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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来客(姜可颂)


在席秉渊看来,那一双好看的眉眼笑意吟吟的模样,却实在刺眼。
说实话,江然的样貌的确稍逊于祁知木。
但也仅仅是稍逊于。
祁知木的美是客观的、毋庸置疑的,或许会有人不欣赏,但也不会有人昧着良心说他丑。祁知木是公认的美的化身,席秉渊与他朝暮相处了三年,早已眼高于顶。
但他不会因此而否认江然的美。
江然拥有比祁知木的优雅自持更胜一筹的灵动。
尤其是在满眼恶劣的时候,微微上挑的眼勾勒出无端的诡谲艳丽,说是恶贯满盈游荡人间的鬼魅也很合适。
只是席秉渊在这种环境下实在无福消受这种美丽。
这样的美丽太危险。
他只想让江然那刺眼的、幸灾乐祸的笑从眼前消失,当然,那双眼睛若是哭起来,想必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于是席秉渊垂着眸冷冷笑了一下,随后挑了下眉,淡淡讽刺道:“怎么,江总看上了?”
江然面上的笑意僵了僵,眉心猛地蹙起:“什么?”
你他爹的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不然你这么关心别人的Alpha做什么?”席秉渊一声嘲讽的嗤笑轻飘飘落在江然耳畔,“这很容易让人误解啊,我的,新婚妻子。”
江然的面色彻底冷了下去,一双水盈盈的眸里只剩下了冰凉的凌厉。
“……”
“……”
两人冷冰冰又火花四溅地对视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方才不欢而散的谈话主角正悄然靠近。
“……这不是望江的江总和席总吗,两位怎么坐在这里,怎么都不来找大伙儿说说话啊?”
不怀好意又不合时宜的声音忽而传来。
江然与席秉渊面上的冷意皆僵滞了一瞬。
来者在席秉渊的后方,正与江然相对。
江然在瞬间转换了面上的表情,他轻盈地抬眼,熟练地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任谁也看不出在一秒之前,他正与席秉渊唇枪舌剑地互相折磨,几乎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
席秉渊仗着背对来人,对江然递去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不轻不重的嘲讽,不咸不淡的挑衅。
江然看得一清二楚,却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这不是……”江然正欲开口假意逢迎一下,却在看到来者身后的人时卡顿了话语。
他连眨眼的速度都在一瞬间缓了下来。
笑意一下子就僵滞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他看见了那一双过分熟悉又如此去经年般陌生的、沉静而忧郁的眼睛。
祁知木。
如维纳斯化身一般美丽的Omega。
他此生最珍视的挚友。
“……江然,好久不见。”美的化身缓缓开口,面带着一抹残存淡淡倦意的笑容。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优雅、温柔。
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江然眼中复杂的神情闪烁了几下,才缓缓起身,他有些干涩地开口:“……好久不见。”你好像又瘦了些。
后半句话江然并没有说出口。
换做从前的自己,或许是有资格这么说的,但事到如今,他的身份还是太尴尬了。
祁知木为什么会如此消瘦,他难道不清楚么?
甚至,那个万恶之源还正坐在他的对面。
“江总。”紧跟在祁知木身后的年轻Alpha对江然微微点头,随后就把警惕的目光落在了席秉渊身上。
江然一垂眼,与席秉渊同样并不好看的眼神相对上,一股无端的怨恨与阴郁便弥漫上心头。
于是江然直直地与席秉渊对视着,勾了勾唇角。
他死死盯着席秉渊发灰的、幽暗的眸,嘴角的笑意愈盛:“秉渊,怎么不站起来见见老朋友?”
嘴上叫着亲昵的名,却一点也不亲热。
席秉渊的目光一瞬不移地注视着江然。
面色阴郁地似乎能滴出水来。
真狠啊,江然。
席秉渊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然笑眯眯的脸,才缓缓起身,转身。
他一步退到与江然并肩的距离,一只手自然地抬起,虚虚地搭在江然的后腰上。
江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凝滞住了面上的表情。
他条件反射地想拍开席秉渊的手,又顾及着场合不能做出大动作。
他怎么知道席秉渊突然整这出?
