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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儿(良月十三)


“那你呢?你不是来镀金的吗?”徐楚宁轻声说,“你会走吗?”
“啧,我在说你的事。”方栖不满地锤了他一下,力道不大。
岔开了话题,就没人在谈这个事了。
下山到了服务站,徐楚宁去开车过来,方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副驾。
徐楚宁望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注意到他的反应,方栖勾唇轻笑,这会儿才说:“我可以坐副驾吗?”
“你已经坐下了。”
“那不会有人生气吧?”方栖瞥他一眼,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挪窝。
徐楚宁拧动钥匙,“没有。”
“你单身啊?”方栖又顺嘴一问。
徐楚宁是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的,随便扯了几句移开话题。
到镇上的时候,庆典刚刚开始,天色黑暗,但篝火十分耀眼。
还有很多摊贩,徐楚宁还看见了自己的学生,跟爷爷一起摆摊卖自家产的土鸡蛋,旁边还有一窝奶狗,估计也是自家看门狗生的。
徐楚宁望着那一窝攒动的狗头,忍不住笑了笑,走过去看。
学生看见他了,立刻站起来招呼。
徐楚宁蹲下来,伸手轻轻碰了碰其中一只小狗头,听见狗崽哼唧了一声,眼里的笑意更甚。
“徐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阿黄,这是大白,这是四喜……”学生一个个指过去,给每一只狗崽都取了名字。
徐楚宁忍俊不禁。
看见角落有一只醒了的,睁着眼睛滴溜溜的观察着,但一声不吭的,也不嚷嚷着要喝奶啥的。
徐楚宁心头一动,想着曾经自己想养但未果的那些宠物,忍不住有些心痒痒。
他最近有点孤单了。
乏善可陈。
于是他问,“那一只叫什么名字?”
学生看了一眼,说,“徐老师,它叫喵喵。”
“喵喵?”徐楚宁笑出来,“这不是小猫的名字吗?”
“哈哈,是啊,它的叫声特别软,真就像猫一样。”
“那我可以带它回家吗?”徐楚宁问。
学生一听这话,立刻睁大眼睛,“真的吗?!”
徐楚宁点头,“多少钱?”
学生见他真的要,马上就摸布袋子给他装,“十块钱就好。”
也太便宜了。
徐楚宁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他给了钱,又给学生买了一些吃的和用的,然后把小狗带走了,他没用布袋子装,而是把狗崽包在衣摆里。
转身去找方栖。
“方栖?你看我买了什——”
一转身,视线却恍惚了一下,在纷乱嘈杂的人群里,莫名看见一个影子。
徐楚宁一怔,目光骤然颤抖,一瞬间僵硬了,一股劈头盖脸的电流窜遍全身,差点倒下去。
那双眼睛,那道眼神,那副神态。
他太熟悉了。
定睛一看,一无所有。
他看错了。
人群继续热闹,欢呼,歌舞升平,没有任何事发生。
没有那个影子。
是啊,怎么可能呢,葬礼都结束了。
徐楚宁惶惶地站在原地,怀里抱着一呼一吸的小狗崽,许久,才颤抖着咽了咽口水,压下心里荒诞的惊恐。

方栖还真的买了酒,是当地居民自己酿的,有一股花香味,类似桂花。
他买了两瓶,用撕掉标签的矿泉水瓶装着,没要袋子,就揣兜里。
方栖一看见徐楚宁也抱着兜,一笑,“你买吃的了?”
徐楚宁还沉浸在刚刚的幻觉里,这会儿才迟迟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把怀里的狗崽露给他看。
方栖探头一看,脸色都凝固了一下,欲言又止,良久,才说,“你要吃它?”
