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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西瓜炒肉)


安无雪困惑至极。
这人来找他一个不学无术的废柴下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说他想走登仙路?
他何时说过?
上一辈子他倒是刻苦修行,还同谢折风说过:“我受命于天,天赐的玉骨金身,自然要认真修行,匡扶仙统,走一条无愧于心的登仙路。”
但那时的他甚至还不曾拥有春华,还不知道谢折风会是他登仙路上走不过的业障。
他直言道:“仙尊误会了,我胸无大志,于仙途没有野心。”
自从下棋的事情之后,他已经约莫知道了谢折风对宿雪就是有莫名其妙多一层的耐心。
如此一来,他反倒没什么顾忌。只要不暴露身份,谢折风多半不会对他怎么样。
谢折风正在抬手拍着眼前松柏上的霜雪,听他反驳,并没有生气,反而怔愣了一下,连拍雪的姿势都停了下来。
“是,”男人像是失望般点了点头,“你没说过。是我的一位故人说过。”
安无雪客套道:“既然是仙尊挂念的故人,想必是天之骄子、两界典范,他必然已经仙途顺遂,登临绝顶,声名远扬了。”
男人脚边的困困低吟了一下:“呜……”
谢折风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仙途顺遂,登临绝顶,声名远扬……”
“啪嗒——”
这人指尖一个用力,手边的松柏枝叶骤然碎裂,直接化作齑粉,飘荡而下。
在场其余三人似乎连呼吸都忘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安无雪心下无奈。
连祝愿这人的故人仙途顺遂都不行。
他果然从始至终都不曾懂过谢折风。
他不再开口了。
谢折风看着那松柏枝叶化作齑粉之后同地上的积雪融在了一起,话锋一转:“刚才听到你在说……苍古塔?”
云舟面色一白。
安无雪反倒没什么反应。
他说:“是。”
“苍古塔顶层鲜少开启,你知道得倒是清楚。”
“也许因为我去过,”安无雪仿若随口一言,“亲眼所见,亲身所历,自然清楚。”
此话一出,谢折风身边的弟子更是把头低得如同鹌鹑一般。
云舟瞪大了眼睛,开始疯狂朝他使眼色。
——入苍古塔受罚者,不是修浊入魔之人,便是犯了诛魔十三条的弟子,“去过”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但是安无雪觉得无所谓。
假作真时真亦假。
有时候真话抛出,反倒无人愿意当真。
谢折风果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当他信口雌黄:“以你的修为,若是入苍古塔顶层,便再也出不来了。”
这人看了一眼苍古塔的方向,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竟然有些苍白。
“仙尊又不曾去过,怎么如此笃定?”
云舟已经是一副“要死了”的表情,就差冲上来捂住安无雪的嘴了。
谢折风却仿佛对苍古塔的话题很有兴趣,低声道:“我曾想了解其中苦楚,可仙祸终了后的千年来,不论是魔修还是仙修,我不曾见过活着走出顶层之人。”
安无雪沉默了片刻。
他比谁都清楚,谢折风所言非虚。
谢折风之所以说“仙祸终了后的千年”,而不是有史以来,便是因为千年前他活着走出来过。
但谢折风想知道这些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
他说:“苍古塔就在那里,仙尊统御落月,若是想知道,随意进去不就行了?”
他说完,自己便滞了滞。
修士渡劫成功之后便是登仙,仙者不畏水火,苍古塔和极北境再冷,也冷不到长生仙。
他上辈子陨落那天,谢折风登仙出关,已经不是寻常修士了。
他轻笑一声:“是我愚昧了,仙尊是当世唯一登仙之人,苍古塔之冰寒,侵扰不了仙尊的仙体。”
谢折风眸光一沉。
安无雪却接着说:“仙尊怕是没有机会体会苍古塔的苦楚了。”
所以平白无故的,想了解这档子事干什么?
