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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假孕280天(西墙上的少爷)


“所以颜哥哥的意思,是说江泥鳅和清世行动有关?”容秋闻弦音而知其意。
颜方毓摇了摇头,忽然想起容秋现在还闭着眼睛,又开口答道:“不……”
他话语一顿。
在“不是”“不知”“不应该”以及“不一定”间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只吐出了一个“不”字。
清世行动早已过去一千多年,连最终将会爆发的隐患也在百年前好好收拾了。
甚至因他师尊师弟腾不出功夫,师兄又不甚擅长寻人之外的推演之法,早先被当做货品卖于地上世家的魔族们,还是由颜方毓牵头善后解救出来的。
扫尾后他亲自卜过一卦,确定再无纰漏,这才放心下来。
如今魔族已然修回不少元气,世间灵气源源不绝,整个修仙界呈欣欣向荣之态,正是势头大好的时候,怎么冷不丁地又冒出清世行动的尾巴来?!
况且这个江家长子年还不过而立,百年前那场地宫大战时他更是压根还未出生。
不是颜方毓傲慢小瞧他,除非如他师弟那般有天道多瞧一眼,不然如此青稚的小辈,实难……
想着想着,颜方毓冷不丁挑起眼帘,鬼使神差地看了面前的小兔妖一眼。
颜方毓:“。”
容秋等了半天,见颜方毓只答了个个“不”字便半天没再有动静了,终是没忍住把眼睛睁开了条缝。
面前的年轻仙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脸上是一副微妙又古怪的表情。
容秋:“颜……”
话未说完,却见眼前人忽地矮了下去。
——不,是容秋突然飘了起来!
“既然吃完了饭,又听完了故事,便赶紧去上你的课吧!”
颜方毓手背冲外轻轻一挥。
“等——等下!”容秋在空中四爪乱蹬,愤怒控诉,“又是话只说一半!”
无奈颜方毓将他飘得很高,即使容秋绷直了脚尖也无法够到地面,整只兔不可自控地朝门口飞去。
“等不了了。”
颜方毓搓开折扇掩住下半张脸,遥遥冲他弯了下眼睛。
墨色在他下眼睫飞快一闪。
“再等你今天就要迟到了。”
半空中挣扎的容秋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啊!!!”
他顿时把什么泥鳅王八的都忘了,大叫一声,在落地的瞬间撒开腿狂奔出了大门。
上午是联排的经辩课。
经辩课百家宣讲,今日正好轮到讲经颇为晦涩枯燥的一个先生,容秋实在听不懂,便同岁崇山他们一起坐在人群后排。
——不是庄尤庄督学的课,岁崇山这只鸟一向是能混就混的。
众人见容秋人横着进了药庐,竟这么快就竖着能出门上课了,顿时大惊,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容秋的身体情况。
他当然不会透露自己“动了胎气”“差点小产”,只推说是闯塔时力竭晕倒,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其他人见容秋确实活蹦乱跳,脸颊也红润,便都放下心来。
唯有天牝津神色郑重,连惯常挂在脸上的那副亲热笑容也不见了。
“身体各处呢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呜——?”
天牝津的语气十分急迫,甚至尾音还带出了一股子兽嚎的特征。
说话的同时,他还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容秋,那视线锐利非常,简直像是想从他身上刮掉一层皮一样。
海里的种族嚎叫起来与地上种族也有些区别,听起来尖锐似哨音。
“行了行了猪仔别嚎了,我早就说了肯定没问题!”岁崇山连忙将耳朵捂了起来,“再说,连甄先生都肯放兔球出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容秋:啊这。
小甄长老确实还没放他来着,是老婆悄悄把他偷出来了。
想到中午还要去药庐帮忙,到时肯定又要再挨甄凡的一阵数落,容秋心里顿时一阵惶恐。
天牝津嚎完之后好似也没那么紧张了,他态度一变,换上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表情,十分幽怨地看向容秋:“弟弟,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目前唯二可能看穿他假孕的兽修都在这里,面对天牝津时容秋就难免有点心虚。
容秋谨慎开口:“要说……哪方面的?”
天牝津:“……”
天牝津凄然又悲愤道:“你到底都瞒着我什么?!”

