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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菟葵(軟瑭)


有了裴知予带着,迟佑庭上手很快,他重新办了一张卡,专门用来存兼职收入。留出大片的空白时间对他来说不切实际,拿得最多的还是“润笔”,可以随时随地完成,而且也不需要跟甲方面对面。
迟佑庭以前写东西,写的都是字挟风霜的正经学术论文,给他提修改意见的也是肚子里有墨水的老师教授,而现在的甲方个人水平却大打折扣,先不说他们提出要写的东西在迟佑庭看来根本没有写的价值,单说这些人狗屁不会还要指手画脚的臭德行,就能把他气得几分钟之内删除、恢复文档十几遍。
一开始迟佑庭还骂走了几个,后来也许是裴知予暗中帮了他的忙,也许是那些人没想到鱼龙混杂的代写市场里还真有个正儿八经自己动手一个字一个字敲的棒槌,来找迟佑庭的人反而多了起来,导致迟佑庭的时间直接被挤满,两节课之间短暂的下课时间都在忙活。所幸他的失眠情况并没有好转,现在睡得比连歧还少,竟也没出现时间不够用的情况。
他注册了小号,昵称跟头像都是在百度上找的大众款,除了裴知予没人知道是他,结果就接到了自己人的订单——一门中西比较哲学课的期末大作业,对方发来的要求跟他一个月前收到的通告里说的一模一样。
这种小学期的考查课,老师基本都不会太严格,但这个老师是个例外,不到四十岁就由中级职称破格升为社科院哲学所的研究员,是学校特聘的教授,带这门课完全是研究之余顺便教个短期课程,要求比大课的期末考试还严格。
虽说写得好的会被他挑出来再打回去细改,得到一个发表的机会,但大多数选这门课的人都是其他课程名额已满,为了学分而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的,等到第二学期的开卷补考,基本可以在教室里看到一半的人,要不是补考试卷是开卷,挂科率想必能超越不少大课。
迟佑庭扫完了对方的要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现在才着急一个月前布置的论文,还是该感慨两句缘分真奇妙。
他自己的论文早就已经完成,还挺想看看这位教授到时候会怎么评价,再加上他很尊重这个教授的课堂,由衷地排斥帮人写他布置的论文。说白了,迟佑庭对自己的专业水平有足够的自信,他担心帮别人写的这篇会被教授看中打回,到时候就不是一个期末作业那么简单了,而是学术造假。
迟佑庭把这事儿跟裴知予提了一句,裴知予想了想,让他拒了,那人也没有死缠烂打,迟佑庭很快忘了这码事,忙着赶其他的,谁想没过两天,这人又找上门来,说是其他人都不敢接这门课的作业,开出天价请他帮忙。
“这钱都够他在网上找个专业代写论文的了。”裴知予瞥了一眼,皱起眉,“不会是钓鱼吧?”
曾经有一阵子,有些来不及写作业的学生图省事,直接把学长学姐以前的作业交上去了,结果那个老师正好带的研究生里就有作业的原作者,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本来一开始当个笑话,给了个及格分就算了,谁想这份作业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卖得连源头都找不到,老师收了几百份作业,竟然有将近一百个都一模一样,有的好歹改了数据,有的连测试日期都是几年前的。
眼见敷衍成这样,那个老师气得直接挂了这些人,补考机会都不给,全部重修,告到了领导那儿去。学校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再度发生,找了几个保研后留校当辅导员的学生,混进了买作业的人里,一连钓了十几个老手,有的甚至早就毕业了,没了供给,市场也迅速地走向萧条,还是后来才死灰复燃。
裴知予把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若有所思:“你把我推给他,我跟他聊聊。”
迟佑庭没管,直接把人删了:“没必要。”
迟佑庭又在办公室里蹭了半小时的网,清好东西去参加学术沙龙,是针对简·奥斯汀作品的漫谈会。迟佑庭这段时间总是匆匆忙忙,书放得乱七八糟,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把原本准备的《曼斯菲尔德庄园》带成了《傲慢与偏见》,他翻了一下,发现这本还不是他买的早期版本,是今年才印刷的,好在迟佑庭对这本书的印象也算深,不至于白来一趟。
轻松的聊天让时间过得很快,三个小时结束,几个学生才一边和老师说话一边离开,迟佑庭正在看最后一章,想着看完再走,便独自留下。翻过作者生平介绍,他抽出一张夹在书皮与最后一页中间的书签,翻过面来,看见成江大学的校徽和名字。
迟佑庭明白过来,这是连歧之前抽到的书签。
他仔细把书的外观看了一圈,断定这不是自己买的书,倏然想起那次在图书馆,连歧去换回来了一本书,他当时心不在焉,根本没仔细看书名,现在想来就是这本了,一直被他放在包里没动过。
迟佑庭不知道连歧是什么时候给他塞的书签,感觉这人暗戳戳地做这种事有些太不合形象,噗嗤笑了一声,从头翻起,把刚刚随手划的记号补全,又写了一些他在另外一本书上也写过的随记,在教室里坐到天黑,才急忙看了眼手机,提上包走了。
连歧今天不用值班,但还是折腾到十点才回来,见他仍穿戴整齐地坐在书桌前敲电脑,眉心微皱,将换下的鞋放好,从迟佑庭身后经过,扫了一眼:“还有论文要写?”
