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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天冷静期(李非理)


林兆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奈何要求人办事儿,只好继续耐着性子,“就是汪红豆他们研究所材料的事儿,反正你跟祖唤也是刚开始做,要不了那么多货,干脆松松口子咱们一起赚钱呗。”
秋颂冷笑一声,看向林兆的目光像是看傻逼,“我是挺有钱,不过还没到要跟你分钱的地步,林霖不是你叔吗,有本事找关系去啊?”
“我要是能找关系,还至于在这儿么……”林兆皱着眉头嘟囔,咬咬牙继续说,“表哥,为了这个项目我投了小一千万进去了,要是我妈知道我又赔了,非削我一层皮不可。”
秋颂放下空酒杯,勾了勾手指,林兆连忙凑近,陪着笑:“哥,您指示!”
“说你蠢货我都担心你骄傲。”秋颂叹了口气,依然温声细语,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坏,“跟人谈判要拿出你的诚意来,而不是跟我诉苦,你觉得我会不乐意看到你被你母上削皮拔筋吗?”
林兆虽然气得不行,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丧脸问道:“哥,你要我什么诚意?”
“抱歉啊,在你身上我找不到半点儿可用的价值。”秋颂双臂枕在沙发后,笑得愉悦,“滚吧。”

“秋颂你妈——”
“林兆你干嘛呢,赶紧过来陪你姐喝酒!”汪红豆呵斥一声,林兆只好指了指秋颂,一脸不甘心地过去了。
秋颂脸上扬着胜利者的笑容,捉弄人是挺有趣的。
也许是这几天的连轴转地工作,他今晚醉得很快,但他还有些分寸,知道在出丑之前先闪人。
“豆总,材料的事儿您多上心啊。”他自然地勾着肩,搭在胳膊上的风衣几乎快要拖到地上去了。
汪红豆抹了下因为亲吻而糊掉的口红,迟疑地看了眼秋颂的状态,“真不用我叫人送你回去吗?要是你半道出事儿了,秋家和靳桥那儿我都没法儿交代啊。”
秋颂乐了,摆摆手:“放心吧,靳桥这会儿还在国外呢……走了,您喝尽兴。”他潇洒地转身离开。
走廊里的光很昏暗,他步伐明显不稳,来往的人经过他身边时不由回头,甚至还有人冲他吹了口哨。
“表哥,我送你回去吧。”旁边有人要扶上他的胳膊,在还没有碰到的那一瞬间,秋颂弹簧似的躲开了,然后一脸嫌弃地看向林兆。
“滚远点儿,过来恶心谁呢?”
林兆脸色突变,嗤笑一声,“秋颂,你丫傲什么傲啊,我操了,特么你就庆幸自己投了个好胎吧,不然早被人弄不知道多少回了。”
“骂完就赶紧滚。”秋颂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走进了电梯,林兆狗皮膏药似的连忙跟上。
秋颂感觉逼仄的电梯内空气突然浑浊了不少,他皱紧眉头不想搭理人,等到电梯终于叮了一声,他快步走出去。
“秋颂,你怎么着能松口啊。”林兆不依不饶。
秋颂听见他的声音就头疼,捏了捏眉心,尽量压着火气:“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找研究所的人谈,懂不懂?”
“林霖叔跟我说了,如果你这边不松口,他那边不会跟我谈的!”林兆愤愤,语气中居然还有几分委屈。
不过他憋屈也是正常,虽说他跟林霖是远房表亲,但好歹也沾了点儿关系,没成想林霖却态度强硬地站在了秋颂这边。
这让秋颂都有些意外,林霖居然是这个意思。
他点了点头,声音陡然变得冷淡:“这样啊,那没得谈了,你当年没少给靳桥使绊子,你觉得我有帮你的立场吗?”
林兆皱紧了眉头,“那我跟靳桥道歉成吗?!”
“成啊。”
“道完歉你当真能松口?”林兆试探问道。
秋颂面不改色地摇头,“不能,你不是一直在背地里骂我人渣吗,那人渣的话你也信?”