天牝津说话的语气太像被渣兔抛弃的老婆, 容秋一时之间也有点凌乱。
一群损友少见海猪仔追爱吃瘪,此时都嗤嗤地笑了起来。
吱吱则更是夸张,仗着周围有岁崇山撑起的隔音结界, 拍着膝盖笑得天崩地裂。
天牝津没管他们的嘲笑, 继续凄怆质问道:“昨天在药庐的时候, 在你房里, 还堵着门不让我进的是谁?!”
原来不是问他丹田里的崽是谁的啊!
那没事了。
容秋瞬间松了口气。
——咦, 先等等。
原来昨天容秋差点小产被送去了药庐, 老婆不仅早早守在自己床边,竟还挡着不让其他人进了吗?
容秋熟练地把天牝津句子里的“我”换成了“我们”, 又熟鳯练地从他的一言半句里抠出点老婆关心自己的实证,心里顿时甜丝丝美滋滋的。
天牝津本来还在凄风苦雨,却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容秋从紧张到恍然, 最后竟乐呵呵地开始傻笑起来。
这一系列神情变化落在天牝津眼中,气得他脸都绿了, 登时就要继续发癫。
“别演苦情戏演上瘾了啊猪仔!”吱吱赶忙将豚按住,插嘴道, “兔球就是不乐意告诉你又怎么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大一样!”
——喜欢将地下恋情嚎得整个世界都知道!
被当反面教材的岁崇山:“???”
容秋:“啊,这个, 其实……”
众人齐刷刷看了过来:“其实?”
其实他也同岁崇山一样, 老婆是清明的先生来着。
但被众人这火热的视线盯着,容秋又把这句近乎把颜方毓直接暴露的“其实”给吞了回去。
“其实……”容秋忸怩地抠了抠衣摆, “其实我还没追到他呢……”
岁崇山大惊,脱口而出道:“什么?!可是你们不是都已经睡过了吗?”
容秋更忸怩了:“可是——”
可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到老婆愿意给他生兔崽的关系嘛。
这对于容秋来说就是还没有追上。
“什么?!!!”
天牝津“呜”一嗓子站了起来, 破音的尾音直接穿透岁崇山的结界,蹿上房梁、余音不绝, 瞬间打破了经辩教所内本来和谐的讲课氛围。
讲台上正滔滔不绝的老先生停了下来,颇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着天牝津:“这位学子,可是对老夫方才所讲有什么指教?”
“没有没有!是先生刚刚讲得太好了,他是情不自禁起立为您鼓掌的!”
岁崇山立马也随之站了起来,对老先生笑得真诚又灿烂,分出一只黑眼仁刷刷冲天牝津飞眼刀子。
毕竟庄尤也是经学先生之一,对于岁崇山来说,好听点讲叫爱屋及乌,说难听了就是怕其他先生去找庄尤告状。
因此岁崇山在经辩课上也会收起一身嚣张的鸟毛,做到虽不听课,但不打扰。
然而天牝津正气得头顶冒烟,压根没听见两人说的话,更别提做出什么别的反应了。
忽然,天牝津手肘附近的空气扭曲错位起来,像印歪了一部分图案的画册,“印歪”的部分隐约能见一双胳膊的形状。
那双与环境近乎融为一体胳膊扣住天牝津的手腕,强迫他“啪啪”鼓了两下掌。
天牝津空无一物的后脑勺上传来二黑浑厚的声音:“讲得好!”
“哦哦对,讲得好!”
“先生讲得太好了啊!”
旁边的众兽修也赶忙配合地鼓掌喝彩起来。
“啪啪啪……”
教所中其余被念经念得昏昏欲睡、或已经在睡的学子顿时被掌声惊醒。
他们连盹都来不及醒,便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开始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啪!……”
一时间,本来只是稀稀拉拉的掌声连成潮水般的一片。
掌声足响了近十息才逐渐停了下来,听起来竟还真像那么回事。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台上的老先生纵使知道岁崇山他们只是在说瞎话,但被这么恭维夸赞一遭,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再情不自禁也要注意场合,不能影响他人听课,”老先生不带什么火气地“哼”了一声,“坐下吧。”
二黑赶忙带着天牝津坐回蒲团上。
为防止他再闹,二黑是直接缠着天牝津的上半身,把人直接困在自己怀里的。
他体型健硕高大,天牝津坐在他盘起的腿上就像坐在一把大号的太师椅上。
只是二黑兽显特殊,日常见不到人,天牝津就以一个看着就很别扭难受的姿势,凌空坐在离蒲团近一尺高的位置,后脑上方诡异地飘着两颗眼珠子。
好在他们离讲台远,先生又老眼昏花,丝毫没看出天牝津身上的异样。
刚一坐下,天牝津便又开始发疯。
“不可能呜——!我明明一直都看着呜——!弟弟怎么可能和人睡过呜——!”
