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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菟葵(軟瑭)


“不生气。”连歧哭笑不得,他本来就不是生气,只是心里怪别扭,不明白迟佑庭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事儿,毕竟一个凡事都敞亮的人坦然惯了,唯独在某件事上遮遮掩掩,必然是有着特殊的原因。他想了好几个版本,兀地见到迟佑庭这会儿松了口气的样子,便恍然大悟,迟佑庭是怕他自责。
说起来也奇怪,连歧不是会在一件事上追着不放的人,他一直认为自怨自艾是最没意义也最低效率的事,与其绞尽脑汁地想一件已经过去的事,不如做点别的、对现在有用的,但一系列原则规矩偏偏在迟佑庭身上失了效。
迟佑庭像一台信号干扰器,让他无头苍蝇似的围着往事乱转,找不到出口,只能断续地蒸发掉一些,但内里被侵蚀得满满瘢痕,没那么容易修复如初,迟佑庭不在的时候,他还是会忽然惊醒,梦见那晚迟佑庭在哭。
连潮也依稀知道一些内情,说他是太闲了就爱自己折磨自己,对甜过敏,活该吃苦。
连歧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他习惯了寻找,习惯了抱着迟佑庭留下的蛛丝马迹过日子,他能在不堪重负的蛛网上安眠,却躺不踏实迟佑庭给他造的桃花源。
说到底,还是觉得不真实。
不喜欢了就是再也不喜欢、讨厌就是一直讨厌的迟佑庭,真的回到了他身边么?
见他发呆,迟佑庭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想什么呢?”
“没什么。”连歧摇了摇头,扣上安全带,“你去休息吧。”
“连歧。”
“嗯?”
连歧转过头,一只手从大开的窗户伸进来,托起他的下巴,他被带得朝外倾斜,安全带勒在了身上,没卡紧的卡扣猛然松开,弹到了他的手背上,但连歧没注意。迟佑庭吻着他,在夏日阳光下的街道,在寂静隐秘的车厢,缓慢碾磨,珍重万分。
算了吧,连歧。他劝自己。迟佑庭那么好,要注重当下,别轻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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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线应该在番外1前面但是我忘记它的存在了所以现在补一下hhhh可能有点跳跃随便看看

第87章 番外02:觅己(二)
连潮之前接了笔大单子,为了犒劳自己,跟朋友一块儿出去旅游,家里只剩下连歧一个人,他傍晚回去,没想到迟佑庭在客厅里,盘腿坐在软垫上,茶几上摆了些资料,人伏案睡着了。他放轻动作,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又去拿了空调被给人披上。
迟佑庭现在跟着导师做项目,时间上相对自由,但两边跑还是太麻烦,更何况还要倒时差,眼底挂了圈浅浅的乌青。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想起迟佑星说过的话,倏地一头栽进了臆想里,眼前脑中尽是那两年艰难熬着的迟佑庭,正魂不守舍着,迟佑庭迷糊着醒了,捉了他的手,软着筋骨往他身上靠,另一只手臂抱上来,刚睡醒的嗓音还粘糊,撒娇似的:“连歧。”
连歧轻轻应他:“怎么了?”
“我梦见你了。”
“梦见什么?”
“你不是用佩索阿的诗做了结尾吗?”迟佑庭扣着他的腰,“我梦见……我们在田野里。”
“一直奔跑……”细碎的吻落下来,连歧不小心碰倒了茶几边上堆着的资料,白纸雪片似的滚落而下,铺在颈下。迟佑庭抚开他额上的碎发,凝着躺在一地严肃文字中的连歧,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如同心悸。
这是他最喜欢的文学,最爱的连歧,他的连歧弄脏了他的文学,他的热爱,他追逐的迦南地,但他并不气恼,他只希望能让连歧和文学一样在他身边永存。世上没有迦南地,连歧就是他的空想王国。
他哽了哽,接着说道:“那里满地都是姬金鱼草,我摘了一捧送给你。”
连歧记得自己写过的结局,闭上眼,顺从地仰起下巴:“后来呢?”
“你说……”
心跳的速度太快,也许是趴着睡觉的后遗症,迟佑庭几乎呼吸不上来,他贴着连歧的唇,想从连歧的身体里寻求氧气。白纸起了褶皱,整齐的黑色方块字挤成一团,被黑色发丝蹭着,渐渐浸湿、模糊,他把热出了一身汗的连歧抱起来,想带他去楼上,连歧却按住他,将迟佑庭推倒在地毯上,膝盖跪进两腿之间,抵着他鼓胀的一团,凑上来,笨拙地舔舐唇缝,哑声问:“说什么?”
