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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来客(姜可颂)


江然此刻的大脑似乎比方才晕眩时还要空白,他慌乱地眨了眨眼,又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了一圈,手忙脚乱地从来者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祈知木原本轻柔的笑意在某一个瞬间蓦然僵直在了面上。
他搀扶着江然的手也在一瞬间失了力。
清瘦的Beta在慌乱回头时,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截苍白的后颈。
几道错综复杂的咬痕斑驳其上,触目惊心之余又渗出些难言的暧昧。
而能在江然的后脖颈留下这种咬痕的……
祈知木无力地缓缓松开手,眼中涌上一片死寂一般的空洞。
他后知后觉地闻到了江然身上的伏特加气味。
他很熟悉这种气味。
或者说他曾经很熟悉。
这是与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Alpha丈夫的信息素气味,他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而如今,这气息正占有领地一般地高调环绕在他的挚友身上,而身为Beta的江然却浑然不觉。
祈知木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伸出去扶着江然的手也止不住地有了几分颤抖。
江然回过神见到祈知木忽而煞白的脸色,也在瞬间僵滞在了原地,他意识到了祈知木突然沉默的原因,几度张口,却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江然强忍下满眼的沉郁,最终还是打算说点什么。
“阿然。”祈知木却赶在江然开口之前拦住了他。
他强打起一个笑,拼尽了全力让自己笑得好看,不要流露出不该流露的悲伤,他握住江然的手,握得很紧。
江然怔怔地垂眸,他望着祈知木握着自己的手,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阿然,席秉渊是个很不错的Alpha,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祈知木深深地祝福道,眼眶里有强忍的泪珠和深藏的悲戚,更多的是强打起精神的真诚笑意。
“……”
江然望着祈知木那一双似乎有忧伤要流淌出来的眼睛,喉中一片干涩,说不出话来。
“你们很般配。”祈知木抿着唇笑了一下,轻轻放下紧握着江然的手,一双秋水眸美得很破碎。
“不是的。”江然忙反握住祈知木缩回的手,声音急促中有几分颤意,“不是的……我和……我和席秉渊不是……”
我和席秉渊不是那种关系。
江然的声音愈来愈轻,握着祈知木的手上的力道也愈来愈轻。
……他和席秉渊不是哪种关系呢。
他疑惑地自问。
他们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这一点板上钉钉。
他们是标记关系吗?Beta无法被标记,可他们确确实实完成了标记的过程,这很难说明。
但他们也绝对不是相爱的关系,不是祈知木所祝愿的那种关系。
可是在外人眼里,不论他们的关系是如何虚虚实实假假真真,他们总是被绑在一起的共同体,挣脱不开、逃脱不掉。
江然顿时有些脱力,他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握着祈知木的手缓缓地松开,目光艰难地闪了闪。
“……你不必向我解释的。”祈知木轻轻捏了捏江然温凉的手心,“我真的祝福你们。”
江然蹙着眉抬起头,眼中的沉痛全然不比祈知木的忧伤要少。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地去辩解,他才不要祈知木的什么祝福,他不要他的任何大度。
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上人反祝自己一团乱麻的婚姻幸福更糟糕的事情,而江然的确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还无法解释,不能反驳。
他生来背负了一道家族的枷锁,他的父亲早已替他做出了选择,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无法选择祈知木。
他也无法给祈知木带来幸福。
这些年来在祈知木身边偷来的那些眷顾已经是他所有的福分,他们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无法再进一步。
江然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缓缓放下了祈知木的手。
他向祈知木强打起一个感恩的微笑,几乎是在向他二十几年的恋想道别。
他尝试过去做自己,挣扎了这么些年,却落得一个满地鸡毛的结局。
或许他此生注定会成为一件摆放在望江荣誉室里的物品,终此一生被性别与责任裹挟着,艰难地呼吸。

怀着满目的沉痛与祈知木道别后,江然在楼道的转角处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小江总。”
李向奇面上却完全不见惊讶。
“不必惊讶,我在等你。”
因为他是远道而来。
江然面上溢出难掩的疲倦,他微微蹙着眉,神色不善地打量了一番这位来者不善的Alpha:“有什么事么?”
李向奇是一位相当冒犯的Alpha,他也完全没有要改变自己行事作风的意思。
他直截了当地两步来到江然身边,在江然凌厉又警惕的目光中一把扯下江然的高领。
江然还没反应过来要挣扎,只觉得后脖颈一凉。
他下意识地狠狠甩开李向奇的手,捂住后颈,猛地后退几步,冷呵道:“你干什么?!”