当真是无聊至极。
四方又寂静了下来。
谢折风一直望着苍古塔的方向,迟迟没有开口。
“是……”这人压着嗓音,“你说的……极是。”
困困翻了个身:“呜呜……”
谢折风终于收回目光,转身入门,说:“随我进来吧。”
那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开口的弟子也跟着进去了。
安无雪正打算抬脚跟上,又听见身前的男人说:“你身边那两个也进来。”
云舟:“我我我我?”
安无雪一愣。
云舟赶忙拉着云尧三步两步地跑了进来。
安无雪突然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云舟云尧也要一起进来,那便不是上次那样关起门来和男宠下下棋这样的事情,而是和云剑门有关。
那弟子是在云剑门查到了什么?
几人入得大堂。
谢折风手袖一挥,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你说。”他看了一眼那弟子。
那弟子抱拳道:“宿公子,两位云剑门的师弟,我奉仙尊之命到了云剑门,结果……此事事关重大,我也无法解释,所以才斗胆请仙尊将几位一起叫过来再回禀。毕竟几位是云剑门的人,或许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到云剑门之后,没有看到云剑门山门前有人,便以落月峰的名义朝云剑门内传信。传信很快得到了应答,门内有人应我‘贵客稍等片刻,吾等即刻便来’。”
那弟子看了一眼云舟云尧。
云舟赶忙点头:“那应该是我们掌门回禀的。他老人家就喜欢这样文绉绉的。那你后来不是进去了吗?”
那弟子却摇头。
“不曾。回信传来之后,我在山门前等候许久都不见有人来迎,正巧遇到采买弟子回来,我便拦住人问。采买弟子同我说‘掌门等人似乎突然遇到了急事,请贵客再等等,我进去问问’。我不疑有他,便又等那采买弟子进去通知人。”
云舟又点头:“掌门有时候忙起来确实会忘记事情。那个采买的弟子应该是云朴师弟。那你应当进去了啊,云朴师弟办事牢靠,掌门忘了,他不会忘。”
那弟子面色一变:“此后便是诡异之事!我在山门前又等了许久,等到了天黑,见云剑门内已经亮起了烛火,还是无人来迎我。我只好作罢,先在周围的凡间客栈里休息了一晚。”
修真界中,无人迎客而硬闯,视为挑衅,那弟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云尧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然后呢?”
“第二个白日,我再度发了落月峰拜访的传信进云剑门,不过一刻钟,又得到了一个回信……”
听到这里,安无雪听这弟子的描述方式,已经隐约有点猜到第二个白日发生了什么了。
果不其然,谢折风也说:“那信上也写着‘贵客稍等片刻,吾等即刻便来’?”
弟子赶忙道:“是!是这样!我当时只觉得那掌门晾我,正想着要不要干脆闯进去算了,结果我在黄昏时刻,又遇到了那采买弟子!我想到了那一模一样的应答,突然心生想法,将那采买弟子拦下,说了和昨日一样的话,结果采买弟子果然回答我‘掌门等人似乎突然遇到了急事,请贵客再等等,我进去问问’……”
这不是同第一日一模一样的回答吗?
云舟云尧尽皆大惊,一时之间竟没有开口。
安无雪眉头一皱。
弟子接着说:“我又在那里待到了第三日,不信邪地又发了传信进去。结果第三天也一模一样,连那采买弟子都在同一时刻出现在山门前。我本来还想着要不然直接闯进去看看,但当时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在采买弟子第三次出现的时候,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结果什么都没有探到。”
云舟直接冲到了那弟子面前,双手抓着对方肩膀:“什么意思?云朴师弟死了?那宗门内呢?我师父、掌门、师伯他们呢?”
那弟子好歹是直接替谢折风做事的人,倒没有失态,而是冷静道:“我没有进去探查,只是稍微用神识和灵宝探了探……”
他叹了口气,“也许是弟子学艺不精,方圆之内,不曾探到生人之气。弟子不敢轻举妄动,便回了霜海回禀仙尊。”
没有生人之气?