“吃?”徐楚宁这会儿才完全回过神来,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要养它。”
“好小啊,我能一口咬死。”方栖伸出手指,戳了戳狗头。
徐楚宁这才接着篝火的灯光看见他脸上两坨红晕,喝了酒的样子。
“你喝了多少?”徐楚宁问。
“半瓶。”方栖对答如流,像是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我只是容易上脸,酒量很好。”
徐楚宁裹紧怀里的崽子,没说什么。
方栖把酒塞他兜里,“你这狗吃什么,应该吃不了饭菜肉吧。”
“最近先喂奶,我想明天带它去宠物医院先检查一下。”
“宠物医院很远哦,你要去市里。”
“嗯,我去。”
方栖有些惊讶,“你这么喜欢狗啊?没看出来你会是想养狗的人。”
“我一直想养宠物,它比较合我眼缘。”
“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没事做。”方栖说了句,然后立刻伸手掏兜把徐楚宁口袋里的酒瓶拿出来,“那你别喝了,免得明天查酒驾给你逮了。”
徐楚宁哭笑不得:“行。”
回酒店的时候,方栖那瓶酒已经喝完了,还吃了不少小食,庆典上有歌舞表演,徐楚宁原本说要看,但担心方栖身体受不住,就提前离开了。
方栖倒觉得没什么,“你要玩就继续玩,不用管我。”
徐楚宁怎么可能不管他,让他这个状态陪自己逛庆典,他也玩不痛快。
方栖突然就笑了,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下又起来,“徐老师,你真贴心。”
徐楚宁笑而不语,默不作声地把他扶好。
回了酒店,徐楚宁正准备安顿一下方栖,却被笑了一顿。
“说了我没醉,不用这么关照我。”方栖推着他,让他去忙自己的事。
徐楚宁不放心他,想着起码给他倒杯水什么的,还是被赶走了。
方栖趴在床上玩手机,时不时揉揉眼睛,看着也没事,突然电话响了,还去了阳台接电话。
徐楚宁看了他许久,才转身给自己买回来的狗崽找衣服做个临时的小窝。
小旅馆环境很一般,隔音也不怎么样,徐楚宁埋头照顾小狗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吼叫声。
正以为方栖喝多了跟人起争执,徐楚宁连忙跑出去,却看见方栖站在阳台上打着电话,脸色平静。
回头看见他望着自己,方栖还笑了一下,让徐楚宁迷惑了。
可刚刚那一声吼,又确确实实是方栖的声音。
方栖转过身,继续打电话,虽然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了,但听得出,的确是在吵架。
徐楚宁无意刺探别人的隐私,听见方栖在跟谁吵架,默不作声地回了洗手间。
把小狗崽裹好,喂了点奶,等它睡了,徐楚宁才出来。
方栖已经打完电话了,坐在床上,又开了一瓶酒,表情依然平静,但眼角看得出有些红了。
徐楚宁没贸然问,只说出去帮他买些热茶。
热茶买回来,方栖已经恢复好了,脸上也看不见任何情绪,手里拿着空酒瓶把玩,不知在想什么。
徐楚宁把茶递过去,他就说了一声谢谢。
“它叫什么?”方栖突然问了一句。
徐楚宁说:“就绿茶吧。没问。”
方栖说:“不是,我问狗。”
“哦……狗叫喵喵。”徐楚宁说,而后主动解释,“是小孩给取的,我不想改,就一直用了,说是叫声像猫。”
方栖点点头,也没答话,沉默地喝茶。
他喝完热茶,又说,“我明天不能跟你一起去了,有点事。”
说的是明天去市里送狗崽检查的事儿。
徐楚宁想起刚刚他在阳台上的争吵,也没问什么,只说:“行的,有事你打电话给我,你今天喝了挺多酒的。”
“你真的很像监护人。”方栖歪倒在床上,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比我还小几岁。”
徐楚宁见他歪下去了,以为他是头晕,连忙伸手去扶,就看见他脸上的笑更深了一些。
方栖说他没醉,但徐楚宁觉得,他有点醉了。
至少他吵完架,喝完第二瓶酒,多少有点醉了。
徐楚宁给他背上垫了枕头,又俯身收拾掉在地上的酒瓶,“你要不要洗个澡,先休息?”