“好久不见。”席秉渊礼数周全地对来者点头致意,目光在祁知木身上缓缓逗留了一瞬,继而在年轻Alpha身上淡淡扫过。
年轻Alpha上前一步,把祁知木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强势护住。
一阵无声无息的火药味似乎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祁知木在看到席秉渊扶着江然腰的一瞬,目光破碎地闪烁了几下。
“……我没事。”他抬手拦下年轻Alpha,转而露出温和的笑容,“都是客人,不要丢了礼数。”
江然面上保持着浅浅的笑,有意在保持微小动静的前提下与席秉渊拉开些距离。
席秉渊自然是感受到了手下的触感变化。
他维持着不变的、周到礼全的表情,坏心眼地等待着江然移动到了差不多的位置,手下忽而一用力,在江然猝不及防的一瞬间把人带回自己怀里。
江然在席秉渊的脖颈处磕得额角一疼。
他几乎是被大力摔进席秉渊怀里的。
一瞬间他也顾不上还有别人了,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全然没有要给席秉渊好脸色,他抬眸恶狠狠去瞪人。
你干什么?
席秉渊扯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垂眸。
眼中尽是一派令人生厌的讽刺。
祁知木则在看到对面两人忽而出现的意外时,目光愈发黯淡了些许,嘴角泛出几分苦涩。
李向奇在祁知木的身侧,面色不佳地缓缓握紧了拳头。
“祈总,老先生还有事情吩咐。”李向奇伸出手微微半搂住祁知木,充满敌意的冷淡目光直射在席秉渊脸上。
在两个Alpha硝烟四起的斗争中,吃疼的却是江然。
他深感到席秉渊握在自己腰上的手猛然收紧。
江然忍着面部的抽搐狠狠在身后祁知木所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席秉渊的手。
祁知木眸中暗淡的光亮破碎地闪了闪,强打起一个笑告别后,在李向奇的护送下缓步离去。
席秉渊与江然不约而同地深深注视着并没有在安全距离内的两人并肩离去,面色一个赛一个的冰冷。
引荐几人见面的好事者见了如今这局面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悄然抽身离去。
江然的目光落在李向奇护着席秉渊的手上,散发出凉飕飕的冷意。
头顶上忽然传来席秉渊啧的一声轻笑:“有趣。”
江然闻言抬眼,望向席秉渊的目光中毫无善意。
“我之前其实想不大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席秉渊笑了一声,目光中是几分讥讽,“今天我好像突然看懂了。”
他不轻不重的尾音冷得像是十二月落下的雪,刺骨的寒灼痛着江然浑身的每一寸皮肤。
在这样的Alpha的注视下,江然感到一阵阵源自骨子里的压迫感,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江然强忍着眼角的颤抖,抬眼冷冰冰地与席秉渊对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席秉渊的目光和语调里都充斥着玩味的讽刺,他望向江然的眼神愈发讥讽。
“你喜欢祁知木。”
一个没有尾调的陈述句。
江然的唇角因过分用力而抿成了一道颜色极其寡淡的线。
“……”
江然双眸死死地盯着席秉渊,不肯让自己流露出半分心思秘密被戳破的狼狈。
只是席秉渊那一双总能伪装深情的灰色眸子早已看穿了他。
“这么多年的爱而不得……”席秉渊轻轻嗤笑一声,“江总还能扮演好一个如此知心的好朋友。”
“佩服。”
这两个字却硬生生被那人咬得轻蔑、嘲讽意味十足。
江然几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眼眶发疼发烫到感觉了。
却在此刻,在这个人声鼎沸的名利场中,因为这个Alpha轻飘飘的两句话,他深埋在心底十余年无人知的感情,被这么像对待垃圾一样,剖了开来。
“……你越界了。”
江然狠狠收下与席秉渊对视的目光,强忍着眼中的酸涩与喉口的干涩,从嗓子里挤出含糊的几个字音。
席秉渊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祁知木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性。”江然垂着眉眼,冷静地、一字一句地、机械地吐字。
像是在说给席秉渊听。
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我是家里的独子,他是长子,我们注定只会是对立方。”江然忽而抬起头,眼尾微红,双眸中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几滴晶莹的光。
在席秉渊看来,那目光倔强,又绝望。
在那样悲情目光的注视下,饶是铁石心肠如席秉渊,都迟疑了一瞬。
“……他是我最珍视的朋友。”
“仅此而已。”
语毕,江然用力地扒下席秉渊握在自己后腰上的手,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转身离去。
席秉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江然离去的背影,目光如水,冰凉又平静。
祁知木拥有太多的爱慕者。
不差江然一个。
而他才是那个得到了祁知木垂青的胜者。
只是面对一向牙尖嘴利的、像狐狸一样露出尖牙吓唬敌人的江然这突如其来的失意。
他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扬眉吐气。
席秉渊扬了扬眉,感到些困惑。
自己这算是年纪上来了?什么都放下了?