迟佑庭屏住呼吸,视线跟着连歧的动作落了下来,瞧着他细颤的睫毛:“你喊我的名字,说……”
“我找了你好久。”连歧说,“这里很美,你会喜欢的。别再离开了。”
“……不走了。”迟佑庭死死地扣着他的背,捉着连歧的脊椎骨。他不舍得折断它,让连歧变成断翅的鸟,但这双翅翼却收敛锋芒,主动递到了他的手里。他心躁如鼓,生怕碰碎了,惴惴地拢在手心里,咬着连歧的耳,叫他听得清清楚楚,再也别想七想八,“连歧,你怎么那么笨?我送你的是姬金鱼草。”
——请察觉我的爱意。
连歧被操得浑身都红了。薄薄的纸张挡不住粘稠的液体,于是毛绒地毯也没能逃脱,迟佑庭不知想起了什么,手臂穿过腋下,将连歧抱上了沙发。身体因引力而下坠,性器顶得更深,连歧靠在他身上,难耐地轻哼一声,被衔着嘴唇轻吻。
鬓角热汗滚落,他的眼前像蒙了一层雾,朦朦的看不清,眼睫沾湿了些,可怜地垂落,迟佑庭就放开他的唇,吮了他猩红的眼尾,下身毫不怜惜地冲撞着,一手折着他的腿,掐出道道红痕,湿滑的液体沾上指腹,抹到腰窝,迟佑庭轻声笑他:“连歧,好多水。”
“……佑庭。”连歧闭着眼,嗓音嘶哑着呢喃,混着嘤咛声勾着耳膜,一声一声的,黏糊不清,“佑庭……”
迟佑庭放缓了动作,一点点撑开缠上来的软肉,慢慢地磨他,揉着连歧细瘦的腰身,大腿用力,托起了发颤的臀,将人拢在怀里,恰恰碰上了藏着的敏感点,连歧痉挛着软下去,听着迟佑庭边吻他的唇珠边说:“在呢。”
分明是开着冷气的室内,迟佑庭身上却是热的,灼得他皮开肉绽,恨不能溺毙其中。这很没出息的念头太不像他,连歧想着,忽地闭着眼微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太好、太好。
他又抓住了那只气球,这次,气球的根已经种进了土里,生根发芽,再也不会断裂飞走。
浴室的花洒忽然坏了,流出来的水又小又冷,迟佑庭给连歧套上浴袍,让人坐在躺椅上等他,匆匆找来工具箱,对着教程视频查找问题,花了小半个小时,好不容易修好,回房间去找连歧,发现他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略微潮湿的黑发在灰色布料上蹭出一些深色的痕迹,迟佑庭的喉头有些干涩,敛下目光,走过去叫人起来。
连歧还是很困,支撑着迟佑庭的手臂,昏昏沉沉地淋着过热的水,脸连着脖子带着一层薄红,他的头发彻底湿透了,垂下的发梢遮住了一小块耳廓,叫迟佑庭觉得他的脸更小了,忍不住张开手指,捧住了两颊。
其实连歧的长相不那么柔和,五官很深,一笔笔雕刻出来似的,眉眼浓黑似墨,拧在一块儿便形同深井,瞧得人心里发怵,但不看人时又是另一番光景,尤其是闭着眼时,脸本就小,像只乖顺慵懒的猫。
迟佑庭没怎么用劲儿地掐着他的下颌,他也只偏了偏头,嘟哝了句什么,迟佑庭没听清,左手顺着水流下移,撑开了还湿着的地方,先是温柔地揉了揉,和连歧接着吻,趁着他没注意,再次撞了进去。
花洒挂在头顶,热的、湿的,随着动作淌进甬道里,连歧觉出些难以名状的胀,想让迟佑庭出去,话钻出喉咙却变了样。
他两腿颤着,扣住了迟佑庭的肩,背抵着冰凉的瓷砖,身上浇着热水,又冷又热,下身被磨得发麻,麻过了劲儿,又让他从尾椎到天灵盖都酥成一片,倏然抖了一下,收紧的甬道搅得迟佑庭动不了,只好停下来顺着他的白。连歧脑中空白一瞬,冷不丁地、用气音说:“佑庭。”
“嗯?”