他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从容地从旋转门里出去了,林兆的骂声断断续续,紧接着另外有个声音夹杂其中,秋颂脑袋昏沉沉的,外面的冷风一吹,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颂总,那位我已经帮你打发走了。”陈辽脚步轻盈地走到秋颂身边,然后又略微上前一步,帮他挡住了旁边灌来的风。
秋颂反应迟钝地往后面望了一眼,那条癞皮狗果然没再跟过来,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谢了啊。”
“你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的,我们认识以来,你说过最多的好像就是谢谢。”陈辽开玩笑地说道,声音里却透着勉强的洒脱。
秋颂挑了下眉,“我讲礼貌嘛,对谁都这样。”
“好。”陈辽认真地点点头,跟着秋颂下了外面的台阶,说道,“你今天没有开车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你是轻旎的高层,也这么闲吗?”
这话本来没有歧异,秋颂也只是单纯的好奇,不过喝完酒后他嗓音听着是冷淡的沙哑,自带了几分揶揄的意思。
陈辽轻抿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秋颂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我喝醉了容易乱咬人……就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似乎是为了照顾喝醉的秋颂,陈辽开得很慢,一路上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话,秋颂又困又醉,自然也没有话说,就这么沉默地到了别墅外。
“颂总,到了。”陈辽稳稳停下,偏头看向旁边的秋颂,他的目光在车内昏黄的灯光渲染下更加柔和。
秋颂偏头靠在窗边,合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长睫毛投下片片阴影。
陈辽不忍心吵醒他,就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确存了些私心,此刻他甚至希望秋颂可以睡得更熟些。
陈辽第一次见秋颂是在五年前,当时他还只是经理助理,平常主要负责大堂的客户来访登记,偶尔才会上楼看看情况。那天他看到了因为搞项目带人来玩儿的秋颂。
乍一看他以为这又是哪位爱玩儿的富二代,毕竟他们这里的常客就是那些玩起来就没有分寸的富二代,或者看似一本正经,但实际上玩得比谁都花的大款。
陈辽见多了就不觉得惊讶了,他可以很好地适应,甚至还得到了不少客户的欣赏。
不过当三楼某个大佬想要强行和单纯过来玩的学生发生关系时,众人都不敢发话,是秋颂站出来将那个学生安全地带了出来,而且还没有跟人发生冲突。
陈辽喜欢聪明的人,更何况秋颂还会藏锋守拙,看似吊儿郎当,但深处酒局当中又比谁都清醒。
陈辽盯着秋颂出神,秋颂冷不丁地突然睁开眼睛,他连忙掩饰地看了眼车窗外。
车灯映亮了大门,那儿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人。
“是到了吗?”秋颂搓了搓眼睛,扯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他埋着脑袋还眯缝着眼。
下去那一步他错判了高度,踉跄着就要往前栽去,他还暗自想,完了,这下要直挺挺地摔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磕断牙齿。
只是落空的感觉在半道暂停,他被人用胳膊稳稳勾住了。
秋颂以为是陈辽,站稳的瞬间他立刻拨开了对方的手,边抬眸边说道:“陈辽,你——”
后面半截儿话他再也说不出来了,他半睁的眼睛完全睁开。靳桥穿着黑色大衣站在他面前,那只被秋颂拨开的手堪堪收回去,初春的晚上还带着凉意,他站在光亮里,周围的气雾也能看见了。
“靳桥,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第28章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以后,他眼中的笑容更明显,声音里也透着抑制不住的雀跃:“靳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回来得不是时候?”靳桥冷冷出声,他看了眼从后面走过来的陈辽。
秋颂撩开额前的头发,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他摇头:“当然不是,你——我只是太高兴了。”
说完,他就要揽住靳桥的肩膀,此刻他还有些晕,靳桥不在他可以咬咬牙站稳,不过靳桥既然在这儿,他像是找到了依托,整个人放松下来。
只是他刚刚碰到靳桥的肩膀,靳桥就往旁边错了一步。秋颂的手停在半空中,显得没有着落。
冷风掠过街道,他打了个冷噤,意识跟着清醒了许多,他放下手,另一只手也自然垂下,外套直接掉在了地上,他抬眸看向靳桥,任由正对的冷风吹得眼睛发干发涩。
“怎么了?突然回来是国内业务出什么事儿了吗,跟我说说呗。”
满脑子的喜悦被冲淡了些,但碍于还有外人在,秋颂不想表现出来。
“秋颂,外面冷,你们先进去吧。”陈辽捡起地上的外套,然后动作又轻又快地披到了秋颂身上,性格温和又会为人处事的他在此刻却有些敌意地看了眼靳桥。
“没什么好说的。”靳桥垂在腿侧的手握紧片刻后缓缓松开,他转身就要离开。
秋颂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外套跟着再次掉在了地上,他不管不顾地抓紧了就不松手,现在就只剩下一股蛮劲儿。
“我喝醉了,对我耐心一点好不好?”他压着声音,尽量挤出几分轻松的笑意,“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陪我演深情的戏码都不会?”
