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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宫(花朝六九)


这五个男的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谁。
危楼把锄头一甩,回了家里。
旁人只觉他是要去捉奸了,连忙也一蜂窝地跟了上去,推推搡搡的,倒真有捉奸的那副架势。
到了家里,沈扶玉正坐在院子的树下跟姜应下棋,草乌、温沨予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池程余和云锦书这俩急性子看不了下棋,跑去给沈扶玉修篱笆呢。
“哟,”池程余一抹汗,看见危楼了,“你来啦?”
“来得正好,”云锦书着急忙慌地喊,“快快快!搭把手,要倒了!”
危楼看了眼他俩,凉凉开口:“谁献的殷勤谁做,本相干不了。”
云锦书:“?”
池程余:“你!”
危楼慢条斯理地回了屋子里,找来个蒲扇,给沈扶玉扇着风。
原本想看他们干架的人:“???”
不是,这也能忍?
沈扶玉被突如其来的凉风吹得一怔,抬起头,才看见危楼回来了:“你回来了?这么早?”
“嗯。”危楼应了一声,十分刻意地拿出沈扶玉绣的那块手帕给他擦了擦鬓角的汗,更十分刻意地把上面“沈扶玉”三字露给姜应看。
姜应挑了挑眉。
沈扶玉被危楼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亲密举动弄得十分不好意思,尴尬地推了推危楼的手:“别擦了。”
姜应随手下了一个棋子,沈扶玉眸光微动,将白子放在一个地方,道:“我赢了。”
“嗯,”姜应说,“那你也给我绣个呗。”
反正也没什么事,沈扶玉问:“绣什么?”
姜应话是对沈扶玉说的,眼睛倒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危楼,笑道:“随你。你绣什么我都喜欢。”
危楼:“?”
他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没维持住。
这个姜应,不要脸!
围观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师——姐!”池程余话到嘴边的喊声在想到沈扶玉眼下是女装待人后忙拐了个弯,道,“我也要!”
温沨予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师姐……”
云锦书也跟着来了兴趣,凑到沈扶玉膝边,眼巴巴地:“师姐,师姐!”
沈扶玉哭笑不得:“我绣的又不好看。”
草乌插了嘴:“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刺绣的人。”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草乌微微一笑。
很明显,草乌的意思是,他也想要。
沈扶玉:“……”
危楼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恨得牙痒痒,不对,全怪姜应。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直接跟他们吵——会落沈扶玉的面子,只好把怒气撒到了围观的人身上,喊道:“我娘子生得漂亮,别人喜欢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说我娘子做什么,该骂的另有其人!”
清霄派的这一群,再加上那个火鸟,全都骂一遍也难解他心头之恨!特别是那个姜应!
围观的人一听,唏嘘着摆了摆手,纷纷散去了。
窝囊男,别人娘子红杏出墙搞不好都要浸猪笼,这个倒好,是生怕娘子踩得不够高出不了墙上吗?竟然还赶着给人当梯子。
祸水东引失败的危楼:“?”
好可恶!
正面一拳难敌十手,背地里干点吹枕头风的事还是易如反掌的嘛。
当晚,危楼把沈扶玉压在床上亲时,又亲又咬的,恨不得把毕生所学全用上,沈扶玉腰都软了。
“仙君。”危楼轻轻在沈扶玉耳边喊。
沈扶玉睁开水雾雾的眼睛,看向他,胸膛微微起伏。
“你别让他们来了嘛,”危楼委屈道,“下地的时候人家都笑话我。”
沈扶玉静静地看着他,简单想了下白日下棋那会儿的事情,明白了,他哑然失笑:“你跟姜应幼不幼稚?”