李向奇也跟着后退了两步,将两人隔开在了一个安全距离,他抬起双手在胸前向下压了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也让江然放心。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身上的标记。”
江然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眼前这个年轻的Alpha当真是没有眼力见,每次都能精准踩到他的雷区,于是他最后再强压着怒气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如你所见,我是一个Beta,不能被标记。”
“我知道你是。”李向奇摊着手耸了耸肩,也不是真的只揪住这个问题,“那我换个说法,我只是想要确认你和席秉渊是不是真的……额……是真夫妻。”
江然听得额角青筋再度跳了跳。
这小孩是真的死脑筋。
“……席秉渊和我到底真不真都改变不了祈知木还爱他的事实。”江然干脆毫不留情地冷笑一声,直接把话说开,左右李向奇也不知道他对祈知木的感情,如今这话脱口而出达到个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效果也还算可以接受。
“……”
果然年轻的Alpha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在江然的直白刺激下直接黑了脸。
“呵。”江然见状只嗤笑一声,疲倦地摇了摇头,不欲多言,“所以与其在这里盯着我和席秉渊,不如好好地提升一下自己,祈知木可不是什么随手可摘的花。”
说罢,江然冷着脸转身要走。
“等等。”李向奇却再度出声。
“还有什么事吗?”江然努力拿出对待孩子般的耐心,转身问到。
李向奇在原地踌躇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那……那你觉得席秉渊现在对祈知木还有感情吗?”
江然缓缓眨了下眼,眼前这个Alpha到底是年轻,怎么总在语出惊人之后表现出一些天真与幼稚呢。
“……感情永远都不是席秉渊的第一顺位。”江然轻声开口道,他的声音冷淡而认真,“他对祈知木的感情究竟如何,在你对祈知木的追求之中其实并不重要。”
“他既然选择了放弃,就不会再走回头路。”
“在踏上远大前程的光明大道上,过去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
李向奇愣愣地僵滞在了原地,似乎大脑正在飞速消化江然的这几句话。
江然摆了摆手,他是真的身体不大舒服,不想再与这个只会让人火大的愣头青Alpha共处一室:“总之祝你好运。”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闭了闭酸涩疲倦的双眼,看对方这三番五次孜孜不倦的样子,江然心想,李向奇是真的在乎祈知木。
他长长地叹气,如果祈知木真的能放下过往和李向奇在一起,也未尝不算一件好事。
毕竟,对于祈知木而言,席秉渊不是一个长远的选择,自己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归宿。
至于李向奇……
他能不能追到祈知木,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江然并没有与父亲一道回家,开完会后他先是回了自己的公司处理了些事情,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了家。
江然先在公司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气味,他后知后觉地想到白日里父亲也应该闻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席秉渊的信息素气味,他想起对方提及祈知木与李向奇时意味深长的目光,只感到一阵一阵的乏力。
他的家,诺大的空间装饰地奢华繁复,却唯独缺少了人情味。
江然沉默着按部就班地与父母吃完晚饭,公事公办地与父亲简单交谈了一下白天的会议内容,便起身打算告辞。
正起身时,江父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状似随意地一问:“你和席秉渊最近怎么样?”
江然起身的动作随着父亲话音的落地而僵滞在了半空。
果然还是来了么?
他眨了眨眼,觉得眼角有些莫名的干涩。
“……还能怎么样。”发出的声音比他的眼角还要更加干涩几分。
“你们需要培养一下感情。”江父笑了笑,只是眼中的情绪远没有他的笑容那么祥和,“你可以主动一点,机会是可以创造的。”
“父亲。”
江然微微转身,正面对着倚在沙发上坐得很自适的江父,他面上表情淡了下来,语气也愈发淡漠:“有些事情不是主动就有结果的。”
他凉凉地抬眸,对上自己父亲城府极深的一双苍老却精明的眼睛。
“江然。”江父缓缓道,“在大局面前,我希望你可以放下一些个人的成见。”
江然眉头紧锁,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
他最讨厌的就是父亲这一套所谓的以望江为中心的大局观,在这份所谓荣耀的体系之下,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望江利益最大化而服务的一件物品。
“……父亲,我觉得该放下一些个人成见的人是你。”
“噢?我有什么成见?”江父好似来了兴致,很耐心地等待江然给一个解释。
“我不否认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望江的未来。”江然闭了闭眼,觉得后脖颈上伤口的疼痛已经牵扯到了他的大脑,否则他怎么会放肆到在此与他的父亲大放阙词,“但是关于席秉渊,我理解你是出于为了我、为了望江的本意去接触了他,可是,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能性。”
“我看未必呢。”江父笑了笑,那笑容不轻不重,他知道江然明白他指的是他后脖颈上席秉渊的标记。
江然顿了顿,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闪烁了一瞬,如鲠在喉:“……总之我们的确不会有什么可能。”
“但我觉得你们很合适,真的。”江父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面色依旧很平淡。在江然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气定神闲的上位者,他可以控制江然的一切。
江然蹙起眉,反问道:“是我与他合适,还是望江与他合适?”
他开口,语气中甚至有几分阴测测的报复之意:“你真的觉得,望江这座庙,可以困住席秉渊的野心么?”