那岂不是说……
云舟摇了摇头,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他们……我们……云、云剑门,被灭门了!?”

若当真如此,此事可就全然不同了。
那弟子被云舟摇晃了几下,却不敢开口,只是叹了口气,说:“我不敢妄下定论,还是请仙尊定夺吧。”
屋内沉寂了下来。
云舟看了一眼谢折风,却又不敢直视,立刻收回了目光。
谢折风却只是指尖轻点茶几,无言。
安无雪自始至终稍稍低着头没有动静。
他认真地听着,心下已经有了论断。
云剑门这样也许很久了。
别人有事上门拜访,第一天就受到了冷待,或许不会再坚持,因此一直无人发现。
如若不是谢折风正好要查安无雪那符纸“源头”,这弟子锲而不舍地尝试了三日,恐怕此种异样还不知要多久才被人发现。
但宿雪就是云剑门进献给葬霜海的,最早不会早于他出现在落月峰。
那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你看上去有想法。”谢折风的嗓音缓缓飘来。
安无雪以为谢折风是在问那弟子,继续低头沉思。
可他半晌也没有听到那弟子开口,带着困惑抬头,正好对上谢折风的视线。
云尧或许是被门派的惊变打击到了,神色茫然,那弟子和云舟都在看着他,云舟甚至有些焦急地等着他开口。
“此事——”
他险些顺着刚才心中想法说出口,却突然顿了顿。
“……我没什么想法,”他说,“只是从未听说过这样离奇的事情,有些惊吓……”
云舟先一步上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仙尊,宿雪不曾在云剑门修炼过,他不清楚。我从小在云剑门长大,可以肯定师父师伯掌门他们不可能连续三日回信而不待客,而且门内没了生人之气,必然有人灭门之后营造了此等幻象欺骗外人。”
云舟抱剑低头,嗓音颤抖:“听闻养魂树精可照人生前死后,云舟斗胆,想请援落月,借养魂树精,带回宗门彻查此事!”
又是养魂树精。
安无雪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头疼。
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要用这玩意?
但云舟这么提也在情理之中。
灭门这种大事,落月不会袖手旁观。
谢折风对那弟子说:“你将云剑门之事告知落月诸峰和各个宗门,若是有同云剑门有关的消息,你传信于我。”
这人拍板道:“云剑门还有我要查之事,我会派人拿着养魂树精去云剑门。”
派人去查?
宿雪和云剑门有点关系,他是不是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出去?
如果能找到理由跟着去查云剑门之事,他就不需要铤而走险用上魂铃了,再不济也能出葬霜海……
安无雪刚打算找个理由提出自己想去,没想到谢折风又说:“既然你们三人都是云剑门幸存之人,明日一道出山。”
居然正合他意!
一旁,云舟回过神来,正打算说点什么,谢折风却起身抱起困困,走了。
那弟子自然也不敢多留,劝慰了云舟云尧几句,赶忙也跟着离去。
人都走了,这事自然是定了。
安无雪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明天就可以离开落月峰。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走到云舟身侧:“你……”
云舟摇摇头:“我和师兄需要静一静。”
安无雪无声点头,自己一人独自迈出房门,回身,将那房门关上了。
他站在门前,出神了半晌。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明明很安静。
耳边却回响起了入住霜海那晚,那女弟子在透着飞雪的长廊上对他说的话:“……可他居然毁了离火宗的灵脉,导致灵脉之下所镇压的浊气四散,离火宗满门殉劫。”
满门殉劫。
离火宗出事之后,戚循会不会也是这样在屋内坐了一宿,随后在他被围杀之时,持剑而出,遥遥同他说:“安无雪,我与你自此恩断义绝,你死我活。”
往事如飘絮,细碎不止。他有些疲了,不愿再想,可思绪总是忍不住飘荡。
他额头抵在门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此誓确实应验了。
戚循也算如愿以偿。
他没能活过那一晚。
安无雪将养魂树的枝叶送给了上官了了,入夜果然睡不着了。
他干脆起来打坐,继续排空宿雪身体里的灵力,重塑宿雪筋骨。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耳边传来“呜呜”的声音。
他睁眼,见困困趴在床边,前爪和牙齿都在揪着他的衣袍,似乎在把他往外拉。
他心一软。
“你又偷偷跑来找我啦?”安无雪伸出双手将它捧了起来,低声说,“抱歉,你给我的叶子我送给别人了。她比我更需要它。”
困困却摇了摇头,双腿蹬了起来,一副要安无雪放下它的样子。
“呜呜……”
“嗯?”