“试试我呀!别人可以,哥哥也可以的呜——!”
众人被他嚎得耳蜗子生疼。
特别是一向听惯了自己美妙嗓音的重明鸟,翻着白眼把隔音结界又加厚了几层。
容秋也捂着耳朵,大抵是因为声音太尖锐,他竟生出一种身体被筛网筛过一遍的异样感。
但听天牝津自荐生崽,容秋还是没忍住为老婆的美貌申辩一句:“谢谢猪仔哥哥,但还是不用了。你长得没他好看呀。”
唉,这真是,他们兔修的颜控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然族群指不定还能壮大一点。
“好看有什么用啊!”
天牝津顿时急了,他似是想挣扎着朝容秋扑过来,但又被扭曲歪斜的透明空气捆在蒲团上。
他探长脖子,颈侧青筋噗噗往外爆,嘶吼:“这种事得是好用才行呜——!”
容秋莫名:“好看当然就好用呀!”
他的颜哥哥那么好看,生出的兔子才能像他一样好看嘛!
天牝津无能狂怒:“我不信!除非给我看看!”
又不是画册子,实际里哪有好用又好看的勾八!
容秋:“唔。”
他露出一副有点为难的表情。
该不该对天牝津说他其实也见过自己的老婆呢?
一旁的吱吱早就狂笑到打跌,听他这么说,差点被颊囊里滚出来的松子仁儿呛死。
她把松子仁儿嚼碎吞了,嘲笑道:“你看什么呀!你之前还说只与兔球是‘普普通通的同窗友谊’呢,我们这样的友谊可不插足同窗的神仙爱情!”
“弟弟自己都说还没与那人在一起,算什么爱情!没在一起却还睡了,明明就和我一样只是情爱罢了!”天牝津义愤填膺,“而且若是我,才不会睡过了还骗弟弟感情!”
吱吱翻了个白眼:“你管人家,万一他们是先婚后爱呢?”
容秋:“他没有骗我的。”
他被天牝津歪打正着说得有些心虚。
颜方毓从未骗过他感情,甚至与之相反,应该说是容秋假孕在哄骗老婆才对。
“你别理猪仔,这个套路我懂!”吱吱笑嘻嘻地揽住容秋的肩膀,“你百般讨好、千般示爱,但对方始终不屑一顾,后来你心灰意冷了,决定咬牙离开,却发现自己怀了对方的孩子!”
“他失去你后终于幡然悔悟,发现最爱的还是你,心痛难当地回头去寻,却已经找不到你了!”
容秋被她说的心惊肉跳,只以为自己有孕的事暴露了。
他下意识就反驳:“雄兔——怎么能怀孩子呢——!”
“哎呀,没说你能怀!生怀流知道吗?这就是个套路!话本子就要带球跑才好看的!”吱吱双眼发亮。
“哦哦这样啊!”容秋恍然松气,甚至还有点好奇,“那然后呢?”
“然后嘛——”吱吱朝天牝津一扬下巴,“然后就该男二出场啦!”
被迫出场的天牝津:“?”
“猪仔就是那种一直在爱你,但你只把他当朋友的男二号,”吱吱继续说道,“他收留了走投无路的你,满心欢喜以为能够得偿所愿、和你仙人眷侣,却忽然发现!你已经有了那人的孩子了!”
“顿时发疯!发癫!黑化!由爱生恨!然后你关进小黑屋!翻来覆去!这样那样——!”