方栖撑起来,“好啊,我先洗吧。”
徐楚宁还有点担心他,方栖说,“好了,我真的没事,你去做点自己的事吧,你没吃是不是,又管狗又管我的,快去吃点吧……”
方栖喝完酒之后有点话多,絮絮叨叨半天,推着徐楚宁出来,才自己去了浴室。
徐楚宁一直看着他,直到听见浴室传来水声才稍微安心了点。
方栖以前笑他,说他就是很爱奉献,他爱照顾别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南丁格尔的光辉。
徐楚宁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方栖说,“你天天看着我吃饭,看我没吃两口,还会来问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吃点别的。”
徐楚宁恍惚了一下,才发现,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但要不是方栖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些事。
“你还会看我脸色,你自己没注意到吗?”方栖问,“你有时候说话说着说着就开始道歉,或者给自己的话打补丁,我也没生气,我就是天生这个臭脸而已。”
徐楚宁:“我……”
“你还很爱提醒我多穿衣服。”方栖说。
徐楚宁辩无可辩,只好低声说,“表示一下关心,你觉得烦?”
“来来来,你看看,你居然还问我会不会烦。”方栖啧啧有声,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怜爱,“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已经破口大骂老子管你是看得起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杂碎,爱要不要不要滚蛋。”
徐楚宁无话可说,这些话他确实也说不出来。
方栖话锋一转,“有时候挺烦的,感觉像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管这管那,但我后来就释怀了。”
“为什么?”
“我起初觉得你有控制欲,后来想想,你是因为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掌控感,所以才想一直管别人。”
这话让徐楚宁陷入沉默。
因为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掌控感,所以才想管别人。这话听起来真的是无比熟悉。
他很早之前也曾跟郁风峣说过相同的话。
贬低他,讽刺他,揭穿他自卑又自恋的伪装面具,直戳痛处。
可没想到,他跟郁风峣在本质上竟然是同一种人。
只是他走向了一条更为隐蔽的道路,借着“我是为你好”的名头,施加柔性压迫。
方栖开玩笑说,“你在以弱凌强。”
徐楚宁有点被伤到。
方栖意识到他的痛苦,立刻停了下来,换了一种方式表达,“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我其实觉得,你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身上,会更好一些。”
徐楚宁脑子很乱,他听不懂。
方栖说:“你可以很博爱,很善良,以奉献为乐,利他主义,这是很好的品质,但你必须先考虑自己。也就是说你可以稍微自私一点。”
徐楚宁走了一会儿神,而后才说,“我知道。”
但他本性还是一个很护短的人。
他没办法做到对自己在意的人置之不理,哪怕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也还是会时不时关注一下浴室里的动静。
方栖洗完澡,徐楚宁的心才完全放下来。
“你洗吧,活菩萨。”方栖戏称他。
徐楚宁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方栖便说:“你是不是听见我打电话了?你不用特别照顾我,我是跟人吵架了,但我不是瓷娃娃,不需要你施舍做慈善,我没那么脆弱。”
“……”
徐楚宁浅浅翻了个白眼,轻斥他是个冷血的人。
方栖弯了弯眼睛,笑意更深,一把倒在床上,“不错,就是这样,心里的不满要说出来。”
徐楚宁说不过他,只能又替他理好床铺,才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方栖已经睡着了,被子散散地搭在肚子上,囫囵的,徐楚宁看了都皱眉,赶紧走过去,给他好好地盖好被子,完了才顾自己的事。
翌日一早,徐楚宁的生物钟把他叫醒,另外一张床已经空了,不知何时离开。
徐楚宁还愣了一下,他睡眠并不沉,方栖走得悄无声息,他竟毫无知觉。
好在有条消息,说他有事先走了,周一会回学校上课,让徐楚宁不用管他。
徐楚宁才放了一点儿心。
清醒过来之后,才记起来自己昨天买下的小土狗,低头一看,衣服做的窝里,也空空如也的,不见狗崽的踪影。
徐楚宁脑子一嗡,连忙下床,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步伐,生怕踩到不知所踪的狗崽,趴在地上看床底,又找遍了柜子,还是没找到。
出门去找,正打算问问这里的服务人员,转了个弯,就在走廊旁边看见坐在墙角的狗崽。
狗崽不大,嘴巴都是三角形的,呜呜的似乎很害怕,尾巴也夹着,可能是不小心跑出来了,又忘了回去的路。
徐楚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连忙跑过去,俯身想要把狗崽抱起来,余光无意间瞥见一旁地上的垃圾,忽然尖叫。
“啊!”
