了很多。
是什么改变了他,郁风峣不愿意去想。
“这个地方的财政,已经几年都运转不利,镇上医院和政府都不怎么发得出工资,银行的贷款也越来越多。”郁风峣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徐楚宁捧着水杯,没说话,许久,“那怎么办啊,眼看着来上学的学生越来越少……”
“再想想办法吧。”郁风峣在地上找了下狗,把它捞起来,“喵喵,说晚安。”
徐楚宁还没反应过来,一抬头,面前一只小狗递过来,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脸上蹭了一下。
喵喵爪子搭在他肩上,热情地蹭着他的脑袋,糊了徐楚宁一嘴的狗毛。
“喂……”
还没说什么,郁风峣适时停手,把狗拿开了。
徐楚宁无可奈何,抱着喵喵亲了一下脑袋,“晚安晚安。”
喵喵摇着尾巴,被扔进狗窝里。
屋里灯关上,徐楚宁下意识说:“我还没……”
“我也要晚安吻。”
“你是狗吗?!”黑暗中挣扎着,却被卡住手腕,压在榻上。
“是。”

春耕开始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几个孩子了,他们都在田里。
徐楚宁日日奔波,去镇上,回山上,到处跑,就是希望可以争取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想努力。
郁风峣看不过去,不让他出去了。
“你干什么?让开。”徐楚宁试图推开挡在门边的人。
“你这几天都在忙,饭也不吃觉也不睡。”
“胡说八道。”徐楚宁赶时间,抓起单肩包就往外跑,又被拉回来。
“宁宁。”
“你烦不烦人?又想找架吵是不是?”徐楚宁吼了句。
男人沉默须臾,放开手,但手掌还是压在门上,“我倒情愿你跟我吵架。”
徐楚宁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嘴唇动了一下,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不是这么个急法。”郁风峣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我会帮你想办法,但也需要时间……”
“我能等,有些人等不了。”徐楚宁低着头,轻轻甩开他的手,“你以为这里多梦幻,谁都有学上,读几年书就能顺利升学,什么扶持什么资助,都落不到实处。”
“他们都是大孩子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徐楚宁眼睛红了,声音却越来越轻,“在外面,长大是一件好事,但在这里不是啊。”
“有些孩子马上就要被家里送去结婚生小孩,有些小孩马上就要被送去进厂打工卖苦力,我等得起,他们等不起啊。”
徐楚宁突然泄气了一样,坐在板凳上,眼神低迷,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我知道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至少,是个机会,让他们继续读书啊……要试一试吧……校长她已经在千方百计地跟财务谈,就是希望他们能高抬贵手,从自己的油水里漏出一点来,老校长那么大年纪都没说什么,我……”
郁风峣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知道了。钱的事情我帮你想办法,但能不能落实,你们自己去跟镇里乡里的公务人员谈。”
徐楚宁下意识想拒绝。
“你不用管别的,这笔钱也不多,还是以我姐姐公司的名义捐给这边的,但这边的人你也清楚,会不会规矩办事谁也说不准,看你们的本事了。”
徐楚宁还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钱校长会去找财务……”
“我帮你们省了一个流程还不好吗?”郁风峣打断他,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就当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行不行。”
徐楚宁不说话,在想事,手机亮了,是校长给他打电话,他立刻接起来,松开男人的手要下楼。
“晚上按时回来吃饭。”郁风峣说。
徐楚宁很着急,“我有事。校长,校长找我……”
“晚上按时回来,否则不用出去了。”男人态度很坚决,直接把门按住不让走。
徐楚宁没办法,心浮气躁的,性子也燥了,只好说了句,“行,答应你,快松手。”
郁风峣这才帮他把门打开,“别骗我。”
徐楚宁没搭理他,匆匆往楼下跑。
这一去又是一下午,过了晌午,天就凉嗖嗖的,起了风,郁风峣看着阳台铁丝上摇摇晃晃的衣服,觉得要被吹下来了,就换了个地方晾。
洗衣机又在吱呀乱叫,郁风峣不耐烦,踢了一脚,才不响了。
喵喵最近也叛逆得很,一天不出去遛两次就抓门,门上都是它的爪印子,还拆家,郁风峣有几次没关着它,它差点把被子都撕了。
本来是差点。
但郁风峣看见它撕的是自己的被子,就没拦,悠闲坐旁边看它撕。
只是晚上宁宁看着一地的绒子,脸都黑了。
“喵喵把我的被子撕了,我跟你盖一床吧。”他顺理成章地说。
徐楚宁不愿意,郁风峣纠缠不休,走过去抱他,说他好冷,说他什么都不会做,要宁宁不信可以直接拿刀捅他。
徐楚宁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但确实被吵烦了。
两床被子就只剩下一床了。
纪缥缈给他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去拿琴。
打电话的时候,纪缥缈一直在骂,问他死哪去了,都联系不上,打电话信号也不好。
郁风峣突然觉得,这人也有点吵了。可能也是在这里过习惯了,觉得安静才是寻常。
“琴我拿不到,下山太远了,你先帮我寄存在镇上。”
纪缥缈一下子跳脚了,“你疯了是吧?几百万的小提琴我给你存镇上?你要不要我把脑袋给你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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