他从前脾气好像没有这么好的。

尤其厌恶虚与委蛇的人群。
他看不惯那些人模狗样的东西欺男霸女,也讨厌某些放浪形骸的权色交易。
但早在年轻时他就惯常做一个善于冷眼旁观的看客,而成长至今,他更是已经习惯了视若无睹。
这些都是成名的代价。
而他一路走来,也已然成名在望。
为了他至高的追求,他可以舍弃一些原则、也可以忍受很多不堪。
如果是为了那份至高的追求,甚至是被同化他也在所不惜。
这是他的态度。
与江然不欢而散后,席秉渊独自走到了宴会厅旁的阳台上,面无表情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有些疲倦地倚在大理石柱的护栏上,一手夹着缓慢燃烧的香烟,一手有节奏地轻声敲击石柱护栏。
一直到香烟燃烧了大半,他的姿势也没有改变。
从远处看就像一尊静止了的雕像。
晚风习习,吹来些许清甜又淡雅的香。
席秉渊微微垂下眸,指尖抖了抖,那岌岌可危的大半截烟灰终于在寒风飘摇中落了地,迎来了它命定的结局。
是晚香玉。
那一种在秋季盛开的、洁白的花。
也是祈知木信息素的味道。
席秉渊轻叹一口气,掐灭那支直到燃尽也没有动过的香烟,闭了闭有些酸涩的双眼。
或许是风吹的,也或许是烟熏的,总之,他的眼睛不大舒服。
他讨厌烟味,但他会点燃香烟。
就像他珍重祈知木,但也伤他至深一样。
有些不可抗力的矛盾是无法避免的,他总是不得不去做一些与本意相背离的选择。
为了他毕生的追求,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从来都很清醒自己想要什么,他也很果断地放弃着什么,由此落得个薄情寡义的恶名。
但事实并非如此。
席秉渊沉默地注视着自己掌心的纹理,他想,他还是会在意的。
当看到祈知木身边真的出现另外一个Alpha时,他在心里本能地,还是会在意的。
即使他们已经离婚,祈知木身上也洗干净了他的标记。
从他与望江签订那一份合约起,晚香玉与伏特加便再没了联系。
祈知木是太好太好的Omega,纯洁、美丽、善良……任何一个形容美好的词汇放在他的身上都是贴切的,没有Alpha会不为他的美而着迷。
即使确定自己并不爱他,席秉渊也不可否认,对方的魅力是客观的。
甚至连Beta也会为这样优雅芬芳的晚香玉而倾倒。
思及那个狐狸一样灵动狡黠的Beta,席秉渊的目光意味不明地闪了闪。
他也不知道该形容这桩婚事为有趣合适,还是可笑合适。才结合为夫妻的他们之间竟然在心中有同一株绝世独立的晚香玉。
更荒唐的是他们之间还横梗着一纸可笑至极的合约书。
事情忽然变得比他预想的还要荒谬。
席秉渊正欲再点起一支香烟,忽而背后传来了不速之客的声音。
“席秉渊。”
一声冷冷的,没什么情绪的喊话。
席秉渊并没有抬起的眸在瞬间就浸透了寒意。
同为Alpha,他可以通过对方的信息素感知到其身份与来意。
充满敌意与警示的海风气息。
席秉渊垂着眸冷笑一声。
是祈知木身边那个新来的Alpha。
于是出于不带什么真诚的礼貌,席秉渊不轻不重地微微转头,算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并不想给对方多余的什么尊重。
李向奇对于席秉渊有意下他面子的行为也不恼,只是抬脚站定在了席秉渊身边,身上凌厉的Alpha信息素透露出他对席秉渊毫不掩饰的敌意。
“你配不上祈知木。”年轻的Alpha毫不客气地向失败者宣告道,“你应该离他的生活远一点,这样他才不会伤心。”
席秉渊仿佛听到了今日最好笑的笑话,他眼中的冷意愈发加深,周身的Alpha信息素也隐隐开始暴动。
烈性的伏特加。
辛辣与苦涩的,极与极的碰撞。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些。”席秉渊轻笑一声,淡漠的目光落在李向奇身上。