靳桥将他的手一点点掰开,声音冷静得没什么起伏:“你去找愿意陪你演戏的人,我不愿意。”
“靳桥!”秋颂喊完之后脑仁一抽一抽地疼,他扶了扶额头,“你刚回来,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靳桥深深地看着他,眸子如墨水般,他本来冷静的声音里总算是多了几分怒色:“秋颂,你就这么爱玩儿吗!”
玩儿?秋颂缓了下,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
然后他明白了,也不客气地吼回去:“你特么以为我缺心眼儿啊,到现在还觉得我在跟你玩儿?我秋颂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天天没事儿找事儿陪你演戏!你要真这么不待见我,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别答应啊,我是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了吗!”
这是秋颂第一次吼靳桥,也可能是像他自己说的,喝醉酒后咬人他没什么负担。
此刻周围除了冷空气,只剩下沉默。
秋颂捏紧了拳头,只想把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吼出来,至于有什么后果——他做事向来不喜欢考虑后果。
“你玩够了是吧,那你想怎么样?”半晌,靳桥率先打破沉默。
秋颂嗤笑了一声,他斜靠在别墅外的围墙上,盛开的银叶金合欢倒吊,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着。
“能过就过,不过就离呗。”他说,脸上又是吊儿郎当的轻慢,“靳桥,我离了你还不能活了是吧?”
陈辽在一旁捏着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他问道:“秋颂,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秋颂两条腿抵着地,他破罐破摔似的走过去揽着陈辽的肩膀,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身,沉着脸一把揪住靳桥的领子,咬着牙喝道:“我都要跟人走了,你一点儿反应没有?我真是败给你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这会儿只感觉脑袋马上就要炸开了,他昏昏沉沉的,就想原地睡过去,最好再也别醒过来了。
“秋颂……”陈辽伸出手,靳桥却跨出步子挡在了秋颂旁边。
他一只手死死搂住秋颂的腰,然后抬眸警告地看了眼陈辽:“你可以走了。”
靳桥的气场明显变了,他本就是一眼看过去就给人格外疏离的类型,虽说五官看起来很柔和,但偏偏眼神很冷淡,就是这样的反差,让别人猜不透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陈辽想,靳桥至少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是个想要背靠秋家走捷径的等闲之辈。
“我不放心他。”陈辽说。
靳桥抬了下眼皮,淡声道:“那你有任何可以带走他的身份吗?今晚我不管你们本来有什么安排,但现在我回来了。”
言外之意,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说完他就要带着秋颂进去,陈辽着急地上前两步,不甘心地问道:“我想问一下,你喜欢秋颂吗?”
靳桥脚步微顿,他轻轻侧目,“跟你有关系吗?”他将靳桥的胳膊拉过来搭在自己肩上,继续往前走。
“靳桥,你自己也不确定吧?”