吱吱神色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
若不是岁崇山早早加厚了隔音结界,恐怕第二次掀房顶的就是搬仓鼠了。
前面还好理解,但“别人的孩子”后面的字眼容秋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也不是很关心天牝津啦,只问道:“那我的,嗯……肚里孩子他爹呢?”
“别急呀,这就讲到了!”吱吱兴奋地继续说道,“然后你孩子他爹终于找到了猪仔的地盘,狠狠揍了猪仔一顿,把你从猪仔手里救了下来。”
“但你已经被猪仔翻来覆去这样那样地糟蹋了很久,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保住!这回你真的心灰意冷,断情绝爱!换对方肝肠寸断,向你百般讨好、千般示爱——”
容秋肃然起敬:“哦——!”
他爹出门匆忙来不及给他细讲,原来这就是反客为主,这就是生怀流的精髓啊!
好像确实有点难哦。
首先容秋才不会对颜方毓心灰意冷,其次他也不舍得让老婆肝肠寸断啊。
在场唯一一只知情鸟越听越虚,赶忙出声打断了吱吱的狗血故事串讲:“咳咳!行了行了,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子!”
他说完心里又有点痒痒,话锋一转道:“怎么不给我看看!”
愣是被吱吱说得精神平静了的天牝津也探头过来:“也给我看看。”
“只要‘这样那样’之前的部分就行。”他补充。
吱吱嫌弃地推开天牝津的脑袋,说道:“这不是我还没看完嘛,你们要想看下次因果课我带过来。”
岁崇山下意识瞟了容秋一眼,又迅速转了回来。
“因果课不行。”他严肃地说。
怎么能不给兄弟的老婆面子呢?
“哦哦,对,因果课现在有先生了。”吱吱理解出了另一个意思,点了点头,“那就神识课吧。”
岁崇山:“行——嗷!”
前话刚落,岁崇山忽然嚎叫一声,猛一拍大腿。
“你一说先生我突然就想起来!”他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江泥鳅那厮真不是个东西!”
众人适时捧哏:“怎么了?”
岁崇山愤愤道:“他明年毕业以后要留在清明任教了!”

“那群人族不是一直吹,说他一毕业就要去仙盟挑大梁吗?”
岁崇山烦闷道:“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前两天,当容秋正在教所床榻上旁观因果课的时候, 岁崇山正作为异修代表, 被书院叫去商榷塔的事宜。
毕竟人族异修两方都有不占理之处, 大家一起和和稀泥, 不奖不惩, 这“商榷”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
因此, 表面上来看这次的交谈也算融洽。
协商好决定,本也不算特别紧张的气氛顿时更加松散下来。
宋玄沂抚掌而笑:“能如此解决甚好。潜鳞明年也要毕业了, 说不定你们以后还有机会能成为同僚,何必伤了和气?”
话音落地,室内有一瞬的安静。
似乎谁都没有料到宋玄沂会说这句话。
好在有庄尤在旁, 岁崇山将自己压抑得十分端庄,不然此时定要脱口而出一声惊呼了。
院长不在, 此时话语权最大的便是两位督学。
庄尤沉默一息,不动声色道:“哦?江生可是宋督学麾下得意门生, 难道有意留清明任教?如此岂不是屈才?”
“哈哈!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宋玄沂鼓励地拍了拍江潜鳞的肩膀, “再者说,清明乃育人之地, 承载的都是我修仙界后日的栋梁之材, 于此处教书任教自是责任重大,又怎能说是屈才呢?”
庄尤淡声附和:“确实。”
岁崇山四只眼仁子骨碌碌滚做一处, 瞪向江潜鳞。
后者垂目敛眉、神色平淡,与方才——或者说, 与以往每一天的表情都无甚区别。
纵使岁崇山生有一双重明真眼,却也丝毫辨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岁崇山把当时的对话给众人重复了一遍。
众人干瞪眼等了一会儿。
吱吱:“……没了?”
岁崇山理所应当:“没了啊, 还需要有什么吗?”
“就这?就这!”吱吱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呢,这只是句客套话吧!他们人族多虚伪之辈,‘说不定你们以后还有机会能成为同僚’,差不离就和‘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一样,就是个套近乎的谦辞。”
“老大啊,你也太一惊一乍了。”她拍拍岁崇山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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