他话音刚落,又被危楼堵着嘴亲。
“不许提他!”危楼十分霸道。
沈扶玉哭笑不得。
危楼亲了一会儿就气顺了,他把沈扶玉抱怀里,用指腹轻轻擦着沈扶玉的嘴唇,道:“要不然这样,本尊给他们开个后门,让他们从后门进,别让人家看见了。”
倒真像他们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似的。
沈扶玉想了一下几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地从后门进来的样子,滑稽又荒唐,他乐得不轻,笑得身体微颤。
“别笑啦,”危楼一脸严肃,“白日里他们还说你。”
“嗯,”沈扶玉应了一声,拉了拉被子,想睡觉了,“说呗。”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自己。
更何况,眼下是鬼域,也影响不到外面。
危楼帮他把被子掖好,道:“不要。本尊不要他们说你。”
“嘴长别人身上,我们管不着,”沈扶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睡了。”
危楼轻哼一声,把沈扶玉抱自己怀里,自己闷头想着什么。
翌日,危楼没下地,居然真的悄悄地在后面开了扇后门。

沈扶玉也没去找徐三娇,震惊又好笑地看危楼捯饬后门。
“你又笑。”危楼擦了把汗,看向笑得肩膀都在抖的沈扶玉。
这已经是沈扶玉笑的第五次了!
“你别弄了,”沈扶玉走到他旁边,给他递了条毛巾擦汗,“这又不是外面,这般较真做什么?”
危楼没接,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转而揽着沈扶玉的腰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本尊就要。”
大白天的,沈扶玉的脸微红:“松开我。”
“不要,”危楼想也不想地开着条件,“你给我亲一下。”
“晚上再说。”
“现在就要。”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危楼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亲了沈扶玉的侧脸一下,美美一笑:“干活!”
他放开沈扶玉,接着去修他的后门去了。
“危楼!”沈扶玉羞愤交加,心虚地看了四周一眼。
“天越来越热了,”危楼蹲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开口,“要不要给你在这边修个秋千?这儿背阴呢,可凉快。修个大的,到时候你在这边午睡也行。”
他说完,没得到应答,抬头看了眼沈扶玉。
沈扶玉也在看他。
“要吗?”危楼问。
他其实没期望能得到沈扶玉的应答,沈扶玉除了拒绝就是提醒他这儿是鬼域不要来过日子,反正他打定了主意要给沈扶玉修,只是面上询问一下。
不料沈扶玉却道:“要。”
过日子就过日子吧。
反正也过不了几日了,出去还有一堆事情呢。就当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危楼修门的手一顿,惊讶地抬头。
沈扶玉没说什么,走过来,帮他扶着门:“歪了。”
危楼笑出了声,沈扶玉被他笑得脸越发红起来。
“仙君,给我亲一下。”危楼说。
沈扶玉还是回绝他:“不行。”
“就亲一下,不亲嘴也可以。”
“不行。”
“一下也不行吗?”
“不行。”
“啧。那本尊想抱抱你。”
“不行。”
“怎么什么都不行!”
危楼屡遭拒绝便没再勉强沈扶玉。倒是趁沈扶要睡午觉时按着亲了个够,险些惹得沈扶玉没睡成觉,为此还挨了沈扶玉一脚。彼时沈扶玉被他亲得浑身都软,踹人也不疼,力道软绵绵的,跟钩子勾了下似的。
惹得危楼心猿意马,心动得不行,又想亲他。
但是一看沈扶玉实在想睡觉,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他掖好了被角。
结果危楼修秋千那天所有人都来了,沈扶玉微微惊讶,危楼在一旁抱臂气得想死,生气到了极点时,他还笑了一下。
“师兄!师兄!”池程余率先冲了过来,一把扑到了沈扶玉的怀里,他魂体状态明显长大了不少,比沈扶玉都高上几分。沈扶玉被他扑得后退了几步。
“程余,”沈扶玉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还是如此毛躁?”
池程余蹭了蹭他,心满意足。
危楼冷笑了一声,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开:“对别人的娘子动手动脚干什么?”
池程余急了:“这是我师兄!”
“明明是大家的师兄!”温沨予道,“池程余你怎么老想着独占师兄!”
雪烟挽着祝君安的胳膊,笑得明媚:“一天到晚看你们争师兄也没个结果,改日你们打一架算了。”
祝君安安静地站着,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师兄完美无暇,他们喜欢也是正常的。”草乌淡定地开口。
雪烟震惊偏头:“三师兄,你也跟他们一样啊?”