安无雪起身,将它轻轻放在了地上。
困困继续揪着他的衣摆往前方拖。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困困点头。
安无雪犹豫了一下。
这里是葬霜海……
反正困困不可能害他。
他抬脚朝困困拉着他的方向走,困困立刻跑在前头,引着他走。
安无雪跟了一路,发现自己正在往葬霜海核心的松林深处走去。
四周本该有结界阻拦,可是设立结界的人似乎给了困困随意来去的许可,结界并没有拦住跟困困一起出现的安无雪。
他们一路往里,安无雪穿过一片浓雾,瞧见前方乍然出现了一团金光。
寒风呼啸,金光晃了晃,浓雾也被吹开了。
安无雪看清了。
那是一株枝干有三人宽、高有约莫两人高的蘑菇一样的泛着金光的大树。
树的外围金光稍淡,越凑近枝干越浓。
哪怕安无雪只见过它的叶子,也一眼认出了这是什么。
这是两界四海唯一一株的养魂树。
原来如此。
困困是知道他没了养魂树的叶子,想直接带他来养魂树下修养。
可是……
安无雪看到了那靠在树下的那个人影,立刻顿住脚步。
那人靠着枝干而坐,身边放着几坛已经空了的仙酿,低着头,神情掩埋在了淡淡的雾中,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反正不可能是醉了。
谢折风不会醉,四海苍生加起来都没有这人心境通明。
他看到谢折风往他这边偏了偏头,干脆抱起困困,直接走了上去。
“我今夜遇到困困,见它一直要往这边跑,有些担心它,所以跟了过来,”他不卑不亢道,“没想到惊扰到了仙尊,请仙尊恕罪。”
困困委屈地低声“呜”了一下。
安无雪一刻也不想多待,说完,转身便要走。
男人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语气满是急切:“阿雪!”
他脚步猛地一滞,浑身一僵,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谢折风喊他什么?
谢折风认出来了?
他是哪里暴露了——
在他思绪纷乱的刹那间,那人又开口了。
这一回的嗓音很轻,没有了急切,反而有些失望:“阿雪,你又要走。”
困困:“呜呜……”
这一声立时拉回了安无雪纷杂的思绪。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什么叫“又要走”?
谢折风若当真认出他来,出寒剑怕是已经出鞘了,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语气。
这是在喊宿雪。
他没有回头,只是说:“你醉了。”
他一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抬脚便快步往来时的路走去。
困困“噌”地一下飞上了养魂树,从上头直接摘了三四片叶子下来,转身便追着安无雪飞走。
谢折风从始至终坐在树下,看着安无雪离去的方向,没有动。
他动不了。
安无雪若是再走近几步,便能看到男人眉心那雪莲剑纹再度浮现,泛着黑气。
那黑气时不时被压制下去,却又再度浮现。
刚才安无雪靠近之时,那黑气更是浓郁非常。
直至安无雪走后,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雪莲上的黑色才逐渐淡了下来。
养魂树旁又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绣了落月峰纹案的短打青衣,黑发用一支雕刻得极为精巧的灵木簪束起,浑身上下都格外精致。
唯独这人垂在腰间的灵囊,做得分外扭曲,连车线都七歪八扭的,看不出章法。
来人惊奇道:“我不就闭关养伤了一段时间,仙尊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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