陈辽刚说完,靳桥跟秋颂已经进去了,自动门缓缓关上,街道除了车灯还明晃晃的亮着,一切重归平静。
“秋颂,把这个喝了。”
靳桥走进卧室,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姜水。秋颂哼了两声,抓过枕头埋在脑袋上,翻身继续睡。
靳桥将碗放到旁边,单膝跪在床上将他直接拽了起来,然后看着他把姜汤喝下。
“酒品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他接过碗,不客气地说道。
秋颂坐在床边,突然没来由地开始笑,最后笑得直接弯下腰,双手枕着脑袋。靳桥拿着空碗就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什么时候不笑了,才出去收拾碗筷。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秋颂正叮叮咚咚地在浴室里放水,接了一缸冷水不说,还把衣服全打湿了。
靳桥皱着眉头将他从地上捞起来,却反而被秋颂一把推进了浴缸里,冰冷的窒息感裹挟,他呼吸停滞了两秒。
“你想先泡澡吗?”秋颂跪在浴缸边,这会儿眼神还不太清明,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几乎也趴在了水面上,“咱俩一起洗吧。”
说着他就要脱衣服,被靳桥一把拉住,“等会儿,热水还没放好。”
他打开热阀门,花洒正好对着两个人,秋颂被烫得嘶了口气。
姜汤似乎也开始起作用,他死死拽着靳桥衣领的手松开了些,然后抬头,吻上了靳桥。
【作者有话说】
因为开头是以秋颂这边开始回忆的,所以视角主要在秋颂这边,等回忆这趴过去了,靳桥的很多视角也会揭开。当然啦,喜闻乐见的追妻火葬场也会给大家安排上的,请多多评论支持我叭~

第29章
浴室里只能听见水的哗哗声,水汽弥漫开来,秋颂掌握主导,他一脚踩进浴缸,本就满缸的水瞬间漫得到处都是。靳桥双手撑着浴缸的边沿,几乎承受了所有压力,他一开始还尝试着将秋颂推开,但渐渐的他放手了。
室内温度越来越高,水声终于停了,靳桥跟秋颂吻着一路到了卧室。
“靳桥,我想跟你好好过。”秋颂强势地一把将靳桥推到床上,自己欺身跪在床沿边,一步步往前,他身上只剩下很淡的酒气,和橙花味儿的沐浴露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很特别的味道。
靳桥紧盯着秋颂,他眼眸中还有没散去的情绪,皱着眉头,似乎隐忍又克制着,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
最后他还是一句话没有说,翻身跟秋颂对调了方向,也变换了主动权……
“靳桥,打个赌吧,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只用一年,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喜欢上你,然后呢?”
十八岁的靳桥突然回头,大学校园的明志路两旁种满了梧桐树,枯树叶落了一地,意气风发的秋颂急急停下脚步,没心没肺地咧着嘴,笑容热烈得刺眼:“然后?管他以后干嘛,人生得意须尽欢,知道吗靳学弟!”
靳桥瞪着他,那会儿他还不太会隐藏情绪,对秋颂的抵触都挂在脸上。
他说:“秋颂,不可能的,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靳桥,凡事无绝对啊……”秋颂嘟嘟囔囔,然后缓缓睁开还有些干涩的眼睛,当看到面前逐渐清晰的靳桥的脸,他睫毛轻颤,笑了笑,“还是个梦中梦。”
他想着反正都是自己的梦,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倾身要来一个吻,靳桥的手心却直接挡了过去,紧接着靳桥迅速翻身,不受控制地咳起来。
咳嗽声将秋颂的那一星半点儿的迷糊都咳没了,他腾地一下坐起来,然后又直挺挺地倒向另一边,又酸又涩的疼痛袭来,细碎的回忆片段乍现,他闷哼了一声,拿过枕头挡住脸。
这陌生的感觉是——不可能吧?不可能的……
他秋颂,被睡了!
靳桥看起来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的,居然一声不吭地办了他?
秋颂还来不及伤春悲秋,又被靳桥揪心的咳嗽声拉回现实,他咬牙起身,有些幽怨地说:“明明是我被睡了,你咳——你怎么这么烫?”
他皱着眉头,手心探上靳桥的额头,不正常的温度让他眉头皱得更深。
“发烧了?”他踩到地上,光条条地走到衣柜旁边穿衣服边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靳桥脸颊透着病态的红,眼神也不像平常清亮,反而沉沉的,他撩起眼皮,“你什么都忘了?”
秋颂摸了下脑袋,“我就记得在轻旎喝了不少酒,然后陈辽送我回来……”
后面的记忆都断断续续的,他好像还跟靳桥吵架了,至于具体吵了些什么,他记不清了。
靳桥冷哼了一声,“又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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