“实践课的剧本。”迟佑庭的动作停了一下,把屏幕的亮度调低了些,“你先休息。”
“这不是你的书吗?”连歧把手机充上电,看到桌上摆着的书,拿起来翻了一下,“怎么放我这儿了。”
“你换回来的,当然给你读。”迟佑庭停住动作,转过身看他,带着点笑,“我有一本一模一样的,十年前出版的。”
“哦。”连歧呐呐,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
“我的书太多了,我自己都记不清楚。”迟佑庭的手动了动,把电脑合上了,走到连歧旁边抱住了他,从鬓角吻到嘴唇,含糊地说,“又没有拉Excel表格,重复了很正常,而且修订版也改了不少地方。”
连歧垂着眼,书放到了桌上,手也跟着撑了上去,人被迟佑庭压着往后倾,抵上了桌沿:“改了哪里?”
“……”迟佑庭的记性再好,也不可能把一本很久之前看的书倒背如流,还能跟它的修订版做对比,一时觉得连歧是故意在拆自己的台,报复地咬了咬他的下巴,“自己去看。”
连歧今天去见了林祖清,穿了件扣子很难解的衬衣,迟佑庭一心二用地解了半天,也只开到中间,他没了耐心,放弃了解剩下的扣子,直接推着衣摆往上卷。
连歧躺倒在床上,被顶灯晃到眼睛,就闭上眼向迟佑庭索吻,松松地握着迟佑庭的右手,他想起一小时前庄珮之理所当然地安排他稀少的空余时间时的面孔,忽然喊了迟佑庭的名字,又说:“我给你整理一个表格吧。”
“嗯?”迟佑庭停下来,鼻尖暧昧地蹭着他的脸,不太明白连歧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很难弄的。”
“没关系。”
“浪费你的时间。”迟佑庭轻声说,“也没有意义。”
“有。”连歧模糊觉得迟佑庭最近经常提起“意义”、“价值”和“效果”之类的词汇,频率高得有些古怪了,仿佛是刻意提起。他思考片刻,以为迟佑庭是因为他习惯衡量事情的价值才会这么说,便一字一句地笃定道,“有意义。”
迟佑庭没再反对,但也没有同意,他只是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连歧的话,便又吻住了连歧,硬挺的性器在穴口处打磨,从容不迫地碰着,偶尔挤进去,迟佑庭也很快退出来,蹭在皮肤上的润滑液很快干了,让毛孔缩成一团,挣动时带来细麻的痛感,连歧闭着眼,用很淡的鼻音说:“佑庭。”
迟佑庭很温柔地吻了他,摩挲着他的脊背,游离着暧昧,问他:“怎么了。”
连歧喃喃了一声,咬着字眼,迟佑庭假装没听清,又顶开一点,按了按连歧起了层细汗的后颈:“什么?”
连歧终于睁开眼,脸颊已经红透了,牙齿咬过嘴唇,松开了喉咙:“不要这样。”
“为什么?”迟佑庭笑了一下,分开连歧的腿,很慢地顶进去,停在最深处,让连歧觉得涨,余下一些思绪,是他不太想念出来的成分,而迟佑庭说,“不喜欢吗?”