“明天你先去吧。”
迟佑庭不知道连歧为什么让他先去金色槐安,以为是连歧还有事,也没多想,顺手改签了连歧的机票,自己先过去了。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金色槐安退休之时,便是新的金色槐安来替班的,但那会儿迟佑庭不知道,后来走了就更别说了,一直到今年才在网上看到,一时错愕不已,心想着原来第二天金色槐安就又出现了,只是他和连歧都没有去。
隔了六年,头一次见到翻新的金色槐安,迟佑庭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的。他还记得旧的金色槐安,甲板上的角落里藏污纳垢很严重,他买回来的烟花里,有一桶被水浸湿了,放不出来,但那晚连歧没有来,他也无所谓摆烟花造型,打乱了原本正好能喷出来的“LQ”形状,只是放了一场水上烟火。
后来连歧说他看到了,他又后悔,想着再放一次,但金色槐安很繁忙,他一直没约到时间,直到旧的退休,禁燃令变严格,迟佑庭也没能再放一场。
这事儿他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连歧,他也没多可惜,纯粹是想把一件事做得完美,填补一个缺憾,实在不行也就算了,此时重新站上阔别已久的金色槐安,他忽然又想起这件事来,一时怔愣,笑着摇了摇头,趴在栏杆上,给连歧发消息:“下飞机了吗?”
“嗯。”连歧回他,“马上来。”
迟佑庭觉得自己真是脱敏了,竟一点也不着急,也不怕连歧迟到,转身去了五层的餐厅。五楼有好几个特色餐厅,他挑了个海洋世界主题的,感觉比那会儿的海底餐厅要好得多,至少打光没那么阴森森的,定了些菜,又请正在弹钢琴的女生指点了他一下。
他还记得以前连歧跟别人一块儿弹琴的画面,心里不说膈应,就是不太舒服,想把画面里的另一个人换成自己。
他不太会,这么点时间也只能照猫画虎地学点皮毛,感觉十根手指头都不够用,看女生不好意思说他,自己倒是笑起来,自嘲了几句“魔怔了”,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他还记着这点陈年老醋,实在太不着调,也没非弹不可,下去等连歧了。
今天天气不错,不热也不冷,将近八点,风也渐渐冷却,他在甲板上吹风,望着堤岸上来来去去的人群,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平和,虽然他在默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多少分钟,但一点也不心慌——他是这么劝慰自己的。
如果不算他五分钟看了二十次手机,十三次手表,并有意无意地瞥向岸边耸立着的钟楼的话。
指针走过五,迟佑庭不可置否,他有点等不住了。虽然他知道连歧会来,也一定会来,但人总是会胡思乱想的,这很正常,他只是想得略多而已。迟佑庭握紧了栏杆,绷着脊背,也不看手机了,连电话都不给连歧打。
他开始生气了。
迟佑庭的生气不是爆发性的,而是一点点有了动静,从静水流深的表面下鼓起泡来。
他想连歧真是一如既往,从六年前到现在,还是一个劲儿地让他等,说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果然都是骗他的。
他解开锁屏,看见空荡荡的界面,心里的火立刻被添油加醋,爆出来的火舌烫得他自我安慰的那层皮都被烧焦了。
迟佑庭咬着牙关,收起手机,转身要走,脚步倏地顿住,见到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在调整什么,他还在愣神,那两个人已经退开了一些,下一秒,一捧彩灯倏而亮起,底座的哨子叫了起来,漆黑的天霎时间被刀一样的光影锐利地划开。
不如他放的烟火炸得亮,但迟佑庭看得清楚,那是“生日快乐”的摆位。
他这才想起,再过几个小时,到了零点,就是他的生日。
“佑庭!”
迟佑庭闻声回头,被拢进怀里。连歧身上带着奔跑而来的热气,轻轻喘着气,手臂卡着他的肩头,握得很紧,声线不算太稳,但带着笑意:“我来了。”
迟佑庭喃喃:“……你来了。”
“嗯。”连歧松开一只手,转而牵了他的手指,十指紧扣,手臂和他的挤在一起,密不可分。他缓缓垂眼,“我来找你了。”
“连歧。”兀地,迟佑庭埋头,抵着他的肩,有些颤音,“你烦死了。”
连歧微愣,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无措起来:“是不是电子烟花不——”
“你……”迟佑庭深吸一口气,闷闷地说,“你就知道抄袭我。”
“……你的不可超越,”连歧松了口气,连忙哄他,“还是你的好。”
“不。”迟佑庭微微抬头,指腹摩挲了一下他还带着细汗的鬓角,目光灼灼,比爆裂的烟火还要明亮千倍万倍,“我喜欢你的。”
连歧复又笑起来,他们退后两步,倚靠在栏杆边,在烟火下时亮时暗的甲板上接吻,迟佑庭抓着他的手,贴着唇瓣咬吮,小声说:“放多久啊,我上次可是等了五个小时。”
“放到零点。”连歧说,“它会是你新的一岁的第一道光。”
迟佑庭摇了摇头,嘴唇上移,吻了连歧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眼睫。
“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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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啦,大家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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