草乌只淡淡一笑:“师兄之于我,有着不可代替的意义。”
闻言,危楼冷笑一声,这病秧子平日里不言不语一副将死的样子,还真是小看他了。危楼顿了顿,倏地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草乌。
草乌注意到了,不急不慢地和他对视。
危楼的眼中似有探究之意,草乌却丝毫不惧,淡定站着,看向他的眼眸中异常平静。
“哎,”雪烟啧啧惊奇,跟云锦书和祝君安小声讨论,“三师兄也加入战争了啊?”
“三师兄跟大师兄的情谊本来就深厚吧?”云锦书若有所思,他记得他刚见到三师兄的时候就是三师兄重伤,大师兄在一旁焦急不行的场景。
“啊?”雪烟一愣,“你也在啊?我和君安也在呢!”
云锦书震惊,随后又平静了下来:“那不是大师兄带队外门弟子的一场试炼嘛?我们在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那会儿姜应不知所踪,内门只有大师兄一人呢。
“也是哈。”雪烟点了点头。
“三师兄的伤好像就是为大师兄受的,”祝君安温柔的声音添了进来,“我研究新机关的时候经常受伤,常去药草山,就经常看大师兄陪着三师兄,换很多办法哄三师兄。”
雪烟和云锦书目瞪口呆。
危楼和池程余、温沨予吵过一阵,总感觉有何地方不对,转脸一看,只见姜应正笑盈盈地跟沈扶玉说着什么,两人谈笑风生得十分融洽。
危楼:“……”
池程余:“……”
温沨予:“……”
危楼走过去,挤到两人中间,瞥了眼姜应:“你来做什么?”
姜应没理他,反倒给沈扶玉道:“危楼魔相,似乎是不太欢迎我?你给他说我的坏话了?”
“没,”沈扶玉看了眼危楼,给姜应说,“他一直这样,晚上我说他。”
危楼:“?”
姜应拿折扇扇了扇风,笑道:“好。”
“你!”危楼怒目而视,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可恶,好下贱的手段!
姜应歪头一笑,反问道:“怎么了?”
“我要去给师兄修秋千了!”池程余眼睛一转,直接冲到最前面去干活。
他一动,危楼和温沨予也跟着动了,修秋千的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沈扶玉走到姜应身边,道:“你老是刺激他做什么?”
姜应笑了一声:“凤凰我也没少刺激啊?”
沈扶玉:“……”
“生气啦,公主?”姜应调侃着问。
“没有。”沈扶玉无奈地笑了笑,就是姜应刺激一下,他们又得吵起来,半天都不得清净。
姜应笑笑:“走了,给你修秋千去。”
他们修时没有刻意掩盖动静,锯木头钉钉子,嘻嘻哈哈的声音很快就跟着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千河村,他们自然不会管旁人怎么说,齐心协力下居然一天就修好了整个秋千。
修好秋千已经夜晚,沈扶玉便将他们留下来吃饭。
危楼给沈扶玉小声道:“明明本尊只想给你做饭吃。”
沈扶玉愣了一下,以为危楼是不愿意,旋即道:“若是勉强,那我来做饭吧。”
危楼脸色大变,一口否决:“不行,还是本尊做!”他都没有吃过沈扶玉做的饭,这莫大的便宜能给那群人占去?
沈扶玉:“……”危楼还真是,喜怒无常。
同为修仙者,几个人没一个擅长做饭的,相比之下,危楼就显得尤为出色,于是他们就在互相嫌弃与危楼的洋洋得意中做完了一顿晚饭。
“我明日就开始学做饭,”池程余被打击得放声大号,脸上还带着被烟熏出的黑痕,“师兄,你相信我!”