连歧迟钝地品出一些端倪,意识到了迟佑庭不是在发脾气,只是单纯地闹着他玩,像小孩子幼稚的心眼,兀地就松了劲,乖顺地抱着他。迟佑庭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描摹了一次又一次,才再次吻下去。
他的唇舌温柔,是麻痹神经的麻醉剂,下身却钉得一下比一下重,收起了故意折磨的缓慢,白色的和透明的粘稠液体将被单弄得一塌糊涂,弄脏了连歧的手腕,一道蜿蜒的、手铐似的痕迹落在上面,迟佑庭看了很久,才移动着花洒的方向,洗掉了它。
他陪着连歧一起躺上床,勉强睡着了半小时,被不记得具体画面的梦惊醒,心悸地张开嘴巴,好半天才克制着动静翻过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扣着连歧的左手缓了缓,一骨碌爬起了床,抱着电脑出了宿舍,坐在门口敲键盘。
他怕连歧的闹钟醒了自己还没进去,特意定了五个提前半小时的闹钟,但这次却不知怎么,他的闹钟还没动静,房里便传来一阵手机振动的嗡鸣声,一看时间,远远没到连歧平常起来的点。
迟佑庭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脑进房间,躺到床边,刚闭上眼,床的另一侧就有一阵很轻的窸窣声,连歧大概是坐了起来,正在适应漆黑的环境,等他彻底清醒了,就会起床洗漱,在半小时后出门。

第58章 着残棋(七)
迟佑庭等了半天,除了那点窸窣声,却再也没有别的动静,迟佑庭疑心是自己听漏了,或者是连歧的动作更轻了,但怎么想都不对劲,他正要假装无意识地翻身,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臂,顺着下移,停在腕骨的位置,他的耳边响起了连歧的声音:“多久了?”
这句话带来的惊吓程度不亚于那天在省图门口,迟佑庭差点没哆嗦,憋了半天才忍下从床上跳起来的冲动,把不见棺材不落泪贯彻到底,继续闭着眼装睡。连歧似乎笑了一声,一阵光打到他脸上,让迟佑庭觉得不适,睫毛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还是没睁开眼。
紧接着,那只手从腕骨移至他的下巴,托了起来,嘴唇上覆上一层湿,缓慢地碾磨着,忽然变成啃咬,血腥气被舌尖搅进口腔,迟佑庭装不下去了,被迫睁开眼,大怔,被钉死似的僵住。
连歧漆黑的瞳孔里悲恸满溢,如损坏的磁石,收拢了太多,又无从发泄,全部堆积在里面,狭窄的眼睛已经不堪重负,挤压出了可怖的血丝,像一眨眼就会落下泪来。
他被当头一棒敲醒,知道连歧早就醒来,也许是之前就有所察觉,也许只是今天凑巧半夜醒了,但他没有马上拆穿自己,而是在黑暗里等待,等着迟佑庭驾轻就熟地演戏、伪装,他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清,但心里却早已一清二楚,在迟佑庭长久的不予回应中得到了重重验证,无需外物再予证明。
“连歧。”迟佑庭不知所措地抱着他,“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我只是觉得不重要,对不起,你别这样……”
“那什么算重要?”连歧的嘴唇抖着,每个字都说得艰难,在质问迟佑庭,也在剥着自己的心,“你的身体不重要,你的情绪不重要,你的生活不重要,那什么算重要?”