第13章 所谓幸福
阴郁的天色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窗间侧漏的倒影闪了又闪。
望江名下的疗养中心,江然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抱臂,皱着眉,面色流露出几分不耐。
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尾银色的戒圈。
是一场婚姻的证明,也是一种枷锁与不幸。
医生几度犹豫,还是将手中的报告双手递交到江然手中。
江然面色微冷,来来回回翻着手上的报告单,眼中的情绪格外讽刺,面色与窗外的阴云一般难看。
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的检查报告,眼神阴郁。
“……你是说,我其实有残缺的腺体?”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干涩的哑,语气又极尽冷淡。
坐在对面的医生点点头:“是的,江先生,报告上的指标是这么显示的。”
江然感到一阵无力的疲倦涌上脑海,他微微眯起眼睛,啧了一声,面色烦躁。最终他放过那几张被他捏得都有些变形的、薄薄的纸,随它们以什么姿态散在桌上。
他坐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扶额,压下太阳穴突突地疼。
“……为什么以前的检测都很正常?”
他从前不曾接到过这样荒谬可憎的报告。
“江先生,或许是受到席先生的影响,这种情况是可能发生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道。
“影响?”
Beta的语气冷到了冰点。
“如果你与席先生进行过生殖腔性行为的话。”医生说话毫无扭捏,一针见血。
直白的陈述将那些不堪回想的记忆搬上台面,耻辱在他人口中也是一种恩爱的证明。
江然没说话,只是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几张单薄的纸。
医生再推了推眼镜,等待着Beta开口。
他只是在望江的员工,听说了继承人的婚事,并不清楚他二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他知道望江的这位少爷一贯的死穴就是他的性别,不好多提。
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他摸不清对方的态度。
江然微微蹙眉,脸上浮现起几分烦躁之色。
“那对我呢,有什么影响?”
他的语气冷淡,若非能听出几分确凿的冰冷,几乎就要以为这个病症事不关己。
“不外乎闻到对方的信息素,或许再严重一些,你会受到他信息素的影响。”
江然眉尾挑起:“……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先生,腺体的作用因人而异,我现在不好下定论。它维持的是一种契约关系,一种受制关系。可以参考……Alpha对Omega的影响。”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它不一定会发生。”
医生犹豫了一下,补上了最后一句。
“这样么。”
江然站起身,面诊已经到了尾声,无需继续下去。
残缺的腺体。
他的后脖颈忽而长出了一个麻烦的东西,一个会让他随时受制于席秉渊的麻烦的东西。
江然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脚步忽而顿住,他无端地回了头:“如果把它切掉会怎么样?”
声音冷淡而随意,好似要做这样危险之事的人不是他自己。
“……”医生显然一愣,有些慌乱地哽住,“这……手术风险极大,我们非常不建议您……”
“知道了。”
没听完医生的说辞,江然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地多了一嘴,不代表他真的要去冒这个风险。再者,即使他真的有朝一日要去往脖子上开一刀,也不会是在这里。这是他们家的产业,他毫不怀疑自己前脚刚离开,后脚他的父亲就会知道他的诊断结果。甚至,他的父亲还要比他更早知道这个诊断结果。
这当是遂了父亲的意吧,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Alpha。
这个残缺的腺体,这个犹未可知的“影响”,都是他与席秉渊无形之间增加的桎梏,距离那个永远不可能降生在世界的孩子的更进一步。
江然在原地沉吟片刻。
“算了……”
最终他拍了拍风衣的一角,大步离开。
“反正……”只是残缺的而已。
江然有个酒友,酒友名叫陈橙。
陈橙是个单身Alpha。
当江然一坐到他的对面,他就被一股极其强烈与霸道的Alpha信息素攻击了。
极烈性的伏特加。
毫无疑问,来源是他对面坐的那个自己很熟悉的Beta。
陈橙一脸被冒犯到的神情抬手扇了扇鼻子前方的空气,皱眉道:“怎么回事?席秉渊和你打架了?”
他下意识地没有将两人的关系往那个方面去想。
他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的发小,见对方除了面色疲倦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外伤,才算有些放下心来。
江然有些奇怪地看了陈橙一眼:“什么?”
“你身上好浓的一股Alpha信息素味,还是伏特加,冲得要命?”陈橙煞有介事道,“你老实说你和席秉渊是不是打架了?怎么你身上这味儿这么冲?要不是我打了抑制剂我觉得我能原地被创飞。”
江然怔住。
与席秉渊的接触还是几天以前的事情,他分明也已经喷了掩盖信息素的喷雾,怎么陈橙还能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
难道他已经如此不熟练这些瓶瓶罐罐的使用方法了么?
他习惯了当一个无所顾虑的Beta,他既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有一天,自己身上留下了别的Alpha的信息素。
不过好在陈橙一向是个粗线条,也不知道他和席秉渊之间那一纸荒唐的合约。
“……嗯……”江然垂下眸回避陈橙灼热的视线,半真半假地应了一声,“……也没怎么打。”
陈橙张大了嘴,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个随口一问居然真的得到了个肯定回答:“……不是……江然……我我真的就随口胡诹啊……不是你真的和席秉渊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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