沈扶玉哭笑不得:“我相信你。”
“我也会学的,”温沨予也跟着垂头丧气,看着都要哭出来了,“我一点也没有帮到师兄。”
沈扶玉又温声安慰他:“我不介意的,沨予。”
相比之下,危楼简直可称意气风发,相当春风得意,他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眉眼中尽是一副嚣张得意之态:“没关系,本相会做。”
他这一句话出来,池程余和温沨予又和他吵起来了。
沈扶玉:“……”
姜应悠哉游哉地扇着扇子,给沈扶玉拉开了凳子,道:“来坐。”
沈扶玉应了一声,坐下,姜应便在他左手边坐下。
随后他的右手边也坐了一个人,沈扶玉看过去,是草乌。
见沈扶玉看过来,草乌微微一笑:“师兄。”
沈扶玉倏地有些难过,若非是他,三师弟应该一直如此行动自如的……
“师兄,”说话匀速后,草乌因语气缓慢而变得滑稽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他的语气平静,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在想什么?”
“救你是我自愿的行为,师兄何须为此自责?”草乌轻而易举地洞察了沈扶玉的心思。
沈扶玉抬眸看向他。
姜应听了他俩的对话,若有所思地偏头看了过来。
草乌只对姜应回之不咸不淡的一笑。
有意思。姜应用折扇打了打掌心,他这个三师弟,平日里动作缓慢时看着好相处,实际上疏远与冷淡被拉长的声音误打误撞地掩饰掉了。
草乌似乎是个没有道心的人。
三师弟……第三……
他记得,老三是除了沈扶玉以外唯二直接成为内门弟子的人。按照时间来看,草乌许是沈扶玉刚封剑那会儿认识的……
“我们扶玉公主救过很多人嘛。不过其余人我多少有所耳闻,不知三师弟是?”姜应打趣沈扶玉一句,旋即偏头友善地问了草乌一句。”
草乌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听闻二师兄当年与大师兄吵架后曾来找过大师兄和好,但是没找到,是吗?”
话说到这儿,姜应差不多明白了,他表情不变,依旧是得体礼貌的笑容,只是扇扇子的速度微微放慢了一些。
草乌看着他,继续道:“找不到,就对了。因为大师兄在我这儿。”
姜应笑了笑:“如此。”
草乌也给他笑了笑:“正是。”
他俩都没再说话,无声地对视一眼,皆是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沈扶玉:“……”
沈扶玉:“?”
这俩,到底吵没吵啊?听着没吵,但是感觉怎么这么……
危楼跟池程余吵得热火朝天,正要转头要沈扶玉评评理呢,方才发现沈扶玉的两边的位置都被占了。
危楼:“?”
“你俩!”他震惊!
姜应气定神闲地展开扇子,给沈扶玉夹了筷子菜:“吃吧。”
仔细一看,这菜还是危楼做的。危楼简直要被姜应借花献佛的举动气笑了,他推开池程余,怒气冲冲地坐到沈扶玉的对面,眼里全是委屈与控诉。
沈扶玉:“……”
他尴尬地眨了眨眼,左右为难又不知所措。
“师兄若是觉得为难,我还可以给师兄重做一顿饭。”草乌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危楼嗤笑一声:“有你什么事?”
“我跟大师兄说话,也没有魔相的事情吧。”草乌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危楼:“?”
他本想发火,又想到了那件怀疑的事情,便闭了嘴,再次狐疑地打量了草乌一眼。
沈扶玉连忙开口:“好了,别吵了。”
危楼回过神,看向草乌的眼中多了几分警惕与防备。
“开饭了?”雪烟随口问了一句,而后喊来剩下的人在桌前坐下。
沈扶玉方才松了口气,他温和地笑了笑:“辛苦大家了,谢谢大家帮我,快吃饭吧。”
“嗐,”雪烟摆了摆手,“师兄你太客气啦。”
祝君安微微一点头:“大师兄平日里照顾我们那么多,修个秋千,不需师兄道谢。”
“就是啊,”池程余插嘴道,“师兄太见外了!”
“就是,多谢你们帮我们扶玉修秋千。”危楼醋溜溜地开口。一想到自己给沈扶玉做的饭进了这群人的肚子就不爽!烦死了!
池程余率先喊道:“什么‘我们扶玉’,这是你师兄吗!”
“就是啊,应该说我们大师兄才是!”
危楼一句话惹了众怒,一人舌战一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都发抖,也不吵了,直接破罐子破摔,大喊:“就是本相的!就是!”
“师兄,你看他!“池程余被危楼的无耻震惊到了,转头就给沈扶玉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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