“我说我没有用那个数值标准看你,我会让庄珮之松口,”连歧的嗓音低哑得像要失声,说着问句,却抛出了陈述的口气,“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信过我的话。”
“不是……”迟佑庭笨口拙舌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否认。他是真的不觉得这件事重要到要让连歧分心,失眠这种小问题在他经历过的众多问题中已经算是小之又小的了,他连其他的都没有告诉连歧,怕会给连歧压力,更何况是这个。
连歧的眼睛有些模糊,他眨了很多次,依然没有好转,他知道是台灯的强光直射过来带来的影响还没消失,便闭上眼,小心地抓着迟佑庭的手,摸着他的骨节,确认他的存在,过了少顷,说:“今天去医院。”
“我今天有……好。”迟佑庭反扣住连歧的手,“可以不去……附一院吗。”
手心里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接着便响起了连歧没有起伏的声音:“我不会走后门直接带你去见医生的,正常的挂号排队,如果今天排不上就明天,一直到排上为止。”
话里的自嘲口气太重,迟佑庭心如刀割,连忙小声道歉,快速地亲了一下连歧的脸,小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附一院里应该有人和你妈妈很熟吧。”
连歧睁开眼,模糊的情况好转了些,他看清了迟佑庭头发上翘起的几根,很平常、很熟悉的毛躁模样,竟让连歧一身僵硬的壳就那样软了下去,他难以自控地将脸颊贴上迟佑庭的,缓缓蹭了蹭,鼻腔里挤出一声:“嗯。”
“要是他们看出来什么,告诉她,她生气了,逼你怎么办。”迟佑庭的手指穿过发间,揉了揉连歧的头发,哄他似的,“而且我也怕他们议论你。”
连歧以为是自己说过的话影响了他,胸口酸涩,哑着嗓子说:“不会。”
迟佑庭退开一些,摇了摇头,眼睛被灯光蒙上一层水波似的膜,圈住了连歧,也只能装下一个连歧,认真地说:“我藏不住。”
藏不住爱意,藏不住渴望,藏不住太多太多想说的话。
在夏季连绵不断的梅雨里,连歧总是会想,为什么连梁时都能早早发现的事,他却迟钝地过了这么久,才后知后觉地抓到一点余烬。温度早已散去,他也再也无法复刻迟佑庭曾经看他的目光了。
这是连歧第一次悔恨,第一次做不切实际的梦,期待时光机真的能够被造出来,将他送回到二零二零年的冬天,在水上烟火的那一天,毫不犹豫地选择迟佑庭。
市人民医院这段时间的专家号已经全部挂满,最近的也只能到一周以后,连歧和其中一位教授相熟,本可以请对方空出一段时间,但想起迟佑庭很不喜欢这种走捷径的行为,还是作罢,只是调了班,晚上都按时按点地回来,盯着迟佑庭睡觉。
连歧的目的是好的,但苦了迟佑庭,本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赶工,现在只能堆到白天,如果不是大部分结课作业他早就已经完成,现在八成要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里。
大部分小学期的作业已经交了上去,只剩下中西比较哲学要求以班级为单位提交,班长定的截止时间只比死线早一天,还需要再等几天,迟佑庭便把论文传到文件助手里,定了一个提醒事项,以免自己忙起来忘了,刚把手机收好,裴知予抱着一个泡沫箱进来,喊道:“教育超市冰淇淋做活动,小老板买了一箱给我们分,能拿多少算多少。”
一个学姐憋着笑:“小裴,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拉肚子啊。”
“吃不完就放冰箱,谁让你一口气吃完了。”裴知予放下泡沫箱,提出一个塑料袋,袋口打上结,塞进了冰箱的最底层,余光瞟到迟佑庭还坐在那儿没动,便拿了盒大的冰淇淋,放到桌边,“佑庭,你也可以分。”
迟佑庭说了“谢谢”,重新看向电脑屏幕:“等下吃。”
“放一会儿就化了,我帮你先冻着。”裴知予扯了张便利贴,写上迟佑庭的名字,贴在了冰淇淋盒子上。没多久,办公室的小冰箱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一群人一边吃着一边有一句每一句地聊天,迟佑庭一直没参与,专注地按着键盘。
在这间办公室里,迟佑庭也算是熟客,大家跟他的关系也没一开始那么僵硬了,偶尔也会跟他搭两句话,但迟佑庭忙着别的事情,基本不怎么理会,时间长了,其他人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索性把他当空气,裴知予看在眼里,有心想让迟佑庭学着经营社交关系,几次张嘴,都被这人的“没必要”三字噎了回去。
早在新海那次搭档中,裴知予就已经发现迟佑庭骨子里是有傲气的,他虽不至于睥睨他人,但因为自己太优秀,对别人的要求也就很高,达不到要求的,他都不屑于交往,现在还只是学校,长此以往,以后必然会吃亏。
裴知予叹了口气,搜出了一篇探讨人际关系重要性的论文,发给了迟佑庭,电脑右下角跳出一条新消息,裴知予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不是自己发的,而是一个昵称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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