短促的一声,又连忙捂住嘴巴。
徐楚宁目光惊恐地望着地上的那朵花,浑身都冷了,腹部翻涌,痉挛,脑子嗡嗡乱响。
地上的花。
黑色的,廉价的,陈旧布料,背后的针扣都生锈了。
他从那个两元商店买来的花,用来吊唁某人的葬花。
他明明记得,自己把这个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
可现在,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宾馆里,走廊上,他刚买的小狗崽脚边。

他不敢太用力地活着。
怀里的狗崽先是害怕了,而后闻到主人身上熟悉的气味,昨天它还在这样气味的外套上美美睡了一觉,所以这个味道给它安全感,它就慢慢安静下来,往徐楚宁怀里拱了拱。
怀里的小东西动了一下,徐楚宁回过神来,一惊,而后下意识抱住了小狗。
收紧手臂,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用外套裹住它,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打扫客房的人就是旅馆老板的儿子,见他站在这,问了句,“先生,有什么事吗?”
徐楚宁抬起头,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有一点事,我的狗昨天晚上跑出来了,把我的东西叼出来,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可以调一下监控看看吗?”
“什么东西?”
徐楚宁对答如流,毕竟是早就准备好的谎言,“一枚胸针,还挺贵的。”
“可以啊,你去前台找我爸。”老板的儿子听他这么说,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还是不在前台,你就去外面的池塘边找找,他可能在渔房里。”
“好,谢谢。”
徐楚宁收拾好,退房,顺便去前台查监控。
老板是个差不多六十岁的老爷子,戴着老花镜,正在读一本磨得起了毛边的书,见有人来,就扒拉了一下挂在鼻尖的老花镜,“退房啊?”
徐楚宁说,“您好,我想查一下监控,有东西掉了。”
跟老爷子说明原因之后,老爷子慢吞吞地给他调监控看。
这个旅馆本就不大,顶天了也就七八间房,算是半个民宿,监控一楼一个,都是对着走廊。
昨天夜里都还好,早上天蒙蒙亮,就能看见方栖出去了,身后跟着一团狗崽子,屁颠屁颠地跟着,结果没跟上,就孤零零被落下了。
狗崽子不认得路,只能四处颠,看得出很害怕,进了黑漆漆的楼梯间,过一会儿又出来,嘴里就叼着那朵黑色胸花。
老爷子眼神不好,对着电脑更是看不清,也没看见这是朵黑色葬花,问,“是这东西吗?”
徐楚宁皱了皱眉,扣在前台桌边的手微微收紧,“楼梯间有监控吗?”
老爷子摆摆手,有些耳背,所以说话也大声,“楼梯间,监控,坏了,昨天。”
“……坏了?”徐楚宁先是僵住,而后脸上浮起了然的神色,“嗯,没关系,就这样吧。”
话音刚落,楼梯间传来急匆匆的声音,“先生!”
徐楚宁回头一看,刚刚那打扫卫生的小伙子提着笤帚冲过来,气喘吁吁,“是、是这个吗?”
说着,把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掌心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胸针。
金丝绕线包裹着透体紫水晶。
熟悉的胸针。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份礼物时的心情,他很欣赏饰品的美,也很恶心。
小伙子咧嘴笑着,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哎,先生,你的东西在房间里呢,没被狗叼走,落床缝下边儿了,难怪你找不到,我说呢,这么小的狗怎么能叼得动这么沉的钻……哎你还别说,这水钻还真挺好看的,哪买的?”
徐楚宁耳边嗡鸣阵阵,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伸手抓过小伙子手上的东西,“谢谢,是它,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
徐楚宁冲到池塘边,毫不犹豫地用力将胸针扔进水里,听见闷闷的“砰”的一声,才稍微舒服点了。
心脏在狂跳,要爆炸了似的,徐楚宁深呼吸,按着胸口,许久才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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