“凭我是祈知木未来的Alpha。”年轻人全然没有在席秉渊的威胁之下露出半分怯懦,他自信地与席秉渊对视,信息素甚至没有在席秉渊身旁落入下风。
显而易见,同为Alpha,他也是一个顶级。
“……”
席秉渊面色微冷。
“而你,已经永远失去了站在祈知木身边的机会。”年轻的Alpha毫不客气,一句话封死席秉渊所有的退路。
“你很自信。”
席秉渊没有发怒,他已经而立之年,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除了易感期的生理因素不可抗力之外,他通常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在此时他反倒是能不轻不重地、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李向奇聊上几句。
李向奇见席秉渊这番不在他意料之中的反应,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但在下一秒立马恢复了信心。
“毕竟我有自信的资本。”李向奇对席秉渊露出一个半带着纯粹又半带着挑衅的笑。
席秉渊嘴角的嗤笑愈深,眼中的寒意也愈冷。
“……年轻人还是要低调些。”席秉渊淡淡地冷笑一声,“当心话说太满——收不回去。”
“这就不劳您这位——前夫,费心了。”
很是阴阳怪气的咬字。
“我会得到他,也会给他幸福。”
“至于你……席总,我来呢,也是要祝您一声新婚快乐,小江总是一位很优秀的Beta,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很般配”三个字被他着重强调,阴阳怪气的程度丝毫不输于上一句话中的“前夫”。
骤然间,席秉渊的目光冷得似乎能够化为实体。
李向奇却玩味地笑了:“难不成原来席总并不满意这桩婚事?可我前些天与小江总谈起你时,他似乎对你很满意啊?”
江然对他满意?
席秉渊暂时好像没听过比这更离谱的笑话。
“无关婚事。”席秉渊冷声道,没理会李向奇的挑衅,反倒是把话说得很坦荡,“江然的确是一位很优秀的Beta。”
李向奇见席秉渊不似有假的认真神情,反倒是愣了一瞬,他没想到席秉渊会这么直接地回答。
“……对于祈知木,我很抱歉,我的确愧对他,但我也的确不后悔这个决定。”席秉渊平静道,目光和语气里都没有半分闪烁其词的掩饰,似乎平淡地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你可以放心。”
他的语气平缓,有一种千帆历尽的淡然,反衬得李向奇沉不住气。
李向奇面上的表情变得莫名有一丝僵硬,他的目光有一瞬间不自然地闪烁,似乎急于想要回过头去看向某个角落,但被他忍住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李向奇面色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似乎急于要走,“额……祝你和小江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席秉渊面无表情地轻轻颔首。
“那……我那边还有些事情,先失陪了。”李向奇对席秉渊匆匆一点头,算是拜别,脚步匆匆地离去。
来得莫名,走得也莫名。
席秉渊冷淡地目送着李向奇离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离阳台不远处的一道长窗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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